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川次郎-小偷必自私-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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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亲爱的,什麽事?」
声音娇滴滴的,淳一蹙眉。怎麽有人在办公室用这种声音说话!
「真弓,你静静听我说,她被行刺了。」
「你说什麽?」
「你听好!她在K百货公司八楼南边的楼梯长椅上,只做了急救的处理。
你赶快叫救护车来。」
「我明白了。」
「好像有人要杀她,你最好在医院里陪着她。」
「知道了。」
「那就拜托了。」
「我现在已写了便条纸传过去了,叁分钟之内应该就会赶到。」
「好,我再去後面探探看。」
「小心一点。」
「你也是。她如果没有死,也许还会有人来杀她。」
「这是我的专长,包在我身上。」
切断电话,淳一便在更高一层的楼梯间看着救护人员赶来,把那谜样的少女用担架抬走,这才坐电梯下到一楼。
3
「下一站是N站。」
这个播报员很冷漠,完全不提「请不要忘了随身携带的东西」或「各位辛苦了」等礼貌话。淳一提着小小的旅行袋,单独一个人在寂寥的乡下车站下车。
太阳已经大致沈下,只有夕阳馀晖在天空一隅映照出一缕淡红。淳一走向工寮似的车站。年纪尚轻的站员不耐烦地收取了车票。
「这一带有旅馆吗?」淳一问道。
「不怎麽气派……」
「可以住就好了。」
「这样的话,从这条路走约五分钟,就有一家小间的旅馆。」
「谢谢。」
淳一道了谢便往前走去,他知道站员正在好奇地目送着他。
像这样出来远行的时候,他总是自称为报导撰稿人。在四处调查时不仅不会放人疑窦,还可以进到各个地方拍照。当然,为此他也做了不少准备,随身都携带着「报导撰稿人近野纯一」的名片,以及他所撰写的文章剪报。由於报导撰稿人是自由身,没有工作证明书,所以在凭着名片仍不受信任时,便要出示自己所写的文章。这当然也是淳一凭空捏造的,先是托称要做个人的宣传品,而请小印刷厂印制,自己再去买来小铅字,在上面加盖《某某月刊》、《某某周刊》的保证。如此一来,多半就能博取信任了。
这是一家只挂有「旅庄」两字招牌的稍大一点的民家。一进入内厅,即有外表给人农家妇人感觉的红脸女人出来,把淳一带到二楼的房间。
「没有想到房间倒满宽敞、雅致的。」
这麽一夸赞,令老板娘笑逐颜开。
「没有其他客人吗?」
「没有,现在不是旺季。」
老板娘送来晚餐时,便直接坐下来为淳一斟酒。
「先生,你是要去哪里呢?」
「不,我是有事来这里。」
「哇,好稀罕。在这种乡下地方会有什麽事?」
「那位汤岛龙王画伯的『某位小姐』不是在这里发现的吗?」
「原来是为了那件事……先生你是哪个单位的?」
老板娘的口气带有一点警戒性。
「我是报导撰稿人。」
「报……什麽意思?」
「就是为杂志或什麽媒体写文章的人,就像是记者。」
「啊,原来是记者。」
她好像放了心。「我还以为又是那一夥的人。」
「那一夥?」
「就是那个汤岛画家的亲戚嘛。」
「啊,在争夺那幅画……」
「对对!事情闹起来以後,他们就带了一些好可怕的人来,开始威胁这镇上的人。」
「哦!为什麽?」
「发现画的站员埤先生说要把那幅画放在镇上,当成这里的珍宝。毕竟这里虽然是个小镇,也应该拥有一样能够夸耀的东西。」
「没错。」
「可是汤岛那夥人一来,就胡说什麽『像你们这种乡下人,哪里懂得画!
』……硬要叫埤先生乖乖地把画交给他们。」
「手段好龌龊。」
「就是嘛,实在气死人了。先生,这个你一定要写下来。」
「好,我会写的。」
淳一点头道。「那位埤先生现在人在镇上吗?」
「因为现在那幅画在东京公开展览,所以他人也在东京。镇上有些年轻人也前去保护他。」
争夺画作和那个女孩有什麽关系呢?女孩见到画的时候,叫了声:「妈妈!」如果那个女孩是画中模特儿的女儿,她长得和画一样也是当然的了。
淳一浮起了一个念头……
********
「现在可以不必担心了。」
值班的医师看着沈睡的女孩说道。
「这样子呀。」
真弓松了一口气,「还需要很久才会恢复意识吗?」
「是的,这二、叁天恐怕还不可能清醒过来。」
「我了解了。」
「不过急救的处理做得相当好。幸亏那样才保住了性命,处理的人一定懂得一点医学常识。」
医师离开病房时,真弓不禁微笑。
「不愧是我的老公!」
当小偷必须具备广泛的知识,凡事都能够自行处理的灵巧性,以及不断的锻练和努力。因为不论处在什麽状况下,都不会得到後援,一切非得靠自己从困境中脱出不可。做不到这些,就无法成为独当一面(?)的小偷。
病房门口传来咚咚的踢门声。
「真弓小姐,我是道田。」
「来了。」
门一打开,道田刑警两手拿着纸杯进来。
「咖啡拿来了。」
「啊,谢谢。可是你不能踢门啊,这里是病房耶。」
「说的也是。」
「注意一点。」
「我再也不会那麽做了。」道田敬了个礼说。
「在干什麽。」
真弓笑着说。「那我就趁热喝了。」
道田啜饮着咖啡,偷窥了一下沈睡的女孩面容。
「好可爱的脸碍…」
说着叹了口气。「到底是什麽家伙耍杀这麽漂亮的女孩?」
「下面的服务台有派了警察吗?」
「有,我有吩咐他们不要让可疑的人进来。毕竟都这麽晚了,通常不会有病患来了……」
真弓看了手表,十点了。必须轮流陪着这个女孩才行。
「那麽,道田,你现在先去睡一会儿吧!叁点再来替我。」
「好的。」
「……从那个人在拥挤的人群中用刀的方式看来,最好把他想成是相当老练的歹徒。要非常小心喔!」
「我知道了,不过在这医院里是由不得他乱来的。」
「不可以大意喔!」
「是!」道田又行了个最高的敬礼。
********
这个男人坐在医院急诊出入口外的树丛隐蔽处,着报纸坐着,不急不躁地等着。
才十点,太早了。至少也要等到十二点以後……男人用手敲敲纸袋确认一下,里面是白袍,那是在医院里最佳的隐身衣。
真是失算了,男人心想。用刀子插入那个女人的侧腹时,效果很完美,本以为干掉她了。大概是托了那个在一起的男人的吧。他并不是等闲之辈。在那之後先引起混乱再逃走的招数,是真正的高手才有的。他到底是什麽人碍…「算了。」
总之现在要把工作完成。到了半夜,应该会有五辆或十辆救护车驶来。当然有些患者并不需要做特别紧急的处理,但是当交通事故的重伤患者刻不容缓地抵达时,出入口应该会相当忙碌。这时一个穿白袍的男人进去,也不会有人注意到……现在只要等就好了。
男人大吸了一口气,仰望着夜空。不能吸烟令他觉得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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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坐在椅子上,睡意也愈来愈浓。真弓摇了摇头。
「碍…埃」
她叹了口气。她通常是很快入睡的,彻夜值班和看守是她最棘手的工作。
在外而守卫还算好,因为多半是在想睡也睡不着的地方。即使要睡也会醒着,冬天时更是会冷得醒了过来。像这种备有空调的舒适房间最糟糕了,何况又寂静无声,在这里不想睡才奇怪呢……看了手表,二点半刚过,再叁十分钟就可以替班了。床上的女孩沈静地、有规律地呼吸着。一直窥探她时,会发现她的唇偶尔会好像在说话似地晃动。
如果她恢复了意识,一切谜团都会解开吧。
为什麽她那麽酷似画中的小姐?为什麽穿着同样的衣服?为什麽会在那家百货公司里?为什麽会引来杀机……淳一好像有所盘算。
「那个人总是会瞒着我到最後一刻。」
这时,救护车的警笛逐渐靠近。真弓靠在窗边往下一看,有两辆救护车正闪着警示灯,开进医院里来。一定是发生了交通事故之类的。
********
男人知道机会来了。有两辆救护车,而且从值班人员的样子看来,情况一定相当紧急。
「……车子……」、「正面冲撞……」等谈话断断续续地飘进耳里。
男人取出白袍,迅速穿上身,鞋子也俐落地换好。护士和医师们冲出来叫道:「快,快!」
搬运伤者的担架被抬了进去。时机最为重要。在第一辆和第二辆交会的时候,男人从树丛现身,走到出入口隐蔽处。然後在第二辆救护车的後厢门放开、在旁等候的医院人员冲过去的那一瞬间,男人快速地进到他们里面。接着就快步地、目不转睛地走向前。中途虽然与二、叁名护士擦身而过,但他假装若有所思而半低着头走去,便没有令人起疑。
他巧妙地抵达电梯的所在,单独在电梯里时才放了心。在此之前算是困难的,接着就简单了。男人咧嘴而笑。
病房是哪一间猜得出来,因为白天他有用望远镜监看过。大白天的却掩上窗帘,偶尔还会有人从缝隙往外望,一定就是那一间没错。
他在五楼出了电梯,张望了一下无人的走廊。当然,病房里会有刑警在看守。如果贸然叩门,乱扯一通,只会遭到怀疑,而要假装是医生也不容易……「对了。」
刑警一定有轮值的人。难道会一个人彻夜值班?不会的,一定会为了万一而派有两人吧。一个人在病房,另一个……大概是在值宿室吧。
男人走到走廊终端,没有看到值宿室,又踱回来往反方向走去。走廊後面有一间明亮的房间,窗户里侧有护士的影子。好像只有她一个人,男人若无其事地靠过去。
护士面向着桌面,好像在写东西。里面的长椅上躺着一名刑警,因为脱掉了上衣,所以露出枪套和手枪。男人微微一笑。
男人走进去时,护士并没有抬起头来。因为穿着白袍的人走进来,并没有什麽好意外的。他绕到护士背後,在她的颈部用手一击,护士立即颓然趴在桌上,一动也不动。
道田突然从长椅上滚落,醒了过来。起初他以为是自己掉下来的。
「啊,好痛,可恶!」
他嘟哝着,想要爬起身,才察觉到面前的口。他顿然一惊,手伸到枪套里……是空的。
「这就是你的枪。」
穿着白袍的男人泛着笑意俯视道田。道田知道他的脸已转为苍白。他的警察生涯虽才过了二年又多一点点,却有过持枪与对方互击的经验。但是手上没有枪而被枪口这麽近地指着,还是生平头一遭。
「这样也能干警察?」
男人以轻蔑的口吻说完接着又说:「睡得人事不醒,连枪被从枪套里拿出来都不知道,你会很长寿喔。」
道田好不甘心,却也只能承认对方的话。
「好了,站起来。」
「要……要干什麽?」
「去那个女孩的病房。」
「谁……谁要带你去呀!」
「不用你带我也知道。只是一个人去太寂寞了,走吧。」男人笑着说。
男人的动作、言词都显出他对这类做为都很驾轻就熟。看来再怎麽逞强都没有用,道田只好死了心走出去。
「出了走廊直直走去……别要花样哦!」
即使想要花样,到这个地步也没辙了。何况枪口直接抵在背後,头脑也就直往那里想。
「站祝」
男人在女孩的病房前面停下。「是这里吧?」
道田没有回答。男人耸耸肩说:「没关系,反正我知道。快跟你的同伴打声招呼。」
不行啦,道田心想。可能连真弓小姐都会被杀死!
「快一点!」
男人的声音带有狠劲。背上一直用力抵的枪口更是狠劲十足。
「……真弓小姐!」道田开口。
真弓正在蒙胧欲睡的时候。被道田的叫声一惊而猛然抬头,看表是二点四十五分。
「是,好难得,竟然来早了。」
她从椅子站起。
「请开门。」道田用鞋子咚咚踢着门说。
「又来了……」
真弓蹙着眉正要往门边走去时恍然大悟。曾经那麽罗嗦地叮咛过他,道田是不会再犯的。莫非……真弓走到门边说:「抱歉……稍等一下。」
说着急忙回到病房最里面。然後拔起枪,单膝跪地,双手搭在刚才所坐的椅子上,以双手射击的姿势,将枪口指向门。
「好了,进来吧。」
她轻轻扳起枪栓说着,双手略微颤抖着。
门把喀嚓地转开。门打开後,道田走了进来。他看到眼前的真弓便立即往前卧倒。
白袍的男人。不幸运的是他的枪比他的人更早进入真弓的眼。男人刹时也意外得愣住了,没想到面前有个枪口。不过,男人以为他会赢,因为警官是不会马上扣扳机的。但在此瞬间,强烈的冲击打在男人的腹部。
真弓几乎是无意识地扣动了扳机,枪身随着轰响往上弹起。正对面的白袍男人一下子就往後退了将近二公尺,然後按着腹部,瘫倒在走廊上……「真弓小姐,你没事吧?」
好不容易站起身的道田问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小心……」
道田走到走廊,确定男人死了,而後取回手枪。回到病房时,真弓还在地板上坐着发愣。
「真弓小姐,你哪里受伤了?」
「没有啦。只是……吓得站不起来了!」真弓摇着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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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带很平静嘛。」
翌日,淳一拜访镇上的派出所,假称是报导撰稿人,与名叫川名的警察聊了一阵子後说道。
「是埃」
外表年约四十岁的川名警察点头说:「发生的案件不外乎是谁掉到河里、摔倒了,或是调解夫妻吵架之类的事。」
「没有什麽杀人或暴力的事件吗?」
「没有。嗯……不过……」他欲言又止。
「什麽?」
「那倒不是这里发生的事。」
川名警察略带歉意地说:「大约是在一个月以前,通过这里车站的列车曾经发现过体。」
「哦,是被谋杀的吗?」
「对,被勒毙的。好像是抢匪干的,没有留下什麽行李或东西。」
「歹徒呢?」
「很遗憾,还不知道。更奇怪的是……」
「什麽?」
「被谋杀的女人身分不明。」
「这也是……」
「因为没有留下任何可知道身分的东西。警察只好等着看哪一天会有人通报人口失踪。」
「好可怜埃难道没有亲人吗?」
「恐怕是没有。」
「可是……这麽说也许过份,可是那个女人,是女人吧?」
「是的,年纪差不多是四十五、六岁。」
「只要调查那个女人是在哪个车站上车的,不就可以知道是哪里的居民了吗?」
「这一点也是很奇怪。」
「怎麽说?」
「每个车站都说没有看过那个女人。嗯,也许是看过就忘了也说不定。」
「说的也有道理。」
淳一点点头。离开了派出所,他在小镇上逛了一下,然後便回到旅馆。
「工作有进展了吗?」老板娘来房间递送报纸问道。
「托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