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吕布传-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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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僵持下去,就连皇甫嵩这样的老将,都觉得有些不大妥当。
天色未亮,司空杨彪就一个人带着几名随从,离开骠骑将军李傕的大营,来到相距只有不到十里的征东将军郭汜的大营,试图开始解开长安城外的这团乱麻。
郭汜也相当重视,不顾劳累,亲自在中军大帐与司空杨彪会面。
寒暄两句,杨彪即直入正题。对郭汜道:“如今朝堂割裂,各部不和,朝廷不知州郡,州郡不知朝廷天子,长此以往。各部只会两败俱伤,将军以为然否?”
郭汜皱眉点头。问道:“司空可有何妙策?”
杨彪胸有成竹。点头道:“依彪之见,各部之间,互不置信,彼此提防,故而各部互不相让,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方得各部相互置信,才能解开困局,还天下一个完整的朝廷。”
这话说到郭汜的心里头去,没有吭声。在那里连连点头。
杨彪对郭汜的反应毫不出意外,慢条斯理地抿上一口香茗,才缓缓开口,继续道:“彪有一言,可以让各部相互置信,将军有意否?”
郭汜大皱其眉,看了杨彪半响,才开口问道:“司空所指各部,是现今长安城外的各部?”
杨彪微微一愣,反问道:“将军的意思是……”
“长安城小,容纳不下这么多兵马,司空以为然否?”
杨彪瞬间把握到郭汜所指,哈哈一笑道:“将军高见,长安城内,的确是容纳不下各部,朝廷亦供养不起,将军以为,能进长安城的,可是哪几部?”
郭汜毫不客气,竖起三根手指,答道:“三部!”
不待杨彪回答,郭汜即态度坚决地继续道:“除此之外,汜不认为各部有相互置信的可能。”
杨彪默然,短短几句话,郭汜就相当于先亮出他的前提条件,那就是要杨彪这个居中人,先将长安城外的七部兵马,劝退除李傕郭汜和皇甫嵩三部外的其他各部。
只有这个前提条件得到满足,郭汜才会接受杨彪提出的相互置信方案。
杨彪点头应道:“好,将军果真是爽快人,且容彪回去,与骠骑将军及司徒太尉皇甫将军商议商议,而后再论。”
郭汜点头,起身,含笑道:“好,汜就在此静待司空的好消息。”
对郭汜这个前提条件,司空杨彪无需去问,都知道骠骑将军李傕当然不会有异议,而老将皇甫嵩,则有可能会有异议。
就为此事,杨彪整整三天,都在各大军营里来回穿梭,除他之外,还有不少朝臣,抱着与他一样的目的,充当着各部的说客。
这是个很艰难的事,诸部之中,老将朱儁最容易被说服,也是最先被说服,主动率军退出长安城郊,不过并未退回到中牟,而是暂且屯驻于长安城外五十里处,以示诚意。
最难被说服的,则是郭太和李肃部,两人原本就是在洛阳与李傕郭汜分享朝政,如今反倒被排除在外,当然就有些不大乐意。
不过,两人已经在洛阳时,就落后于李傕和郭汜一步,想要他们这个时候从李傕郭汜手里争夺天子和百官,又不太现实,最终也只能暂且后退一步,与老将朱儁一样,率军后退五十里。
在此之前,郭太旧部韩暹与杨奉,已率军后退。
如此艰难的共识,在短短的三天里,就达成共识,司空杨彪居功至伟,嗓子都哑了,腿也跑细了,不过他的心情,却相当舒畅,再见到征东将军郭汜时,底气也足了许多。
就连郭汜,对待杨彪的态度,也和缓了许多。
仍旧是在征东将军郭汜的中军大帐内,仍旧只有司空杨彪与征东将军郭汜两人。
“将军,”杨彪的声音沙哑,不复往昔的醇厚中正,不过仍旧带着令人难以拒绝的魅力,“现今长安城外,已只剩下三部,将军可满意否?”
郭汜哈哈大笑,对杨彪笑道:“司空辛苦了,如何采信于骠骑将军,以及皇甫老将军,汜愿闻其详。”
杨彪脸上泛起自信的微笑,点头道:“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需得将军三思。”
这是欲擒故纵,杨彪这么说,明显就是故意的,果然,郭汜紧皱双眉,沉吟半响,方才问道:“汜愿闻其详。”
其实杨彪的这个方案,非常简单,简单到用一句话,即可说得清楚明白。
“易子为质?”
郭汜听完,追问一句,这四个字代表什么,郭汜当然心里清楚明白得很,如此追问,当然不是要杨彪为他再详细解释一番,而是觉得如此做,似乎不太可能。
这个时候,郭汜是在心里觉得,他对此方案并无什么异议,可是骠骑将军李傕是否认可,就难说了,而老将军皇甫嵩态度如何,就更难说了。
即便郭汜不明说,杨彪也都明白过来,在洛阳权贵之间,任谁都知道,骠骑将军李傕,只有独子李式,那是视若珍宝一般的,别说骠骑将军李傕不会答应以独子为质,就是他答应了,他的夫人,那也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可偏偏这两位西凉军大将,都是惧内之人,唯一的不同,是征东将军郭汜有好几个儿子,故而拿一个出去为质,他及夫人不会有太大的抵触。
这一下,杨彪确实有些犯愁,当想到以各自交换女儿为质时,碰到的是同样的障碍,只是这一次,问题出在郭汜这里,他只有一个独女,那更是他和夫人的掌上明珠,万万不可能以她为质的。
郭汜见到杨彪沉吟不语,岔开这个问题,问道:“皇甫老将军的意思是……”
“皇甫老将军对此毫无异议,其子皇甫郦,随时可到将军或骠骑将军营中。”
郭汜点头,干笑两声,道:“老将军还是舍不得长子坚寿啊。”
杨彪附和而笑,对郭汜所言笑而不答,盖因所谓质子,从来都不会有人拿嫡长子出来交换,故而皇甫嵩的做法,并无什么不妥。
这个时候,杨彪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有了个好主意,对郭汜道:“将军所虑,甚是在理,骠骑将军独子多女,将军多子独女,何不骠骑将军以女为质,将军以子为质,如此一来,岂非障碍即可迎刃而解?”
“好!”
郭汜双掌一拍,大声叫好,很为杨彪能如此灵活变通而大感佩服。
如此一来,他和李傕之间,既没有那么大的顾虑,又彼此之间能够相互采信,而能走出这第一步,随后的事就要好办许多。
能得到郭汜的认可,杨彪也是大受鼓舞,当即长身而起,颇有些迫不及待地对郭汜告辞,笑道:“好,既然将军如此鼎力支持,彪这就回去与骠骑将军商议,如能得骠骑将军首肯,明日此事即可开始操作。”
杨彪步出郭汜的中军大帐,正要登上马车,不经意间抬头一看,正见到夜空分为泾渭分明的两半,北半边,是一团漆黑,无一点星光,南边,则是群星璀璨,竞相争辉。
如此天象奇观,源于强劲的北风,带来厚重的铅云,如同坚不可摧的千军万马一般,自北方势不可挡,缓缓席卷而来。
这本是很正常的事,严寒时节,滴水成冰,北风强劲,厚实的铅云带来的,正是大雪,可以一夜间令天地变色的大雪。
可是这一次,杨彪不知怎的,心里总是有些发慌,甚至可以说,颇有些心惊肉跳,还带着不可名状的莫名恐惧。
不过转念之间,杨彪即自嘲一笑,将自己此刻的反常,归结到最近太过疲累的缘故上。
184长安乱。大乱之火星
想想也是,这几天,要说长安城内外,谁最辛苦,无人不说是他,大汉帝国的司空杨彪。
可是数天的辛劳,今天终于结出硕果,对他的变通,征东将军郭汜已经认可,骠骑将军李傕也当没有什么异议,两部相互采信,开始和解,天子与百官也就可以相互团圆,进入长安,重立朝堂。
杨彪预计得没错,骠骑将军李傕对此,亦是赞赏不已,得他首肯,易子为质这事,也终于可以进入实际操作实施的阶段。
经过一夜的不断商议,各项细节也尽数敲定,再经过整整一天的忙碌,在李傕、郭汜和皇甫嵩三部大营正中,搭起一个极为宽大的营帐,正是天子刘协准备在此设宴,款待李傕郭汜皇甫嵩及文武百官。
入夜时分,营帐内外,到处挂满了大灯笼,照得各处亮如明昼。
几乎是同时,自三部大营,各有一支人马往此处行来,正是老将皇甫嵩,骠骑将军李傕,征东将军郭汜三人,及所率队伍,随行亲卫均限定在一百人,其他汇聚此处的,则是天子,三公,百官,及质子。
众人鱼贯入帐,帐内的气氛,和谐,融洽,热烈,仿佛此前各部的分歧,还有纷争,压根就不存在。
所有人都以为,大汉帝国,经过这么多的波折,这么多的劫难后,终于有了一个重归正轨的契机。
可是,没有人想得到,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最终却点燃起一场毁灭一切的大火。
骠骑将军李傕大营里,一处奢华的大帐内,一场小型宴会。也正在举行,可气氛,却凝重得如同可凭空滴出水来。
奢华营帐的主人是李暹,自从他从伊阙关率部回到洛阳后,在骠骑将军李傕派出督军的五人中,他一下子就脱颖而出,得到李傕的赏识和重用。
五人分别是骑都尉胡封,督军虎牢关;李应,督军五社津;李恒,督军孟津;李利。督军大谷关;以及李暹,督军伊阙关。
骑都尉胡封被华雄砍了脑袋,自无需再提,李应几乎是单人匹马逃离五社津,李恒则兵败于华雄。只余残兵逃回,李利更是全靠段煨的顾念旧情。才逃得一命。
只有李暹。与伊阙关守将杨定平分所部,完整无缺地回到洛阳。
这正是李暹在五人中,脱颖而出的主要原因,也因此而得到骠骑将军李傕的信赖重用,在他离营时,指定李暹暂代他节制大营兵马。
李暹得此大权。当即在自个儿的奢华大帐中,召来各营统领,以及李式等李傕的嫡系亲信,在这里享受佳肴。还有美人歌舞。
本来这样的盛宴,气氛一定会比天子刘协的皇家盛宴要更为热烈,融洽,可是这个时候,却有数名彪悍亲兵,半蹲于地,按押着一人趴伏在地。
李暹面色阴沉,手指向被压制在地上的那人,喝问道:“张苞,你可知罪?”
张苞乃是胡轸帐下将校,骠骑将军李傕将胡轸下狱处死后,派李暹前往伊阙关坐镇,张苞就是那时率先投入李暹帐下,故而华雄火烧虎牢关后,杨定应段煨之邀,率部叛出伊阙关,投奔南阳的张济,张苞则随李暹回到洛阳,来到长安。
今夜,他本只是借机提醒李暹,不要忘了此前对他的种种承诺,确切说,是有些抱怨,结果,触了李暹的霉头,令李暹勃然大怒,当即令亲卫入帐,将他拘压在地,准备军法行事。
所谓军法从事,就是吃上一顿军棍,不会真个伤到筋骨,可是,一定会打得皮开肉绽,疼痛异常。
张苞转投李暹,原本是抱着从此傍上大靠山,吃香的,喝辣的,升官发财,享受荣华富贵,可是,没想到,自从离了伊阙关后,不但李暹对他从此少有问津,就连原本答应的东西,也从未兑现过。
这令他对李暹,还有李傕,都在心中充满了怨恨,此时一股怨念升起,梗着脖子,嚷道:“属下只是说的事实,不知罪在何处!”
李暹怒极反笑,手指指向张苞,点个不停,骂道:“好,好,打!看你还认不认罪?”
帐中一片沉寂,过不多时,啪啪声响起,沉闷,一下接一下,张苞这个时候却极为硬气,愣是咬紧牙关,不呻吟出声。
旁观这一幕的人,表情各异,可反应却出奇的一致,没人出声为张苞求情。
更为令人心里很不痛快的是,李恒,李利,李式三人,竟然都脸上带着亢奋,似乎看着别人受刑,可以让他们心里非常痛快。
直到张苞晕死过去,屁股上一片血肉模糊,李暹才觉得打够了,挥挥手,令道:“抬下去,没得让这个蠢才搅了大家的雅兴。”
这只是个小插曲,张苞一被抬出去,帐中的氛围一下子就从凝重中活泛过来,重新变得热烈起来。
不过李暹虽然瞒着李傕,举行这场宴席,自身还是有自知之明,并且也有他的心思。
这个时候,三支大军的统帅,正在天子刘协的宴席上,握手言欢,故而军中不容许有一点闪失,李暹将诸营统领请到一处,也都是存了避免有人乘机生事,以致出了意外的心思。
因此李暹一边与诸人品尝美味,欣赏美人歌舞,就是忍耐着,没有上美酒,并且还一边着人密切注意天子刘协的宴席情况,以便掌握骠骑将军李傕的动向。
帐外,北风呼啸,天上,铅云依旧盖得严严实实,时间,就在欢声笑语中,一点一点过去。
只是,隔着厚实的帐幕,北风的呼啸声丝毫听不到,更别提大营一角骤然而起的喧闹声。
李暹很高兴,很尽兴,浑然将被打得皮开肉点的张苞忘在了脑后。
突然,厚实的帐帘被一把掀开,冷冽的北风,抢在来人之前,扑卷进来。
“报,征东将军部已潜入大营,四处纵火攻杀!”
一语既出,满帐皆惊。
没有人能明白,征东将军郭汜,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挑起纷争,遣的人又是如何潜入到骠骑将军李傕的大营里来的。
李暹的反应最大,当即跳起身来,就连面前的案桌,也被他带得翻倒过来,其上的杯盏碟碗,尽数倾倒在地,汤汤汁汁洒了一地,将奢华的绒毯脏污一大片。
“各营立即调动兵卒,务要全歼来犯之敌,快!”
在座的都是各营统领,当即纷纷抢出营去,边大声敕令各自的随从亲卫,纷纷攘攘地各自快速离去。
如若骠骑将军李傕在此,会当即对李暹的命令严厉制止。
此时正是黑夜,大营里即使各处有灯火,可依旧甚是昏暗,营中骤然爆发变乱,此时最为需要的,是严厉敕令各营统领,严厉约束兵卒,不得慌乱,同时调派最为精锐最为可信的兵马,在最短时间内,将大营里的动乱扑灭下去。
这样做的好处,是确保大营不至于因为扑灭动乱,反而适得其反,越来越乱。
李暹自己也已离开营帐,聚集本营兵马,参与到扑灭动乱中去。
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动乱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来越严重,更为离谱的是,虽然各处军情如流水般传来,他却压根搞不清楚,真正的敌人在哪里。
而从各部自相矛盾的军情中,李暹哪怕再没有军旅磨砺,也都骤然明白过来,至少有那么几营兵马,是在相互攻击,各自以为对方是敌人。
这个时候,李暹才不得不无奈地承认,此时的情势,已然超出他的掌控范围,再不飞马禀报骠骑将军李傕,事态可就要完全失控了。
不过他的禀报,有意无意将棍打张苞一事忽略过去,强调大营遭受到征东将军郭汜部的偷袭攻打。
他已经隐隐明白过来,所谓的征东将军郭汜部,只怕就是张苞所率的兵马。
与此同时,他很快就吸取教训,非常明确地向各营指明敌军所在区域,号令各营从各个方向,朝张苞所在区域扑去。
这么一来,张苞如何挡得住,立即就感受到压力,率部退出大营,往征东将军郭汜大军大营溃退而去。
而在其身后,则是蜂拥而至的各营兵马,就连李暹,即使很快已意识到好像有些不妥,这个时候也已经无法能及时约束得住杀红了眼的各营。
骠骑将军李傕大营中的动乱开始随着张苞部的败退,而向大营外传去,李暹派去向骠骑将军李傕禀报的信使,此时已经赶到位于三部正中的营帐外。
信使没有这个资格进入帐内,他只能向骠骑将军李傕的亲卫统领禀报。
亲卫统领甚是老练,此前也得到骠骑将军李傕的密令,可是,这个时候,他这一百亲卫,与征东将军郭汜和老将军皇甫嵩的各一百亲卫,是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