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1856-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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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实现吃饱穿暖的人生理想,他还曾混迹峨嵋山清虚观,为观里道人打柴担水,混一口斋饭吃。同时,鲍超开始操练当兵必需的武艺。他选择了用枪作为兵器,朝夕苦练。为了增强定力,他在持枪瞄准时把砖石悬吊在前肘上,起初悬吊一二斤,逐渐加重到十几斤,百发百中。不久,他就投了清军。
太平天国洪杨起事,朝廷要调兵到广西前线。鲍超看定是立功的机会来了,主动请缨,来到广西,跟着四川老乡向荣,选为亲兵。眼看鲍超要发迹了。谁知时运不佳,永安城一战,鲍超身负重伤,向荣给他几两银子,留他在广西一个老百姓家养伤。不久,向荣带兵尾追太平军离开广西到湖南去了。
鲍超住的这家姓韦。韦家的姑娘菊英,尽心尽意帮鲍超养伤。菊英喜欢鲍超一表堂堂,鲍超爱菊英秀气水灵,心眼又好。两人便你欢我爱,偷偷地搅在一起。菊英父母也觉得鲍超有股男子汉气概,便同意女儿的选择,为小两口举办了婚礼。几个月后,鲍超伤好了,他和菊英商量,要到湖南去找向提督。菊英舍不得跟他分开,便和他一同来到湖南。
到长沙后,鲍超方知向提督早已到江宁去了。盘缠眼看就要用光,酒后的鲍超,无奈答应把老婆卖了当房钱。酒醒之后,他又不乐意了,闹出事来,被人扭送官府。恰好曾国藩路过,弄清事情的原委,见他是个武将之才,也没嫌弃鲍超做出卖老婆的蠢事来,就留在了身边,还大胆任用。
自此,鲍超对曾国藩感激涕零。1856年,向荣战死,鲍超对曾国藩更加忠心不二。
这次,鲍超在安徽搞到一件特殊的战利品,是一部宋代的《欧阳文忠公文集》,他知道曾国藩是文人,没啥别的嗜好,就是喜爱古书,便跋山涉水给曾国藩送来。
曾国藩翻着这部已发黄发黑的文集,问鲍超:“这是南宋庆元年间刻的,欧阳子文集的最早刻本,你怎么得来的?”鲍超得意地说,“听说那个欧阳修在安徽做过官,我在皖南攻下长毛的几座城,抓了一些读书人,要他们交出家藏,否则砍头。有一家姓欧阳的人,交出了他们家族供奉的传家宝。”
“你,你怎么能这样做?”曾国藩听了这话,刚才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气得站了起来,指了指手中的文集,“带勇之初,我便对你说过,长毛毁孔孟、焚书籍,得罪了天下读书人。我们在《讨粤匪檄》中,将维护中国数千年的礼义人伦、诗书典籍昭告天下,也是为了得读书人的心。此事传扬出去,岂不冷了天下读书人的心?你怎么做出如此糊涂之事!”
“这?我,没想那么多,只想着大帅喜欢……”鲍超见曾国藩很生气,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算了,父亲,鲍将军也是一片好心。”曾纪泽劝说道。
“对,我是好心……”鲍超听曾纪泽这么一说,对曾纪泽顿生感激。
”你出去吧。“曾国藩面色并未改变,让鲍超先出去,他很生气,倒不是因为鲍超抢了一本古书,而是他惊讶于湘军的纪律如此败坏了,每夺取一个地方也进行掠夺,这么做跟长毛有什么区别?
曾国藩刚回到江西,就遇到一件棘手的事,曾国荃部的一支两千人的部队,拿下吉安之后,肆意烧杀掠夺当地富户。而且这种行动,是得到曾国荃默许的。曾国藩虽然复出后对部下的道德不苛求,但还是有底线的,对这些丧失人性和触犯军人底线的行为,曾国藩绝不手软,他一怒之下解散了这支两千人的湘勇,让他们全部回了老家。
没想到,鲍超的手下也是这么做的,曾国藩意识到,湘军的军纪败坏,已经不是曾国荃和鲍超手下的个案,他不得不整顿军纪了。
“此次复出,眼见湘勇在外久战,军纪比以前坏了许多。无严明军纪不足以得民心。不得民心,对付长毛就难以取得最终的胜利!”鲍超走后,曾国藩忧心忡忡,和曾纪泽深谈了整顿湘军军纪的想法。
曾纪泽对曾国藩以前的治军思想是了解的:曾国藩建湘军,大概是按儒家思想并参考明朝大将戚继光的”束伍成法“。首先是以忠君勤王、捍卫礼教为建军基础。把太平长毛独尊上帝、反对孔孟儒学以及政治上主张平等、经济上主张平均的思想,指斥为彻底破坏了中国数千年来所奉行的“礼义人伦诗书典则”,是开天辟地以来“名教之奇变”,声称镇压太平军不单是替君王分忧,也是为了捍卫性命所系的纲常礼教。然后以“忠义血性”的儒生为军队骨干,所选将领不仅同籍同乡,且多有师生亲友私谊,以此作为维系内部统一、团结的纽带。
曾国藩还强调强调将必亲选、兵必自招。继承戚继光“舍节制不能成军“的思想,把统领归大帅调遣,自统领至兵勇逐级自选、层层节制的优点概括为“譬之木焉,统领如根,由根而生干生枝生叶,皆一气所贯通。是以口粮虽出自公款,而勇丁感营官挑选之恩,皆若受其私惠,平日既有恩谊相孚,临阵自能患难相顾”。
并且,曾国藩主张以厚给薪饷、广赐翎顶来固结军心和激励士气。鉴于绿营兵丁薪饷过低,影响操防,曾国藩决定实行优厚饷制,使士兵安心服役,所以湘勇的军饷一般是绿营兵的三五倍。曾国藩同时保举有军功的将弁,广赐翎顶,以官禄为诱饵,驱使官兵效命疆场。
曾国藩还认为“精练勤训”为提高战斗力的重要措施。指出不练之兵断不可用,训练不精,不可征战,要求营官坚持不懈抓好部队训练。还将“训”和“练”分开,训营规主要是点名、操练、巡更、放哨。训家规主要是禁嫖赌、戒游惰、慎语言、敬尊长。
曾纪泽对曾国藩这些建军思想是赞同的,但还差一点,那就是严肃军纪。曾纪泽对曾国藩说:“湘军目前确实应该立法行令,宽纵不可以治军。
曾国藩点点头,脸色稍微缓和,说:“湘军可以宽在利和名,严在礼和义,四者兼备,即使骄兵悍将也能统驭。”
曾纪泽说:“父亲,我还有一点小建议,因为湘勇多是文盲,规矩不能文绉绉的,说了他们也不懂。可以民歌的形式,令部队不打仗时加以传唱。”
曾国藩说:“你说得有道理,这事十分重大,就交由你来办。”
曾纪泽笑了笑,说:“我没这等才华,但是可以举荐一个人,他文笔和才华都极佳,肯定可以胜任。”
曾国藩问道:“谁?”
曾纪泽微微一笑,道:“李鸿章!”
第七十五章 湘军三大纪律
曾纪泽有意推举李鸿章,曾国藩点点头,道:“李鸿章到建昌已经半个月了吧?是时候见见他了。”
早在道光二十五年,李鸿章就投奔曾国藩门下,拜他为师。曾国藩见李鸿章的才干本来就很欣赏的,尤其是他过目不忘的记性,深为曾国藩所赏识。在道光二十七年,李鸿章与郭嵩焘一起中进士,曾国藩将李鸿章、郭嵩焘及同年入翰苑的陈鼐、帅远燡视为丁未年四君子。
这些天,曾国藩已经派人悄悄地到建昌旅馆查看李鸿章的动向。下人回报说,李鸿章一直在旅馆读书练字,并无回安徽的表示。
曾纪泽说情后,曾国藩当天就传令叫李鸿章来军营相见。
李鸿章一进军营,到了大帐,便急趋向前,走到曾国藩身边,行门生叩拜大礼。曾国藩凝然端坐,并不起身。待李鸿章行完礼,才招呼他坐下。六年多不见了,李鸿章在战火中奔波,面色黧黑,腰板却显得比过去在书斋时硬朗多了。
“少荃,这些年来听说你干了不少大事,官也做大了,现在是道员衔,还是按察使衔?”曾国藩充当过多次乡试主考和会试阅卷大臣,门生甚多,但真正经他指教过的受业生,仅李鸿章一人,见了李鸿章,自然有几分亲切,寒暄道。
“恩师取笑了!门生虽蒙圣恩赏加按察使衔,但在您面前,永远只是学生。”李鸿章不以冷落为意,仍对曾国藩谦恭有礼,毕竟他是翰林出身,知书达礼这一块,连曾纪泽都自叹不如。
曾国藩见李鸿章彬彬有礼,心中的不快消失了,三角眼里射出赞许的光芒,仔细询问了李鸿章的近况。
“这几年,学生在家乡东撞西突,前后追随过吕侍郎、福中丞,均茫然无指归;我冷眼观察过许久,无论福中丞,还是何制台,以及和春、张国梁,都不是戡乱之才,朝廷真正的中流砥柱,实只恩师一人,万望恩师收留,学生愿助恩师一臂之力,平定长毛,这也是家父临终时的遗言。”李鸿章说到这,颇为动情。
李鸿章提起父亲李文安,曾国藩是个念旧的人,故人一别,竟然永隔,曾国藩也不再绕弯子,对李鸿章说,“竟然如此,我身边暂缺一个办文书的人,先委屈你帮忙掌书记文案,如何?”
“好!门生正要跟着恩师学习。”李鸿章本来想独立带军,但他将失望藏起,装出一副满心喜悦的样子,对曾国藩说:“家兄曾跟我说过,筠仙有次起草奏折,中有‘屡战屡败’四字。恩师看后,将‘战’‘败’二字互换位置,变为‘屡败屡战’,说位置一换,满篇精神大变。”
李鸿章此时提起这件往事,曾国藩开心地笑了,说:“眼下我正好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交给你,你先拟个初稿,明日一早到军营来。”
“恩师要交代学生何事?”李鸿章赶紧问。
曾国藩便把要严肃湘军军纪之事跟李鸿章说了,“今后湘军最好要号令严明,爱护百姓,不拿老百姓任何东西,这样才能得民心。不过湘军现在多是山野农夫,言词最好能通俗易懂。”
李鸿章点点头,说:“恩师说得对,我这就回去准备!”
临走,李鸿章还从随身布包里拿出一件东西,呈给曾国藩,说:“学生此次远道而来,没带什么贵重礼物,此物还望恩师笑纳!”
曾国藩一看,是翰林院里珍藏的特制棉纸,他微笑着展开,竟是一幅皖省全图。曾国藩拨亮油灯,仔细查看。图上竟然画着安徽全省大的山川和府县界线,都标有名字。图下边还注明图与实地的比例关系。
“恩师,听说你准备围攻安庆,我这里还有几幅安徽分府地图,请过目。”李鸿章又从布包里拿出一卷纸,打开第一张,图上方标明“凤阳府”三字。图上密密麻麻地标着山名、水名、县名、镇名,甚至较大的村庄名、神庙名都写上了。
曾国藩接过地图,急忙打开,右手食指在图上快速地移动,李鸿章送的地图竟然连安徽的八府五州都有。
曾国藩将其他府州的地图略微翻了翻,都像凤阳、庐州一样,山川城镇,一一标列得清清楚楚。这是他多年来梦寐以求的地图啊,想不到今天居然由李鸿章送上门来了。看着这几张地图,曾国藩仿佛看到了湘勇的战旗正插在一个个城池上,规复皖省、攻克安庆已有了可靠的保证。曾国藩站起来,紧紧地拉着李鸿章的手,说:“少荃,你这个礼物太好了,我收下!你就在我这好好干!”
一旁的曾纪泽看李鸿章的接人待物,确实是异常老到,不禁在心里感叹:“这李鸿章不愧是个人精!”
当天辞别了老师曾国藩,李鸿章还特意请曾纪泽到旅馆吃酒,商量曾国藩布置的作业。
李鸿章自己在安徽五六年,对团练和乡民的情况极为熟悉,又中过进士,翰林出身,不一会就一挥而就一首《湘军军纪歌》:“三军个个仔细听,行军先要爱百姓。贼匪害了百姓们,全靠官兵来救人。百姓被贼吃了苦,全靠官兵来作主。第一扎营不要懒,莫走人家取门板,莫拆民房搬砖石,莫踹禾苗坏田产,莫打民间鸭和鸡,莫借民间锅和碗,莫派民夫来挖壕,莫到民家去打馆,筑墙莫拦街前路,砍柴莫砍坟上树,挑水莫挑有鱼塘,凡事都要让一步。第二行路要端详,夜夜总要支帐房。莫进城市占铺店,莫向乡间借村庄。人有小事莫喧哗,人不躲路莫挤他。无钱莫扯道边菜,无钱莫吃便宜茶。更有一句紧要书,切莫掳人当长夫。一人被掳挑担去,一家号哭不安居。娘哭子来眼也肿,妻哭夫来泪也枯。从中地保又讹钱,分派各团并各部。有夫派夫无派钱,牵了骡马又牵猪。鸡飞狗走都吓倒,塘里吓死几条鱼。第三号令要严明,兵勇不许乱出营。走出营来就学坏,总是百姓来受害。或走大家讹钱文,或走小家调妇人。邀些地痞作伙计,买些烧酒同喝醉。逢着百姓就要打,遇着店家就发气。可怜百姓打出血,吃了大亏不敢说,生怕老将不自在,还要出钱去赔罪。要得百姓稍安静,先要兵勇听号令。陆军不许乱出营,水军不许岸上行。在家皆是做良民,出来当兵也是人。官兵贼匪本不同,官兵是人贼是禽。官兵不抢贼匪抢,官兵不淫贼匪淫。若是官兵也淫抢,便同贼匪一条心。官兵与贼不分明,到处传出丑名声。百姓听得就心酸,上司听得皱眉尖。上司不肯发粮饷,百姓不肯卖米盐。爱民之军处处喜,扰民之军处处嫌。我的军士跟我早,多年在外名声好。如今百姓更穷困,愿我军士听教训。军士与民一家亲,千记不可欺负他。”
李鸿章这首军歌把湘军爱民,行军,号令的三大纪律写得通俗易懂,他请曾纪泽提意见,曾纪泽看了,对李鸿章的才干更加佩服,笑道:“我没有什么意见,不过这歌名,我觉得湘军军纪歌太严肃,不如就叫爱民歌。”
“好!就叫爱民歌。”李鸿章对曾纪泽说:“老弟还有何高见?”
“高见说不上,其实长毛里面也有很多可怜之人,比如老人和孩子,未必都是想造反的,抓了不用杀死。还有那些投降太平军的官兵,被贼围捉也情有可原,只要是有心归顺,就不要杀了。还有一些难民,被长毛胁迫,可以放他们回乡。”曾纪泽说,“湘军若能严于律己,宽待俘虏,分化长毛,不出五年,肯定能平了长毛。”
李鸿章道:“老弟说得有道理,明日我便向恩师谈谈优待长毛俘虏的事。”
第二天,李鸿章按约定时间去军营见曾国藩,献上《爱民歌》。
当时,曾国藩正在大营里和湘军大将彭玉麟、鲍超等人商议军事。看了李鸿章的歌词,很满意,稍微改动了几个字,便当场念了出来,并严肃地说:“以后,这就是湘军的三大纪律,谁犯纪律,本帅就让他回老家,不论他是谁,不管他以前立过多大功劳!”
这爱民歌一出,在座的湘勇将领们面子挂不住了,对李鸿章心生不满,认为李鸿章一个安徽人,败军之将,刚来到湘军就给湘军挑刺,要管湘勇的军纪,最为不满的是彭玉麟,他一下对李鸿章没了好感。
李鸿章见曾国藩高兴,也没注意其他湘军将领的脸色,顺便按照既定计划,提出湘勇还要优待俘虏的事,他的话还没说完,鲍超就忍不住发火了,站起身指着李鸿章的鼻子说:“放他娘的狗屁!大帅日常教导我们,立志要多杀贼!优待长毛,亏你这白白面书生说得出口!”
在场的湘军将领觉得鲍超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哄堂大笑。
环顾四周,湘军将领多是湖南人,李鸿章的处境有点尴尬,白脸一下子红到脖子上,感到无所适从。他极力争辩几句,又被彭玉麟等人给呛了回去,而曾国藩则面不改色端坐着,并不发表意见。
听完众多湘军将领的意见,曾国藩才开口问曾纪泽:“优待长毛俘虏,这事你怎么看?”
李鸿章这时像是落水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曾纪泽,希望他能化解自己的尴尬处境。
第七十六章 洋枪洋炮队
曾国藩见湘军将领多数反对优待太平军俘虏,曾纪泽没有说话,便问曾纪泽的意见。
曾纪泽环顾众人,如实说:“其实,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