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芳华-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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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家们于是在花厅里,一本正经的强调着自己东西的品质,而后一点没客气的说着她们前来采买时,就要的好次两批,对于她们混杂入府那是实不知情,而后账册乘上,不但清楚的记着好次两批的详单,更记着单价,结果和送上来的单子上价格一对,这就露馅大了。
立时何田氏等人便无处可赖,只能在自己资历和人情上做文章,并一再强调这是初犯。
遇上这样厚颜无耻的老根子,林熙捏了拳头,她忍着怒火,一脸平淡的叫人把各路商家送了出去,而后叫人把屏风撤了,转头叫五福取账本好好和她们算算帐,岂料五福刚应声,那钟兴家的忽然开了口:“不用了,奶奶不用和我们对账,我这里就有!”说着从怀里拿了个账本出来,随即递送上来。
这个账本一出来,何田氏瞪了眼,而徐氏则看着何田氏笑了:“何田氏,有的时候我真不知道是该夸你聪明还是糊涂,你处心积虑的拉我身边的人下水,无非就是想捏着我的手脚好应对,但是你也不想想,我是什么出身,我身边的丫头又是受过什么调教的,你以为你真能收买的了吗?”
何田氏立时变了脸,而徐氏此时看向林熙言到:“熙丫头,钟兴家的是我身边的人,我早先就安排她进来,就是为的弄清楚这里面谁还能用,谁不能用,打算时候到了就动手清理,只是没成想,你动作到快,正好省得你还得费时间和她们清算。”
有了这个账本,还用算吗?五个管事立刻就缩了脖子,此时林熙却又看着她们言到:“你们怨我不声不响撵了你们出去,说我不近人情,不念旧事,我就是念着近着,才不想和你们像现在这样清算!钥匙有那么容易丢吗?我摔丢了钥匙,又把自己娘家都拿来背错,就是不想你们这批良莠不齐的物品在谢家大事上出纰漏,然后丢人现眼!为此,我求到婆母那里,动用了之前她采购的东西维持了谢府上的大事所用,又好言相求希望你们最后为谢府能做的事,别掉链子!所幸,顺利圆满,我给你们发了赏银对不对,赏罚分明,你们还想怎样?是,我把人不声不响的换掉,换掉的目的,还不是不想你们这些人闹的家里难堪,谢府上那些得以信任的老根子,竟然全是些利欲熏心贪得无厌的硕鼠蛀虫……这不是打脸是什么?啊?可现在呢,你们还是闹了,弄得二伯母和婶娘们都前来为你们向我说教,你们不觉得诓骗了她们前来深感羞耻吗?就你们这样的奴才哪里有点忠心仁义?就你们这样还配留在谢府上吗?”
林熙连串问话后,一拍桌子起身大声言语:“我叫花妈妈带话给了你们,叫你们想想自己做下的事,静悄悄的走,大家都有个主仆的体面,也算全了缘分,可你们却到这里来臊脸!好,既然如此,这体面不要也罢,谢家大门大府也不计较你们所贪,五福,去,把这五位管事的契书现在就送到她们手上,送她们出府,没脸没皮的恶仆没资格领谢家给的遣散银子!”
林熙发了这话,何田氏自然还是想留下,一面求饶一面说着自己的资历,林熙望着她,目光愈发寒冷,最后一把将手边的杯子摔在了何田氏的面前:“你说你的资历是什么意思?你要倚老卖老当家作主不成?我告诉你,这里是谢府,我是谢家第一百八十九代家长的嫡妻,我是这府上堂堂正正的当家主母!我是没有一把年纪撑身,更没有多少代拿来摆谱,但是我是谢家此刻的主母,是主子!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划脚哭哭啼啼?你和我摆这些资格,是欺我小吗?我告诉你,莫欺少年穷,莫欺主子小,你就是活上一百岁,也是奴才,而我是当家主母,这个家,我说了算!五福,叫人给我把她们捆了!”
五福立时应声招呼,早有侯在一边的仆妇上来!她们早先已经练了手,这会子更是轻车熟路,两两把人一架不说,还绑住了手脚塞了口的把人摁在了地上。
三位太太见状,已经完全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敢情这趟水混的不是一点半点,她们三个扫了徐氏一眼,但见徐氏一脸淡然,谁都说不出什么来,然而此时林熙竟冲着她们四个一欠身说到:“林氏年岁小,很多事不如各位长辈们清醒,起初我念着旧情放了她们出去,这会儿瞧着她们如此咄咄逼人,才知道自己的糊涂,如今我可不敢放她们出去了,她们都是府上的老人,知道的太多,还请伯母婶娘还有婆母教我,怎生处理了她们!”
徐氏闻言扫了林熙一眼,低下了头不做声,其他几个更是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柳氏开了口:“你是当家主母,你拿主意吧!”
林熙眨眨眼:“我拿主意?我年纪尚小,没经过什么人情世故的,只怕……”
“不不,你年纪是轻,但看此事你分明心里清楚,你处理吧,我们听你的。”赵氏急忙言语,先前林熙那段话看似冲着何田氏在骂,但她又何尝听不出那话中之意?
“是啊,你刚才不还说,莫欺你小嘛!你拿主意吧!”滕失也出声响应。
林熙咬了下唇,看向了徐氏,徐氏站起身来,冲着林熙一笑:“我虽是侯爷夫人,但也听谢家当家主母的,你拿主意吧!”
林熙见状深吸一口气:“那我可说了?”
几人都是点头,林熙这才说到:“祖父在世时一再强调,只要是为谢家长久安保,便没有什么舍不得,他老人家是这么做的,我这个做孙媳妇的,更打算如此!”她说着转了身冲五福说到:“按照刚才谁跟谁来的,把人抬到她们的院落里去,人留给她们自行处理,满共就三条,第一,确保谢家的秘密不外泄,第二,不要让府上的人再去提及她们,第三,我们谁都不要再提此事,就这三条而已,而怎么做随你们!”
柳氏赵氏一听这话就瞪了眼,滕氏则是攥紧了手里的帕子,至于徐氏,她看着林熙,末了唇角漾出一抹笑来,声音不大却谁都能听见:“老爷子真是慧眼,这投名状,我交了!”说着她转头看了眼被捆绑和堵住嘴巴的何田氏,轻叹了一口气:“知道太多的人,都是低调的活着,生怕别人还记着自己,你却倚老卖老,这怪不得谁!走吧,去我那里待一阵子,我送你去伺候谢府上的高祖!”
徐氏说完这话看回林熙,冲她满意一笑,才看向柳氏和赵氏她们:“二嫂,弟妹,我们是谢家的一份子,为谢家计,你们也痛快点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永远的靠山
徐氏带着钟兴家的把抬着的何田氏带回了她的院落,不知道是徐氏的话刺激到了柳氏,还是柳氏明白眼下的情况,她直接扯了武妈妈阴着脸走了,至于赵氏和滕氏见状也只能各自带人离开,她们都走后,林熙才长出了一口气坐回了椅子上,满脑子都思想着,稍晚该怎么再去和徐氏赔礼道歉,尽管她知道徐氏会支持她,满意她的选择,但到底她把自己婆婆也算进去,只为了把那几位长辈给捆住,这还是很过分的。
“奶奶,她们肯吗?”五福的声音飘进了耳朵里,林熙抬了头:“她们必须肯,谢家传承的不止是家业,田产,文化,更有残酷的现实,我是年岁小,可我是当家主母,她们为了谢家的安定,自然明白我需要怎样的投名状!”
五福闻言低了头没再说话,林熙却看向了她:“古妈妈回来后,我就不见了,你直接帮我引她过去做事吧!”说完她又看了看外面:“天色不早了啊!”
……
不知道是谢慎严有意避开,还是真的挺忙,总之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灯火通明了。
去徐氏跟前已经告罪过的林熙,得到了徐氏的谅解,这才内心丢了包袱,安省省的看着他用罢了饭,与他便说起了今日之事。
谢慎严一言不发的听完,既没夸她做的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点点头,全然一副不做理会的模样冲她说道:“四叔的事已经定下了,明**同我去四叔跟前走一趟吧,虽说眼下我是家主,但也给他足够的面子才好,而且这一荫封出去,便是分家,这些年谢家的田产全赖他的操心,虽他为伯,也会得些赏赐,我思量着还是得同大伯分家一般,分些田产和庄园给他!”
林熙眨眨眼点了头:“行,这些事你拿主意,我听你的。”
谢慎严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大姐夫就要到京城了。”
自打新皇继位,人事调动后,康正隆便从扬州调任到京城来做那督察员经历,这会儿算算日子,也的确快到了。
“他给你递了信儿?”林熙有点诧异,按照道理,康家到不到的,这消息该是娘家来人知会,可现在却是她夫婿。
谢慎严伸手在袖袋里一摸,拿出了一封拆口的信来,递给了林熙:“今日送到的,他给我的。”
林熙蹙了眉:“他倒真会阿谀奉承,只想巴上你!”说话间将信瓤取出,打开来扫了一下,前面都是些巴结的话语,感谢着他的关照,以及假情假意的论着什么挑担情,但信的末尾却是一句叫林熙非常意外的话:“……我如今歇在京郊驿站,明日可到,更可后日再到,而纠结之事只一:拙荆病体,究竟几时言丧?”
林熙捏着信瓤,咬了唇,继而一把将信揉成了团。
谢慎严瞥了她一眼,端了身边的茶喝了一口才慢慢地说到:“这没什么好气的,我倒觉得他问的在理,毕竟在扬州称丧,有些事天高地远的也好打马虎眼,倘若一时为气,扼着,制着,但将来点破之日,却又麻烦了!”
林熙把揉成团的信瓤使劲的攥了攥:“话是没错,可他完全可以去信问到林家,却偏偏把这话问到你这里来,分明就是想拿这儿事做胁,要你与他买账封他口!”
“正常,人之常情。”谢慎严说着放下茶杯看向林熙:“到底你大姐这里是怎么回事?”
林熙盯着谢慎严迟迟不语,谢慎严见状叹息一声便起了身,一言不发的向外走。
“等等。你,回来!”林熙起了身冲着他背影言语。
谢慎严半转了身子:“我不想迫你……”
“不是你迫我,而是,而是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林熙说着上前两步伸手扯了他的衣袖,将他人往内里的床前拉。
孝期忌讳房事,谢慎严求全是压根就睡去书房的,是以这些日子压根都没往内里寝室走过,如今被林熙拉到这内里来,立时挑眉,声音压低:“这事儿莫非很严重?”
林熙低着头把他按在床边,人才挨着他坐着轻声言语:“是,这事的确严重,牵扯着林家的名声,也多少能影响着我的声誉。”
谢慎严看了她一眼,随即伸手捉了林熙的手,轻轻地握着,也不催她,只这般捉着。
林熙舔了下嘴唇,轻声言语:“我六岁那年,大姐她,忽然去世了,康家把人送了来,声称我大姐,我大姐背夫……偷汉,被康正隆捉了个正着,更说她一时羞愧投井自尽……我娘家乃清流背不起这丢人现眼的恶名,那康家也持着书香门第不愿一同丢脸,两家言语之后,决定掩而不发,恰康正隆又是外放去扬州之时,便对外称我大姐随夫婿外放,实则骨灰私化了灰,供在庙里,我们两家这些年,其实也是断了来往的。”
“看来你们是想把这儿事彻底掩盖了,那康家去了扬州后几年,大可发丧,为何又一直不发?”
“那时我大姐才嫁过去一年,若是病故,未免言霉了康家,两家昔日也有旧情,便说过上五六年再说的,结果谁知道这五六年尚未结束呢,我四姐就和庄家结亲,那时庄家正红,能扒拉上这样的亲戚,谁会傻的丢掉?康家便一直没吭声过,我们自也未提,后来我和你定了亲,成了亲,那时回门不是你也听到我与我大哥言语吗?那是家中亲戚途径扬州,发现他养着不少外室,整个扬州不知他有夫人姓林,彼时告知家里,亲戚们叫着出气,我们却不好言语,当时也曾想叫着发丧算了,可又不想坏了大哥的亲事,之后的,你也知道了。”
“狐假虎威,胁迫至今,康家为了更好的仕途,自然又忍了这两年……”谢慎严说着把林熙的手一翻,将那揉成团的信瓤拿了出来:“如今他直接写到我这里来,就是想我知道你大姐当年是做了下什么事,他康家又付出了多少,而后嘛为了遮丑封口的,我就得多多照应他,呵,倒是挺会盘算的……”他说着看向林熙:“既如此,你大姐的丧还是早发了好,我这就去信,叫他拖上两日准备好诸事,那日进京时便可到此发丧,称你大姐路上病故了,只得先化了灰,到时牌位一立,骨灰一放,这事儿也就过去了,省的将来再言,无尸可殓!”
谢慎严说着起了身欲要去做,林熙却扯了他的胳膊望着他:“我大姐是清白的。”
谢慎严看着林熙眨眨眼:“我记得你那时和大舅子说的话,不过现下这个重要吗?她已经去了,人死如灯灭,何况又牵扯这样的事,肯定是烟消云散被人遗忘才好……”
“不!”林熙使劲摇头:“我不能让我大姐含冤而死,她是被康正隆冤枉的,我得给她讨个公道!她是清白的。”
“清白?”谢慎严挑眉:“你何以如此坚信?夫妻之间的事,隔墙隔院的你如何知道内情?”
林熙咬了咬牙:“我大姐的性子是娇纵,但是她是林家的嫡长女,父亲母亲都是重名节的人,即便对她宽纵却也不会在此一事上短了教养,我大姐定是被冤枉的!”
“你大姐若被冤枉,如何不找娘家求助,怎的自尽?”谢慎严说着瞧望着林熙,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自己给搁去了脑后。
“众口铄金诋毁销骨,她被康家所谓捉个正着,只怕当时百口莫辩,为了保住林家名声才投井自尽,也,也是想着把事化了……”林熙说着眼泪就止不住的淌了下来,此刻她觉得当年的委屈全在心里,可是她却偏偏无法为它们找到一个宣泄之口。
“她已经死了,还化成了灰,又隔了这么多年,你如何挖掘出当年内情?”
林熙闻言松了谢慎严的手抱住了脑袋:“我不知道,可我,可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许久谢慎严的手搭在了她的肩头:“行了,我知道了,眼下你且收声,叫着他先发丧才是正经,等过上几年,大家都把这事儿抛之脑后了,我再帮你查吧!”
林熙闻言诧异的抬头看着谢慎严:“你说什么?你,你要帮我查?”
“对,你不是不甘心吗?”谢慎严说着手指抹了她脸颊上的泪:“我不想看着你哭,所以还是做点什么吧!”说着他将林熙搂进了怀里:“成亲三年了,这算你第一次……失态吧?”
林熙闻言身子一僵,搂着他的谢慎严则是一愣,随即伸手在她的背上轻拍:“不用怕,我是你的丈夫,是你永远的靠山。”
……
翌日,林熙跟着谢慎严去了四房院落谈事,结果进了院子却看到了正在同五爷谢尚摆弄算筹的四爷谢奕一脸严肃地冲着五爷言语:“看清楚没,应该是亏了两千两,而不是赚了四千两!”
这位四叔,林熙见过他的次数一共就两回,老侯爷去世后他是赶了回来,可那时她却坐起了小月子,根本见不到,而后来出了月子,就操持起家族大礼,那时她才在公爹的院落里见了他第一回,结果行礼后,这位四叔将她上下打量一遍后,只是说了一句话:“也未见有那倾城之色啊!”当时就把林熙弄得不知该应对什么,可人家却起身说着还有事就走了,而第二回见,就是祠堂外的仪式时,满共也就是一个照面而已,更是没说什么了。
“四叔和五叔争什么呢,如此认真!”谢慎严当即言语着上前,谢奕立刻冲他言语:“你来的正好,你五叔那个脑子连这点帐都算不清楚!你来告诉他,到底亏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