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武夫-第6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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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服归佩服,山东海上船主们的生意还是要做,一部分物资运到这边来和旅顺金州的明军交换关外特产,更多的物资则是去和建州女真交易,能拿到种类更多价钱更合适的货物,回来赚得更多,这时候是不讲什么大义名份的。
建州女真鞑虏对待辽东汉民残酷苛刻,从抚顺到沈阳再到各处,处处都有汉民逃亡,他们唯一的去处就是这旅顺金州,在这边会有部分青壮被留下作为兵丁,更多人会拥挤着登上本就不多的船只过海,到了山东登州府就算逃出生天。
“几位爷放心,想要收拢人口在旅顺港那边很容易,水灵灵的大姑娘,上船就任你睡,老少青壮任你挑选,咱们可是掐着他们的性命。”和向导说了去那边的目的,向导大包大揽的说道。
听到这个之后,余家船队的人都很兴奋,徐州这边人的表情则是相对淡然,李玉良把这些看在眼里,自然比较出双方的高下。
但旅顺港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大家除了看到港口和砖堡,还看到砖堡中升起的烟柱,而港口内一艘船也看不到,向导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是鞑子又在攻打金州和旅顺了,向导先是骂了几句,说怎么也没有同行告诉一声,不过随即自己反应过来,因为最后几个岛屿没有停靠,那边港口里想必有从旅顺出来的船。
听说岸上有建州女真鞑虏在围攻明军,余家人立刻紧张起来,不要说什么先前的兴奋了,现在就想转舵离开,但他们知道分寸所在,先是看向刘勇,等刘勇做出决定,而刘勇没有立刻下令,先问那两位向导。
“建州女真行船航海的本事怎么样?”
“他们从老林子里出来的,懂什么海上的营生,从前没开打的时候倒是和几个鞑子打过交道,开口就胡吹,说什么几百年前祖上乘着木筏去倭国打劫,吹牛就不必提了,他们就不敢靠海近了,也不敢上什么海船,更别说用船航海,不然靠登州这么近,他们又不缺木头,早就造船打过来了。”向导说起这个,满脸都是不屑。
刘勇却没理会那么多,只是追问道:“你是说咱们靠过去,他们不会行船追出来?”
“公子爷你放心就好,鞑子手里现在就没有海船!”向导拍着胸脯说道。
问完这句,刘勇就对余大江说道:“咱们不进港,但要靠近看看。”
余大江脸上有些为难,不过刘勇脸上是不容辩驳的表情,而站在余大江身边的几名徐州家丁都是看过去,也不知道余大江注意到了没有,他立刻发下号令。
船只缓缓向旅顺港口的方向靠过去,距离越近,岸上的情况就看得越清楚,居然能看到建州女真的兵卒骑马在码头上游弋,明显建州女真的兵卒也注意到了靠近过来的五艘船,刘勇他们这几艘船让建州女真也很紧张,立刻有骑兵打马转向,向着砖堡城池那边狂奔而去,应该是去报信了。
“鞑子有大炮吗?”刘勇闷声问道。
“这边没有!”
“那就再靠近些。”
距离近了也看不出什么东西,码头很惨破,上面还能看到不少尸体,建州女真的骑兵都在后退,可也没有退的太远,十几骑就在那边结队等待。
刘勇站起来仔细看过去,开口说道:“咱们这五艘船如果运兵,怎么也有千把人,可他们十几骑就敢硬抗,还真是打出心气来了。”
“鞑子大队兵马过来了!”早有水手爬到了桅杆顶部,瞭望远处女真兵马的动向,现在正在大声吆喝。
“勇爷,咱们先走吧,不走恐怕要有麻烦了,咱们这几艘船顶不住的!”那余大江已经急了,顾不得不叫刘勇姓名的嘱咐,在那里急忙恳求说道,李玉良故作镇定,可手已经握紧刀柄。
让船上许多人意外的是,这些徐州武人却没什么惊惧的神色,尽管他们做好备战,却没有丝毫的紧张,都在那里张望着港口上,好像有什么风景可看。
没过多久,看到差不多五百余步骑兵马赶到了港口这边,他们在码头的宽阔地带严阵以待,这还是以少打多的意思,建州女真对自己战力当真是有自信。
别看只有区区五百多,但久经战阵的兵马就是不同,那股气势森然压迫,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其实距离二百多步,一个在陆上,一个在海上,根本没可能会有危险,可即便这样,余大江等余家人的脸色都是煞白,紧张无比,连那两个向导都是强作镇定。
“你在沿路也看过大明的兵卒,各个穿着破烂,现在虽说看不太清楚,可这些鞑子兵卒浑身上下看着很齐整,不少还是披甲的。”刘勇对李玉良说道,这个时候的李玉良也觉得嘴里发干,当年他骑马从临清州一路狂奔到徐州,那时候都没有现在紧张。
不过刘勇没有耽搁太久,又看了一会之后,觉得看不出什么新东西,就招呼余家人转向离开,这才让那些紧张的人松了口气,可就在这个时候,在港口码头的一个角落里,突然有人跳入了海中,朝着几艘船的方向游过来。
大家开始都没有注意到,因为那人藏在码头下面,水花溅起大家才注意到,而码头上的建州女真兵卒更注意不到,码头下位置是他们视野的死角。
对这个人余家船队丝毫不想理睬,只是自顾自的升帆转舵,海里那人的水性不差,可他也知道这时候如果吆喝大喊,肯定会被岸上的女真兵卒发现,所以就那么闷不做声的向前游,甚至连挥手都不敢。
刘勇盯了那人一会,开口说道:“放个舢板下去捞人!”
“勇爷,万一有诈怎么办!”余大江这个时候有些急了。
刘勇转头看了眼说道:“有诈就杀了,他一个人能干什么?”
余大江还想再说,却发现刘勇表情很冷,立刻不敢再争执,连忙吆喝着准备舢板下去捞人,广船足够大了,每艘船上都有四艘舢板,放下去之后,有两名余家的水手,刘勇也点了一名家丁的名字,就这么向那个游过来的人划去。
看着船上舢板放下,码头上的女真兵卒也觉得不对,本以为各艘船都要放下舢板装满兵卒登陆支援,建州女真这支兵马一边派人回去求援,一边准备死战,可等了半天,只看到这一艘舢板靠近过来,在这个时候,跳海那人游得足够远了,出现在码头上众人的视野中。
发现有人游走,码头上顿时乱成一片,有十几人快步强出来,到了码头边翻身跳下,站在那边张弓搭箭,看到这一幕,船上众人的心都悬了起来,不过那人水性相当不错,已经游到了弓箭射程之外,十几支弓箭纷纷落在他身后的海中。
看到这一幕,船上爆发出一阵欢呼,更有人开口嘲笑说道:“不是说鞑子弓马好力气大,怎么这把弓开满才射这么近?”
这边耻笑,立刻有人拽他,低声说道:“你糊涂了?忘了李家哥几个讲的,鞑子用的是大弓重箭,射不远,可射中了肯定是破甲伤人。”
李玉良听这个很仔细,这个典故他从前闻所未闻,没想到在赵字营内能知道这个,看来真要去徐州那边学一学。李玉良知道自己去了徐州之后肯定会有重用,他原本也不想和平常年轻人一样去学堂那边学习历练,李玉良觉得胆略本事都已经足够,欠缺的就是实战了,可这一路行来,所见所闻才知道自己很不够,跟不上赵字营做事,也有很多典故经验根本不知道。
第1115章皮岛
他这边琢磨,那边舢板已经把人接了上来,得亏这边舢板放下的早,舢板上又有个赵字营的家丁不住威吓,不然码头那边游过来的人恐怕要脱力溺水了。
船上的余家水手到底是经验丰富,看着舢板接人过来,船上已经开始准备干爽衣服和热汤热水。
舢板向回划的很快,码头上的建州女真兵丁不住吼叫怒骂,时不时的射箭入水,虽说根本挨不到船上,可让水手却惊惧的很。
几艘大船上的水手也好不到那里去,舢板收上来,立刻扬帆,先不说去那里,只求远离这旅顺港口。
这个时节天气虽然不错,可海水却很冷,那人上船的时候,浑身被冻得发抖,脸色惨白一片,站都站不稳了,这人乍一看得有三十几岁,可仔细看却发现也就是二十出头,脸上身上都有几道疤痕,能看出来是生死场出来的角色。
被捞起来这人一上船,本来想要说什么,可看到刘勇等人之后,却先愣了愣,什么话也没讲,配合着余家水手擦干身体,换上衣服,然后喝了几口热汤,身子不抖了,精神也比方才好了许多。
“你们。你们是朝廷的官差吗?”被捞上来那人迟疑着问道,任谁看着刘勇和家丁们的做派都会有这样的疑问,举止森然,极有规矩,而且带着一股杀气,更不要说刘勇被人拱卫给在中央,这种操弄生死,发号施令的威势只有文官武将才会有。
“报上你的姓名,你要干什么?”刘勇没有回答,直接询问。
“。小的是金州总兵张盘帐前亲卫张开,想要去皮岛找毛将军求援。”这张开迟疑着说道,显见没办法判断船上这些人的身份,他唯一能确定的也就是这船肯定和建州女真无关,而且还救了自己。
迟疑着回答一句后,张开却猛地跪在了地上,嘶喊着说道:“各位爷,一定要去皮岛,一定要去皮岛,金州旅顺几万人,几万从辽镇各处逃出来的汉人要有大难了,如果没有人救援,他们就落在鞑子手里了?”
“你怎么不去南北隍城岛那些岛上,或者去山东登州那边求救?”刘勇随意反问道,然后看了眼余家的船工水手,又是说道:“我记得从这边去登州比去皮岛那边还要快。”
这话问的那张开一愣,随即碰碰磕了两个头,抬头凄声说道:“山东不会发援兵,朝廷不会发援兵,只有去皮岛那边,只有皮岛的毛大帅才会派兵援救,张将军和我们就是毛大帅派来的,只有毛大帅不会不管!”
“只要带我去皮岛,多少财货好处我们都能给,只要去了皮岛就好,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这边好多人是从鞑子手里逃出来的,要是再被抓回去那就是生不如死啊!”这张开神情语气愈发激烈,头磕得都要出血了。
在一边站着得李玉良心中满是同情,没想到这辽东仅存的大明余烬居然这么艰难,同时他心中也有疑问,登州府那边屯驻的官军已经近两万,物资更是堆积如山,说得就是从海路反攻辽东,怎么这边的人却说去登州求救无用?
疑问归疑问,李玉良对这保存辽东火种的张盘等人极为敬佩,想着如果能帮上最好帮上,起这个念头的时候,李玉良还特意自问,帮他们对徐州有没有损害,反复思量后发现的确没有。
那边刘勇脸上却有了冷笑浮现,在那边缓声说道:“多少财货你们都可以给,我们这几艘船真要去了皮岛,到时候岛上把刀子一亮出来,莫要说什么报酬了,我们这些人,船上这些货都未必能留得住?你说是不是?”
这话说得李玉良心中一凛,也让那张开磕头磕的更用力,他敢从码头上跳海游过来,勇气自然不必说,可在这船上他没有一点异动的余地,已经有几个人在盯着他,稍有动作,肯定会被格杀当场。
到这个时候,跪在甲板上的张开真的绝望了,可还是抬头喊道:“鞑子这次来得急,这边没有人出去报信,毛帅那边也未必知道,要是这边被打下来,那什么都晚了,这位大爷,城内几万生灵都等着援救,老爷您发发慈悲吧!”
“你去了皮岛不会被当成奸细吗?”刘勇突然问了这句。
“小人就是从皮岛出来的,原来就在毛帅身边效力,什么人都认得!”听到这话,那张开就像溺水之人抓到了浮木,立刻来了精神,声音都高了不少。
“好,我带你过去!”刘勇简短的回答一句。
听到这句话,那张开先是愣了下,随即整个人瘫坐在甲板上,先是咧嘴想笑,嘴咧着咧着就变成了嚎啕大哭,听得甲板上的人都觉得难受。
确定去皮岛之后,船上的水手们升帆转舵,开始向皮岛那边进发,到这个时候,海上向导已经变成了刘勇他们在登州蓬莱雇佣的海船,按照向导们所说,跑辽东和山东这条线的海船,对皮岛那边都很熟悉。
刘勇他们上船之前,以为航海就是操控海船漂洋过海,可上船之后才知道不是,海船要尽可能的沿着岛屿和海岸线航行,这样才有标志校正航向。
因为船只始终和海岸线保持一定距离,最起码要在视野之中,这也给了岸上的人追踪的机会,刘勇他们所在的船队沿着海岸线向东北方向而去,岸上有人骑着马始终跟随,应该就是建州女真的骑兵。
“他们不敢跟太久,从旅顺一直到皮岛一线,还有不少咱们大明的忠义兵马活动,鞑子不出大队也不敢在这边出没。”在船舷那边张望的张开说得很有把握。
船行到第二天,沿岸跟着的建州女真骑兵就不见了,按照海上向导的话讲,从这边去皮岛那里,海流和风向都顺,再有一天多就可以到达。
这一路航行,沿岸时常看到有人活动,远远看过去也不知道是大明又或者是建州女真,反正船只是不会靠岸的。
船上每个人都很紧张,即便是徐州武人们也是第一次身在敌国,又是在无根无据的海上,只有刘勇浑不在意,每天只是和张开聊天,大事小事都说,张开没怎么和刘勇这样的人聊过,开始还有所隐瞒,可不知不觉之间,什么都说出来了。
和向导说得时间差不多,船队如期到了皮岛那边,已经恢复不错的张开立刻就要船队靠岸,不过刘勇却没有答应,船队各船始终扬帆待命,缓缓的向着皮岛靠过去。
皮岛面积不小,远大于登州府府城蓬莱,在船上就能看到皮岛的营寨,让人惊讶的是,尽管皮岛孤悬海外,距离建州女真控制的镇江堡不远,可港口泊位上没有任何的防御工事,倒是看到船队后有不少人从营寨中冲出来招手欢呼。
“老爷,放小的过去,他们以为咱们是援军或者商队,金州和旅顺那边的军情要紧,耽误不得,放小的过去吧!”张开也明白了刘勇的小心,只是开口哀求。
对这个刘勇没什么阻拦,安排一名家丁叮嘱几句之后,让他带着两名余家的船工放下舢板,和这个张开一起去营寨那边报信,而船队依旧保持随时可以走的状态。
在船上可以看到,装着张开的船只靠上皮岛泊位后,张开上了岸,而船上的其余三人则是被兵器威逼押向营寨,船上众人看到这一幕之后都是紧张无比,不过刘勇却依旧沉得住气,让大家安心等待。
差不多过了半个多时辰,先前被押进营寨的那三个人又被押送出来,随行的还有张开和另外一个人,他们又是上了这艘舢板朝着船只划过来。
和刚才离开时相比,急躁了几天的张开此时满是轻松,而跟随他来的那位皮岛人士则是冷静戒备,这人身材瘦高,左手缺了两根手指,挎着的雁翎刀刀柄缠布上黑中泛紫,显见是被血浸足了,不过这位皮岛人士上船后也是紧张戒备,船上同样有一群不弱的厮杀汉,而且还是以多打少的局面。
“原来毛帅已经知道鞑子的这次围攻,他已经派人去抄鞑子的后路了!”张开说得很是兴奋,怪不得上船的时候这么轻松。
“哦,去旅顺金州的鞑子跑不了了?”李玉良忍不住问道,听张开说这个消息,更觉得兴奋,说出口之后才意识不到不妥。
可他这个问题问出之后,张开脸上却有几分尴尬,咳嗽两声说道:“反正鞑子围不住要退了。”
说到这里,谁还听不明白,能逼走建州女真的军队,至于伤敌歼敌就不必提了,就在这个时候,跟着张开上来的那位皮岛人士咳嗽两声,作揖抱拳说道:“在下是毛帅身边的亲兵应铁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