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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明器-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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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保义不再争辩这个问题。阮香虽然派人跟他联系,不过没有说来得具体是谁。他虽然心里认定了是阮香亲自来了,见对方一再否认,他认为显然是有什么隐衷。

呼保义脸色凝重道:“怀州军调兵遣将,意欲不利于灵州是肯定的了。各位此来只怕是有些凶险。”

吴忧道:“我们既然来了,自然有准备。不知怀州人物如何?”

呼保义道:“怀州刺史刘向喜好结交奇人异士,礼贤下士,手下颇有几个能人。怀州有几句话专说这几个佼佼者:文田矫,武井麟,师梦苇,友德民,筹算林清泉,定计百里慕。说的就是刘向手下的六个出色人物。这田矫是刘向深为倚重的策士,治理内政方面很有一套,此人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廉洁自律,擅断疑狱,在怀州颇有令誉。

“井麟是怀州头号猛将,在去年的京城比武大会上仅以一招之差败给了张静斋手下的大将萨都,夺得了第二名,此人武艺精湛,使八十斤铜棍,有万夫不当之勇,又兼熟读兵法韬略,有大将之才,不是那种鲁莽武夫可比。在刘向与刘凯争位的战争中打过几个漂亮仗,深得刘向器重。现在乐城前线总督军务的就是此人。

“刘梦苇,怀州高贤,刘向以师事之,此人行事一向低调,不怎么抛头露面,多数时间过着隐居生活,不过刘向有大事必定找他商议。据闻此人是个文武全才的人物。他的意见对刘向的决定有很大的影响。

“许德民,与刘梦苇齐名,不同于刘梦苇的低调,他主动出仕投奔刘向,是刘向的重要谋士。这人才高心傲,和怀州其他人相处不来,独与刘向谈得来。而且此人诗文俱佳,经常与刘向互相唱和,刘向不以下属视之,称之为友,身分地位凌驾于怀州其它谋士之上。

“林清泉、百里慕各有专长,都是难得的人才,是怀州军中不可或缺的人物。和井麟配合默契,这几个人在一起,绝对是难啃的硬骨头。

“除了这些人之外,刘向手下还收留了不少江湖上的亡命之徒,比如恶名昭著的横山五虎等人。我多方刺探得知,这些人专门为刘向暗中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怀州人称之为‘爪牙’。‘爪牙’掌管的暗探组织在怀州几乎无孔不入,怀州人对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们在怀州要小心防范的是这些人。”

一时间屋里静悄悄的,阮君先打破沉默问道:“你可知道我大姐情况怎样了?”见呼保义面带犹豫之色,阮君有点急了,离座而起道:“是不是我大姐出了什么意外?”

呼保义斟酌词句道:“属下最后一次在公共场合见到宁小姐是一年前,最近一次听说宁小姐消息是一个月之前。有谣言说……说宁小姐……”

阮君急道:“我大姐怎样了?”

呼保义跪下道:“小人不敢说。”

吴忧握住阮君的手,阻止阮君继续追问,柔声对阮君道:“那些无稽谣言不听也罢。我们回头自行查探罢了。毕竟眼见为实,不必理会谣言。”又对呼保义道:“麻烦您指点我们去刺史府道路。”

呼保义欲言又止,停了半晌方道:“先生莫非要去探那刺史府?此事万万行不得!那刺史府防卫森严,又是‘爪牙’总部所在,常人都不敢靠近。说来惭愧,我曾经几次派精干弟兄前去刺探,结果……唉,一个也没有回来。我也曾亲自出马,不过还没有接近刺史府百米就被人发觉,要不是两个弟兄拼死引开追兵,我恐怕也不能坐在这里安心同各位讲话了。”

纪冰清问道:“什么人这样厉害,居然可以相距百步就感知敌人?”

阮君道:“恐怕是一种用于预警的法阵。我曾经听师父说过,如果是法力强大的法师甚至可以布设方圆数里的这种预警法阵。”

纪冰清好奇道:“那你可以布设多远?”

阮君面露愧色道:“我只能设置不到五十米的警戒,而且只能维持两个小时。这么看来刘向手下必定还有强大的法师助阵,在他的警戒范围内,我没有把握避过这个法师的耳目。”

吴忧笑道:“只要咱们想办法,没有做不到的事情。我有一条计策在此,不过需要大家的配合。”

当下让呼保义去叫杨影等人下来,顺便去做一些准备。阮君和纪冰清都想听听吴忧的计策,不过吴忧坚决不说,只道说出来就不灵了。不一刻,杨影、清风、鸣凤三人来到,吴忧吩咐几人分头行事。

杨影隐约猜到一些,有点担忧地问道:“吴兄此计是否太险?万一……”

吴忧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有七成把握达成此计,若再加上你们的配合,可保收到全功。关键是你们发动的时机,我们分头行事之后,短期内不再联系,你们要随机应变,不必死守一个时间,当断则断,此计成功与否可以说全仗你们了。”

杨影向吴忧拱手道:“自灵州出来时郡主一再吩咐不可让先生身处险境,然而杨影自忖无论是智计还是应变都远不及先生,只能尽力完成先生的计划,希望先生早离险境。”

吴忧忙还礼道:“杨兄说哪里话,咱们都是为了振兴大周,你我还是以兄弟相称,不要叫先生什么的那么生分。”

杨影谢道:“杨影确实是对先生佩服,先生智略过人,胆识超群,杨影自问不及,不敢以兄自居。”

吴忧无奈道:“你大我小,我叫你一声大哥也是应当的么。算了,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我们时间紧迫,大家开始行动吧。小心点儿‘爪牙’的暗探组织,这些家伙恐怕实力远在我们估计之上。”

杨影躬身领命。纪冰清等四人都是大眼瞪小眼,不太明白两人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吴忧心中却知道,杨影从这时候起,对自己才算真正敬服了。

当下众人各按吴忧吩咐行动,分头离开。

不一会儿,呼保义回到密室,密室内只剩下了吴忧和呼保义两人。

吴忧想了片刻才缓缓对呼保义道:“刚才我没让阮君问,就怕她知道结果会受不了,现在我想确认一下宁小姐的事情。”

呼保义道:“有流言说——说宁小姐就是‘爪牙’的头目。不过谁也没有见过‘爪牙’的头目,虽然可以肯定是一个年轻女子,不过不能肯定就是……”

吴忧拳头猛然收紧,在木桌上留下了五道深深的划痕,呼保义知趣地住嘴不再说下去。室内一时陷入沉默的气氛之中。

过了一会儿,吴忧长叹一声道:“罢了,竟然真的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呼保义劝道:“先生且请宽怀,若果真如此,为了大周的中兴,只好大义灭亲。”

吴忧转向呼保义,盯了他良久,直看得呼保义心里七上八下。

吴忧用一种听起来好像很遥远的声音慢慢道:“那就这样吧,依计行事吧。”整理一下衣服,却没注意到桌子上木头茬子划破了手掌,血正慢慢滴下来,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呼保义看着吴忧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心道:吴先生虽然智计过人,但狠辣方面似乎略有不足,虽料到了人心险恶,却终究不愿相信。看来他还是缺乏历练。

第十节妖娆

刘向刺史府大门前。吴忧作书生打扮,大模大样地直闯府门。守门的兵丁急忙横戟拦住。

“喂喂喂,睁大眼睛看清楚,这里是刺史府,闲杂人等走开了!”

吴忧斜睨一眼两个守门兵丁,大刺刺道:“我就是来找刘向的。”

两个士兵听他竟敢直呼刺史大人的名讳,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刘向出名的喜欢结交士人,他结交的人中颇多与众不同的人物,万一不小心得罪了,可不是他们这种小兵担待得起的。两人面面相觑,都开始犹豫起来。

刺史府内一个很大的密室中,通过几面大镜子,门口的情形清晰地显现在室内众人的面前。

“这是什么人?”坐在正中的蒙着面纱的女子发话了,声音柔媚好听,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不过显然屋里其他人不这么想。尤其是那五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听了这个声音,竟齐齐打了个寒战,看他们这副畏缩的表情,没人会把他们和江湖上恶名昭著的“横山五虎”联想到一起,现在让人觉得他们叫做“横山五虫”更确切一些。老大急忙道:“属下看看去。”

女子不耐烦地挥挥手,依然用那迷死人的声音道:“怎么总是不长脑子,对方这么有恃无恐,你这种猪脑子的去了也是白搭。”随后朝着一个年轻文士施了一礼,媚声道:“劳烦田先生出去看一眼罢,顺便探探他的底细。”那人见这女子朝他说话,便如同被蝎子蛰了一下一般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不过这神情一闪即逝,显然他是个极能克制自己的人,他离座起身向女子施礼道:“谨遵夫人吩咐。”听了“夫人”两字,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熟悉她的人都是心中一凛,这是这女子动怒杀人的前兆。不过她显然不打算跟这个姓田的年轻人一般见识,依然用甜得发腻的声音道:“有劳先生了。”田姓年轻人心中一颤,知道自己犯了忌讳。横山五虎这些人显然也不会被这声音所诱惑,认为这女子会这样轻易就放过冒犯她的人,不知道过一会儿谁又会成为出气的对象,想到她平日的手段,五人都有种逃向门口的冲动。不过这女子没有发话,谁也不敢先走。众人又把目光投向那几面镜子。门口的对话声也通过几根特制的铜管清晰地传进来。这时候那田姓年轻人已经走到门口,开始和吴忧说话。

田姓年轻人斥退士兵,客气地朝吴忧施礼道:“在下怀州田修,现为刘刺史门下门客,不知先生高姓大名?从何而来?来此何事?”

吴忧看着他道:“我只听说怀州有名士田矫,刚正不阿,有大才,不知他跟你怎么称呼啊?”

田修道:“正是家兄。”

吴忧“哦”了一声道:“怪不得,看着你还懂点事,我就告诉你,我乃灵州人氏,姓吴名不忧便是,这次来是特意给刘向报丧来的。”

田修大惊道:“先生何出此言?”

吴忧长笑不语。田修越发惊疑,将吴忧带到一个会客厅道:“先生稍待,刺史大人外出未归,我去找府内主事之人。”吴忧就坐在那里等着。

田修回到了先前的密室,正好听到那女子银铃般的娇笑声,还有那娇嗲的声音:“哟,这个小子有点意思,我喜欢。”通常这女子这般说的时候就意味着有人要倒大霉了。

田修急道:“姑娘三思,这吴不忧怕是真有什么重要事情禀报刺史大人……”

那女子千娇百媚地横了他一眼,打断他道:“我说过要为难他么?”

田修一时语塞,道:“那我马上去禀报大人。”

那女子道:“你不想听听他所为何事么?大人五天前去了庆德城视察军情,还有一日才能回来,一天,足够做很多事了。哈哈哈……”

田修道:“小姐不可造次,刘大人惜才爱士,天下闻名,若是这吴不忧出了什么意外,恐怕会让刘大人失信于天下士人。”

那女子声音忽然冷下来,道:“这里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最近你胆子很大嘛,是不是姐姐最近没有疼你就难受了?”

田修额头冒出冷汗,颤声道:“小人不敢。”

吴忧正等得百无聊赖之际,忽然闻到一股甜香的气味飘过来,似乎和普通女孩身上用的香料味道不太一样,又不是香炉的烟味,又不同于茶饭的香味,心中暗自奇怪,随着一阵环佩叮当声音响过,一个身材窈窕的蒙面女子推门进来。吴忧吃了一惊,原以为最多就是婢仆来上茶之类的,看她一身华贵打扮,只怕是刘向内室,心中疑道:难道竟是那个传说中国色天香的阮宁?不过看她虽然是少妇打扮,行为举止却是少女的风范,不禁有点不太确定,也许是刘向的姐妹也说不定。

虽然他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做点惊世骇俗的事情引起刘向的注意,不过出来一个女子倒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又怀疑这女子便是阮宁,一时之间还真是想不出什么话来说。

倒是那女子毫不忸怩,径自在吴忧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不一会儿,有婢女送上茶水。那女子也不说话,自己拿了一杯慢慢品啜,蒙面面巾微微掀开一角,让吴忧想起当初遇见阮君的情景来。不过这女子从进来,眼睛一直骨碌碌转着,眼神不离吴忧全身上下,显得颇为古灵精怪,不过还是没有说话。吴忧已经可以断定这不是阮宁:从小就受受周国传统教育的阮宁显然应该比较保守一些,至少不会这样很直接地盯着一个陌生男子看这么久,而且年纪好像也不太对。吴忧知道不是阮宁之后,心里竟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说实话,和阮香的姐姐站在敌对立场上,他还真没想过这一天真正到来时该怎么办。不过新的疑问旋即又冒了出来,这个介乎少女和少妇之间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难道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爪牙’的负责人——那个神秘的女子?

再对照田修前面的话(府内主事之人),吴忧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女子就是‘爪牙’背后那个神秘的女人。吴忧猜测她大概不到二十岁,这么年轻就被委以这么重要的职位,这个女子必定有她的过人之处,吴忧暗自提醒自己要小心,这可能是一个难缠的人物。由于摸不清这个女子的底细,吴忧也不肯轻易开口。两人就这样耗着,茶水喝了好几碗,谁也不开口,那女子就像要和吴忧比耐心一样,吴忧不开口,她也不开口。

太阳慢慢到了天中,屋内热了起来,一个婢女走进屋来,轻轻为那女子摇扇,屋里闷热,加上对面扇来的阵阵香风,吴忧忽然大大地打了一个喷嚏,吓得那婢女手一颤,羽毛制成的扇子不小心扫到了那女子的脸上。那女子眉头一皱,还未发话,那婢女吓得马上跪在地上,自己掌嘴,惊慌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噼噼啪啪几声响过,那婢女脸颊已经红肿,显然极为用力。

吴忧看得心中不忍,拦住那婢女道:“你有何错,不必如此。”那婢女挣了几下挣不脱,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恐的神色只是望着那女子,大颗的泪珠顺着俏丽的脸庞流了下来。吴忧心中奇怪,心道这家家法好严,不过自己实在不好干预别人家事,见那女子始终无动于衷,只得先开口向那女子道:“这个……姑娘,刚才都是因为在下的过错,这位姐姐才失手,在下为这位姐姐讨个情,你放过她如何?”

那女子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动听,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止住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原来也会说话呀!”

吴忧听了那女子娇嗲的声音,心中竟然一荡,急忙收摄心神,暗道:这女子莫非练过媚功,还是天生尤物,怎么声音这般撩人?心中又加了几个小心。朗声道:“这本是小姐家事,在下一个外人不应干涉,不过凡事皆有度,不忧斗胆,请小姐饶过她。”

那女子笑道:“看先生说得,好像我会吃了她似的,先生是不是看上了这个丫头了?姐姐长姐姐短的,叫得那么肉麻。却小姐小姐地叫我,你怎么不问问我的名字?”

吴忧笑笑道:“小姐的意思是饶过她了?”忙对那婢女道:“快起来吧,你家小姐已经饶过你了。还不快谢谢她。”那婢女千恩万谢去了,吴忧才对那女子道:“在下失礼,敢问小姐芳名?”

那女子却不回答,反问道:“小女子乃是化外野人,久闻周国乃是天朝上国、礼仪之邦,不知确否?”

吴忧道:“我大周自圣武皇帝开国以来,勤修文治,教化万民,四方宾服,全盛之时,四方来朝,天朝上国不敢当,礼仪之邦却是不错的。”

那女子又问道:“既然大周泽被于四方,百姓经过了几百年的教化皆知礼仪,据我所知大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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