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战国-第2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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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我看你们谁敢胡来!”龚豹从府内走出来,身后还跟着数十名武士,手持铁剑,来势冲冲。
龚豹走过来,冷笑道:“你们连我也敢抓,活着不耐烦了吧,什么狗屁刑部,刚成立的?就敢到太岁头上动土了?立即滚,不然京城戍卫可就要插手了。”
就在这时,剧阔果然骑马带了数百卫士赶来,堵住了龚家门口,翻身下马,一副杀气道:“本大人的小舅子,你们谁敢动?难道要逼着卫营哗变吗,你们担当起这个责任?”
那位侦察队长也有点发怵了,他们进来只有几十个人,但是龚家的家丁就有六七十人,手持武器,而剧阔在京城十二卫营之一当差,手握一定军权,带兵前来围堵,给他们造成了巨大压力,何况剧阔身后,还是剧辛,枢密院总使,燕王殿前的新贵红人啊!
“夏队长,咱们怎么办,要不,撤吧,这个点子太硬了,即便刑部叶大人亲来,恐怕也难以善了。”
夏洵正在犹豫时候,就听到六尺坊外,锵锵震响,一队数千人的兵马调集过来,淳于臻、徐渭公、叶朗生三大官员齐至了,还调动了一个指挥营的兵力,包围了六尺坊贵族区。
“大王有旨,任何人阻挡刑侦办案,皆收押入狱,胆敢反抗者,当场格杀!”
“当场格杀——”外围杀声突起,震慑贵族区蠢蠢欲动的势头。
此刻刑部总使叶朗生,带着数百刑侦卫士进入龚家,看到这等架势,神色不善,对着剧阔道:“剧大人,你自己的事,还有很多案情等着立案,你却急着跑到这里救人家,呵呵,走吧,跟我回衙门一趟,所有被立案查办的官员,不论大小,都要被隔离一段时间,你身上的职务和权力,现在被暂时吊销了,等案情查明之后,再由朝廷裁决。”
剧阔脸色铁青,怒瞪着叶朗生,杀气腾腾道:“真的连本都尉也要查吗?”
“你有很多案件在身,依据国法和刑案程序,你暂时已经不是都尉了,等待案情查明,再看情况吧——”
剧阔仗着自己哥哥剧辛,素日里嚣张惯了,这受过这等气,抽出宝剑,怒指叶朗生等人喝道:“老子先斩了你,看谁还敢抓!”
他这如此一闹,顿时龚家的武士,还有那些随行侍卫也都抽出宝剑,要冲上去,刑部总使叶朗生脸色一沉,他原来也是九卿署之一掌管宫殿警卫,副郎中令,如今得到燕王亲自提拔,而且密聊了大半日,给了他生杀大权,他就明白燕王要大刀阔斧要反贪了。
整肃朝纲,必然要斩杀一些阻碍势力,被密旨授意后,他知道自己眼下就是燕王的一把利剑,用来针对那些触犯国法的皇亲国戚、朝廷贪官,即使把事闹大,也有燕王兜着,但如果就此让步,那么后面的工作就更难展开了。
叶朗生看到这一幕,微微点头,手持令箭道:“调集弓箭手全部围下,若有反抗者,不管是谁,乱箭射杀,先斩后奏!”
“喏!”这些刑侦卫士,大多是从殿卫营,还有其他营地调出来的精锐,不但伸手好,而且头脑机灵,刚组建在一起,也明白日后的前途和生存,都在新衙门的荣誉上,如果今日胆怯,以后他们就要夹尾巴做人了。
哗啦啦!
宝剑出鞘,弩机拉开,瞄准了那些剧阔亲卫和龚家的武士,有的亲卫和武士不信邪,还真往上冲,顿时就有弩箭射出,射杀了几人,一时间,双方都沉默下来。
剧阔不是傻人,眼看这种形势,也察觉不妙,对方人多势众,有备而来,又有王令在身,他也不敢太过火,背上哗变谋反的罪名,那谁也救不了他了,如果不出大事,被擒下后,或许还能被兄长剧辛搭救,于是色厉内荏道:“你很好,咱们就走着瞧,看看你们能折腾出什么花样,老子今天就让你们抓。”
龚豹见姐夫软了,他也不敢再嚣张了,及时阻喝家丁武士,不可乱动。
叶朗生扫了剧阔和龚豹一眼,冷笑道:“你们就祈祷自己的案件犯罪程度,不够杀头的,否则,就是皇亲国戚,也难逃王法制裁,大王交待了,任何人犯法,都与庶民同罪,押回刑侦部地牢!”
“喏!”刑侦卫们这下精神抖擞,来了劲头,气势如虹,人皆有血性,尤其是自己占据了正义一面,还受到国君的重视,因此这些青年卫士们,都投入满腔热情去抓人。
这样对抗的一幕,并不少见,但很快都被镇压了。
六尺坊不时有府邸传来阵阵喧哗吵闹,有贵族官员那悠长嘶哑的哭喊声也随风飘了过来:“私刑不轨!上天不容啊——!”
“刑不上大夫,不可与庶民同罪啊——”
片刻之间,偌大六尺坊便哭喊成了一片,往日嚣张跋扈的贵族子弟在此刻,都感到国法的压力和杀机,铁血无情。
街中赶早的市人便好奇的围了过来,不到半个时辰,六尺坊的街巷与各府邸的车马场,便被行人塞得满当当了,一看这阵势,人们顿时恍然,那些告示与所有令人惊讶的骤然变化,其实都是对着这些权势贵胄来的!一窍但开,国人便立即在窃窃私语中轻松起来。
与此同时,不止在六尺坊,这种情况还逐渐蔓延在整个襄平城内,许多官员的外戚、商贾,只要是为非作歹、草菅人命的凶徒,往日因为靠山关系,无人敢动,今日却打破常规,打黑查贪行动,以迅雷之势剧烈展开。
第0652章党派内斗
谢家、龚家只是这次反腐行动的一部分,事实上,还有更多官员外戚,仗着亲戚有人当官,利用这种关系做背景,打压同行商业,无视国法,圈地占地,仍旧买卖土地,欺负难民,勒索国人,霸占民宅,强抢民女……
所幸时间尚短,只有大半年的时间而已,但如果不加以制约,继续让官员和外戚、贵族子弟们猖狂下去,数年过去,国法就失效了。
这种行为,会导致贵族和平民的矛盾升级,阶级对立,分化严重,民不聊生,最后演变成农民风暴,起义不断,遍地响应,推翻政权。
辰凌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尽管贪官在历朝历代都不可避免,人有私心,对于权势和财富、女色,最难抗拒,道德、法律、精神支柱都不可缺少,才能尽可能遏止一些,不至于涂害朝廷。
这一次,燕王下了打狠心,彻底要处罚一些害群之马,因此调动王城御林军封锁城池,巡逻军加了数倍,一些贵族区和商贾区都设了关卡,以防贵族家丁反抗,也防止一些刁民,趁机起哄打杂,扰乱秩序。
一个时辰过去,一些贵族区府邸内,贵胄们哭着、喊着、骂着,围观的市人们却笑着、品着、指点着,时不时便有故作惊讶的尖叫:“哟!大人吐血了,吐了好几斗啊。”
“活该啊,自作自受,平日里没少欺负人呢!”
“快看!大夫人昏倒了!二夫人晕厥了,三夫人抓狂了……”
“守寡才好呢!”
一些国人,对于那些府邸贵胄们,都充满一种厌恶,素日里,可被没少欺压,如今被朝廷政治,剥夺了权力,让他们太解恨了,尤其是他们赖以为非作歹、无人敢动的权位,一朝被革职了,失去了虎牙,人们也就不怕他们了。
如此三两日,何家、郭家、梁家等等,什么京城三少,凶恶十虎,都被抓了起来,还有一些黑势力、地痞无赖,也被抓起来不少,朝廷要杀鸡儆猴了。
国人终于知道了朝廷的手段和魄力,热血激昂,曾经被燕人压制的血性,终于都点燃了,不再是贫燕的消极与僵化,也不是六百年不变法的故步自封,转而,一种新燕的势头在萌芽滋生,人人都觉得燕国在前进,而且前途将一片光明,因为,国法至高无上,真正地保护所有合法国人。
数日后,六尺坊街又恢复了一片清冷,不过这清冷却与寻常时日的清冷不同。
寻常日子,六尺坊透着一种尊贵的幽静,绿树浓荫,行人寥寥,偶有驷马高车辚辚驶过,这长街石板便更添了几份天国韵味儿。
可如今却是一片肃杀,长风过巷,但闻军兵沉重的脚步,车马封存,行人绝迹,偶有深深庭院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夜半哭声,这六尺坊便成了一片尊贵而又凄凉的坟墓。
最热闹的莫过于京城太学院,学院内儒家、墨家、法家、纵横家、名家的代表人物,围绕这次朝廷举动和国法条规又进行了一次大辩论,虽然这些不同家的名士们,来到太学院任教,担任祭酒老师,每个学院,单独授课,分别传授学生不同的理念,但是,一旦社会有了热门现象和事件,互不相让,总会辩论一番。
儒家祭酒老师们,仍以‘克从周礼’为基本论调,强调周礼深入人心,乃是夏商周以来,最为完善的礼制,燕国应该以周礼为基础,不应大刀阔斧改变旧制,更不该加刑士大夫和贵族、官员,这等于违背祖制,对他们这些企图要进入仕途的士子来说,等于一把刀悬在了脑袋上,随时都有被斩刑的危险。
而法家的祭酒老师却以‘礼法’并重,强调礼仪,但更要遵守法制,歌颂燕国朝廷的做法,即使清除毒瘤,把违法的人,不论官职大小都抓起来,按国法处置,可深入人心。
墨家、纵横家、名家的祭酒们,这次都支持法家的论点,因为素日里,他们也没少见到街道上,贵族子弟为非作歹的事情,敢怒不敢言,难匡正义,如今,朝廷雷厉风行,扫出祸根,自然让大家解恨。
刑部司衙和纪检部司衙风风火火,忙碌起来,都逐一立案,负责抓捕,查找证据,虽然这个部门刚成立,人员不足,但是淳于臻主管的锦衫卫,早在一年前就布置眼线,一年里掌握了不少证据,今时需用,正好拿来用上,效率很快,一些大案件就告破了。
案件有了眉目和证据,就开始移交审法院,根据国法,一丝不苟地审判案情,如果换做以前,没有人敢对这些贵族子弟真正审判,但是眼下时局使然,背后有燕王在旁观注视,没有人敢以公谋私,网开一面。
与此相对立的,却是有一些元老贵胄们,或是亲戚被抓,或是族中公子被抓,甚至有亲儿子下狱,即便没有祸及三族,放过了家人,但是这些贵胄们仍不死心,觉得这是在打他们的脸,不论如何咽不下去这口气,加上亲戚被抓之后,家属不断上门哭求,让他们搭救,难以袖手旁观了。
襄平城,东郊,一处豪宅内。
门外停着不少马车,非富即贵,门庭若市,赶来聚集,商讨对策。
“仲孙大人,您是燕国老一辈中贵胄族内的翘首了,就说句话吧,如何化解这次危机?”
“是啊,仲孙大人,您与郭隗大人乃是同僚,当年没少辅佐先王,如今你退位让贤了,但是您的威望还在,这次朝廷大动干戈,燕王年轻气盛,听从了一些变法激进派的怂恿,才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要贵族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不是毁灭祖制吗,试问以后谁还要争着抢着做贵族?而且贵族的颜面和地位下降,日后如何能凌驾那些贱民头上?”
“燕王和激进派这么做,可是在毁燕国根基啊,这可不是他燕王一人的诸侯国,而是咱们祖辈辅佐燕公打拼下来的,就这样任他折腾,捣毁祖制,决不允许。”
“那些被关押的,可都是咱们的亲戚,如何真的任由处置,咱们贵族的颜面,可就保不住了。”
十多位大臣官员、元老贵族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愤愤不平,满腔恨意,怒斥着这次朝廷的雷霆行动。
仲孙隶七旬的年纪,与郭隗当年同为燕易王的左膀右臂,只是他体弱多病,因此早退下来,但是在贵胄元老中,却很有话语权,人老成精,他捋着胡须,考虑着贵族的得失,自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家族,以及旧势力被打压太过厉害,于是哂笑道:“既然激进派怂恿燕王对付贵族,咱们就要对激进派动手,把朝廷局势搅乱,让君上顾此失彼,不能展开。”
“你们速去查一些乐毅、剧辛、苏秦等人,素日里有没有贪赃枉法的事,如果他们没有,就从他们的亲戚朋友下手,一起拉下水,看他们如何搭救,只有他们敢破开一道口子,咱们这边,危机自然就解了,如果燕王真的处置了乐毅等人的亲戚,一定也会惹起新贵的不满,到时候,丢车保帅,即使牺牲掉现在那些入狱者,却能阻挡变法的持续,咱们也胜了,新法告破,日后想搭救入狱的家族子弟,还不易如反掌吗?”
第0653章以子矛攻子盾
仲孙隶说出这一条谋计来,顿时让十多位官吏贵族精神振奋,这一条计策妙啊,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既然燕王下令要彻查贪官污吏,违反国法之人,那就祸水东引,把乐毅、苏秦、剧辛等人也拉下水,看燕王如何抉择?
如果燕王念旧情,不动这三新贵,势必引起旧贵族的反弹和抗议,存在‘国法有私,难以服众’的现象,那么元老贵胄们,就可以此为借口,对燕王和新贵们进行讨伐,以舆论逼迫朝廷让位,放出关押的一些官吏和贵族子弟不说,以后国法地位也要受损了。
倘若燕王铁面无私,对乐毅、苏秦等人毫不留情,那么就等于自斩臂膀,拿掉了最得力的助手,对于变法,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新法自然也就推行不下去了。
“彩——!此计甚妙,不愧为仲孙大夫所出,晚生佩服啊!”
“姜还是老的辣,晚辈、门生们,自愧不如啊,仲孙大夫就是我们的主心骨,这次是对付新贵最后机会了,如果还扳不倒他们,等着我们的,就是国法的无情惩治,日后贵族的特权和颜面,真的要扫地了。”
一位体型富态的中年男子,留着八字胡须,沉声道:“我听说,枢密院总使剧辛的弟弟剧阔,还有剧阔的小舅子龚豹,连同一干家将奴仆,都被抓入打牢了,现在剧阔家人正在剧辛府邸哭闹呢,这是一个机会,看剧辛如何办,一旦他向燕王求情,赦免剧阔,那么他就是咱们第一个攻破的对象。”
另一人道:“政事堂也有侍郎,素日里生活不节俭,花天酒地,没少贪公款钱财,也可以对政事堂下手,看乐毅如何保住他的属下。”
仲孙隶开口道:“这次还可以找上宗室贵族,他们是国君所在的部族,若按照千百年来的传统,这种人是天生的贵族,做事不做事,立功不立功,都照样是世袭的高等级爵位,从国库中领取极为优厚的俸禄,享受包括高车骏马、大片府邸在内的各种特权待遇。”
“但自从上个月,乐毅推行《军功受爵法》之后,取缔世袭爵位制,凡宗室贵族,如果没有军功或其他大功,不能为官出力,不得取得爵位;三年无军功和官职者,除去贵族籍,对他们打击很大,早有怨言了,尽管势力薄弱,但拉拢过来,可组成最后的联盟,如果还阻碍不了,接下来,我们元老旧贵们都要遭殃了。”
自三皇五帝以来,贵族纵然无功,最差也是个等级较低的世袭贵族,何曾有过没有功劳就会被开除出贵族阶层的怪事!
说到底,那时的贵族毕竟还是国家骨干,想为国家立功者也不在少数,而且确实有许多建立大功的贵族人物;寻常时日,正派的贵族也会认为,为国家建功立业是完全应当的;可是有了这道法令,有功的贵族们便认为这是蔑视宗室贵族,刻意限制贵族,感到尊严受到了大大伤害,那些无功也无能、整天混日子的“贵疲”们,则惶惶不安,恨透了很法。
“仲孙大夫请多保重,我等这就着手去办,争取在对方雷霆手段获得成效之前,给他们打个措手不及,否则一切成了定局,那就糟了。”
“好,大伙分头行动吧,这次跟激进派,再生死搏斗一回!”
……
御书房前殿,辰凌正襟危坐,殿前站立着八人,分别是郭隗、苏秦、乐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