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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狐说魃道+4番外 作者:水心沙(晋江金推高积分vip13.10.13正文完结)-第2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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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而一路走,一路不忘了观察李莲英的神色,见他瞅见自己面色并无不妥,少许安了安心,便在他进里屋向慈禧通禀时,整了整脸上的面具,再在一旁镜子前仔细照了照,没瞧见有任何不妥了,方在开门出来的李莲英目光示意下,朝着内宫中走了进去。
  
  慈禧是习惯晚起之人,此时刚刚还在梳洗,倒也不避讳朱珠,只在镜中朝她斜睨一眼,笑笑道:“你额娘身子骨可好。”
  “托老佛爷的福,额娘身子骨尚好,也问老佛爷好。”
  说是老佛爷,镜中那张脸真真是年轻而美丽的。额娘说她现今37岁,比额娘自身小了两岁,但一眼看去似乎才二十出头的模样,面色白如凝脂,眼睛墨如点漆,细软的身体懒散靠坐在软椅上,由着身后老太监细致入微梳理着她一把锦缎似的长发,一边抚摸着手中一只毛色雪白的小巴儿狗。
  见朱珠一动不动盯着镜中的她看,不由笑道:“你这丫头一动不动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长了刺儿了?”
  边上李莲英立刻喝道:“放肆!”
  见状朱珠慌忙下跪:“奴婢失态了,实在是距今四年不曾见过老佛爷,未知老佛爷变得更加美丽,所以不由多看了几眼,望老佛爷赎罪……”
  慈禧一听笑了起来,换了个姿势靠到一边扶手上,托腮朝朱珠指了指:“你阿玛不善言辞,未料你倒是懂得哄人,幸而是个女娃,不然真叫你这张甜嘴哄了去。”
  “谢老佛爷不罪之恩……”
  “不过,”随后面色微微一沉,她望着朱珠又道:“你脸上这面具,瞧着倒是稀罕,但你说说,自古君臣间见面,有几个是隔着道面具相见的?只怕你这还是个先例。以往看你岁数小,倒也罢了,现今还需整日带着这副面具在宫里走动么?被人瞧了去,却成了紫禁城里一个笑话。”
  
  朱珠被她这不冷不热一番话说得一时有些无措。
  前番还笑吟吟夸赞,之后骤然就翻脸指责,只慌得她脸上一阵阵发烫,心下则乱作一团,当即朝地上伏倒连连叩头,虽原先在心里预备过了怎样答复此类责问,此刻朱珠却是怎的也想不起来了。
  见状,一旁李莲英凑到慈禧耳边,轻声道:“老佛爷息怒,当年斯祁大人因奉先帝爷圣谕制裁白莲教,被中了白莲教的邪术,因此生了这孩子,打小面具不能离身,否则会冲犯孤煞星,克死家中一众老小……”
  “哦?还有这等事?怎的从未听斯祁鸿祥提起过。”
  “斯祁大人知道老佛爷是菩萨心肠,怕老佛爷知晓真情后感到难受,所以刻意隐瞒。”
  “倒也确实是有些难受的,”慈禧闻言缓和了神色,将目光转向低头伏在地上的朱珠:“起吧。天可怜见的,哪个女人不爱美,这孩子自小带着这样一副面具,真真是有再美的容貌也无法示人,多么可悲。小李子,一旁取了昨儿他们送来的那对翡翠镯子,赏了她吧……”
  “嗻!”
  片刻,取了对碧绿剔透的镯子到朱珠边上,李莲英朝她挤挤眼。
  朱珠自是匆忙谢过,再用力朝慈禧磕了头。
  心说,还好都照着额娘的吩咐去做,眼瞅着本是快要弄砸了的一次觐见,被李莲英轻描淡写几句话,突地就化解了,且还得了赏赐。只是心里仍是有些余悸的,寻思这高高在上的女人,莫怪那么多人恨她又怕她,但一到她身边又不得不服服帖帖的。因着实无人能猜透她的心思、她的情绪……完全地看不明白,这样一个美丽却又可怕之极的女人。
  思忖间,一名小太监匆匆而入,到李莲英身旁耳语了几句。
  李莲英闻言微一蹙眉,随后转身来到慈禧身后,轻轻对她道:“禀老佛爷,皇后娘娘在外头求见。”
  慈禧眉梢微挑。
  之前的和善一瞬间从眼里尽褪了去,转过头,淡淡对那小太监道:“去跟她说,今儿我身体不适,过些天再来吧。”
  “嗻。”
  小太监领旨立即出门,待脚步声走远,慈禧重新将目光转向朱珠,朝她慈爱地笑了笑:“对了,来便来,还带了东西,那份心我收了,改日从太医院取些鹿茸灵芝过去,也孝顺孝顺你额娘。”
  “老佛爷费心,奴婢叩谢老佛爷金恩……”
  “瞧,咱娘儿俩那么些日子没见,本该好好聚聚,但想你刚进宫应还不适应,不如先让你放假一天,让他们领你各处逛逛,等安顿好了,再让小李子带你过来陪我,可好。”
  “奴婢谢过太后老佛爷。”
  “李莲英。”
  “嗻。”
  “吩咐下去,让外头那几个别守着了,先去西苑歇着,把前些时候载静从法兰西带来的香水给她们把玩把玩,用过点心一会儿咱游园去。”
  “嗻!”
  
  直至离开储秀宫已很远,朱珠仍未从之前的紧张中缓过劲来。
  手心里已是捏了薄薄一层汗,但身边有小太监引着路,却也不能就此松懈下来,只一味低头跟随着他往前走。小太监倒是个喜庆人,一张脸总也笑嘻嘻的,一团和气,说话也带着笑,一路上不停地对着各处风景指指点点,说这说那,把朱珠当成了头一回来到宫里。
  “姑娘,您瞧,那边是慈宁宫,往前是慈宁花园,里头牡丹开得可漂亮。再往西是养心殿,有时皇上会在里头办事,不过近些年不常来。您可别往那边走,跟咱家来,姑娘伺候老佛爷的,跟老佛爷的储秀宫挨得近,住的地方叫西三所,地儿有些偏,不过是新盖的屋,最是舒服宽敞,姑娘尽可宽心地住着便是了……”
  一路说,一路到了西六宫后方的荷花池。
  时值五月起头,池里并无荷花,但烟波浩淼处一片碧绿,满池的荷叶压得密密层层,仿佛一团团浮动在水上的绿云似的,倒是别有一番风韵。当下不由停了脚步,朱珠顶着当午的阳光在池边站着,一手搭着凉棚,一手扶着汉白玉护栏,探身朝池水悠远处出神细瞧。小太监见状虽急着回去交差,倒也不好催促什么,便垂手在一旁立着,带着一脸傻呵呵的笑,也不知这姑娘究竟看什么看得那样入神,似懂非懂地跟着朱珠一块儿朝那方向张望。
  “瞧什么呢,朱珠,又有仙女跳舞么?”此时冷不防一道声音突兀从两人后方传来。
  朱珠还没回过神,那小太监先已机灵发现了说话的人,当下掸直了箭袖忽地转身跪下,朝着他正前方向大声道:“奴才周贵儿叩见王爷,王爷金安!”
  “起吧。”前方那人淡淡道。
  小太监正要起身,猛见边上朱珠在转身后如木头般呆杵着,忙扯扯她衣角,轻声道:“还不赶紧见过王爷,姑娘!”
  朱珠这才弯下腰施了个礼。只是目光在刚才转身那一触后,便不再愿往前继续直视,垂下头轻轻说了句:“朱珠见过王爷,静王爷吉祥。”
  
  和硕怡亲王载静,四年前离宫远赴海外,此后音讯全无。
  朱珠当是从今再也不用见到此人,却没想这会儿就在离她十来步远一处假山亭上站着,似在画着西洋人的画,身上也是一副西洋人装扮,若不是面目同几年前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几乎让朱珠认不出他来。
  “几年不见,你倒还没忘了本王的名字。”在画布上涂抹了几笔,载静抬眼对她笑道。
  朱珠将头垂得更低:“奴婢不敢。”
  “长高了,若不是带着面具,我几乎认不得你了。”
  朱珠不语。
  一边悄悄伸手扯了扯周贵儿的衣服,想要他同自己一起离开,却听载静淡淡朝那有些茫然的小太监丢了一句:
  “周贵儿,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这位姑娘打小就在这园里玩,不需要你再引路,赶紧回去交差便是。”
  
  “……嗻!”
  小太监何等察颜辨色,立在那里听两人的谈话本是觉着有些异样,此时听静王爷一说,立即领会,当即打了个千儿转身便走,踏踏几下小跑,遂在层层宫墙间不见了踪影。
  直待脚步声也渐远,载静才放下笔,朝朱珠招了招手:“过来。”
  朱珠心下虽有万般不情愿,还是慢慢朝他走近了过去。
  “怎的又入宫了。”
  “蒙太后老佛爷召见,给她做个伴儿。”
  “哦,我还以为是替载淳选秀的事。”
  “皇上又要选秀么?”
  他没回答,只是话锋一转,瞥了她一眼道:“这身衣服好看,果真还是汉人的衣服最适合你的装扮。”
  朱珠咬了咬下唇,忍不住又想从他面前离开,无奈却无法付诸行动。便也学着他的样儿转了话头,道:“王爷几时从法兰丝回来的?”
  “是法兰西。”
  “哦……”朱珠脸红了红。
  “一月有余。”
  “王爷这会子是要在宫里长住了么?”
  “那要看宫里是否有什么能留得住本王的东西。”
  “法兰西没有能留住王爷的东西了么?”
  “四年,有的也该成没的了。”
  “王爷说得是,四年,有的也该成没的了。如此,奴婢要先……”正想顺势提出告辞,冷不防见一支笔从亭子内滚落了下来,径直落到朱珠脚边,令她下意识后退了步。
  随即便见载静笑了笑,低头望向她道:“朱珠,麻烦替本王拾上来可好?”

☆、番外*画情三

  朱珠自是无法拒绝载静的要求。
  当下伸手将画笔拾起;一路登上假山进了凉亭;将它轻轻摆到载静身边的案几上。见他正专心涂抹着面前的画;趁机便转身要走;但没走两步就听他道:“朱珠,这几年你过得可好。”
  朱珠不得不站定脚步:“托王爷福,朱珠过得还好。”
  “我不要听这些有的没的。他们仍是让你天天戴着这个劳什子,我看你就过得不好。”
  一句话说得朱珠沉默下来,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瞅见他画布上的画,便轻声道:“王爷画的是西洋画么?”
  “没错。”
  “西洋画总叫人有些眼花缭乱。”
  “色艳么?”
  “倒也不是,只是这么一块又一块的彩色泥浆,抹得到处都是,看着满目色彩纷呈的,却又不知究竟是画的什么……”话未说完,忽意识到自己失了言,慌忙一掩口,正待找话遮掩过去,便见载静回头朝她笑了笑:“朱珠,”
  “是,王爷……”
  “你往后站站。”
  朱珠怔了怔,不知他为何这样吩咐,却也只能依言朝后退了一步。
  “再往后。”他又道。
  朱珠又退后一步。
  “站亭子边儿去。”他摆摆手。
  朱珠忙紧退两步,到亭子边站稳了,不安地朝载静望了望。不知他接着还会有些怎样奇奇怪怪的吩咐,却见他侧身朝边上让了让,腾出片空地儿露出他身前那块完整的画布,指着上头对她道:“你再看看,可看出什么来?”
  朱珠闻言更为不安。
  心下担心是否刚才说错话得罪了他,但当目光转到那块画布上,不由一愣:“王爷画的原是这片荷花池么……”
  “总算看出来了。”他笑。“还看出些什么?”
  她再仔细往画布上瞧,半晌,有些意外又有些犹疑地问:“上面是有宫女在跳舞么……”
  他瞥了她一眼,好似这回答并不令他满意:“你不记得了是么。”
  “记得什么?”
  他重新站到画布前,朝前方那片荷花池看了眼:“当年你常说,那片池子上有仙女在跳舞,站在荷花叶上跳舞。”
  朱珠垂下头:“小时候胡言乱语,王爷倒还记得。”
  “画上这些跟你当年见到的那些可像?”
  “都说是小时候的胡言乱语了,王爷怎的还要问朱珠。”
  “即使胡言乱语,总也有个大抵的样儿,即便只是想象出来,总还记得当时所想那些仙女的模样。”
  “不记得了,王爷。”
  低头答着,感觉载静的目光在她脸上慢慢游移,朱珠轻轻吸了口气,细若蚊蝇般道:“不过,即便不记得,也知晓仙女们是该穿着衣裳的,不像王爷画的那样……”
  “那样怎样?”
  “好像什么都没穿……”这几个字说得几乎连朱珠自己都听不清,脸也因此涨得通红,幸而带着面具,不然真不知当下能寻到什么好让她藏进去。
  “朱珠,”见状载静笑了笑,提笔又在画上那些□的仙女身上涂抹了几下:“你不觉得这很美么?”
  “朱珠看不出不穿衣能有什么美的。”她想起小莲偷藏在她箱底下那些她想看却一直没敢仔细看清过的春宫图,不由再次将手心捏紧了。“常言说,佛要金装,人靠衣装……”
  话音未落,突兀见载静不动声色端起一杯茶。
  以为他是要喝,却不料他手轻轻一甩,将那杯满满的茶水径直往她身上泼了过来,当即将她胸前衣服泼湿一大片,那原本都是丝绸质的料,一沾水立刻将它们尽数吸了进去,顷刻间连她贴身亵衣也给透印了出来,包裹着两道浑圆如软玉的线条,突地在她僵硬了的身体上勾勒而出,暴露无遗。
  “常言道,人靠衣装,”随后将杯中所剩最后一点茶汁呷入口中,载静望着她身体笑了笑:“常言也道,珠圆玉润。朱珠,四年不见,你这两点珍珠倒是出落得越发珠圆玉润的了。”
  “啊——!!”脱口一声尖叫,朱珠终于从惊骇中回过了神。
  随即伸手用力朝自己胸前遮去,却怎的也无法掩盖胸前那一片若隐若现的线条清晰地袒露在那男人微笑着的面前,当即几乎急得要一头朝亭下跳去,恰在此时,一袭明黄色披风忽地罩在了她身上,将她抖得剧烈的身体牢牢包裹住,随后一道人影闪过,挡在她身前,朝着载静低喝了声:“胡闹!”
  
  一见来人,载静立时神色一敛,单膝跪倒在地。
  而朱珠惶乱的脑子也为之一醒,因为用那张扬色彩的披风包住了她,将她挡在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同治皇帝载淳。
  “臣载静叩见皇上,皇上金安。”
  载静的跪拜并未让那黄袍男子面色有所缓和,将目光从同样跪倒的朱珠身上移开,他低头朝载静看了眼,冷声道:“都不是小孩子了,还在这里一味胡闹,成何体统!”
  “是,微臣知错。”
  “知错?若是被两位太后瞧见,还容得你说知错两字?”
  载静笑了笑,垂首不语。
  见状同治将目光再次移向朱珠,及至望见她脸上那张面具,蹙了蹙眉:“你哪个宫里的?”
  “回皇上,奴婢是储秀宫服侍西太后老佛爷的伴客,斯祁朱珠。”
  “斯祁……是斯祁鸿祥的女儿么?”
  “是。”
  “想起来了,那个整日带着面具的女娃儿。起吧。”
  “是。”边应边从地上慢慢站起来,朱珠抓着身上那件披风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不知是该将这烫手之物交还给皇帝,还是继续留在自己身上替自己遮羞。
  “你且回吧,”见状同治朝她摆了摆手道。“明儿浆洗干净了交与嬷嬷送来。”
  “谢皇上……”
  “还有,今日之事切勿跟两宫皇太后说起,否则,于你于他都没什么好处。”
  “是,奴婢明白。”
  “下去吧。”
  短短三个字,如获赦令,朱珠立刻紧抓着身上的披风匆匆跑出亭子,也不再看那依旧跪在地上的载静,径自低头跑下假山,绕过山下那些林立的侍卫,一阵风般朝着西三处飞奔而去。
  
  直到她身影跑远,同治方在亭中坐下,看了载静一眼,抬抬手:“起吧。”
  载静站起身,立到一旁,朝这年轻皇帝消瘦的面庞看了眼。知他此番突兀至此,必不是特意为了替那姑娘遮羞而来,连随从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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