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1856-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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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由于越过壕沟的人数有限,加上叶芸莱没能同时突破内壕,杨辅清还是无法与安庆城内的胜利会师,只能独自与湘军争夺内壕。
战斗已经到了最紧急的关头,曾国荃赶紧督率湘军增修营垒,奋力堵住缺口,以阻止更多的太平军越过内壕,同时他还组织敢死队对已经越过内壕的太平军展开围攻剿杀!
杨辅清也豁出去了,他率部对内壕发动十多次冲击,试图打通进城通道,可是曾国荃手下这批手下,平时贪图享乐,打仗却也奋勇杀敌,贪功肯拼,太平军躺下了三千多名将士后,还无法突破内壕,只好退出曾国荃的反击圈,放弃外壕缺口。
“不能退!辛辛苦苦一场空,死了这么多兄弟,我们不能退!”陈玉成心疼这么多将士倒在他面前,却还是没进展,对杨辅清吼道。
“放弃吧,我们不能白白让兄弟们送死!”
杨辅清说。
“绝不放弃!”在接下来的六天里,陈玉成仍然不愿放弃,仍然率领他的部下,日夜轮番向外壕发动强攻,并趁机又在菱湖北岸修筑了十余座营垒,试图在攻击外壕的同时,从菱湖方向接济安庆城内的粮草。
太平军虽然伤亡惨重,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再也没能越过壕沟,曾国荃的外号曾铁桶名不虚传,陈玉成也束手心急如焚,可还有一个人比他更急:叶芸莱。
叶芸莱组织内壕破袭战,没取得任何实质性进展。安庆城内早已没有粮食,太平军都在勒紧裤带与湘军血战,越来越多的将士因为忍受不了饥饿的折磨,跑出城向湘军投降。
吃饭是人最基本的生理需求,在极端饥饿的威胁之下,人所承受的不但是生理上的折磨,还有心理上的巨大恐慌,安庆城内军心浮动,陈玉成又迟迟攻不过来,叶芸莱面对军中越来越疯狂的投降风气,一时之间也无能为力。
陈玉成连续强攻十天没有任何效果,但在安庆失陷之前他都不会轻言放弃,趁着湘军忙于阻击的时机将米粮装上小船,试图偷偷运进安庆城内。
曾国荃部虽然忙于对付陈玉成和杨辅清的正面进攻,可是杨载福的湘军水师并没有放松对菱湖方向的监控。陈玉成运粮的小船,被湘军水师副将蔡国祥截获,没能运进城去。
“九帅,是时候了,我们该主动出击了!我愿意打头阵!”程学启的很多部下跑出来投降他了,他通过自己原来在城内的兄弟了解到,安庆城内的粮荒没能得到改善,军心散了。
“好!”曾国荃考虑了一会,决定接受程学启的建议,组织强大兵力对安庆发动最后的总攻!
曾国荃命令吉字营的湘军在菱湖南北两岸修筑四个营垒,命令水师协同防守,彻底切断安庆内外的联系。就在这一天,程学启负责的北门地道正好竣工,并且已经埋好地雷,只等曾国荃一声令下,就可引爆炸药,炸开城墙,杀进城去。
半夜时分,连续作战的太平军已经疲惫不堪,他们已经放缓了攻势,准备好好休息一晚,来日再与湘军好好地打一仗。曾国荃认为这正是攻城的绝佳时机,下令程学启引爆炸药炸开北门城墙,然后指挥湘军杀进城去,与此同时杨载福水师也从江面登陆,前后攻击叶芸莱部守军。
安庆守将叶芸莱,已经连续十几天没有合过眼,安庆被围攻两年以来,他以常人无法想象的毅力和耐力,在弹药和粮食极度缺乏的情况下,坚守安庆。叶芸莱是完全有机会突围而出的,但他放弃了很多这样的机会,他知道安庆是陈玉成的命根子。
曾国荃见叶芸莱部不好对付,便想起了围三缺一的兵法,主动撤去一角,让包围圈空出一个缺口,希望叶芸莱趁机逃遁,他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坐收空城。
可是叶芸莱不会让曾国荃捡这个便宜,他已经下定了与安庆共存亡的决心,始终没有产生过弃城逃命的念头,随时做好了与湘军血战到底的准备。
程学启炸开了北门,叶芸莱集合了队伍,看着整齐地列队在他面前的兄弟,因为长期缺粮而造成营养不良脸色蜡黄,再加上睡眠严重不足,有些兄弟拿着武器的双手已经在微微颤抖,还有一些甚至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这些可怜的将士们,已经被两年来的围攻折磨得几近虚脱,拼劲全力吼道:“兄弟们,我们一起与湘贼死拼,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叶芸莱率领着一万多名饥饿之兵,与在城外以逸待劳,凶如猛虎的吉字营在安庆城中展开最后的巷战,有些太平军几乎只举行了抵抗仪式就自行晕倒在地,头颅被湘军士兵割了成为现成的战利品。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一万多安庆守军对付两万吉字营湘军和湘军水师,很快这成了一边倒的大屠杀,除了安庆副司令官张潮爵乘船逃脱不知所终,其余太平军将士全部惨烈死于巷战之中。
安庆大战最后的战役结束了!血色的残阳西下,街道上死去的太平军将士,一个个骨瘦如柴,倒下的姿势各异,他们用生命宣告了安庆的沦陷,也预示着天国的命运,如同下山的夕阳,余晖不多了。
天国的黄昏,已经开始了!
第十一章 安庆城破
那天,安庆城破,杨载福率领所部内湖水师由南门码头上岸,彭玉麟率领水师数百条战船奔向菱湖,收拾战场,菱湖上漂浮的太平军、湘勇的尸体,几乎占了半个湖面。
吉字营尽管攻克了安庆,曾国荃内心深处没有原先想的那么高兴,他没有多想,照例给湘军放了三天假:这三天里吉字营可以随意抢钱抢粮抢女人,这是他的规矩,城中的杀戮也一概不过问,他对安庆老百姓的死活,没有兴趣,率部进驻了原来的英王府。
到了安庆城破的第五天早上,长江上风平浪静,曾国藩才带着一班文武幕僚乘船东下。下水船行得快,从东流不到两个时辰便到了安庆南门码头。
曾国荃、曾国葆、杨载福、鲍超、多隆阿,还有韦俊、程学启等将领,早已在码头上等候了。
“大哥,你终于来了,兄弟们都盼着呢。”曾国荃迎上去说。
大捷之后重逢,曾国藩满面红光,微笑着看着众人,突然他发现欢迎的人群中缺了一个人,那就是彭玉麟。
“他带人到池州府去了,听说四眼狗跑到那边去了,估计过几天就回安庆。”曾国荃答。
寒暄之后,曾国藩准备从南门进城。安庆城的九门,数南门最为高大、宽阔、这一年多来南门一带仗打得少,破坏不大。曾国藩选定从南门进城。曾国荃早命人在南门外扎起了一座高大的牌坊,牌坊上装饰着松枝、绸花,并悬挂着四个大长串的红灯笼。
胜利之师入城,必要的仪式是必要的。担任南门外指挥的是吉字前营分统李臣典,从小在湘乡荷叶塘外婆家长大。人生得孔武有力,打起仗来,冲锋陷阵,很是勇敢,从曾国藩的身边来到吉字营后,极受曾国荃的器重。为把这次入城仪式办好,李臣典早早地便作了安排。他站在城楼上,远远地看见前面一列约有三四十顶轿组成的队伍,逶迤向南门这边走来,立即下令作好准备。曾国藩的绿呢大轿离城门还有百把丈远的时候,南门外排列的十座火炮,相继对天发射。一声声闷雷般巨炮,惊得鸟飞兽走,附近的人纷纷躲进屋里。入城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威严肃杀。火炮声停下来的时候,轿队已来到城门口。李臣典率领百余名吉字前营的营官哨官,穿着整齐的武官服,笔挺肃立在城门的两边。
曾国藩忙吩咐停,他从轿中走出,双手抚摸着李臣典的肩膀说:“李分统,你们为朝廷收复名城,厥功甚伟。诸位大功,我已向皇上申报了,想不久御赏即可到来。本督先恭喜诸位。”
“多谢总督大人,我等誓死追随大人。”李臣典向曾国藩下跪行礼道。
曾国荃将两江总督衙门安排在荣升街的英王府。自咸丰三年安庆被太平军占领后,八年
来,历任安徽巡抚都无力将安庆收回。咸丰六年,检点陈玉成奉命为安庆主将,将原巡抚衙门改建为检点衙门。以后,陈玉成的官位不断升迁,检点衙门也就跟着改为成天豫衙门、英王府。太平天国讲究修缮官衙,英王府于是成了安庆城内第一富丽堂皇的建筑。安庆将破时,曾国荃忖度英王府里一定藏有不少奇珍异宝,遂下了一道命令,任何官衙都可打劫,唯独不准进英王府。城破的当天下午,曾国荃便带着人匆匆来到英王府,因为太平军实行的是圣库制度,英王府里面有不少珍宝。他指挥勇丁把这些东西全部装进一间屋子,然后贴上封条,派几个勇丁日夜把守。从南门到英王府沿途大街小巷都已清扫干净,每隔十步八步便站着一个执刀持枪的湘勇,气氛森严而威风。但是,街上却看不到一个普通的老百姓。
曾国藩的轿队在英王府前停下。“英王府”三字横匾早已砸烂,换了两江总督衙门黑底金字竖牌。长毛擅长宣传,原来英王府里到处涂画着有关天父天兄的宗教画和赞美天王、英王及歌颂太平军军事胜利的各种壁画。曾国荃命人将它们全部用白石灰粉刷一白,上面写了一些字,比如“清正廉明”,都是曾国荃亲自写的。
曾国藩看了,夸曾国荃说:“老九,你的书法不错,不比我的字差,看来你带兵打仗也没生疏。”
“大哥,过奖了。”曾国荃笑着说。
曾国荃带着曾国藩进了卧室,指着屋里摆的东西说:“这是过去四眼狗住的地方,大哥看哪
些要得的就留下,哪些不行的,我叫人搬走。”
曾国藩环视卧室内四周,见卧房布置得颇为豪华奢侈,皱紧眉头说:“屋子里的东西一件不留,统统搬走。把我的那几口竹箱抬过来,再寻一张旧床,几条旧桌椅板凳就行了。”
曾国荃哈哈大笑,说:“大哥既不要,就抬到我的房子里去吧,让我乐得享受几天。”
曾国荃笑着一挥手,立时过来十几个亲兵,一窝蜂似地把屋子里的用具抬了个精光。
曾国荃在英王府里摆下丰盛的酒席,酒桌上,曾国荃对曾国藩说:“大哥,有件要紧事跟你商量。”
“什么要紧事?”曾国藩问。
“大哥,过几天,待城内略微安定后,吉字营让六哥代管一下,我回荷叶塘休息一段时间。”曾国荃笑着说。
“论你前段的劳累,是应当回去休息。”曾国藩望着九弟黑瘦的脸,说:“不过,四眼狗未灭,你要乘攻克安庆的军威,将四眼狗的人头拿下。”
“大哥,仗是打不完的。大哥的教导,我都记在心底,惟在军办事,若不趋功利一路,有时多窒碍难行。”曾国荃压低声音说:“实不相瞒,我此番回荷叶塘,名为休养,其实是要把从安庆抢来的财物运回去。”
“你这次聚敛了多少财宝?”曾国藩知道曾国荃每次打完胜仗都要运财宝回家。
“全部封存在后院一间屋子,少说也值二十万两银子。”曾国荃给曾国藩夹了一块鲍鱼,面露喜色,说,“我已想好了。用旧木板钉五十口大箱子,外面再放些旧书,用船运回乡,别人问起,就说运书回家。”
“啊?为何这么多?”曾国藩面有愠色。
“四眼狗的府上钱多。另外,你来之前,我让弟兄们抢掠了三天。”曾国荃并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便将实情告知了曾国藩。
“沅甫,你不能这样做。”曾国藩满脸正色地说,“你如何能将这笔巨款私自运回家去?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就不怕别人指责你私吞贼赃?别的将领对你早就有点不满了。说我任人唯亲,大功劳都让给你。”
曾国藩说的是实话,曾国荃半路出家,以一个乡间秀才之身投笔从戎,却建功极速,很快取得了与鲍超、彭玉麟等湘军名将平起平坐的地位。这离不开曾国藩在扩军和供饷方面的“破格关照”,在战略战术的具体安排上,曾国藩也往往偏向自己的兄弟,将拿下安庆任务交给曾国荃,多隆阿等人也有意见。
“哈哈,大哥,你不说话,谁敢乱咬舌头?”曾国荃没把别人的看法当一回事,说:“军兴以来,不论是八旗兵,还是绿营,哪个带兵的将帅不私吞贼赃?哪个将领几乎个个肥得流油?就拿我们湘勇内部来说,又有几个将领不将金银运回湖南老家的?我们老家的黄金堂太小了,比好多人的府邸都寒碜,是该修一修了。”
曾国荃是身经百战的湘军虎将,与太平军打过不少硬仗和恶仗,刀口舔血可不止一回两回,拎着脑袋出生入死也不止一天两天,所以他的性格一直不遮掩,也不忸,爽爽快快。曾国荃贪财也不像其兄曾国藩那样谨小慎微,生怕非分横财会烫手,他只信得过“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这十二字箴言。而且,原则上能捞多少就捞多少,决不手软,甚至捞过了界,仗着他是曾国藩的弟弟,也无所顾忌。曾国藩听曾国荃说了实话,也没有特别生气,他知道吉字营就是靠破城之后抢金如土来打仗的,但就这么运财物回老家,他仍然觉得不妥当,便劝曾国荃说:“老九,你这次立了这样大的功劳,我想皇上必定会有厚赏,估计会封臬司,也可能是藩司,何必要授人以口实呢?”
“大哥,说实话,我不需要你那样的虚名。”当过几年统帅的老九,已不像过去那样唯大哥之命是从了,他有自己的想法,不过他跟曾国藩说话,口气和神态还是十分恭敬,“当官不当官我也无所谓,只要吉字营能打仗,朝廷就不能不升我的官!我们曾家兄弟要是名声都像你那么好,不贪财不好色,朝廷一定会觉得我们另有所图。”
曾国荃的话虽欠含蓄,但说的是实情,曾国藩一想也是,半天没有说话。
“大哥,我知道你是要做一个无半点瑕疵给人指责的圣贤,但家产不能不置,你又不想子侄们做官,他们的饭碗不能不考虑,至少要买一些粮田。这种事大哥你就莫插手,让我来做。我来承担别人的骂名。再说,安庆城里的东西都让吉字营弟兄们抢了,伪英王府的东西归我们也不过分。”
曾国藩听曾国荃这么一说,倒是心宽了,如释重负,脸色缓和。于是曾国荃拿出一叠宣纸,说:“大哥,这是吉字营的保举名单,各营将士都在催发,你赶快过过目吧,这次立功的人不少!”
曾国藩接过来,一张张地翻看,保举单上的名字,曾国藩大部分不认识,也弄不清各人
的功劳如何,曾国荃保举人也比较随便,每次都是长长的一串。
曾国藩也明知其中必有许多不实之处,也无可奈何,他没法一一核实。曾国藩沉吟片刻,提起笔来,写了两个字:“照缮。”
当天晚上,曾国藩便上书朝廷,为安庆大战的有功人员请赏,他上奏说胡林翼的功劳最大,然后为杨载福、彭玉麟、曾国荃等人请功,一直忙到深夜才回床上休息。第二天他破天荒睡着了没有早起,一直到下午才起床吃饭,没想到彭玉麟这时就来到了安庆。
曾国藩换了一身总督官服,彭玉麟见到曾国藩,脸色很不好看。
“怎么啦?雪琴,你脸色怎么那么不好?”曾国藩关切地问。
彭玉麟正色道:“我来请涤帅诛杀一个人!”
“杀谁?”曾国藩问道。
“你的九弟,吉字营统帅。大帅这两天没看到安庆街道上一个百姓都没有吗?”
“啊?是这样。怎么回事?”曾国藩大吃一惊,彭玉麟、曾国荃,一个是湘军水师最重要的将领,一个是湘军陆师最重要的将领,在攻下安庆过程中,两人都扮演了重要角色,相互配合默契。以刚直著称的彭玉麟为什么要诛杀老九呢。
原来,彭玉麟与曾国荃交恶的开始,就是在曾国荃攻陷安庆以后。曾国荃率领湘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