理想年代-第3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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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这位被俘的川军第一混成旅司令官恭敬地望着唐法寅,打量着几天来一直穷追不舍的对手,以揣测的口气问道:“您是鄂军的师长?”
“不是”
“那您是旅长?”
唐法寅见黄鹄举这般猜疑的模样,便摇了摇头,淡然一笑,说道:“我不是师长,也不是旅长我是18师52团第155营的营长八天来,一直在后面追击的先头部队就是我们营确切地说,真正投入追击的兵力,只有800人,仅相当于一个加强营”
黄鹄举一听到鄂军的追击兵力只有800人时,便长叹一声,懊丧地坐在椅子上,再也说不出话来
……
既丽且崇,实号成都——晋·左思
成都,地处天府之国最富庶的川西平原腹地,是四川的省会,也是四川仅次于重庆的大城市,自古以来都是军事重镇,历史悠久、风光旖旎,在汉代,是全国五大都会之一
《成都记》载:后蜀国君主孟昶,令人在成都城墙上遍种木芙蓉每到深秋,芙蓉盛开,色彩艳丽、高下相照、四十里如锦绣,成都故有“蓉城”称谓;唐代,有“扬一益二”的美誉这里,商贾云集、富甲天下,特别是蜀绣最为有名,因而又有“锦城”之美称
岁月沧桑……
天下未乱蜀先乱辛亥革命是有四川保路运动点燃,而必将燃烧中国的第三次革命也从天府席卷而始
……
陈宦乘坐的“昌衡号”飞机,降落在成都津机场
这同样是李想征藏时修建的军用飞几场,离成都约70华里为了给征藏部队运输补给,李想史无前例的搞起空投物资在成都,动用十几万民工,费时一个月,抢修而成机场南从流县,北至津五津镇,沿牧马山下一字展开,设备相当齐全,可容各式重型运输机起落
“昌衡号”飞机一降落,先于陈宦到达成都的陈宦的湖北老乡――士官四期生熊祥生,还有陈宦的湖北武备学堂学弟雷飙,及川军第一师师长周俊,第二师师长刘存厚等要员,立马向尚未停稳的飞机小跑而去
但陈宦并没有径直走向欢迎他的大员们,而是向机翼下面走去陈宦看见,飞机左翼靠近机身处,前后相距约30厘米处,有两个子弹击中的窟窿
刚从死亡线挣扎出来的陈宦沉着脸扭过身,不打招呼,钻进汉阳造的小轿车,疾往成都城内驰去
半个小时后,陈宦一行驱车穿过古老的城门,深邃的门洞,进入成都市区
今日成都,一去昔日繁华热闹大街上行人寥寥,路边小店大多是将军把门,甚至有的小店将贬了值的大额金圆券用线串起来,吊在竹竿上斜挑店门之外,风吹过沙沙作响,象上坟的招魂幡街上不时有骑马领兵将领的呼啸而过,身后还有一串小喽啰跟着一路小跑,卷起漫天的尘土,队伍凌乱不堪,头上戴的大檐帽也皱巴巴的,手持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甚至连几百年前的三眼火铳也有
陈宦哀叹一声,收回目光袁世凯前后砸了两百万大洋在川军上面,可是这些钱全部进了川军将领的腰包,而这些士兵却还拿着这些老掉牙的武器,怎么去和武装到牙齿的鄂军拼命?
大街上处处是一种行将未日的凄凉景象
陈宦心烦的干脆闭上眼睛,想起了四个月前,甫抵重庆,老袁即任他为成武将军兼四川巡按使,春风得意的他在重庆的一次巡街之行
重庆的文武百官依照前清礼节,对他这个携“钦命”的大臣给予隆重的礼节,把欢迎仪式搞得轰轰烈烈
那时,孙、黄倡议的“二次革命”在两个月不到的光景迅被扑灭,在北洋武力的胁迫下,袁世凯调胡景伊入京叙职――四川政权就这样变戏法般地,完成了转变
他陈宦,作为袁世凯内战胜利的代表,作为将来掌握巴蜀千万人生杀大权的“土皇帝”,第一次坐在西洋四轮敞篷马车上,接受重庆近百万人的欢迎
事前,出于安全考虑,他真有点犹豫,革命党人的嚣张他是知道的,前清不知多少封疆大吏就因为爱出这个风头,死在革命党人的“锡壳鸭蛋”上但他听了湖北老乡熊祥生等人的话:“山城百万市民莫不渴望瞻仰将军丰采”,便毫无顾忌地坐上西洋四轮敞篷马车与广大民众见面
侍卫官们骑着高头大马在西洋四轮敞篷马车前开道陈宦身着北洋军特级上将军服,手上戴着雪白的手套,站在车上威风凛凛他一手扶着前排的围栏,一手不停地向夹道欢迎的人群致意
虽然车子经过的路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而且他的前后左右都有卫队护卫,但被地方官胁迫来欢迎的人太多,车队只能慢慢地向前开
老百姓们扣不由心的不停地向他欢呼:
“拥护成武将军为四川巡按使”
而今天,重庆怕是此生难回,这次到成都,也只能偷偷摸摸进城
“长官,到了,请下车”
侍卫官说完,赶紧下车,拉开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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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辛亥风雨234善之善者也(上)
更新时间:2012…12…1116:20:28本章字数:7258
234善之善者也上
陈宦下榻在成都北较场四川陆军武备学堂陈宦虽系湖北人,但他此前曾协助川督锡良办过四川陆军武备学堂,后又随锡良前往云南筹建军陈宦住在这里,容易使他想起在与老主子锡良将军纵横西南的那些峥嵘岁月
四川陆军武备学堂,也简称成都武备学堂坐北朝南,占地300亩,学生最多时曾达三千人校内规模宏大,有可容一师部队进行分列式的大操场校内有武担山,平地兀起,是全校的制高点在山脚幽篁翠柏簇拥中,有幢别致的三层法式小楼,取名“锦官楼”,这是陈宦的下榻处
成都中央军校院墙外,有一大片菜地菜地上,散布着几个低矮的窝棚窝棚距校内的锦官楼仅有200多米,从窝棚里看黄埔楼,连楼里的人走动都一清二楚
“只要我们精心安排这几炮打出去,陈宦老贼上西天无疑”一脸黝黑,穿着朴实得像个地地道道的本地农民的家伙望着锦官楼说道
陈宦到成都后,国民党的成都地下党组织选择了这处暗杀场所
在窝棚进行观察的是年方20岁的杨永胜,来自大巴山,他原是华莹山一个朴实的农民,因为吃不饱饭在辛亥年闹的革命,后被鄂军改编为游击队的一个小队长,有作战技能和经验,受党组织的委派,来到这里执行这项特殊的任务
炮打陈宦战斗小组由三人组成,一位叫汤明昌,30多岁,是三人小组的组长
小组的另一位成员,叫杨期定,原是杨俊部的一个炮兵排长,后来投向鄂军,打迫击炮有百发百中的本领
汤明昌说道:“陈宦此次来成都不象以前只住武备学堂的锦官楼,而是行踪不定,住在励志社的时间多而且,住锦官楼时,三层楼房的灯,亮时一起亮,灭时一起灭”
三人战斗小组作了仔细的观察和认真的准备,确实是锁定不了目标
杨永胜说道:“这样,我们先把迫击炮事前偷偷运到窝棚先行掩埋起来等汤文昌向组织上汇报请示之后,让四川武备学校里的内线,查清陈宦居住的房间,即进行行动”
“行”
“行”
……
陈宦来到成都的当日下午,即在锦官楼召开紧急会议,研究成都的防守问题
锦官楼,装饰得豪华气派会客室里,有富丽堂皇的沙发、地毯,并配备有供暖设备
陈宦身穿玄色长袍,望着仅剩的几员大将:熊祥生、雷飙、钟体道以及周俊、刘存厚、孙兆鸾、彭光烈等,他多希望他们在这个时候,能拿出令人高兴的打算来
这些大员,尽管心里都在想,但不管想什么,就是没人有勇气先打破沉默
会场沉默良久,作为陈宦的湖北老乡,他是陈宦用来压制桀骜不驯的川军将领的一条恶狗,在这种场合,继续沉默下去对他是很不利的
“我以为,”熊祥生面露难色,不敢直视陈宦,说道,“成都地处盆地腹心,无险可守面临鄂军南北夹击之毒招,窃以为,应保存最后之有生力量,放弃成都,将主力退往云南省境内,与唐继尧联合起来,依据那里险峻的山地、湍急的河流,对赶进的鄂军作叠次打击以昆明为据点,同鄂军周旋,实在不得已时,全军经广西退到广东境内”
这是熊祥生早有的腹案,在重庆被攻破前,同时陈宦夹袋里带进四川的黄鹄举就和钟体道一起,向陈宦面陈过,被陈宦否决,但是熊祥生和雷飙却记在心里,所以在今天会议上又提了出来
其他人并不知个中奥妙,认为是胡深思熟虑之所见,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雷飙”陈宦转而向雷飙问道,“你的意见呢?”
脸窄窄的雷飙是陈宦的湖北武备学堂学弟,此时已失去随陈宦刚刚进入四川时的傲慢之气,当然,他知道陈宦为什么此时点他的卯,他也是陈宦空降四川任用的私人之一,他也清楚陈宦不希望他说些什么他看了看脑袋低垂的熊祥生,又仰望了一下满脸怒气的陈宦,不紧不慢地说道:
“祥生兄的见解当然有道理但是,忽略了兵家对阵的最重要的一个条件:实力就西南说来,虽然重庆已破,但我们比鄂军还占有军事实力的优势老川军四个师就是10万精锐之师;这还没有算上我们的两个编混成旅而鄂军呢,虽然号称两大兵团西征,但是部队大多不满员,一个师最多两个团的编制鄂军实力,不如我们在这“川西决战”的最关键时刻,士气不可泄不能后退而应精诚团结,服从成威将军的指挥,组织好川西决战,给来犯之鄂军以迎头痛击”
雷飙把陈宦想说的话,表述得淋漓尽致
陈宦的脸渐渐开朗,一面听,一面不住地点头末了,他接着雷飙的话,以不容置辩的口气说道:“此间情况,我已上报袁大总统袁大总统已经有命:成都必须坚守从此以后,可不必再言撤退云南,以免动摇军心”
“袁大总统还有的任命”陈宦拿出早已收到的电报,袁世凯派发官职的任命书点将念道:
“雷飙将军,命你兼任四川民政长官”
“是”
“熊祥生将军,命你为四川都督,全面主持西南军事”
“是”
“钟体道将军,命你在十天之内,在西川组织十万民军,与第二混成旅一同开赴成都,参加决战,不得有误”
“是”钟体道口不应心地答道
“周俊将军,命你为四川民政副长官兼康川云贵区巡检使,在十天之内组织20万民军参加决战”
“是”
“成立川西决战指挥部,由熊祥上将军任总指挥,钟体道、雷飙、杨俊、刘存厚、孙兆鸾、彭光烈将军为副总指挥五位总指挥合署在北较场指挥部办公,统一指挥川西决战”
“是是是……”
……
在陈宦逃到成都的第二天,即通知周俊,要到他府上拜访
半个小时后,大批警卫人员,从军校到周俊公馆的客厅门口,全部封锁,戒备森严
同时,熊祥生奉陈宦之命登刘存厚公馆,征求“川西决战”的意见
陈宦回到成都的三天内,接二连三召开军事会议,频频召见军政大员,而且在周俊等老川军诸将的身上用了不少心思
……
当日夜,晚饭以后,疲惫至极的陈宦拒绝一切来访,闭门入睡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枪响刺破寂静的夜空,子弹从黄埔楼顶飞越而过
陈宦被枪声惊醒
楼上、楼下随即响起嘈杂的脚步声
“长官,你没事?”门外传来亲卫的声音,陈宦扭亮了电灯
“怎么回事?”陈宦问道
“已派人去查长官放心,没事,可能是有人枪走了火”
陈宦松了口气:“怪事情怪事情军校连连发生怪事情,要追查到底,咹”
正说间,陈宦侍卫室主任,他的亲侄子陈观西进来报告
“查出什么了?”
“叔叔放心,已经差出来了,是一位执勤士兵,在武担山上执勤,抱着枪睡着了,糊里糊涂地使枪走了火……”
“没有那么简单”陈宦摆摆手,“武备学校里一定有可疑分子我第一次在军校阅兵,炮车轮胎瘪了气我第二次阅兵,旗绳断了我前天刚回来,又有人走了火成都武备学堂可是养出“荆轲”的邪门地方,从成都武备学堂出去的彭家珍单枪匹马的炸死清朝最后的一根国柱,这里可是混进了不少的革命党……”
陈宦越说越气,盯着陈观西道:“要彻底追查,据实禀报,咹?”
军校内突发的枪声,让陈宦虚惊一场
陈宦一时睡不着,走到窗前,伫立观望远方,无意中发现窗外菜地的窝棚里有人影晃动
陈宦耸然一惊,立刻拉上窗帘:“来人”
“叔叔,什么事?”他亲侄子陈观西一路小跑过来
“派出一支精干队伍,给我对那边窝棚进行搜捕”陈宦沉着脸说道
陈观西看着疑心重重的叔叔,悄悄走到窗前,掀起一角的窗帘,果然发现窗外菜地的窝棚里有人影晃动
他什么也不说了,请叔叔又住到励志社然后亲自率领警卫连组成临时突袭队伍,包围了菜地和窝棚
杨永胜守在窝棚,当场被抓,迫击炮从地里挖出
陈观西抓到杨永胜之后,留下暗哨,在四周设下埋伏
……
汤明昌和杨期定从窝棚观察回来后,并不知道他们刚走,杨永胜就被抓了
汤明昌在天亮之后,在平安桥茶馆向上级老板汇报了情况
汤明昌端着茶,压低声音说道:“老板,我总觉得这两天情况有些不寻常,陈宦可能有所察觉,建议还是将迫击炮撤走”
大老板摇摇头:“情况还不至于如此严重因为我得到了内线的情报,这几日陈宦确实住在锦官楼至于晚上所有的灯开着,这是陈宦布下的疑阵只要弄清陈宦住哪间屋里,取他的性命不过是一两天的事情”
汤明昌心里总点不踏实:“昨晚武备学堂出了一点乱子,我听到了枪声,是不是我们的人干的?”
“不是什么大事别疑神疑鬼了”大老板说道:“今晚你去去杨永胜住的窝棚传达:按计划进行先稍安勿动,作好准备,一旦内线传出陈宦住房的确切情报后,立刻炮击”
……
大老板与汤明昌分手后,去成都临时地下工作委员会汇报
“情况有变”
“怎么回事?”大老板望着他上面的这位老板
“不要问了,立刻将迫击炮从窝棚内撤出”
“是”
大老板也是疑心重重的从“临工委”出来,立刻用秘密联络手段,约杨期定第二天上午12时在春熙路“可园”茶馆见面
……
“叔叔,”陈观西说道:“匪徒杨期定、汤明昌又按约先后来到窝棚杨期定被围捕,机警的汤明昌未落入圈套逃脱了”
“审讯结果怎么样?”
陈观西说道:“抓到杨永胜、杨期定后,我们立刻组织刑讯高手对他们进行秘密审讯,要他们供出在成都的地下党组织和这次谋杀的组织者匪徒杨永胜百般拷打,用尽酷刑,宁死不屈不过杨期定招供了”
陈宦的脸色舒缓了一些:“都供出了谁?”
“叔叔,你看”陈观西拿出审讯亲笔记录牵扯很深,他还真不敢说
陈宦拿起一看,上面有了这样的字样:“……指挥谋杀上将军的人名叫熊子重,他是匪党川康军事小组组长……是四川省军管区中将副司令熊祥生的大儿子早在辛亥年,熊子重就加入了匪党,还参加了辛亥革命,后在匪区武昌陆军学校受训熊祥生任职四川后,熊子重利用父亲作庇护,潜入四川,暗中进行活动……
陈宦悲凉的发现,他身边最亲信的人也开始背叛他了
第二天中午,陈观西派一帮特务,跟在叛徒杨期定身后,在熊、杨二人会面时将熊子重逮捕,关进成都娘娘庙监狱
陈宦杀气腾腾,对熊氏父子起了杀心,但在最后核定死亡执行书时,又将熊祥生用红笔勾出,批曰:“不枪毙让白发人送黑发人,让熊司令在无尽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