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器-第2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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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么宝物呢,可否让我看看?”吴忧好奇道。
“你回去就可以见到。我不会再提任何要求,因为那样的话对朋友而言就是侮辱了。”
“姑娘,您的高贵一如您的美丽让人不可逼视,我接受您的礼物了。如果我猜的没错,您是不是要离开我了?”
“是,我不会跟你回城了。虽然没做成什么事,但交了一个朋友,我很开心。其实你不用这样高抬我,实际上我知道的东西越多,未解的谜团就越多,也就越发感觉到自己的藐小。世上的确有神存在的,我们任何人都不能企及神的万分之一,吴公子。”
“多谢姑娘的提醒,但我也有自己的信仰和理想。幸好我们不用因为这个而争执,也许千百年之后的人们会做出正确的判断,我们对这个世界还是太无知了。”
上官毓秀紧紧握了一下吴忧的手,道:“吴忧吴忧,你总是这样让我惊讶,这样的思想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呢?如果这是出自你的本心而非别人教给你的话,你真不应该做一名统兵的将军,而应该去钻研学问,著书立说,你会成为真正的大师。相信我,你杀戮一百万个人也不及你写一本流传后世的书。”
吴忧轻轻叹了口气,有点茫然地道:“这何尝不是我的愿望……罢了罢了,现在谁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呢?”
“可惜了,吴公子,请靠我近一点。我想这一别我们可能很难再有相见之日了。如果你哪天需要我了,我教你一个办法联系我。”上官毓秀拈起一片薄薄的玉玦,放在吴忧的手心里,下面的话她几乎是贴着吴忧的耳边说的,“我的真名叫做……不,你不要重复,记在心里罢。这个字是神圣的,凡人不可呼唤它,否则必遭神谴。如果你要找我,捏碎这玉玦,在无人处呼唤这神圣的名,这样不论我在哪里,都能听到你的呼唤。但是,切记,这名不可随意呼唤,不可传与他人。你最亲密的人也不行。否则必定带来大灾难。”
吴忧郑重将玉玦贴身收藏了。
“最后,你能否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
“说罢。”
“请你不要动,对,不要动,我这样让你畏惧么?因为我从来没有亲近过男人,更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滋味……”
吴忧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上官毓秀的唇一分一分地靠近他,两人嘴唇甫一接触,吴忧的身子象遭雷击一般颤抖起来,但他整个头部还是保持着一动不动,碰触到吴忧硬硬的嘴唇,上官毓秀一直异常清明的眼神一时有些迷茫失神,似乎出自本能地,她香滑的舌尖轻轻叩击吴忧的唇齿。吴忧的身子抖得愈发厉害了。
“呵……”上官毓秀发出了一声叹息般的呻吟,终于离开了吴忧的双唇,她的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她却浑然不觉。
“格格格格……”吴忧脸色青白,他的身体筛糠一样抖起来,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很快就会好的,很快就会好的……”上官毓秀轻声安慰道,好像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她将手放在吴忧冷汗淋漓的额头,低声念诵咒语,她身上黑色的符咒汹涌而出,如旋转的狂风将两人包裹其中,最后随着她最后一声吟唱结束,所有的符咒全数封入吴忧眉心之间。吴忧二目圆睁,却是茫然无神,足足过了一刻钟功夫才慢慢恢复了神采。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头脑更是格外清明。
“我现在没办法完全治好你的伤,只能抒解你的痛苦。很抱歉吴公子。后会有期。”是上官毓秀有点歉然的声音。吴忧只听到余音袅袅,却早已不见了上官毓秀的踪影。这时一众侍卫围拢过来,七嘴八舌道:“主公,您刚才做什么去了?怎么半天没见踪影?”“主公,那位姑娘呢?”“主公……”
吴忧抬头望天,天空碧绿如洗,没有飞鸟,没有云彩。上官毓秀,倏忽而来,倏忽而去,仙踪杳然。
第二十节求贤
“主公,有位老先生求见。昨天已经来了一次,那时您还没有回来。”
吴忧刚回到城里就听到内侍禀报。
“是谁?”
“这是他的名帖。”
“苏谒,又是姓苏的。这个家族的人还真是让人害怕啊。”吴忧皱眉,吩咐传见。趁着这空档招过一个侍女问道,“夫人怎样?”
侍女道:“夫人安好。昨天主公去后夫人就没有出门。”
“你去跟夫人说,下午我和她一起去检阅军官学校学员,让她准备一下。”那应声侍女去了,苏谒也到了。
一见到苏谒这人,吴忧吃惊不小,先前看他拜帖上一笔字圆润中正,原以为是个老夫子,没想到这人样貌十分雄壮,健硕的身躯足足比吴忧高了一头,年纪五十许,头发虽然花白,皮肤却细腻如婴儿。整个人龙精虎猛,那种豪放的气势不经意间就给人一种极重的压迫感。以吴忧的阅人无数也得夸赞一声“好汉子!”
吴忧见到这等豪杰,大惊离座道:“贤士远来,吴忧失礼了!”
“好说!”那苏谒声若洪钟,双目如电,目光在吴忧脸上迅速扫了一下,笑道:“怪道小姐让我前来助你,看起来的确是个人物。”
当时狄稷顶盔掼甲立在吴忧身后,听苏谒语气颇为无礼,按剑上前喝道:“哪来的野人!胆敢对我家主公无礼!”
狄稷一上前,苏谒立即露出戒备的神色,两人的气势如金铁相击,碰出点点火星。
“好武艺!好煞气!”苏谒忽然后退一步,轻轻避开了狄稷的锋芒,挑起大拇指赞了一声。
“狄稷,不得无礼。退下。”吴忧忙斥退杀气腾腾的狄稷。“上官姑娘让先生来的么?她可有什么话说?”
“上官?什么上官?”苏谒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道:“小丫头又随便编排名字了。”
“其实上官姑娘也告诉了我她的真名……”吴忧道。
“将军!”苏谒仿佛受了极大的震惊,脱口道,“请不要说!这名对我族人而言是神圣的,决不可宣之于口!将军请放心,苏谒会竭尽所能为将军效力。”
“那么,先生何以教我?”
“不敢当。谒自三十岁武功大成,即奉命到北胡各国游历,至今已有二十载。北方风俗地理莫不了然于胸,并且凭着武功和智谋,在各部贵酋之中薄有威名。将军若用我,进可开疆拓土,退可保土安民。”
“先生在彼做何营生?”
“教授贵酋子弟骑射、诗书、兵法。”
“什么?你一个外族人教授那些骑马民族骑射?”吴忧惊讶地道。
“正是。马名御风,弓号逐日,箭曰霹雳,胡人敬畏,称我作大瀚师。折里带、狐兰都是我弟子中的佼佼者。不是老夫夸口,二十年来,胡人之中射术没有能超过我的。”
吴忧霍然起立,“大瀚师!我听过你的名字。你不是东夷人!你是汉人,汉家的叛徒!你可知道,因为你的调教,迷齐,库狐国力膨胀,杀我大周多少军民百姓!”
“我不是汉人。只是在汉地游历过十几年,组建过一个帮会,入过绿林,开过镖局,参军积功至偏将,改进了水车磨坊的设计,被举为孝廉,发起淄州学子修订了一本孤本古籍,差一点就进翰林了……唉,做的事情还是太少了,若非因为时间太短了,我本可以做更多的事情的。可以说,周国的风土人情,我知道得比绝大多数周人更清楚。”
苏谒平静地说着,一脸遗憾,仿佛用了十几年做了别人十几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还不满意似的。狄稷张大的嘴巴都可以塞进五个鸡蛋了,平日里他接触了不少“聪明”的人,但今天才见识了什么是真正的天才。比起他其他方面的成就,武功较量简直就是最下乘的了。
“吴将军,苏谒对于周人和胡人并无特别的偏见,所忠者,乃是自己的信仰。我可以助胡人攻周,就可以助周人防胡。剑有双锋,魔由心生。正邪、是非,本无定论,参透了,生死亦不过身外事罢了。”
“那么先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以前是为了东夷的复兴,觉得自己做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后来实在太寂寞,想寻找一个可以匹敌的对手,现在,我看看能否亲手摧毁自己已有的一切成果,建立一个新的国家罢。可惜您现在的实力有点太过于强大了,没什么挑战性,我都没什么发挥的余地。不过没关系,终究我是要回去的,这之前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取决于将军是否信任我了。”
“信任你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将军若能完全信任我,就让我统帅云西全军,十年内北上某当为将军并吞迷齐、库狐之地,南下将军可置酒高歌于圣京。若不能完全信我,将军可遣某为使,往来周旋于诸侯之间,合纵连横,成就一番霸业,也足够将军裂土分疆,啸傲草原了。”
“我云西军中人才济济,并不缺少英俊之士,先生居然一个都不放在眼里么?”
“这些人可为羽翼,可为爪牙,调度得当,那自然是一股可以角逐天下的力量。然而可惜将军却缺乏一个真正的智者,一个为他们,为将军指引方向的人。”
“你认为我不具备这个资格?”
“说实话您的统治的确称不上高明。将军年少即得享大名,聪明果决,非常人可比,然而将军以此刚愎自负,不纳人言,致使治下常年征战,兵民不得休息,困于一隅之地,百业凋零,财政捉襟见肘。若不是一场场胜利支撑,云西军政早该崩溃了罢。实际上,云西我最欣赏的两个人,一位是陆舒,他几乎一个人支撑了云西摇摇欲坠的财政。而另一位我不知道是谁,但他将云西那点可怜的储备运作到了极限,在每一个有利可图的领域快速周转,没有这两个人,云西别说养兵打仗,恐怕连西北风都喝不上罢。您的将军们,就算再有天分,没有后勤的仗也没法打罢?”
“你会是那个为我统筹全局的人么?”吴忧的眼神透出了热切。
“不,我不是,我的特长不在这里。攻城略地固我所长,但要说到治国安邦,却是不敢夸口。我可以向将军推荐一人,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材,治国之能胜我十倍。又是你们周人,只要将军能请到这人,不愁大事不济。”
“是谁?”听得出来,此刻吴忧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此人乃是淄川人,少年时游历天下,以我之见,才智见识都是上上之选。但此人生性放荡不羁,年青时候不愿跟从时风,注重务虚砥砺名节,不为淄川学子所喜,所以一直称不上名士。此人豪侠仗义,曾散尽家产,为友抒难,弄得自己晚景凄凉,家人离散。后来得了朋友资助,弄了点本钱来云州贩马,路上遇贼,又将本钱折尽。孤身逃得性命。后来几乎一路讨饭才狼狈回到淄川,此后一直闭门读书……”
“你让我派人去淄州?”
“一般人可请不动他。”
“先生的意思是……”
“将军必须亲自去请,这份情义,他怎么都却不过的。”
“哦?愿闻此人姓名。”
“此人姓陈名笠,自号子鱼先生,在淄川平谷居住。”
“做何营生?”
“教授几个蒙童,聊以糊口。”
“嗤……”吴忧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要我冒着生命危险深入敌境,亲自去请一个教书的老夫子来为我的大业出谋划策?”
“将军奈何也以凡人眼光看人,好不让人失望!”苏谒轻轻叹息道。
“可是先生所言委实……这个,万一其人虚有其表,吴某岂不是要惹天下英雄耻笑?”
“将军,退一万步讲,陈笠果然名不副实,于将军声名又有何损?天下贤士将都看到将军求贤若渴,这对将军的声名只有增益,决不会有所损害。”
“我几乎要被你说服了,但是……”吴忧微笑道:“如果我不在,或者路上出了什么差池,云西万一有变故可怎么办呢?”
“恕某直言,将军不在,云西军政将运转得更加流畅,文有陆舒、陈玄、胡沛之属,武有二莫、席、哈、刘、二罗等,足以应付任何内外危机。相信我,将军,将一切权力都抓在手心里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先生所言不无道理,然则兹事体大,容某思之。先生远来劳累,请先去驿馆歇息,明日我会派人给先生安排府邸。”吴忧静静地道,他当然不会凭苏谒一番话就轻易做出离开云西的决定。
苏谒似乎早就料到了吴忧会这样说,脸上没有什么喜怒之色,躬身告退。
吴忧思索着走向莫湘养病的屋子――鉴于莫湘在云西军中举足轻重的地位,吴忧将她接进自己的府邸住,为她安排了最严密的保卫措施。
“主公。”听到吴忧的脚步声,莫湘挣扎着就要起来。吴忧忙按住她。
“湘,好点儿了么?”
“好多了。胸口已经不闷了。”
“嗯,好好养着。”吴忧道,“湘,我有事想征求你的意见。”
“家事有夫人们,外事有陆舒几位先生,主公有什么不能决断要和我商议呢?”
“这个……我却想先问问你的意见。”吴忧将苏谒的来意讲给莫湘听,然后道:“你怎么看?”
“我?让我说,太危险了,不能去。”莫湘立即说道。
“我也这样想。谢谢你,湘。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吴忧笑着站起身来。
“你还是会去的,不是吗?”吴忧走到门口的时候,莫湘轻声道。
“也许吧。”吴忧头也不回地道,轻快地走了出去。
“我想知道,最近淄州有什么新鲜事,谁能告诉我?”聚齐沃城文武,吴忧悠闲地问道。
“禀主公,”胡沛刚从南边过来,出列道:“听说灵淄运河接近完工,部分运河河道已经通航,两州水浇地面积大幅增加,加上已经数年没有战事,虽然税收高些,走灵淄道的商旅空前增多。钱才将军现在总领清河水师,清剿蝎台盗匪颇为得力,海面基本平靖,加上没什么大的天灾,如今两州都是一片兴盛景象。”
“这个我早就知道,还有什么?狐谨,你说说看。”
狐谨犹豫道:“有个传言未经证实,不过,小人估计,至少有五成的可能性……”
“哦?说来听听。”
“外边都在传言,清河公主要选婿了。”
“哈!这倒是个新鲜事。”吴忧脸上露出明显惊讶的表情。
“如果是真的话,应该很快就能从清河方面得到证实。如果我们等待一两个月的话,就可以知道真假了。”
“我想我们不用等那么久,因为我要亲自去看看。”吴忧说得很轻松,仿佛只是要去邻居家串个门那么简单。
不过吴忧的话一出口,整个议事厅立即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呆了。
“主公,此事……万万不可!主君岂可擅离大位!”最初的惊诧过后,陆舒最先站出来反对。
“先生莫急,我自有道理。这件事不用讨论,我已经决定了,三天后就出发,先生为我挑选随员吧。”
“你……”陆舒被吴忧堵得说不出话来,拂袖而去。
不管陆舒情愿不情愿,吴忧如期出发了。陆舒虽然不满,给吴忧挑选随员却毫不马虎,他紧急调回了鲍雅,和狄稷一起承担起吴忧的贴身宿卫,拉乌赤和五百名金赤乌精锐战士将分批潜入淄州,确保沿途道路安全。尽管对于狐家并不是完全的信任,但陆舒这次也不得不借助他们独特的本领肃清清河的暗探。
刘衮和金肃作为吴忧的随员看起来不太协调,不过这是吴忧一定要求的,陆舒猜测吴忧大概是想借机测试一下这两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的忠诚度。如果他们能让吴忧满意,吴忧将给予他们更重要的职位。先前一连串的战争中,这两个年轻人都表现出了相当出众的才华,如果因为猜疑不能充分使用两人的话,将是云西很大的损失。云西现在百废待兴,实在太缺人了。
不管承认与否,内心里陆舒是相当眼红人才济济的清河的,有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