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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明器-第2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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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锁连连摇手,生怕少女的散漫无礼触怒老人。

老人眼皮微微一动,已从冥想中回复过来,痰咳一声,少女只用脚儿一勾,一个琉璃痰盂正正好好落在老人最顺手的位置。老人吐了痰,漱口净面,少女一人服侍,无微不至,难得的是她始终半躺半倚,并不起身,手里总拈着那粒樱桃。老人似乎对少女也十分没法儿,微笑摇头,就着少女酥手吃了樱桃,少女这才满意,跪坐起身子,轻轻为老人按摩起双肩,吹气如兰地在老人耳边道:“老宗主,你还不找个神仙洞府享两天清福,把这劳什子‘无影’随便交给谁得了。”

老人紧绷的肌肉惬意地放松下来,听了少女的问话后,随意问道:“如意,你觉得呢?”

美妇——如意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惶恐道:“属下不敢。”

老人爽朗地大笑,忽然立身起来,身材却是极高,少女再也够不着他肩膀,少女不满地捶了他一下道:“不准吓唬我妈。”

老人无动于衷,肃容对如意道:“原计划被人窥破了,执行第二套方案吧。”

“要不要跟那人通通气?”如意小心翼翼地问道。

少女撅起嘴来,在老人背后对如意摇手。

老人眉头皱了起来,显然对如意的迟钝不满,冷冷道,“你的见识还不如一个孩子。去办事!”

如意不敢答对,叩首退下。

老人面对少女,容色立即转霁,道:“媚儿,你不要同你娘学,她也就是个掌旗使的器局了。”

那名叫媚儿的少女笑嘻嘻道:“谁同她学,就是瞧着笨的可怜,怕她出去丢了老宗主的脸。”

老人笑道:“就你滑头。这次事关重大,如意只怕掌控不了大局。宁霜才智胜她十倍,须得一个聪明人与她周旋。”

媚儿雀跃道:“您终于肯让我出关啦?”

老人颔首微笑道:“你莫要让我失望。这次大事做成,我就开香堂,宣布你为少宗主。”

媚儿前所未有地严肃道:“遵命!”

云州火壁城。

狄稷身披重甲,高踞城头,他身边站着的是刚刚受训不过一个月的新丁,这些前农夫们刚刚放下锄头拿起刀枪,连队列都站不整齐,此刻更是吓得变了脸色,如果不是军法队明晃晃的刀斧震慑,恐怕早在泸州军刚出现的时候就扔下武器逃跑了。城外泸州军队像是赤色怒潮,一波波涌动过来。泸州军队继承了大周官军火红色的战袍,听说这次领军的是泸州近年来风头最劲的“三英四秀”之一的新秀将领林赓。听说泸州这一支偏师有两万人的兵力,都是能征惯战的老兵。而火壁城内只有三千新丁,五百老兵和一百杂胡轻骑,这点儿兵拉出来,稀稀拉拉勉强能够站满城墙,而给他的任务是坚守一个月!莫湘给了狄稷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狄稷笑嘻嘻地把两个慌乱的新丁踢到女墙后面。

狄稷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莫湘分派任务的时候问过他一句有没有什么困难,但他并没有抱怨什么。他一向不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无论是吴忧、陈玄还是莫湘,甚至后起的将领诸如罗兴、罗奴儿等人,都比他聪明,比他看得更远。他相信莫湘的判断,莫湘给他留下这么多兵,一定是经过精心计算的。他从未见过莫湘神色如此凝重,他当然知道莫湘凝重的原因——无论是哪个将领要拖住甚至击败五倍、十倍于己的强大敌军时都不会觉得太轻松。莫湘的压力肯定比他大,在莫湘的帅帐里接受命令时,有那么一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莫湘眼角细密的鱼尾纹,不,一定是看错了。狄稷心里嘀咕一句,不知为什么总感觉莫湘是不会老的。

狄稷知道洄浦大捷并非莫湘亲自领军,而是胡沛带着三千人的部队干的,现在胡沛正带着这支军队伪装成莫湘的主力带着泸州军兜圈子。当泸州上下都以为莫湘在泸州作战时,莫湘却倚靠火壁城几乎集中了她的威信所能凝聚的最大力量伺机而动,准备给泸州军队一个惊喜。她毅然放弃了险要的呼仑河防线,坐视兴城陷落,几乎是冷漠地看着泸州军队将洄浦的怒火倾泻在兴城军民的头上,然后又不动声色地看着泸州军队分兵略地,火壁城以西十余县相继陷落,莫湘忍了,泸州军在富饶的呼仑河平原上毫无阻碍地一日行军上百里,莫湘也忍了,她已经将自己逼进了角落里,如果这场战争不能打胜,她之前所有的声望都将化为乌有——今时不同往日,没人能负起丢失这么多土地的责任。在汹涌而至的指责甚至辱骂面前,她保持了冰霜般的冷酷和平静。狄稷不知道埋藏在这冰层下的是彻底结冰的心灵还是汹涌澎湃的火山。

狄稷一点儿都不怪莫湘给他这项九死一生的任务,他或许是个粗人,但绝不是个笨人。他粗糙的心灵里也有一个柔软的角落,他自认为他是明白莫湘的苦衷的,并且愿意为她稍微分担压力。事实上自从吴忧在狂怒的状态下毫不留情地迁怒莫湘以来,狄稷就感觉自己的心中某个神圣的角落遭到了无情的蹂躏。对吴忧的蛮横颇为不解,毕竟像莫湘这样的将领是万中无一的天才,而她的忠诚与品德都无可指摘,怎么能够因为人老实就要受气呢?吴忧是他最敬畏的人,莫湘却是他最为敬重的女性,原本以为,这样的两人无论如何是不会起冲突的,但吴忧的命令让他深深地惶惑了。他说不清自己对莫湘将军是崇敬还是仰慕亦或是爱戴,他粗鲁朴实的心里只知道一点:云州,最不应该受到指责的人就是莫湘将军,她无条件的忠诚、她洁白无暇的品格、她杰出的统帅艺术、她在军队中无与伦比的威望……狄稷跟陈玄都对吴忧那番伤人的话不约而同保持了沉默。当莫湘问及吴忧有何指示的时候,狄稷说了谎,他不敢看莫湘沉静的眼睛,磕磕巴巴地说,主公让她安心,很快就会回到云州,一切都会好起来。他这么语无伦次地说了几句,感到自己嗓子发干,好像丧失了语言的功能。他几乎是慌乱地抬起眼睛,正对上莫湘悲哀的眼睛,那是一种怎样的悲哀和绝望呵!在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读懂了这位传奇女将军的心灵。然而只是那么一瞬,莫湘稍微一侧脸,立刻就恢复了日常的平静。莫湘的声音虽然严厉却依然稳定、平和,让人感觉心安,一道道命令流水般发出,狄稷的心也就如流水下的沙滩一般宁静。莫湘很少解释自己的军令,她只有一条要求,只要是布置的任务,必须不折不扣坚决执行到底。

也许,战死在此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吧。狄稷搔了搔头,呸呸两声,把这晦气的想法抛诸脑后。

“轰隆”!伴随着一声巨响,一块磨盘大的石头远远越过城墙落进了城里,这是泸州军的炮手在进行校准试射。终于开打了。狄稷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抛开了一切乱七八糟的想法——唯有这血腥沙场让他热血沸腾。泸州军队来得再及时不过了,就让他们来承受这一腔怒火吧。

从泸州军进攻火壁城开始,进入泸州的云州军队开始疯狂攻击他们的补给线,这直接导致了泸州军物资损失巨大,甚至连续三天没有一粒粮食运抵作战前线,但实力强大的进剿部队却终于借此捉住了这支“莫湘主力”的尾巴。凭借着骑兵的机动能力和百姓的支持,泸州军队一步步压缩包围圈,逐渐将这支造成了巨大麻烦的部队逼进兴火与泸江之间狭窄的三角地带。

从伏牛山派出的特使手持最紧急的点集令四散奔向云州各地,如同一个巨大的暗流漩涡中心,伏牛山在派出使者后就平静下来,而这漩涡却以无以伦比的速度和力量席卷了云州全境。马背上的强悍牧民们从来就不畏惧战争,特使所到之处那些千户、那颜们像是迎接盛大的节日一般狂呼呐喊,成千上万的骑兵自带武器马匹赶到一处处点集地,肩扛长矛、褐衣花帽的步兵,规模不一的马队,他们来自各地甚至语言都不尽相通,此时却都向着一个共同的目标——云州,汇成汹涌的浪涛!这是吴忧入主云州以来,云州第一次完全动员其战争潜力!

火壁城攻防最激烈的时刻,伏牛山上陈玄收到了第一轮也就是离伏牛山一个月脚程之内的点集兵力汇总报告——十三万!包括十万自带装备的骑兵,三万轻步兵,随着各路特使返回,这一数字还在不断膨胀中。这还不包括那些边远地区最为凶狠好战的杂胡骑兵。这个数字让陈玄的手都有点儿颤抖了——曾几何时,那手挽十万铁骑纵横天下的梦想呵!今日就在自己手中实现!

仿佛感受到了这怒潮的涌动,死气沉沉的云州城终于有了动静。莫言愁将部下上万官兵赶到城外开始了废弛已久的操练。然而这支曾经横行大漠一年之久的铁血雄师却如同被打断了脊梁的孤狼一般毫无生气可言。练兵场上,他们战技娴熟,杀声震天,却惟独没有信心和气势,换言之,这支军队失去了灵魂。莫言愁也是老于带兵的人了,这其中的区别一目了然,但她却根本没有心情收拾他们,因为一切迹象都表明,吴忧回到云州了!

莫言愁心绪不宁地骑马逡巡,她的十几名卫士追随在她身后,她忽然疯了一样打马向南奔去,离军营越来越远。卫士们愣了一下才跟了上来。莫言愁一直疾驰了约二十里才停了下来,马身全被汗水浸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莫言愁在一个百米高的小土丘上勒马停住,卫士们正要跟上来,莫言愁却挥手制止了他们。莫言愁下马,卫士们下马。

卫士们就见莫言愁站在丘顶向南望去,似乎在焦急地寻找什么人。良久,莫言愁脖子似乎都伸累了,但很显然她失望了,南面除了偶尔跑过的野兔黄羊,什么都没有。

陈玄拜见张颖道:“算着行程,主公现在一定进入云州境内了,我们必须先迎着主公,以免生变。”

张颖惊讶道:“会有什么变?难道云州境内还有人敢对他……下手?”

陈玄苦笑道:“主母,主公的敌人很多,当他们内外勾结联合起来以后就异常强大。主公又特爱轻身犯险地,若是被人提前一步,这样的险恶环境之下,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点集令虽然已经发出,但只有主公能够驾驭这十几万大军,所以愈早接到主公愈好。不论是泸州间谍的截击还是云州叛军的挟持都可能造成不测之险,所以最好立即出发迎接主公。”

“先生是认为我应当亲自去迎接么?”

“非但夫人,世子也应同去。我将竭尽所能维护主母母子周全。”

“但是……莫言愁还驻军云州……”

“主母,风险向来与收益同在。”

“多谢您的提醒,我完全明白您的意思了。谁将担任我的侍从长?”

“校尉吴毒。”

“他还是个孩子。”

“第一,他已成年;第二,他有一支不亚于主公金赤乌战斗力的百人亲卫;第三,他跟军中将领关系十分密切;第四,他是主公从小教起来的亲传弟子,又曾经历无数战阵历练,无论智谋、武艺都是上上之选,还有……”

“足够了,先生,我没有意见了。我什么时候出发?”

“吴毒和他的部下已经整装待发,吴语已经为主母准备好了行装,只等主母一句话。”

“哦,陈先生,您真是细致周到。”

“过奖。”

“那个宁……夫人,先生打算怎样处置她呢?”

“这是主公家事,玄不敢自作主张。目前也只能禁足。”

“如果,主公回来,先生可否进言,留她一条性命,她也是个可怜人……”

“主母!慎言!宁主母代表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宁氏全族人,如今做下这等事,也是咎由自取,如何处断宁氏自有主公操心。说句不中听的话,即便以主母之尊,沾上宁氏只怕也会有不测之祸。”

“我……知道了。我这就准备出发。”

云州南土丘。

莫言愁已经在这不知名的土丘处等候了三天。因为事先全无准备,卫士们只带了随身的干粮,好在离城不算远,打猎也不难,野炊做得了饭,莫言愁便闷头吃了,丝毫不提回去的事情。夜色降临,卫士们支起野营帐篷,莫言愁和衣而卧,沉默地睡躺在帐篷中,谁也不敢问莫言愁在等谁或是等什么。

第四天,晨曦之中,莫言愁再次登上土丘。一白一黑两个骑士模糊的剪影出现在天际,莫言愁开始只是呆呆地望着,随着两骑越奔越近,莫言愁按捺不住一腔惊喜迎了上去。

吴忧老远就望见了踉踉跄跄奔来的莫言愁,只觉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愤怒、失望、情欲……多少种情绪瞬间如同万马奔腾般汹涌澎湃而来,唇齿间居然有种腥甜的感觉。“阿愁,你好!”吴忧松开了一直紧握的剑柄,从牙缝儿里对那位毫无防备只是欣喜着跑来的女子挤出这么一句话。

第三十二节曾记否

“大哥!”莫言愁泪水婆娑地扑倒在地上,任凭骏马刨起的草根尘土溅了她一身一脸。

吴忧骑在马上并不下来,战马呼噜噜打着响鼻,暴躁地绕着莫言愁跪伏的身子转动着,一如其背上的主人烦乱的心情。吴忧擎起马鞭,像是要抽向莫言愁,但最后一刻却改变了方向,带着呼啸的风声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鞭痕。

“大哥!”莫言愁带着哭腔再次喊道。

战马终于如同钉子一般站住不动,一双沾满尘土的靴子就在莫言愁眼前站定。

“站起来,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吴忧沉声道。

“大哥?”莫言愁抬起头来,满脸都是混杂着泥土的泪痕。

“你做的好事!”吴忧急促地踱着步子,“怎么了哑啦?说话!都说出来,你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说到后来,吴忧几乎是攥着莫言愁的领子把她从地上薅了起来。

“大哥,对不起,对不起……”莫言愁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有个屁用!你去对哈迷失说!你去对死人说!”吴忧暴怒,赤红的眼睛里都要滴出血来。“我部下最优秀的将领,没有死在胡人手里,却死在了你的手里!当初你二人是最早追随我的,你心中就没有一丝共事之情?你的心里就那么冷血那么容不得他?张颖哪里惹到你?我吴忧哪点儿对不住你?还是你的野心就膨胀到这样的地步?你跟谁为伍不好非要去招惹那个狠毒的贱人!”吴忧一把将莫言愁泪流满面轻飘飘的身子摔在地上,“你这个……你这个……你……”他狂怒的心里原本有无数恶毒的骂词准备倾泻在莫言愁的身上,但真正面对莫言愁的这一刻却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张口结舌面红耳赤,却一句都骂不出来。

吴忧这些年来被盟友背叛过,被敌人欺凌过,被仇家暗算过……多少明枪暗箭,多少暗礁险滩都艰难闯过,多少曾经以为此生不会失去的东西失去了,多少曾经视作最为宝贵的情感和人被粗暴地夺走了一一他从未有何抱怨,只因他坚信,这世间,还有一群无条件地爱他支持他的人,这世间,还有他值得坚守的人和情感。但是,这种被最亲近的人出卖的感觉,将他心中残存不多的最温柔的角落再一次践踏蹂躏。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是不可以失去的。

“当啷!”一声,吴忧将一双匕首扔在地上,那是莫言愁送他的一直珍藏的龙凤双匕,曾几何时这一双精巧的匕首成为他们真情的见证,但现在吴忧就让它们跌落尘土之中,弃之如敝履,他看也不看莫言愁一眼,对鲍雅道:“走!”

“大哥!”莫言愁扑倒在吴忧脚下,好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拽住了吴忧的袍角。鲍雅警惕地靠近一步。

“大哥,我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也不做任何辩解。阿愁之错,百死莫赎。阿愁以后不能追随大哥,只是提醒大哥一句,宁氏与‘无影’、泸州都有联系渠道,跟北方的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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