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器-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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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影对这套枪法是久已闻名,今天有幸得见,怎叫他不欣喜若狂?他的剑法也得过名师指点,自信不输给任何人,纪冰清使出了风雷九式,杨影也毫不退缩,潜运玄功,长剑骤然间爆发出一阵霞光,环绕剑身,流光异彩。剑枪交击,杨影感到一股寒流直袭体内,纪冰清则感到一股炙热的热流直冲经脉。两人身体都是一震,退开三步。
纪冰清暗道,难道他是烈剑杨烈的传人,怪不得这般难缠。近二十年来江湖上名头最响亮的用剑高手恐怕就是这个人称“烈剑”的杨烈了。他的出身一直没人清楚,据说他为人十分孤僻,行事也是率性而为,只是出手十分狠辣,死在他手里的黑白两道高手都不少,因此仇家也惹下不少,最近十年都没有出现在江湖上了。倒是没听说他收了弟子。不过杨影这种运剑手法,还有剑上的内力都和传说中杨烈的独门剑法“烈剑”颇有共通之处。
两人心中都有棋逢对手的感觉,神色凝重,围观的人也知道到了紧要关头,偌大个校场鸦雀无声。
阮香皱眉道:“两人都动了真火,再斗下去怕会两败俱伤呢。”
吴忧道:“不妨,胜负只在顷刻间了。”
纪冰清手中枪不易察觉地颤动了一下、两下……随着这轻微的颤动,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点、两点,直到最后的千万点星光,“风雷动九州!”阮君惊呼。
吴忧摇头道:“非也,这应该是纪家枪第八式——月落星沉。”
阮君道:“这回杨影可玄了。”吴忧笑笑,没有说话。
杨影也好像看出了这招的厉害,剑上光华暴涨,靠前的观战者都感受到了灼热的劲风。
杨影趁她这招还没有完全施展开的时候大喝一声,人剑合一,直冲万千点星光的中心。纪冰清喝道:“送死么!”要知道自从这招创成就没人敢直撄其锋,虽说只是一式,却包含了无数的杀着在里边,即使是遇上功力比自己高几倍的人,这招月落星沉也足以让敌人讨不了好去。纪冰清暗暗叹息杨影居然这么自不量力,存心给他个教训,毫不犹豫发动了杀着。
“当!”一声巨响响过,杨影的长剑断成了三节,剑上的霞光也消失不见,杨影整个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抛向半空。
阮君对吴忧道:“你也有说错的时候啊,这不是冰清妹子胜了么……咦!怎么回事?”
话没说完,只见杨影在空中轻巧地一个转身,如老鹰扑食一般直扑纪冰清。纪冰清显然也没料到这一点,措不及防,来不及收长枪回防,急忙一个倒翻筋斗,想闪过杨影这一击,杨影弃剑才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哪容她这样躲过。如影随形贴身缠上,纪冰清长枪完全派不上用场,连连闪避,希望拉开距离,不过这时候她穿的裙子不便之处就体现出来了,转身腾挪多有不便,电光火石般的几招一过,杨影的右手二指已经按在了纪冰清的双目上。纪冰清恨恨跺脚道:“罢了!”弃了长枪,闭目不动。
杨影一声长笑,将长枪递回纪冰清手里,收手后退,抱拳道:“纪家神枪,名不虚传,兵器上的较量是我输了。在下取巧,侥幸得手,承让了,纪队长。”
纪冰清睁眼看杨影时,只见他负手而立,毫无战胜的得意之色,又想这件事本来是自己无礼在先,不禁暗自羞愧。她性格直爽,也不作那些小女儿情态,对杨影施礼道:“杨兄过谦了,胜负已判,冰清输的心服口服。生死相搏,本来就不在乎手段,冰清学艺不精,自当勤练武艺,改日再向杨兄请教吧。毁了杨兄的佩剑,冰清好生过意不去。改日一定找一把好剑奉还。”她对杨影的印象改观,称呼也改成杨兄。
杨影忙道:“我的佩剑本是寻常家伙,再买一柄便是,纪队长不用放在心上。”
纪冰清道:“杨兄可是嫌弃小妹?就叫我冰清便行,小妹一定会为大哥挑一柄好剑的。”
杨影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冒昧充一回大哥,冰清妹子不用这般客气的。”
这时候吴忧大笑着走过来,道:“好一对哥哥妹妹啊,你们认了兄妹,便把大伙儿丢在脑后了么?”
纪冰清这才意识到校场还有几万人观战呢,白了吴忧一眼道:“吴大哥就会取笑别人,回头再和你算帐。”扭头走了。
这边吴忧拍拍杨影的肩膀道:“杨兄啊,我替你寻了这么个漂亮妹妹,你怎么谢我呀?”
杨影居然脸红了一下,讷讷道:“改天请你喝酒吧。”
吴忧笑道:“一言为定喽。我看冰清对你可是大有情义啊,要不要我给你们……那个,啊,撮合撮合?”
杨影忙摇手道:“不必了,不必了,多谢吴兄费心。咱们回见,回见。”边说着,一溜烟地走了。
这时候阮君阮香等人也凑过来。阮君问道:“大哥怎么知道杨影必胜呢?还有你好像对纪家枪法很了解嘛,说说怎么回事?是不是偷看人家冰清练功了?”
阮香也很有兴趣等着听答案。吴忧苦着脸,看着阮君一副没有答案誓不罢休的神气,道:“好好好,就告诉你们也不妨。先说纪家的枪法,风雷九式江湖上久负盛誉,认出那么一招两招也没什么稀奇吧。风雷动九州是传说中的招式,纪家还有没有人会使,说实话我还抱怀疑态度,最后那一招那么玄,特征又那么明显,只能是第八式吧。至于杨影会胜,那是显而易见的。两人功力相若,但杨影这几年江湖可不是白跑的,交手经验,临阵决断,无不胜过冰清甚远,只凭几个绝招是远远不够的,冰清还欠磨练啊。本来冰清小心应对,多撑一会儿说不定还有机会,不过以冰清的个性,那是不能等的。冰清抢攻,必有破绽,我考虑杨影的眼光,经验,二百招足够他想出对策了。杨影还真不含糊,刚才只有一百多招吧?看来我得对杨影重新评价了。”
阮君这才释然。阮香感叹道:“大哥看人很准嘛。”
吴忧笑道:“这点眼光都没有的话,就不用混了。”
阮君踢了吴忧一脚道:“说你胖你就喘上了,我们也早就看出来了,逗逗你而已。”
吴忧苦笑道:“老婆大人明鉴万里,小生佩服万分,请问我可以告退了么?”
阮君道:“别想跑,帮我整装去。”
吴忧对阮香做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道:“那我先去了。”
西柳城外大路。
阮香送吴忧。
阮香道:“大哥还有什么事交代么?”
吴忧这时是一副富家公子打扮,沉思片刻后道:“参谋部工作我交给纳兰庆负责了。这人沉静刚毅,是个人才,可以重用。再让晓玉帮帮他,应该没有问题。晓玉机警多智,管理军令部井井有条,加上众将用命,应该问题不大。最重要是有你的凝聚力,灵州官兵可都看着你呢,小香务必珍惜自己。如果你出了什么事,灵州就会成为一盘散沙,我们的大业也就此葬送了。”
阮香道:“大哥放心,小香会保护自己。大哥此去,前路多艰,小心在意。”
吴忧向阮香一抱拳,转身上马。
第九节怀州
怀州,位于灵州之南,东靠海,西边是柴州,南边是周国南方最大的邻国屏兰。怀州共有六城:火镜城、铭城接壤南方的屏兰,庆德城北接灵州,怀州城位于中心略靠东边,面对大海,与西边柴州接壤的是兴农城、公主城。怀州地势北高南低,北方和灵州交接的庆德城周围几乎全是山地,公主城、怀州城附近也有半数地方是山地,其它大多数地方都是平缓的平原地带。
从灵州到怀州城走大路必须经过乐城、庆德城、公主城,然后才能到达。吴忧他们走的就是这条大路。一路之上都有怀州士兵的严密盘查。因为灵州战争不断,所以原本许多在灵州、淄州之间做买卖的商人都改走相对平静的怀州路线。虽然关卡比较多,税也较重,但总比朝不保夕的灵州强,再加上一些因为战乱而背井离乡的难民也通过这条路涌向怀州,所以通往怀州的大道反而比平时繁忙得多。这些人大多行色匆匆,快马加鞭赶路的也不在少数。吴忧等人就是混在这些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路无惊无险地来到了怀州。
吴忧等六人分成三拨行动。杨影和纪冰清先行,吴忧阮君居中,清风和鸣凤压后,互相照应。不顾阮君的反对,吴忧给阮君弄了一辆马车坐着,车夫是虎卫军一名小队长,叫做胡强,为人十分精明干练。对外则称阮君是吴忧的侍妾。对此吴忧是这样解释的:一个富家公子(吴忧)不可能随随便便带着自己的老婆这样匆匆赶路,合理的做法就是像现在,带个侍妾赶路的话就谁都不会怀疑了,这种风气眼下倒是挺流行的,不少富商都是携美出游。当然内眷不可以抛头露面,所以要坐马车。这也和当时上流社会一些风气有关系,不少人拉拢关系,贿赂官员就是采用赠送侍妾的办法,还美其名曰“风雅”。那些豪门子弟出门有成群的侍妾丫鬟跟随也很常见。
现在阮香的名声遍及周国各地,见过她容貌的人也不在少数,阮君的容貌和阮香一样,难保不会被人认出来,又不可以整天蒙着面,所以吴忧才想出这个办法。虽然阮君觉得叫侍妾什么的有辱身份,不过她也没什么更好的主意,只好按吴忧说的,成天坐在马车里打瞌睡。遇到盘查的士兵时,全都由吴忧上去应付,倒也顺利。
路上非止一日,来到怀州城,城门口处盘查更严。虽然怀州还没有卷入灵州战事,但战争的阴影显然笼罩在怀州,一路上为数众多的士兵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等待着进城的人排成了一条长龙,缓缓地向前蠕动着。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个形迹可疑的人被城防军带走。
杨影和纪冰清走到城门那里就被拦住了。负责检查行人的士兵本来已经让两人过去了,不过负责的军官却叫住了两人,他仔细打量着两个人。这个军官是个久经战阵的老兵了,有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那些可疑的人物倒有大半是他揪出来的。这种佩刀带剑的江湖人物他每天也见得不少,不过这两个人总让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也许是两人身上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杀气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那是一种经历过战阵的人特有的杀气,不同于普通江湖人物那种草莽之气。不管怎么样,既然身负城门重任,还是问一问保险一点。不过看这两人也是不太好惹的样子,说话自然就客气了几分。
“两位从哪里来?来怀州有何贵干?”
杨影行个礼道:“回大人话,小人本是柴州人,这是舍妹。一向在灵州讨生活,不想灵州迭遭战乱,小人本钱蚀尽,只好和妹子一起来怀州投奔亲戚。因为路上不太平,所以带了兵器防身。”
那军官见他说话客气有礼,又一口一个大人,心里已经有几分欢喜,又追问一句:“不知道你那亲戚住在怀州城什么地方?做何营生?”
杨影他们来怀州之前就早已料到这种问题,也早有准备。不急不忙道:“小人前来投奔叔叔,他名叫何三,在怀州开了一家布铺,店面就在怀州东市上。曾经几次捎信让我们兄妹来给他帮忙,我们怕麻烦他一直没有过来。”说着掏出一封信来,道:“这是他最近给我们写的信。”
那军官看了看信,上面字迹粗陋潦草,看起来是没读过多少书的人写的字,也没什么问题。最后他决定放他们一马,不过还是用警告的语气道:“你们在怀州城最好本本分分做生意,不要弄出别的事情来,我也不好交代。还有找到固定住处要到城防处登记一下,不然会被当作流民驱逐的。”
杨影连连称谢,拉着已经有点不耐烦的纪冰清行礼后进城了。
这时候人群一阵骚动,一个大嗓门正在呵斥:“喂,你们这帮贱民赶紧给我闪开,大爷我进城还有急事呢!”
正是骑着高头大马,护着阮君马车,做富家子弟打扮的吴忧。
那军官皱了皱眉头,这种富家子弟就是这样,有几个钱就耀武扬威,这种人他见多了。吴忧和马车已经推开人群,走到了近前。吴忧连马都不下,鼻孔朝天,丢下一块银子道:“快点儿,大爷有急事。”
看着士兵们露出了垂涎的眼神,那军官鄙夷地看了神气活现的吴忧一眼,脚一抬,将那银子踢飞回马上,正好落回吴忧的手心里,吴忧一愕。军官轻蔑地道:“有钱便了不起么,老子偏偏不吃这一套!”周围那些刚才被吴忧强行挤到一边的民众不禁大声喝起采来。
吴忧憋红了脸,老羞成怒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军官朗声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景虎便是我,你不要认岔了。”
吴忧纵马上前,撞开检查的士兵,一边回头恨恨道:“景虎,我记着你了,我老丈人就是这怀州城守的姑父,咱们走着瞧!走着瞧!”说到最后已经是色厉内荏。急急进城去了。
景虎啐了一口道:“狐假虎威的东西!”不再理会他,又开始注意后边的人了。
马车进了城,阮君探头向吴忧做个鬼脸道:“大哥刚才的表演好生令人作呕。”
吴忧笑道:“这种自以为是刚直不阿的军官就得这样对付他。不这样的话又要多费不少手脚,万一他坚持要检查马车,咱们可不好说话。这样那景虎在众人面前露了脸,反而忘了检查咱们不是吗?咱们双方都得利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阮君啐道:“就你鬼点子多。”
六人在一家叫仙客来的客栈会合。这家客栈的老板是阮香安插的人,叫呼保义,看起来是个圆头滑脑的生意人,和他们对上了暗号之后,这位老板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收起了应酬的笑容,对他们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跟他走。杨影主动留下观察外边的动静,清风、鸣凤虽然好奇,不过也知道这种隐秘的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也主动留下了。
呼保义那凝重的表情仿佛影响了每一个人,没人说话。呼保义掏出钥匙打开厚重的铁门,连续过了三道门,他们停下来的时候,至少已经位于地下二十米深的地方了。七转八拐之后,四人来到地下一间密室,这密室倒也不大,只有二十平米左右大小摆设也很简单:一桌、一柜,地上满铺着地毯,还有几个供人坐的蒲团。呼保义停了下来,这个地下室虽然位于地下很深的地方,但是有良好的通气装置,所以并不觉得气闷,沿路的走廊都有明亮的照明装置。
四个人进了密室,虽然已经可以确定没有外人了,呼保义还是谨慎地再次检查了一下,接着他轻轻转动了一下木桌上一个花瓶,一个隔绝内外的法阵发动,将密室与外界彻底隔绝起来。吴忧简单介绍了灵州来的几个人。
呼保义朝着阮君纳头便拜,道:“参见小姐!”
阮君急忙站起来道:“不必多礼。”她这些年云游四方,大多时间都是孑然一身,把这些礼数什么的早就看得淡了,呼保义行此大礼还真让她不太适应。
呼保义坚持叩拜了才道:“属下是灵州军阮王爷麾下,一直负责怀州方面的情报联络,王爷殉城之后,我等忧心如焚,幸得郡主不弃,还记得我们这些人,跟郡主联系上,我们欣喜万分,愿为郡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他的神情,显然是把阮君当成了阮香的样子。阮君忙道:“我不是……”
呼保义深有理解地道:“属下明白,属下不会乱讲的。”
弄得阮君倒是哭笑不得。纪冰清插话道:“这位确实是阮君小姐,不是那个……阮香郡主,你弄错了。”
呼保义不再争辩这个问题。阮香虽然派人跟他联系,不过没有说来得具体是谁。他虽然心里认定了是阮香亲自来了,见对方一再否认,他认为显然是有什么隐衷。
呼保义脸色凝重道:“怀州军调兵遣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