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世界(五部完结-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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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先生说:“生冤家死对头。这辈子他也别想跟我和解了。再说,这四个娃娃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我就是再巴心巴肝地教,他们也学不出个啥名堂。我当初学的那些东西,早就是被批臭批烂的东西,还让这些娃娃跟我学,不是误人子弟吗?我才不干没屁眼儿的事情呢!所以你就可以看出来,他万展飞是在搭救我还是在害我?我脑子还没有糊涂到不明事理的地步。”
这时柳妈妈却说:“要不是万展飞叫人把你接到这个山洞里头来躲难,说不定你的这条老命早就被造反派给拿去了。不晓得知恩图报,还反咬人家一口,黄眼狗,转过身就不认得人!你这种人啊!被专政都活该!”
伍先生朝柳妈妈恶声说道:“你个婆娘家家的,男人家的事情,你晓得个屁!和躲在这上不沾天下不沾地的日角弯弯里比起来,我更愿意在外头接受造反派的改造。他对我有恩?他这是良心发现。他是装好人来了!假惺惺地想来收买我,我才不上他的当呢!”
此时的柳妈妈对这个伍先生是没有一点办法了,只好朝兆丰和日渥布吉说:“他就是一块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迂夫子,都这样。”
这时,天坑的外边又传来猴子们此起彼伏的啸叫声,接着又是一阵尖锐刺耳的呼哨声。日渥布吉说道:“天坑里下来人了。走,过去看看……”
说着率先就朝石窟外走去。
这时张幺爷却说:“对了,只顾着说这边的事情了,差点把一件人命关天的事情搞忘了!”
“什么人命关天的事情?”兆丰问。
“春明还被关在那边的一个山洞里,我得过去看看。”张幺爷慌起来。
兆丰却说:“幺爷,不用你操心了。春明没事的。我们就是刚刚从那边山洞里过来的。”
张幺爷说:“那你咋不是从那个洞洞里过来的,而是撑船从这边过来的?”
兆丰说:“那道石门的机关被刚才的那伙人锁死了,我们就只好从天坑上翻过来了。”
张幺爷哦哦地应着,总算是放了心。
兆丰给张幺爷解释完春明的事情,也脚跟脚地朝石窟外走。他几步追上日渥布吉,两个人解了那条木船的缆绳,上了船。一直安安静静规规矩矩坐在码头边的山魈也紧跟着跳上了木船。
日渥布吉撑起手里的长篙。船缓缓地驶出了石窟。
“他们这是要去哪儿?”张幺爷问。
佘诗韵说:“他们是接人进来。”
果然如佘诗韵说的那样,不一会儿,日渥布吉划着船回来了。船上多出了三个男人。这三个男人都四十来岁,虽然穿着乡里人的衣服,但从脸上刚毅果敢的线条和炯炯有神的眼睛可以很直接地判断出,这几个人绝对不是种庄稼的普通老百姓。
几个人弃船上岸,急匆匆地朝石窟内走来。
张幺爷他们对刚来的这几个人好奇得很,眼巴巴地看着。
几个人走近后,在离张幺爷他们一两米的地方停下来。然后就着地上一块呈椭圆形的岩石围着蹲下。
张幺爷和张子恒从来人衣服下摆的缝隙间看见了手枪的皮套!
三个人中的其中一个人朝兆丰和日渥布吉说:“事情紧急,多余的话就不说了。兆丰、日渥布吉马上带上卧牛村的两个人回卧牛村取出东西。我们在这儿看住这股国民党的残余部队。在张子坤没有回来之前,我们还不能对这伙人采取必要的行动。”
日渥布吉说:“这股残余分子会不会从山洞里秘密地逃掉?”
那人说:“很难说,我们马上就会跟进去咬住他们!分头行动吧。”
那人说话简明扼要,布置任务也简单明了。他朝日渥布吉说了这番话,带上另外两个人,快步走到码头边,上了那条木船,撑着篙出了石窟……
日渥布吉和兆丰脸上的表情也极其庄重起来,但这种庄重中又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
张幺爷和张子恒正纳闷,猜想刚来的这三个人是什么背景的人。这时日渥布吉走过去,拍了一下张幺爷的肩膀,朝张幺爷说:“张幺爷,你过来一下,我和兆丰有要紧的话要跟你说。”
张幺爷愣头愣脑地站起来,跟着兆丰和日渥布吉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第七章 心计
“张幺爷,你真的是在你的菜园地里埋着你淘沟时淘出来的东西吗?”日渥布吉问。
张幺爷没有想到日渥布吉会冷不丁地问他这个问题。而他当初跟佘诗韵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是在喝醉了酒的情形下说的。他已经把这件事给淡忘了,所以打了一个愣神说:“你咋知道的?”
日渥布吉皱了下眉头,说:“这不是你亲口说的吗?不记得了?”
张幺爷挠了挠头,说:“记得,我是跟佘女子说过这话。不过当时我是被她灌醉了,顺嘴这么说的。”
“不会是喝了酒信口开河吧?”日渥布吉盯着张幺爷说,眼神变得有点迫切。
张幺爷的心里打起了小九九,小农民的机警和聪明在这个时候主导了他的整个思维。他想了一下说:“信口开河倒是不会,但是,那些东西其实根本就不值几个钱。所以我才把它重新埋进土里去的。我怕那些东西是被人下了降头埋在地底下的邪物,所以不敢放在家里,怕遭祸事。”
日渥布吉说:“我们现在还不是讨论那些东西是不是值钱的时候。我们现在需要搞清楚的是,你是不是真的在菜园地里埋了东西?”
张幺爷这时才感觉到日渥布吉已经咬住他藏着的那堆东西不放了,暗骂自己酒后失态,嘴巴没闭严实。张子恒当时一再阻拦他是对的。
张幺爷有些后悔不迭起来,眼神也变得游移不定,他不由自主地扭头朝张子恒那边看去。
张子恒也远远地看着他。
而此时日渥布吉和兆丰目不转睛地审视着他。
张幺爷不知道自己埋在菜园地里的东西究竟能值多少钱。但是凭直觉他知道,那堆东西一定是稀罕物件,既然是稀罕物件就一定会值很多钱。而现在,日渥布吉和兆丰越是对那堆东西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他就越是对日渥布吉和兆丰的真实身份表示怀疑。所以,他多留了一个心眼。
“要说那堆东西,因为我埋在地里已经有些年头的。埋下去了也没有再去过问。我记性又不是太好,所以,你要我这阵子马上回想起是埋在哪个地方了,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想不起来了。”张幺爷慢吞吞地说,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是一直在观察着日渥布吉和兆丰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变化。
日渥布吉和兆丰相互望了一眼,眉头都皱了起来。
兆丰这时朝张幺爷说:“幺爷,你心里不要存有啥私心,现在这种局面,我们必须要心朝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不然,事情真的很麻烦!”
张幺爷继续打起了太极,说:“我没有存私心啊!都到啥时候了,难道我还不清楚?天地良心,我张幺爷在哪儿都是讲究一碗水端平的。哪个龟儿子才存有私心!”
日渥布吉见张幺爷耍起了无赖,怕真把他逼急了,嘴巴闭得更严实,反而不好办了,于是马上拍着张幺爷的肩膀说:“幺爷,不要激动,我们没有说你有啥私心!兆丰也是信口说的。你不要见怪。”
“本来我就没有私心嘛!哪个遇到事情不想解决事情?关键是方法要靠谱!就像现在,我就一门心思地想咋样子把我的干闺女小白救回来!可是,救小白和我埋的那堆东西有锤子的关系啊?是不是嘛?”
张幺爷说的话里果然露出了他的真实想法,于是日渥布吉继续拍着张幺爷的肩膀说:“幺爷,你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说不定你埋的那堆东西里面,就有解救你干闺女小白的法宝!真的,我不是信口开河说来骗你的!”
听日渥布吉这么说,张幺爷一愣,说:“法宝?解救小白的法宝?”
“是,我们现在急需要看看那堆东西。小白的父亲白教授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我们才紧赶慢赶地赶过来要接你们回去。”
“小白的父亲也来了?还是教授?”张幺爷更加惊奇了。
日渥布吉说:“来了。这事怪我先前没有跟你沟通清楚。你觉得我们不可靠,人家大教授总该可靠了吧?话跟你说明了,这下你该对我们放心了吧?”
张幺爷审视了日渥布吉半晌,又看了看兆丰,说:“你说这话我心里头倒是有点底了。其实我就晓得小白的家庭背景不是一般。看看,老子是教授,了得!”
张幺爷的话匣子又要打开了。
日渥布吉不等张幺爷的话匣子打开,说:“这下你总该带我们去取你藏的东西了吧?”
张幺爷的表情瞬间轻松起来,说:“有啥不能带你们去的?我当初就晓得,即便那堆东西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我一个世世代代种地的农民也不一定消受得起。命就是这样生就的。我这辈子是认命的。走,我们这就回去。我还真是想回去看看了,走了这么多天了,也不晓得家里乱成啥样子了。”
张幺爷说着站起来,日渥布吉和兆丰两人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子恒,赶紧,我们得回家了。”张幺爷说。
一直用猜忌、担心的眼神看着张幺爷的张子恒站起来,说:“我们真的回家了吗?幺爷。”
张幺爷一身轻松地说:“不回家还躲在这儿干啥?”
佘诗韵这时也站起来,朝张幺爷说:“干爹,我也想跟着你们去。”
张幺爷没想到佘诗韵会提这样的要求,愣了一下,笑道:“咋啦?佘女子也要跟着我回去?舍不得你干爹啦?呵呵……”
佘诗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张幺爷扭头朝日渥布吉和兆丰说:“佘女子要跟我们一起走,行不行?”
日渥布吉说:“她要跟我们去就让她去吧,反正丢她一个人在这儿我也不大放心。”
柳妈妈这时也着起急来,说:“一说走就都走了,那我们咋办?”
日渥布吉朝柳妈妈笑道:“柳妈妈,你和伍先生还是就在这儿等着我们吧!我们也就是出去个把星期就回来。”
张幺爷听了,呵呵笑道:“哪儿要得了那么长的时间,一天都可以打来回的。”
日渥布吉听张幺爷这么说,问道:“你说啥?一天都可以打来回?”
张幺爷依旧呵呵地笑道:“不是一天就可以打来回还是怎么着?又不是有多远!腿脚快点,路上不耽搁,上午到了,下午就回来了。”
日渥布吉对张幺爷说道:“幺爷,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我知道啥?”
“你晓得你现在离你们卧牛村有多远吗?”
“多远?”
“两三百里路!”
“啥?两三百里路?你说胡话了吧?明明我跟子恒没走多久,在一片树林子里走迷了路才走到这里来的。我们就是长了翅膀飞也飞不了那么远嘛!”
日渥布吉说:“幺爷,你晓得你现在是在哪儿了吗?”
“在哪儿?”
“水磨羌寨的地盘了!羌族人住的地方了!”
“啊!”张幺爷和张子恒的眼睛同时都瞪圆了,“我们真的就走了这么远?难道真是从天上飞过来的?”
日渥布吉笑道:“你们不是飞过来的。你们是遇上最蹊跷的事情了。只有白教授才可以跟你解释清楚。呵呵……我们马上动身吧,路还远着呢!”
听了日渥布吉的话,张幺爷和张子恒大眼瞪小眼地彻底傻了……
第八章 悠然展开的画卷
为了抄近路,日渥布吉选择了走水路。水路便是天坑那条直入大山腹部的暗河通道。
日渥布吉的这种选择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特别是佘诗韵,眼睛都瞪圆了,朝日渥布吉大惊小怪地说道:“哥,你不会是去找死吧?你不是一直告诫我千万不要把船撑入那个洞里去吗?”
日渥布吉笑而不答。
日渥布吉选择走暗河这条水路,张幺爷和张子恒更是不能理解,因为天坑里湍急的水势就像是被那个黑漆漆的洞口猛地吸进去的一般,里面深不可测的黑暗让人不寒而栗。
日渥布吉和兆丰看出了佘诗韵和张幺爷以及张子恒的担心,边准备着火把边笑嘻嘻地继续不说话。
只有这两个人显得胸有成竹。
佘诗韵几乎是用哀求的口气对日渥布吉说:“哥,我们不走那条水路好吗?”
日渥布吉却打趣地对佘诗韵说:“怎么?怕了?怕了就跟伍先生他们一块儿守在这儿。我们去就是了。”
见日渥布吉在故意激她,佘诗韵一咬牙,说:“走这条水路就走这条水路,反正我一直都在猜那条暗河究竟通往哪里,这回索性就把它搞个清楚。”
日渥布吉朝佘诗韵竖起了大拇指,说:“果然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好!说不定里面还别有洞天呢!”
佘诗韵一撇嘴,不理会日渥布吉了。
倒是张幺爷和张子恒的心里打起了小鼓,两个人意识到,一场在黑暗中的冒险经历又要开始了。对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在黑暗中穿越的经历,张子恒的整个神经都有点麻木了。他表现出一种无所谓的茫然。
船由日渥布吉掌篙,出了码头,划入芦苇荡,然后冲出大飞水形成的水幕,水流一下子就湍急了起来。船顺水在天坑里绕上一圈,那口巨大的水洞就出现在眼前。
湍急的水流汩汩地朝着深不见底的山洞内猛灌而入。果然像是有一头硕大无比的怪兽在里面使劲地吸水。
日渥布吉用手中的长篙将船顺着水势摆直了,然后稳稳地站在船头,船就像一片树叶般轻飘飘地朝着深邃黑暗的洞内直直地漂了进去。
船淹没在了漆黑的山洞中,山洞里又黑又空旷,没有任何别的声音,只有水流经过洞里的细微声音和石洞顶部岩石缝里滴滴答答的水声。
兆丰点燃了一支火把走到了船头,和日渥布吉站在一起。
一种远离尘世的喧嚣和与世隔绝的寂静感顿时袭来。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腾至脑门,坐在船舱里的张幺爷和张子恒情不自禁地抱了抱身子。
兆丰手中的火把虽然燃烧得很执著,但是,这样的一团飘摇的光被这墨汁一样的黑暗死死地包围起来,显得很渺小。本来应该是清澈的水面泛出的光影,似乎也变成了黑色暗纹。
被黑暗主宰的世界里,压抑的黑色将一切包裹得死死的。
这是一种预见不到未来的穿越,湍急的河水在这样的一条深藏在大山腹地的河道中流淌,似乎同样也是寂寞的。
溶洞里的河道时宽时窄。宽的地方就像一个大的水塘,河水经过这样的地段显得温驯了许多,水势也流动得缓了一些,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暂时停下来休息一般。而窄的地方却如同被石斧劈开的一道裂缝一般,水势也变得湍急暴躁起来,船只能直行着通过。日渥布吉似乎对这条暗河非常熟悉,每每临近这种狭窄的豁口时,他就用手中的长篙将船摆直,船身几乎擦着两边黑黝黝的岩石通过……
船上的人都没有说话,都在黑暗中瞪大着眼睛,这种典型的喀斯特溶洞内自然也是怪石嶙峋,在火把影影绰绰的映衬下,越加显得狰狞恐怖,仿佛进入了鬼府迷宫里一般。
也不知在时急时缓、时宽时窄的漆黑的溶洞中穿行了多久,就连时间仿佛也被摒弃在意识之外。
终于,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道炫目的亮光。这久违的光亮在不远的前方显得如此华丽明亮。一直静静坐在船舱里的佘诗韵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以为船就要穿越出这被黑暗死死裹住的洞穴了。
当船行进到那道华丽的亮光下时,才发现是洞穴穹顶上露出的一道天窗。天窗的窗口还悬长着一棵遒劲婆娑的绿树,一只猴子灵动的身影在树上闪现了一下。
从天窗里透射进的这道华丽的光线转瞬即逝。船又很快地深入到了幽深黑暗的洞穴之中。佘诗韵只好又坐了下来。但总算是让一直压抑的胸口喘出了一口淤积的闷气。
在这漫长的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