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韩信-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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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是在考虑今天朝会的对策。
孟坚今年已经五十有三,和始皇帝是同年所生,他原本就清心寡欲并不喜好荤腥,所以这段时间的食物管制对他到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孟坚出身于老秦人世家中势力最大的孟家,孟家的始祖是百里奚,他的儿子百里视是穆公时期的秦国大将,在崤山一战中打败当时的中原霸主晋国,为穆公的霸业奠定了基础,因此被封为上柱国,家族荣耀一时无以加覆。因百里视字孟明,又被称为孟明视,后人便以孟姓做为家族姓氏。
孟坚论才华不过是中人之资,在始皇帝末期被拜为九卿之首的奉常,主掌宗庙祭祀礼仪,虽然地位显赫,却毫无疑问是个闲置。在群星璀璨的始皇帝时期孟坚并不显眼,前有权相吕不韦,后有李斯,哪一个不是经天纬地之才,所以孟坚一直淡泊明志,并不奢望权位,却没有想到激变会把他推到了大秦权力中心的最巅峰。
当然,他心知肚明,这个所谓的百官之首、权位之颠不过是象征性的意义而已。上有监国的太长公主,下有因为大胜而被拜为上将军的韩信,哪一个都不是他能对付的。事实上他的相权也被凭空夺去了许多,要知道现在秦国可是举**制,也就是将军们当权之时,他这个丞相倒有点像供应后勤的大管家,这不免让他心中多少有些失落。
失落归失落,他忠于秦国的心仍然坚定无比,尽管他并不怎么喜欢韩信。
作为老秦人世家的领头人物,血统纯正之说已经深入了他的脑袋中,连对王家、蒙家这种几代效命秦国的外来户都有种敌视心理,更何况韩信这种身份不明却凭空跃上权利巅峰的毛头小子。
但他也明白秦国现在这种随时可能倾覆的局面,也只有靠韩信盖世才华才成勉强支撑的住,所以虽然平时对韩信不苟言笑,常常冷眼视之,可在大事上仍然坚定不移的以秦国利益为第一。
这也是韩信提议让他出任丞相的最重要原因,他需要一个识大体,而且在秦人中有着崇高威望之人来替自己撑场面。
见众人桌前的食物已经清扫的差不多了,孟坚便重重的咳嗽数声,诸文官会意,便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残羹。将军们却没那么自觉,除了王歧外其他的仍然自顾着大嚼大烟,堂中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这是韩信轻轻的哼了声,众将才会意,急忙擦手正襟坐下,统一的表情看上去倒是有些滑稽。
座上的赢可看了觉得好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发现众人都将目光齐齐投向她,面上不由一热。急忙拍手示意宫人撤下桌案,以此避开尴尬。
孟坚面色有些不太好看,沉着脸张口训斥道;“你们一个个都是秦国的将军,怎么如同饿鬼投胎般不堪。”说完斜眼看向韩信道;“韩将军,你可要对你的部下多加教导呀,以免有损我大秦的威仪。
众将闻之大多撇了撇嘴,面色不以为然,韩信出言笑道;“丞相所言甚是,确实是末将有疏教导了,日后必然多加规劝。”
孟坚见韩信给足了他这个丞相的面子,便也作罢,到是赢可见韩信被这个老头子欺负心中有些不悦,哼了声道;“丞相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韩将军他们日夜操劳,为我大秦兢兢业业,今日难得有缓一口气的机会,哪还需要顾全什么仪态。”
众将听赢可出面维护他们,不由都眉开眼笑,赵无忌更是得意洋洋的看着孟坚,目光中毫无敬意。
孟坚坚信的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道,对赢可的不悦哪里敢出言顶撞,连忙一拱手站起来谢罪道:“太长公主所言甚是,是老朽孟浪了。”
“丞相请坐,无须如此多礼。”赢可示意孟坚坐下,便开口朗声道;“今日召集大家来,主要是商议如何掌握住陇西诸郡的事情。自我王登基以来,诸位郡守都推脱政务繁忙,迟迟不肯入朝朝拜,我想其中的观望之意大家想必都很清楚。现在咸阳已经快成了座孤城,对这些郡的控制力就更加被削弱了,所以才由丞相和上将军提议召开朝会,共商对策。”
赢可说完看向孟坚说道;“丞相,你请先说吧。”
孟坚却摇了摇头道;“军事上的事务老朽并不精通,还是让韩将军说比较合适。”
韩信点了点头,便也不推脱,沉声说道;“现在形势有多危险大家心里应该都有数了,城内虽然十六万大军,可大多为新丁,自保尚且不足,要想击败严加防备的项羽大军那无疑是痴人说梦,所以我们必须要有外援相助才有取胜的可能。”
“虽然我们大秦在岭南尚有数十万大军,在北疆也仍有北军的残余军队,可这些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咸阳城的危机就在当前,指望远在数千里外的他们肯定是不切实际的,所以我们必须依靠关中自己的力量。现在朝廷还能支配的郡不过六处,分别是南面的汉中和巴蜀二郡,北面的陇西、北地和上郡三郡,其中西北三郡尚有我秦人近百万,如果悉数动员,凑集十万大军并非难事。”
“而难事是……”韩信说道这里顿了顿,虎视众人道;“难事是我们派谁去借掌这些郡县比较合适。”
上郡原本是北军大营所在,却属于河西之地紧邻关中。因为北军的主力在钜鹿几乎全军覆没,赵军又一路北上攻下了雁门,将上郡和北军的残部断绝开来,赵高便趁势收取了上郡,所以韩信才会将这三郡作为一体。
听完韩信的话,众人皆是沉默不语,心中各自想着想法。最后还是孟坚开口道:“御史大夫白庞是汉中人士,母族又是巴蜀大族,我想他去接掌南边三郡必然事半功倍。韩将军,你的部将皇甫圭也是汉中人士,白庞毕竟是文官,许多武事还需要武将去接掌较为妥善,将军你以为如何?”
韩信连忙点头道;“丞相所言极是,和我想法不谋而合,这样安置最好不过了。只是汉中本就较为偏僻,巴蜀之地士民又大多不是心向大秦,所以我们指望不上他们能对咸阳的局势有多大帮助,只能在南边牵制下项羽的大军,防止他们南下略地。”
“眼下重中之重是北边的人选,那才是我们取胜的希望所在,丞相你久在朝中,对朝臣的了解远在我之上,还望你能推荐一个人选。”
孟坚面色一滞,沉思了许久却无奈的摇头道;“我心中并无合适人选。”说完看着满堂之人不由有些感慨,昔日始皇在时人才何其之多,武有王翦王贲父子、蒙恬蒙毅兄弟,文有李斯、尉缭、王琯之辈,哪里想得到会沦落到今日这无人可用的局面。
朝堂之上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说话,韩信看着诸人的表情便已经猜到了,不由暗暗叹了口气,目光有些求助的看向王歧。
王歧见韩信看向了他,便急忙站起来愁眉苦脸道;“上将军你别看我了,我当不起这个重任的。我和三郡的太守不过是泛泛之交,就见过一次面的那种,虽说他们大多都是我祖父的部下,可和我却没有什么交情。你若是派我前去,他们看在王家的面子上想必不会为难我,但要让他们交出手中的兵权那是绝难。”
韩信沉默了许久,缓缓说道;“这三郡是我大秦取胜的关键所在,若是不能调来援兵,那我们困守咸阳早晚是死路一条。要不然诸位想办法撑住一月,我亲自持着天子诏令前往调兵……”
还未等韩信说完,众将已经脑袋要的跟拨浪鼓一般,连孟坚都不由动容。韩信只身前往北地无疑是抛弃了了朝中大权,而且显然是九死一生,这让他也不由有些感动,便站起来劝阻道;“上将军此举不妥,现在咸阳城已经危在旦夕,你若不在,谁又能担保能守住一月,所以此事万万不可。”
韩信有些无奈的说道;“可是援军不来,我们一样是坐以待毙。”话音刚落,一句响亮的声音忽然响起;“其实我大秦未必是无人可用。”
韩信顺声望去,见是仆射公孙弘,便急道;“公孙大人可有什么人选可以推荐。”
公孙弘站起来拱了拱手,神色如常道;“在下正知一人,此人英勇善战,破敌无数,曾是我大秦军中翘楚,威望犹在王贲和蒙氏兄弟之上。”
韩信和赢可皆是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可见公孙弘的表情又不像是开玩笑,赢可便颤声问道;“公孙大人,我大秦还有此等将才,请问他在何处?”
公孙弘一躬身,说道;“回太长公主,下官所言非虚,那人就在……”还未等他说完,孟坚忽然厉声喝道;“公孙弘,闭上你的嘴,你忘了先皇下的严令了吗,你难道想要抗旨不尊?”
公孙弘面对孟坚的叱喝,却丝毫不退让,反而昂起头来大声道;“丞相,都已经到了国家存亡的关头了,我大秦眼看就要亡了,你居然还拘泥于那些可笑的君臣之道?我想就算是始皇帝陛下如今站在我们面前,他也一定会大胆的启用此人的。”
“我倒想问问,是先皇的遗令重要,还是我大秦的江山社稷重要?”
孟坚张了张嘴,面色有些苍白,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赢可和韩信也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二人,心中满是疑惑,却有不好出言逼问。朝臣中有些人已经面露恍然,猜到了公孙弘所说之人为谁,却也不说破,只是看向孟坚。
孟坚犹豫了许久,才咬牙缓缓说道;“好吧,如果此人真的能担此重任,那老夫并无异议,请太长公主圣断。”
正文一百二十五章蒙下之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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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气味,韩信皱了皱鼻子,忍不住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正倚在墙角昏昏欲睡的老卒这才注意到有人来了,急忙慌慌张张的站了起身,诺诺的站在韩信身前就要跪下。他虽然不知道韩信的身份,可是却知道能来到这个地方的人,那一定是他得罪不起的。
韩信伸手止住了这个垂垂老矣的狱卒,轻声说道;“老人家不必多礼,我自己进去探视就可,你忙去吧。”
那老卒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可还是只是低下头简单的说了声‘诺’,便掏出了钥匙打开牢门。韩信闪身走了进去,见那老卒又将牢门重新锁上,不由皱了皱眉头,见那老卒面色如常,想来这是惯例便也就没有阻止。
这个监牢倒是有些出乎韩信的意料。原本他以为监牢监牢,顾名思义就是囚禁重犯的地方,就像他那个年代的什么老虎凳呀什么辣椒水呀,一定是很血腥很暴力的场所。
可是这里到简单的有些出乎他的意外,如果不是在地下所建,那看起来就和普通的民居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因为空气不太流通,空气中显得有些压抑。
通道并不长,往前走一点便是一间房间,看上去十分简陋,放置着一张床和一副桌榻,只有上方一处狭小的窗户可以用来通风透光,所以室内显得有些昏暗。桌塌上正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正在专注的看着桌上的棋局,对韩信的脚步声传来却恍若不闻。
那男子披头散发,虬髯戟张,相貌看上去极为威武。只是头发已经花白,面色也颇有沧桑之色,到也看不出看不出真实的年纪。房间虽未有门锁,可他的脚上却拷着粗如手臂的脚链,想来是担心他逃脱。
韩信轻轻的走到桌边自顾坐下,那人仍然专心看着棋局,对韩信不闻不问。
桌上的棋局正是弈局,相传是尧帝为教导其子丹朱所创,局方而静,棋圆而动,以法天地,自立此戏,世无解者,后世的围棋便是据此演变而来。只是让韩信有些不解的是,弈棋一道本就是双方斗智之戏,用各自的心思去布局设阵,让对方深陷其中而不自觉,如这中年男子自己和自己下棋,那岂不是自己猜测自己的心事,这如何能取胜!
果然,棋盘上的黑白两子势均力敌,各自占据半壁江山,已经没有多少可以落子的地方,可那个大汉却恍若不知,仍然专心的思虑着。
韩信不由微微一笑,说道;“此局已成了死局,李将军你又何必苦苦纠缠,不如我来跟你对弈一盘如何?”
那李将军却毫不领情,反而猛地抬头老恶狠狠的瞪了韩信一眼,目光中杀气十足,让人不敢正视。韩信却丝毫不惧,仍然面露微笑的看着他,李将军见他如此气定神宁,倒是有些意外,便收回了身上四溢的杀气。
沉吟了许久,才缓缓说道;“这盘棋我足足下了八个月了,却被你小子的一句话败了我的棋兴,若换了老夫当年的火爆脾气一定会杀了你。还好你运气不错,年纪大了的人,脾气也会好了许多。”
“八个月?”韩信不由愕然道。
李将军点了点头,脸色的笑容有些苦楚,像是喃喃自语。“你以为我下棋是为了争强好胜?是为了修生养性?那是放屁,陛下派人给我送个棋盘来,是担心我会憋疯掉所以才让我有事情可以做。”
抬头看了看窗外的阳光,顺着阳光看下墙壁上,韩信也顺目望去,只见墙上密密麻麻的画满了竖条,又听他语气索然的说道;“从进来后,我一共下了三十二盘棋,算来今天应该始皇帝四十年四月十二日了吧。”
韩信这才明白墙上的密密麻麻的竖条居然是他用来记录日期的,也难怪他如此,换了任何一个正常的人被囚禁了二十多年不让和外界有任何接触,没有疯掉已经说明此人意志无比坚定了。
李将军似乎觉得自己废话说的有些太多了,笑着摇了摇头便不再多说了,只是靠着墙角静坐。
韩信也不打扰他,只是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心中不免有些感慨。昔日骁勇善战、勇冠三军和王翦齐名的少年名将,竟沦落到用独弈来打发二十多年时间的地步,这不得不让人叹世间之无常。
李信是陇西老秦人出身,李氏一族多以将略持家,曾数人为秦国郡守,家世显赫。李信少年英才,同龄的始皇帝看重了他的勇武和谋略,将他和王贲以及蒙氏兄弟收为亲随,依以为心腹。李信的成名远早于蒙氏兄弟,曾数度大破赵军和齐军,斩获了燕太子丹,为秦国尽收燕、代之地,与当时的王贲并称为秦国两大少年英才。
后始皇帝意欲灭楚,便召集将军相问,李信言二十万精锐便可灭楚,而上将军王翦老成持重,坚持要秦国倾国之力,非六十万大军不可灭楚。始皇帝笑曰;“上将军老矣,何怯也。”
便以李信为主将,蒙恬为副将,率二十万精锐南下灭楚。李信和蒙恬一路南下势如破竹,先后大败楚军于平与、寝丘,挟着大胜之势进逼楚都寿春。楚国当时举国惶惶,楚王负刍悉数征集楚国甲士,得兵四十万由项燕统帅迎战秦军。
李信、蒙恬二人少年得意,锐不可当,项燕却是老谋深算且兵力雄厚,两军交战数次皆互有胜负,在城父对峙相持不下。此时秦军的后方却出现了大规模的叛乱,昌平君率郢陈之地反秦归楚,不但断了秦军的粮道,而且严重威胁到秦军的侧翼。
李信被迫撤军归秦,项燕则趁势掩杀,五战连胜,斩杀秦国七名都尉,秦军大败而归,二十万大军损失过半。当时正是秦国国运昌盛之时,十几年的征战未尝一败,李信在楚地的大败传来,秦国举国震动,始皇帝大怒之下迁怒于李信,不但剥职削爵,更是将他囚禁在不见天日的地牢中,而作为副将的蒙恬却只是被降职罚俸,随后又得重用。
其实秦军的城父之败,归根结底还是始皇帝的用人不当,他任用了楚国的贵族昌平君为郢陈的守将,将秦军的心腹所在交由一名楚人来掌管,最后将二十万秦军逼入了绝境,此非战事之失,而是用人失误。只是作为雄才伟略的始皇帝,自然不允许臣民们对他的决策质疑,他是不能犯错误的,所以李信便成了替罪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