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武夫-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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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着木盘的陈宏和雷财无奈的摇摇头,对方的怀疑让他们感觉很无谓,赵大哥说话那有不算数的道理,看着赵进那边要解释,雷财却福至心灵,扯着嗓子高声喊道:“战死家丁每人抚恤五两白银,不要钱的给五担白米,连给二十年呐。”
本来站在远处的家丁有人没听清楚,站在更远处看热闹的闲人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雷财的声音又尖又高,这次大家都听清楚了。
轰然一声,外围的闲汉们顿时惊呼一片,这世道艰难,一两银子,一担白米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清楚的很,何况这是五两银子五担米,这位小爷就这么发了下去。
死了也值啊很多人反应过来之后都是这么想,拼死拼活一年未必能有个温饱,当兵吃粮被处处克扣,可给这位小爷当家丁,活着的时候吃饱睡好,死了家里二十年温饱不愁,这还有什么怕的。
而家丁们在开始的躁动之后则是安静了,每个人手持长矛肃立在那里,各个都专注无比。
开始来给赵进做家丁,为的是将来能有好日子过,跟着这样的豪杰人物不吃亏,也为了能给家里省点粮食,没想到过来后练的辛苦,还要出去打架,好在吃的好,睡得好,不犯错就没人打骂,到了官道被伏击这次,平时朝夕相处的朋友们一下子死了十几个,大家都有些胆寒了。
这给人做牛做马,辛苦些无所谓,打架破皮流血伤筋动骨也能忍,可这要死人,大家都是受不了了,胆气壮的,本就有跟着赵进打拼的心思,也就没什么,但那些就是想要找份活计,吃好穿暖的,就有别的心思了。
但看到眼前这一幕之后,小心思也都烟消云散,进爷给的这份价钱,值得卖命去死。
“真不便宜,山东那边闹灾,为了半个窝头,七八条人命啊,这还算是好的了,好歹还为了粮食在争。”围观的闲汉们忍不住议论说道,易子相食的惨事在这大正月里谁也不愿意提。
“据说山东东三府现在连雪还没下,这粮食都种不下去。”有人禁不住跟了句,大家都是默然。
去年山东闹旱灾,已经是凄惨无比,很多人都以为今年会好一点,没想到在最难过的春荒时节又是大旱,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大家都能想象得到,一时间,看到眼前这种新鲜谈资的兴奋都下去很多。
给家丁们举行的祭奠仪式时间很短,把银子发下后,大车拉着棺材向城外而去,这白事的一切花费,从烧纸到坟地,全都是徐安商行负责,本来应该是有人抬棺,赵进没有允许,不过大家更看重的还是实惠,抚恤这么丰厚,谁也没有话说。
仪式完毕,家丁们换下白布腰带就要重新出来训练,赵进看出来这接连的祭奠和离别让大家的情绪不高,索性提议大家去酒坊那边转转。
和这些天大家经历的哀伤、肃穆不同,酒坊这边热火朝天,过来运酒的车辆又是满满当当的停着,按照酒坊伙计的说法,这里面云山寺以及云山寺相关的车辆不少。
打打杀杀的再厉害,只要没有彻底撕破脸,该赚的钱总要去赚,各处商家年前进的货这段时间都被消耗的差不多了,而且腊月间,这酒卖到了东边的淮安府,南边的凤阳府,西边的河南归德府,北边的山东兖州府、东昌府,都有人喝出好来,觉得物美价廉,想要继续购买,看到能赚钱,商家也不准备过什么正月,都早早的赶来提货,虽说这酒坊不让进,可大家也知道酒坊正月里没停,一直在囤货,现在应该存着不少,不会像年前那么难买了。
看到这欣欣向荣,热火朝天的景象,大家的心情也跟着开朗了些,又是开始回转,没走几步,赵进开口说道:“把盔甲给家丁们发下去,咱们要出城。
众人精神一振,这些天操办丧事,谈判清算,每个人心里都是憋闷的很,带队出城,这就是要开打的意思,动动刀枪正好是发泄下。
赵进边走边继续说道:“通知到的人里,只有两处没有来,一对是闻香教的传头,说是姓郑的两夫妇,还有一处就是十五里外的齐家村,那边的齐二奎昨天没有来。”
说到这里,赵进忍不住笑了笑,又是继续说道:“咱们救小兰的时候不是杀了六个和尚吗?当时我爹送我出城躲风头,就是在这个齐家村躲着,这里是徐州城外分盐的窝子,齐二奎就是这里的头领,没想到这么张狂。”
“会不会是局?”王兆靖低声说道,这其实也是众人的疑问,被这样的挑衅引进埋伏包围,众人也不是一次了。
“昨天开始,那边就有人盯着,如果有异动,我们会立刻得到消息,而且齐家村那边是平地,没有设伏的条件,从城内步行去那边一个多时辰的路程,有什么事,完全可以做出反应,当然,若是家丁们打不过那些盐贩子,死伤也是活该。”赵进开口回答说道。
大家都是点头,这次的出击前后安排的很完备,既然大家舞刀弄枪,就要有死伤的准备,如果打不过对方,那一切休提了。
“咱们大伙把那铁甲也披上。”石满强叮嘱了句,他家铁匠铺给大家打造的铁甲有几套还需要改,但那也只是细节,该有的防护都已经具备了,无非是不是美观方便而已。
没走几步,王兆靖迟疑了下,笑着开口说道:“这两处无论那边,都算不上难题,小弟这几天耽误功课不少,想要回去温习,赵兄,你看。”
赵进看了王兆靖一眼,点点头答应,这样的事情本就不会强迫谁,都是自愿,不过赵进也有点奇怪,王兆靖自负聪颖,在功名学问上的一向不怎么下功夫,而且王兆靖一直想和大家深交,这样并肩作战从不会错过。
但这点事也就是想想,大家一起经历过生死,已经不会在乎太多的细节。
到了路口那边分开,看着王兆靖走远,刘勇开口说道:“咱们的大才子也该专心读书了,等考出个举人来,咱们也脸上有光。”
赵进转头扫视众人,发现大家脸上都是赞同的神情,这让他有些意外,顿了下才想明白其中关窍,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在这个时代,没什么比读书取功名更为荣光,更为理所当然,王兆靖这么做才是理所当然,不这么做反倒是惊世骇俗了。
等到了货场那边,家丁们已经开始在外面训练,赵进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开始行动起来。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仔细观察就能看到家丁们的各个做的很沉稳,少了毛躁和激动,看到抚恤那一幕之后,他们都想清楚了。
从何伟远家里缴获的各色盔甲都利用了起来,赵进说的很明白,披甲的人站在前排,冲杀在前,赵进还以为家丁们会迟疑下,没曾想大家都没什么犹豫,争先恐后的要求披甲,之所以没犹豫,是因为没有顾虑了。
但这如何穿盔甲也是一门学问,家丁们根本不会,好在有董冰峰这样真正的武家子,指点着大家如何穿戴,反倒是赵进订做的那几套铠甲,没什么重叠弯折的部分,就是几块甲板的组合,比锁子甲、棉甲这样的容易穿,穿上后外面都套着一层棉袍,免得路上扎眼。
正在忙碌的时候,却有一名四十多岁的骑马汉子来到,看到这人过来,董冰峰慌忙过去迎接,那汉子下马,董冰峰领着朝这边走来。
“大哥,这就是教我骑术马战的栾师父。”董冰峰开口介绍说道。
这位栾师父的个子不高,和董冰峰站在一起,都要矮小半个头,但身材很是墩实,几乎看不出腰来,罗圈腿外八字,皮肤很粗糙,肤色黝黑,如果不是那壮硕身材和森然眼神,看起来就像是个操劳多年的农户。
听到董冰峰的话,赵进连忙躬身抱拳,客气的说道:“后生赵进,见过栾师父,以后还要请栾师父多多费心了。”
看到他的态度恭敬,栾师父的脸上露出笑容,他来的时候心里也纠结的很,董家的面子却不过,可自己一个四十多岁的长辈总不能对一个小辈奴颜婢膝,但在这徐州地面上谁都知道这赵进的份量,年轻归年轻,还真就有冒犯猖狂的本钱。
这份纠结在看到赵进的态度后烟消云散,栾师父笑着点点头,感慨说道:“原以为赵振兴之后,你们赵家再也没什么人习武了,没曾想出了你这样的人物。”
“栾师父认得我二叔?”赵进问了句,都是徐州卫的军户,彼此认得也是正常。
那位栾师父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你那叔叔在徐州卫也是拔尖了,只是到最后没个着落,可惜。”
赵进转头叫来了正在分发武器盔甲的雷财,低声吩咐了几句,雷财匆忙朝着院子那边跑过去,没多久的功夫,雷财搬着个小木箱走过来。
在那栾师父面前放下木箱,打开箱盖之后,里面却是白花花的银锭,在日照下闪闪发光,那栾师父一愣,赵进却笑着说道:“栾师父来传授我们骑术,城内城外的跑,人吃马嚼耗费不少,总不能让栾师父出汗又出钱,这些耗用我们这边出了。
“这怎么使得。”栾师父开口说了句,不过语气却不是很坚决,木箱不大,可里面起码也是白银二百两,这数目可当真不小。
第218章典故
给武将当亲随家丁,无非是能拿足饷吃饱饭,这一年也就是二三十两银子,而且赵进所说的人吃马嚼其实不用这栾师父花钱,全都是董家包了,这笔银子说白了雇佣这位栾师父的花费,那么说只是为了大家方便。
“骑术马战可是武人的命根子,学会这个,不管攻守进退都完全不一样了,栾师父把一身的本事传给我们,这些银钱算不得什么,日后还有重谢。”赵进笑嘻嘻的说道。
学习骑术对赵进他们很迫切,好不容易请来一名教官,当然希望对方用心认真的传授,但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笼络交好,索性花重金砸下去,有董冰峰这层关系在,银子再超额给足了,肯定有效果,赵进在别处花钱很节俭,在这上面则很大方。
听赵进说的客气,下面白花花的银子又一直晃眼,栾师父沉吟了下,瞥了眼边上的董冰峰,董冰峰平时沉默寡言,但家学渊源,也是个伶俐人,当即笑着说道:“栾叔你收下就是,赵大哥一直想找教骑术的教官,您正合适。”
话说到这样的地步,那栾师父低头看了看箱子里的银锭,沉吟一下,拍拍自己胸口,抬头说道:“赵小哥和小峰信得过我,我栾松就好好教,只要下力气不怕吃苦,咱学出来不会比鞑子差。”
现在的鞑虏都是指北面的蒙古各部,他们一向以骑术著称,栾松敢做这样的保证,话也算说得满了。
“栾师父,今天您第一次来,本来城内摆宴接风,不过今天出城有事,栾师父先回家歇息,咱们明日再见如何?”赵进很客气的询问道。
看着家丁们在那里热火朝天的分发兵器,披甲准备,谁都能猜到出城到底做什么事,栾松大概扫了一眼就笑着说道:“来都来了,就跟着你们出去看看,你们也不用管我,我就跟在后面。”
赵进一愣,随即笑着说道:“那可就麻烦栾师父了。”
这栾松来的时候穿着棉袍便装,但坐骑上的家什却很齐全,马鞍上挂着腰刀和弓箭,他能去帮忙,可是个不错的助力。
尽管才刚刚见面没说几句,可赵进的客气热情以及那几百两银子,却能让这位栾师父诚心诚意帮忙了。
有个懂行的跟着,而且真心实意的帮忙,事情就完全不同了,首先这栾师父看不懂的地方很多。
“赵小哥,你们去城外十几里不到的地方,弄这几辆大车于什么?”
赵进预备了五辆用两头牲口拖拽的大车,车上叠放着木板和于粮之类的东西,听到询问,笑着回答说道:“盾牌什么的都放在大车上,万一半路上遇到什么事,就直接把用这个大车做屏障,于粮和杂物也都用大车装着,给家丁们省省力气。”
“你们想的真周到。”那栾师父点点头说道,这个想法实际上来源于那次死伤惨重的遇伏,赵进他们仓促间就是靠着大车挡住了敌人的射箭,而且横在道路上的大车还阻碍了下对方的行动。
总结经验教训之后,赵进决定带上大车,车上放着给养和盾牌,如果真有万一就把这个大车作为临时工事使用。
其实还有个理由赵进没有讲,徐州城内城外大队人马活动,而且还不是官府和官军,多少是遭忌讳的,如果弄几辆大车,万一有人问起就说是护送大车上的货物,是个面子上过得去的理由。
“怎么穿着棉甲?”栾师父又问了一个问题。
相比于其他甲胄,这棉甲穿着最为麻烦,要先套一层锁子甲,然后外面再套棉甲,棉甲又是用铜扣连接,一个个的系上很花功夫,那边一个人穿,两三个人帮忙。
这个问题问的赵进有些莫名,只是回答说道:“冲锋陷阵的时候防箭防刀枪。”
听到这个回答,栾师父一愣,随即苦笑着说道:“这玩意几十斤重,穿着走十几里路,到那边人就累垮了,还冲什么啊,这棉甲都是临到战前再换上的,你知道把给养放在车上省力气,这棉甲更应该放在车上。”
看着那边已经换上棉甲的家丁,行动都有些迟缓,赵进这才知道自己教条了,有点尴尬的说道:“大家先把棉甲脱了。”
“现在那里还有真穿棉甲的,都是套着身锁子甲。”栾师父跟在身后评点说道。
赵进的吩咐让披甲的家丁们如逢大赦,连忙脱下,脱可比穿快不少,赵进上前搭手帮忙,拿住之后倒是一愣,脱口说道:“怎么比我身上的甲还要重。
他身上穿着的板甲不过三十斤左右的份量,可这棉甲怕是要五十斤开外,加上里面套着的锁子甲,六十斤七十斤也是有的。
“赵小哥你穿着什么甲?”那栾师父好奇的问了句,却上前动手翻看脱下来的棉甲。
赵进这边把外面罩着的袍子解开,不过那栾师父的注意力却在棉甲上,翻动几下,摇头感慨说道:“居然打造的这么认真,成色也这么新,看着不像是官家匠坊出的。”
然后这栾松才看向赵进,看到赵进身上的甲胄后,眼睛眯了下,很是失礼的伸手过来,试试胸前甲板的厚度,各处的连接结构,然后才惊叹说道:“你这甲好,这是单独请人打造的吧。”
赵进点点头,栾师父栾松这才转回正题,笑着说道:“别耽误了你的事情,咱们路上讲。”
家丁们准备完毕,赵进和伙伴们也都是披甲完备,那栾松看到赵进他们都是不行,自己也牵马跟随,百余号人护送着五辆大车从货场那边鱼贯而出。
这护送货物出门的说法是防着被人询问,大家面子上过得去,至于这一队人的真正目的,只要不是傻子,看到他们队列严整,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模样,谁都知道这是要出城作战的,但大家也只敢小声议论几句。
走在中间的赵进等人也不理会边上,只是边走边聊,赵进从小长在城内,卫所和军队上的事情只是听父亲和叔父讲述,董冰峰虽说长在卫所,可对军队的了解不比赵进多太多,这栾松则是官军的亲卫出身,对立面的门道明白的很。
虽说初次见面,可赵进礼数周全,做事实在,这栾松倒是真心实意的要传授讲述。
“棉甲是要用锤子砸棉花,把棉花砸的密实跟毛毡一样,然后这样的棉花十层叠起,中间垫上铁叶,再用不停捶打,让棉花没有丝毫的蓬松,外面用厚布包起,然后用铜泡钉加固,按照武经规矩,穿上之前还要在里面内衬一层锁子甲,这才是真正的棉甲,虽说几十斤份量,可穿着上阵,刀砍枪刺箭射都能防住。”栾松侃侃而谈。
“不过这东西费工夫费材料,官坊里打造的都是偷工减料,做出来的棉甲根本就是棉袄,穿着倒是轻便,但莫说是防刀枪,被钉子枝杈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