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业缭绕-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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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龙吟剑会在宁王宫。” 她见原澈隐有变色之意,便又立刻解释:“毕竟此剑名为‘龙吟’,是一种象征,对吧?” 闻言,原澈的面色突然变得很难言,像是想起了什么,很失意的样子:“此剑是昭仁太子殿下所赠。” 昭仁,是已故宁太子原真的谥号,即祁湛的父亲。原澈不唤他“太子伯父”,反而如此敬称,可见他们伯侄之间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想想也是,倘若关系不好,宁太子又岂会将龙吟剑赠给原澈? 大约是被触及了往事,原澈的脸色越发沉敛,却又不像生气的意思。微浓见状也不敢再多问,静静等着他示下。 就在此时,有侍卫跑来禀报:“启禀世子,姜国进贡了十匹良驹。王上赐了两匹给您,如今全公公已到了府门口。” 原澈一听这话,终于恢复了些精神,先看了微浓一眼,才问道:“知不知道王太孙得了几匹?” “这……属下不知。”侍卫回道。 但原澈还是很高兴,立即要去前厅接待全公公。他接过汗巾擦了擦汗,又想了片刻,才把龙吟剑给了王拓:“你把剑放好。” 言罢又指了指微浓:“你随我去见全公公。” 微浓立刻抗拒:“我不能去!”她曾经去过宁王宫,而那位全公公就在宁王身边当差,肯定是见过她的! 原澈也醒悟起来,笑回:“哦,差点忘了,你不能见宫里的人。”言罢自行去了前厅迎接。 王拓也没再多言,将龙吟剑擦好裹好,打算去放剑。 微浓顾不上多想,忙问他:“我能跟着去吗?” 王拓神色有些古怪,看了她半晌,才道:“跟来吧!” 两人走在路上,王拓刻意与她保持了些距离。微浓早已发现他最近在疏远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王侍卫还在生我的气?” 王拓一愣:“生什么气?” “就是王太孙大婚那天晚上,您让我去侍奉云大人。” “你想太多了。”王拓面色不改。 微浓也觉得他不会这么小气,心里不禁一松,又小心翼翼地挑起话题:“像龙吟剑这般的剑器,为何会在世子手里?难道不该供奉在宫中吗?” 王拓看了她一眼,才道:“这把剑王上早就赐给太子殿下了,一直珍藏在东宫。这些年殿下身体每况愈下,膝下也无子嗣,曾经想过要将世子过继到东宫,才把剑赠给了世子。”
第206章:打草惊蛇(四)18500票加更
把原澈过继到膝下?真亏宁太子想得出来。他即便要在兄弟中过继子嗣,也该选择庶子或者嫡幼子才对,哪能把承袭爵位的世子过继来的?何况魏侯就这一个嫡子,自然不会愿意了。 王拓知道微浓所想,又主动解释道:“世子向来特立独行,思想与常人有异,有时就连侯爷都气得够呛。倒是太子殿下对世子非常欣赏包容,所以,纵然外界对太子殿下颇有异议,世子也是一力维护,无有不敬。” 说到此处,王拓又叹了口气:“太子殿下薨逝之时,也是王太孙与世子一起扶灵。” 难怪方才提起龙吟剑时,原澈的脸色如此难看,原来不是生气,而是伤心。似原澈这般的性子,花枝招展、又好男风,若不是有个魏侯世子的身份顶着,大约也是世所不容。就连亲生父亲都不能理解他,宁太子却对他关爱有加,这伯侄之间的感情可想而知。 微浓又想起方才宫里来赐马时,原澈专程问起祁湛得了几匹马。这种类似小孩子的争宠计较应是原澈的心声吧?恐怕他对祁湛的敌意不止于政见不合,也是亲情之争。 微浓在心里默默叹气,对原澈的看法也宽容了些,眼风扫过王拓手中的龙吟剑,突然能体会到他倾注其中的感情。 等等!云辰与魏侯交好,会不会就是为了龙吟剑?这个念头猛地蹦到微浓脑海之中。青鸾、火凤、龙吟、惊鸿,他会不会是在找四大神兵?所以流苏背后才会有青鸾的图案? 微浓越想越觉得极有可能!可既然龙吟剑是宁太子的遗物,倘若云辰真是意在此剑,原澈又岂会轻易放手? 微浓开始替云辰担忧起来。 这几个月里,云辰曾经两次造访魏侯京邸,碰巧她一次外出替原澈采买,一次去了福家客栈,都没能与之碰上面。也不知云辰的计划如何了?自己又能帮上什么忙? 正兀自想着,却听王拓叫了她一声:“我要去放置龙吟剑了,你先回避一下。” 微浓心念一动,有意调侃:“这么神秘啊。” 王拓笑了笑,站在原地没动。 微浓只得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先走了。” 她竭力保持着镇定神色,往自己住的小院里走去,直至走得足够远了,才低眉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这次北上,师父在临别前给了她不少追踪粉,这下派上用场了! ***** 原澈送走了全公公,便去马厩看了马,然后一整天都是喜滋滋的。这之后一连几天,他每日都要去跑马一个多时辰,还亲自照料爱驹洗澡…… 微浓顶着秋老虎的余威,陪着原澈熬日子,如此熬了四五日,原澈终于发现了她的勉强,便让王拓过来接替她的班。 微浓如蒙大赦,恨不得千恩万谢。但她没想到,在她背后,原澈正盘算着一些事情—— 王拓来接班的当天,原澈就没再跑马,而是带着他到府邸的马厩看了一圈。王拓对此不明所以。 “你在马厩看到了什么?”原澈径直问道。 马厩除了马,还能有什么?但这话王拓没敢说。 “我这几天看了璎珞的马,”原澈摸了摸下巴,“从前没留意,这一次我看了个仔细。” 王拓心里“咯噔”一声,预感到大事不妙。 “姜国的良驹举世闻名,易帜之后,老爷子还专程在条款上加了一条,让姜国每两年进贡上等千里马一万匹。而燕王宫每年也向姜国买马,为了区分二者,姜国卖给燕国的马都会盖上一个‘燕’字。”原澈的神色渐渐变得很难看:“你说,璎珞的马屁股后头,怎么会有一个‘燕’字?” 王拓闻言大惊,他还从来没有留意过微浓的坐骑!他想了想,先问:“那标识是在哪儿?会不会是您看错了?” “马屁股后头,你去瞧瞧。”原澈脸色铁青。 王拓连忙跑去祥瑞身后,看了半晌却没见到那个“燕”字,偏巧祥瑞认生,不停地扬着后蹄抗拒,尾巴还甩来甩去。 王拓这才发现,那个“燕”字就藏在马尾之后,非常隐蔽! 王拓预感到微浓要遭殃了,却想不出什么说辞能替她解困。 原澈知道他看见了,便又冷冷地道:“若是原湛送她一匹好马,我一点也不奇怪。但是燕王宫的马……原湛能弄来吗?” 王拓走回原澈身边,思索片刻才道:“璎珞姑娘是墨门杀手,从前必然执行过很多任务,也许因缘际会得了一匹好马也未可知。” 他自顾自找着理由,一抬头,却见原澈狐疑地看着他:“王拓,你是帮谁说话呢?” 王拓立即低下了头! 原澈冷笑起来:“别以为我没发现,你最近看似疏远璎珞,实则特别留意她,如今又帮她说话……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王拓立刻跪下,心里却长舒一口气:“请世子恕罪,属下……” 他正在考虑该不该认下,却猛然挨了一记窝心脚,是原澈狠狠踹在他胸口,怒斥道:“混账!你不知道她是谁的女人吗?” 王拓只觉胸口痛得喘不过气来,喉头一甜,又硬生生将那口血给吞了回去。他知道原澈虽在气头上,但这一脚还是给他留了情面,否则以原澈的力气,他早就昏过去了。 “属下……只是觉得璎珞姑娘可怜,”王拓强忍着胸口痛意,故作诚恳地道,“属下不敢有非分之想。” “那就好,”原澈脸色稍霁,“她的事本来就够复杂了,如今又和燕王宫有关系,你可别犯浑!” “是,是……”王拓已经开始担忧起来。 原澈闭目缓了缓气息:“她的事你不必再查了,我会另派人选。这几天你养伤吧!” “属下告退。” 王拓退下之后,原澈又在马厩转了一圈,开始意识到事情比他想象中更严重。他原本想当然地以为,璎珞作为原湛的师妹,回黎都一定是为了情伤。璎珞害怕看见云辰,也是因为两个人从前见过面,她怕云辰发现她回来了。 于是,他还特意在云辰造访时把她派出去,避免让云辰发现她,再怀疑自己别有居心地藏人。 但是他一直想不通,璎珞为何要躲躲藏藏,不肯露面。 今日见到璎珞的坐骑来自燕王宫,他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一种非常可怕的可能——璎珞是细作。 墨门本就是个“不可说”的组织,杀手、探子层出不穷,维持着江湖上的微妙平衡,偶尔也替王室办差。这种组织按道理说老爷子早该铲除了,只可惜墨门心机太深,弄出一个祁湛半路杀出来,恐怕之后还能屹立江湖几十年。 似璎珞这般有些姿色的年轻姑娘,墨门出身,又被原湛伤了心,她会不会是因爱成恨做了细作?趁着原湛大婚的时候,借口情伤跑回来打探消息? 这就解释了她为何不愿意露面,又为何欣然住到自己府里。 想到此处,原澈惊出了一身汗!他在外人面前一直装得很闲散,就算面对王拓也有所保留,可会不会让璎珞发现什么破绽? 女子本身就比男人的心思要细腻,倘若她真是有备而来,自己会不会在不经意之间泄露了什么重大机密? 想到此处,原澈立刻扯着嗓子大喊:“把璎珞叫到内院来见我!” ***** 微浓听说原澈的脸色不好,也不敢耽搁,连忙跑去内院见他。等了半晌,才等到他姗姗来迟。 可她见到的,却是笑眯眯的原澈。 “璎珞啊!自从王太孙大婚那晚,你就一直垮着脸,最近越来越沉默寡言。需不需要我帮忙啊?”原澈关切地笑问。 微浓以为他指的是当晚云辰来过的事,便有意识地否认:“与此事无关。” “哦?那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原澈挑了挑眉:“还有,你到黎都来究竟是什么‘心愿未了’?” 微浓自觉地忽略他后面半句问话,只道:“我有些担心我师父。当初我们约好了在黎都见面,如今都过去四个月了,他还是没有音讯。” “这事好办啊!”原澈笑问:“你师父叫什么?我差人帮你打听打听?” 微浓摇了摇头:“不必了。倒是您,准备何时返回封邑?” 原澈立即故作不悦:“怎么?怕我坏了你的好事?想赶我走?” “不,我只是好奇而已。”微浓笑回:“打听好了您的返程日子,我也好准备搬家,还得问您索要银票。” 原澈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心里却在想:倘若这个璎珞真能装得如此坦然天真,也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心中虽如是想,口上却道:“既然你不需要我帮忙,那就算了。先好好当差吧!” 微浓却是踌躇片刻,站着没走,原澈就问:“怎么?你还有事?” “世子,今晚我想向您告个假。” “哦,好啊!可别打着我的名声去做坏事,落锁之前记得回来。”原澈痛快地应下。 “多谢世子。” 微浓原本是想等师父冀凤致与自己会和之后才行动的。可她等了四个月,师父却没有半分消息,她实在坐不住了——这一次她有了筹码,她要光明正大地见流苏。
第207章:酒醒断肠(一)
傍晚时分,微浓草草用过饭便换了男装出门,直奔如意坊的晚香楼。 老鸨一眼看出她女扮男装,倒也没拦着,只是盘问得更仔细了些。 微浓想了想,报上个假名:“在下姓魏名浓,是流苏姑娘的故人,劳烦妈妈通传一声。”她说着便取出一锭银子来。 老鸨当即会意,立刻就去传话了。流苏听了来人的名字,什么也没问,径直推了一桌客人,在雅间设宴款待微浓。 当两个女人面对面坐下时,她们才意识到,这是彼此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照面。 直到这时,微浓才有机会好好打量流苏,她想起四个字来——淡雅脱俗。 微浓自问不是没见过比流苏更漂亮的女子,事实上明丹姝、姜王后、乃至云潇,容貌上都要比流苏高出一筹。但她莫名觉得,云辰会喜欢流苏这样的女子…… 微浓强迫自己适时止住念头,可说出的话还是有些失了风度,多了几分绵里藏针:“从前在建章坊与流苏姑娘毗邻而居,夜夜欣赏姑娘的琵琶,真是仰慕已久了。” 流苏淡淡一笑:“彼此彼此。” 不过两句话而已,互相都听出了几分敌意。流苏开始给微浓斟酒。 微浓望着渐渐盈满的酒杯,直言道:“我既然来了,便是知道了姑娘的身份,还有您和楚璃的关系。” “您误会了,流苏只为离侯效劳。”流苏斟酒的手连轻轻一抖都没有,非常自然地回道。 微浓低头沉默一瞬:“是我失言。” 流苏仍旧淡淡笑着:“上一次的事,真是对不住了。我早知道瞒不过您,可主子有命,我不得不演了那场戏。” 微浓也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当时她把一个遭遇负心人背弃的糟糠之妻演绎得入木三分,若不是云潇的演技太假,也许自己当时真的就相信了。 可微浓不想落了下风,便故作从容地笑回:“流苏姑娘若不提,我都要忘了。” 流苏在风月场上打滚,男男女女阅人无数,自然分得出真话假话。她也不再多言,率先举起酒杯:“说正事之前,流苏先敬您一杯。” 微浓没多做矫情,与其碰杯一饮而尽。饮尽的一刹那,她看到流苏因喝酒而微微仰起的脖颈,白皙、修长、线条流畅、锁骨清晰,有一种诱人的优雅。微浓忍不住暗想,倘若自己是个男人,恐怕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要摸上一摸。 她忽然没了兴致再迂回曲折,便慢慢搁下酒杯,道明来意:“我想见云辰一面。” 流苏抿唇想了片刻:“您去过姜国了吧?一身的伤和大公主的话,难道还没让您打消念头?” 微浓听得好笑:“你还没资格对我说这句话。” 流苏的花容微微失色。 微浓这才觉得心里舒畅了些,又道:“做人,最主要是摆正位置。我好歹是你主子的故友,你不觉得你僭越了吗?” 流苏很快恢复神色:“作为下属,自然是要为主子分忧。自从燕国灭楚之后,我们都不想再看到您,我相信主子也不想。” 微浓闻言又是默然须臾,才半真半假地道:“请姑娘转告云辰,我知道他来宁国的目的,我也有他想要的东西。请他出来见我一面。” 流苏仍旧端着架子,轻笑拒绝:“既然您想见主子,为何不亲自寻上门去?您转到晚香楼来,岂不是舍近求远?” “我若直接找上去,他不会见我的。”微浓出奇得清醒:“而且他府上必有宁王的眼线,我不想让有心人看见。” 流苏抿唇再笑,打定了主意不接话。 微浓见状,便慢慢从怀中取出一张图纸,“撕拉”一声撕掉一半,推到流苏面前:“这是龙吟剑的藏剑之地和入门机关,你交给他,看他见不见我。” 流苏闻言脸色骤变,猝然出手去夺微浓手中的另一半图纸。 微浓早有防备,转身掠过面前的酒壶,将一半图纸塞了进去。满满一壶酒才刚喝了两杯,图纸遇上酒水,后果如何不想而知。她晃了晃酒壶,笑着盖上盖子,这次换她给流苏倒酒。 “哗啦”,酒水清脆碰响琉璃杯,壶嘴里流出的酒都成了黑色,空气中缓缓弥散开浓重的墨香,遮住了美酒的原味。 流苏望着面前被墨色染尽的酒杯,立即起身道:“我去禀报主子。” 微浓坐着没动,轻轻一笑:“那我敬候佳音。” ***** 一个半时辰后,云辰才姗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