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侯-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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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随意闲聊了不多会,刘彻道:“出西域的人选怎么样了?”
陈珏侧身道:“已经有几十人过了初选,有功臣后人、官宦子弟也有平民百姓,只等陛下裁决。”
出使西域不是说走就走的事情,使臣之外,随行军队、向导、礼物都要准备,陈珏估计着如果一切顺利,晚春时出西域的队伍就可以出发。
刘彻抿了一口茶,道:“你看其中有什么人才没有?”
张骞倒是在应征的人选之中,但韩安国和主父偃已是经他入朝。陈珏因而道:“臣还兼着羽林营和天禄阁的差事,这事倒说不好。只听说校尉苏建、郎中张骞颇得人赞誉。”
刘彻点了点头,记住了这两人地名字,能在欲为使者地竞争人中间得到好名声,这点就不是常人可以做到地事。
陈珏看刘彻心情正好,便将孔安国方才对他提地事同刘彻说了一声。刘彻这会正着急要去垂钓,略一思索地便答应下来。
陈珏按捺住心中几分微微的喜悦,又道:“陛下。《鸿烈》书日益完善,此书藏于内库实有浪费之嫌,不如请博士择良家少年教之,他日也好使《鸿烈》学问有用武之地。”
刘彻狐疑地看了陈珏一眼,略一思索之后忽地一笑,道:“子瑜这主意好,皇祖母那边想必也不会反对。”
朝中外戚、公卿势大,刘彻如今想要独忠于自己的人才已经想疯了。真依照陈珏所言,这些少年将来不按刘彻的旨意办事却听谁地?
陈珏看着刘彻的样子心中暗笑,《鸿烈》这张大旗还真好用,直可以当虎皮用了。
刘彻心里多了几分高兴,稍后钓鱼输给了实诚的孔安国也没露一丝不悦,用膳时更是对新添地竹笋赞不绝口,直到酒足饭饱,司马相如恭敬地为刘彻献上一幅画。
刘彻看了看便不由一笑,招呼陈珏过来一起看。口中道:“好一幅坐而论道图!”
陈珏依言而上,那画上喷泉之侧正有两人相对而坐,人面不清,但看衣着便是刘彻和陈珏今日所服,本该伺候在一边的杨得意却被司马相如无限地淡化了。
虽说画中刘彻和陈珏容颜不清,但人之神韵已经跃然纸上,纵是稍显粗糙,国画的精髓已然在其中。
“司马长卿作赋一绝。这画功也甚是精湛。”陈珏叹服地道。写字可以苦练出来,画画绝对需要天分。司马相如在纸张大行的几年之内能画到如此地步实在难得。卓文君一代蜀中才女,倾心于司马相如绝不是一时的花痴。
刘彻命杨得意将画收好,笑道:“子瑜,司马长卿画技惊人,这回名臣像算是可以画了。”
陈珏微微一笑,道:“司马长卿果然不负陛下重望。”
刘彻点了点头,道:“司马相如这人有几分坚韧劲,这几个月来日复一日地练画,终是过了关。”说到这里,刘彻笑道:“子瑜,你今日稍安勿躁,我这建元名臣之中,一定少不了你一份,到时候朕一定命司马把你画的清清楚楚。”
陈珏笑笑不语,司马相如作画重意不重形,恐怕就算他真的位列名臣,那幅画拿出来刘彻也不敢说陈珏的眉眼便是那般。
建元三年春,宣室殿上地一次大朝,刘彻道:“汉室之所以得立,功在开国众臣,之所以能长久,在于孝惠孝文孝景几代先皇朝中的贤臣辅佐。”
刘彻说到这里痛心疾首地叹了一声,道:“然则昔日萧相陈相何等豪杰,留侯张良又何等多智,可惜今人已难见其风采。”
窦婴不知天子怎地忽然伤春悲秋,只得道:“生老病死,在所难免,陛下能记得高皇帝重臣便好。”
刘彻点了点头,道:“如今国泰民安,正好日前陈珏给朕上了奏表,朕欲大举重绘从高皇帝至本朝的名臣像,藏名臣像于天禄阁,与大汉万古同在,供后人怀念景仰。”
窦婴和卫绾对视一眼,来不及想这事又跟陈珏有关,便被天子的消息打得又惊又喜,无人不好名,人臣能以这样的方式留名史册便是立刻死了都值。
宣室殿中百官各有心思,陈珏坦然地承受着众臣猜度的目光,笑吟吟地看着殿中的气氛渐渐升温。
窦彭祖见了心中又兴奋又气,兴奋的是建元名臣说不定他也有份,气的是陈珏出这么一招,人心尽入他手,朝中百官明面上都不好再与他为难了。
大行王恢瞥了陈珏一眼,这个武安侯算计人心算得太准了,不是丹心一片便是心机深不可测。
注:有书友注意到武安这个地名了,没错,是白起和李牧曾经被封过地地方,武安是好地方,背靠太行山,还是中原地区的大矿区之一,陈珏同志滋润吧?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第一百七十九 闲闲话
王恢是有智之人,心思虽说往陈珏那里转了一圈,很快便又回到绘制名臣像的事情上来。一世为臣,若不是心怀叵测阴谋叛变的乱臣贼子,没有不希望能辅佐一代明君万古流芳的。
不过王恢觉得陈珏有心收买人心倒是冤枉了他,陈珏这些日子见刘彻的心气又有些躁动,便琢磨着给他找点事干。
刘彻总想着尊隆皇权,立明堂的事稍显敏感,不如树些名臣的典范来的稳妥…………名臣像便是如此,既暗示了任你功封万户侯都要以汉臣留名,又收了天下士人之心。
刘彻的目光转了一圈,笑道:“今日既无大事,众卿不如议议本朝名臣都有谁!”
汉初布衣卿相的排名由臣子们议过呈上来就是,本朝的名臣却是要在天子面前好好商议一番,就是窦婴、卫绾等人一向不怎么计较得失,面上的神色也不由起了些微妙的变化。
朝上众臣都是饱经大风大浪的人物,这时候只要自认能和名臣搭上一点边的大臣,一颗颗心都忍不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毛遂自荐的事倒是没人干,宣室殿中稍稍喧闹了一会,窦婴的名字便被放在建元名臣的第一位,位居丞相复有七国之乱的军功在身,窦婴无疑是朝中第一人。
卫绾数朝老臣,老成持重行事稳妥也在其中……众臣奏地几人刘彻一一照准。倒是没有像部分人提心吊胆的猜测那样把陈午或陈珏的名字加进去。
陈珏看看时候差不多,朗声道:“臣有提议。”
刘彻笑笑,道:“讲来。”
陈珏道:“臣提议雁门两任太守冯敬、李广。冯太守和李太守常年为大汉守关,忠勇可嘉,犹如国之骐骥,不可不列为名臣。”
刘彻点点头,道:“众卿以为如何?”
冯敬携长子壮烈战死雁门,朝中谁都说不出什么来,但李广征战多年徒有将军之名仍未能因功得封侯。这就值得考虑了。
窦彭祖好不容易想起冯敬之子冯林曾是陈珏部下,正犹豫的工夫,看出天子心意已决的窦婴已经言道:“冯公虽死犹生。臣以为可矣,然则李广……”
“李广自少年从军,转战北方边郡数十载,朕以为可以。”刘彻毫不犹豫地说道。
然而朝堂上平日里政见不一的大臣们空前地团结,七嘴八舌地反对起李广来。死者为大,没有人往冯敬头上泼水,但李广声名再显赫终究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军功,这样的人都能上,自己封侯数年不是也能上名臣榜?
长乐卫尉程不识听着听着就觉得不是滋味,他当年和李广一样驻守边郡。只不过他入长安任卫尉,几年来威名不显便被人遗忘了,待到反对的声浪越来越高,他才出言道:“臣以为李广堪为名臣,匈奴人进军时行踪莫测,北地各郡驻军重守不重攻,李广近年来出击匈奴时有斩获,已是当世良将。”
程不识先前不舒服,此时却是为老友李广不平起来。刘彻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道:“程卫尉胸襟广阔,朕果然没有看错人。”
群臣反对地声音一下子哑了火,老好人卫绾施施然地站出来,目不斜视地表示赞同,刘彻见卫绾站在自己这边不由一笑,道:“丞相,吴楚乱时李广也是你这大将军麾下之人,传扬开来亦是佳话。此事就这么定了。”
大朝会在众臣各有打算的心思中结束,刘彻却是心情正好,他最近渐渐地迷上了乾刚独断的快意,这种感觉,任何好事都不了。
窦婴为微皱了眉,忍下心中还存有地几分疑虑,瞥了陈珏一眼,陈珏正在那里同少府陈午一起说笑。仿佛父子俩都不怎么在乎名臣录的事情。
灌夫追上来。大大咧咧地道:“丞相,我看陈珏这小子为人不错。那些整日在朝中高谈阔论的笔吏哪知道我们武人的辛苦。”
窦婴听了他的话却是灵光一闪,天子和陈珏所为种种看似往大汉君臣脸上贴金,实际上是在造势,绘名臣像是收拢人心,看重李广是为了将来伐匈奴,如此一来就全部可以解释的通了。
陈珏啊,窦婴忍不住摇了摇头,他还真是有些看不懂了。
李当户兄弟三人依次坐在陈珏身边,李当户嗨了一声,道:“子瑜,我们兄弟三人真不知如何谢你才好了。”
李广戎马大半生,偏生一直不能得封列侯,李家兄弟嘴上不说,心里也有几分别扭,听说陈珏当日在宣室殿上力陈李广应当位列名臣,李家兄弟已经感激到极点。
“可惜营里不准饮酒,不然我定要好生敬敬子瑜。”李椒遗憾地道。
陈珏听了不由一笑,李广迁了雁门太守后虽说大功没有,小功却是不断,“当今陛下爱才,李太守的功劳他都记在心上,只要再有一场漂亮的大胜,封侯之事不在话下。”
李敢咂了一口清茶,抬头笑道:“实不相瞒,我那老父做梦都想封到武安去,只可惜现在看来,那武安侯国要一直长长久久喽。”
李当户最大,连忙瞪了一眼口无遮拦的弟弟,陈珏先是一怔,随后恍然笑道:“可是为曾为武安君的李牧?”
李敢躲着兄长地眼神,道:“可不是,李牧将军当年曾歼匈奴人十数万,家父每每提及他便赞叹不止。”
陈珏笑了笑。据说李牧是最先抗击匈奴人地中原将领,刘彻当日封他的时候说不定便是想到了这一点。
三人说笑了一会,陈珏沉吟了一下道:“李太守才华惊人,你们也都是一时英杰,陛下这几年可能要有大动作,你们记得提醒李太守,私接藩王将军印之类的事不要再有了。”
李当户开始愕然,想起那位传说颇类晁错的主父偃深得天子信重,心中才明白了几分。正色道:“多谢子瑜提点。”
陈珏笑道:“这算什么提点?”
李当户面色的郑重之色去了几分,多了些轻松,转而道:“子瑜。你招进来的那个卫青是块好料子,能吃苦肯用心,不骄不躁,若不是出身低倒有几分似你。”卫青出身平常,乃是仅比奴隶高一等的长安平民,却能得中郎将陈珏青眼,羽林军中人还排斥了他几个月,所幸卫青自己争气,倒是渐渐地融合了进去。
陈珏面上笑意更深,道:“果真?”
李当户点了点头。原来有日羽林儿郎争论匈奴兵事,卫青被一众同伴逼的无法,说出伐匈奴之事或许不难地话来,众人都以为他口出狂言,卫青一一说明理由,终于折服众人。
陈珏问明了当日卫青地言行,李敢不以为然地道:“卫青的阅历还是浅些,兵事哪有那么简单?”
陈珏摇手道:“你怎么不想想他才多大,卫青眼下虽然稚嫩了些。成长的空间可一点不比你小。”
李当户见陈珏对卫青如此有信心,不由思索开来,羽林精英大半去了边关学兵事,年纪大地那批又要到各地军中任低层军官,难道陈珏想在羽林军内部提拔那小子?
陈珏虽不知李当户在想什么,却也隐约猜到几分。当日在堂邑侯府外衣衫褴褛对他说“你不要我吗?”的、一心为人奴仆就满足的男童卫青已经渐渐长大了。
若是卫青仍然能出类拔萃,陈珏不介意把他引荐给刘彻,至于之后的提拔就是刘彻的事了,跟陈家走得太近对卫青并不好。奋笔疾书,烛心噼啪了一声,便听得芷晴地声音在外间响起,陈珏随手剪了烛心,道:“进来罢。”
芷晴依言入内,身后跟着几个婢女,她拿过一件外衫柔声道:“春寒入骨,这么晚了还是多穿一件衣服好。”
陈珏笑着点点头。那外衫披在身上之后的温热之感更让他心中一暖。芷晴显然是用热铜壶特意熨过了,穿上后才显得暖和。
芷晴顿了顿又道:“家中虽然不差蜡烛。你还是早些休息,须知万事都不急于一时。”
陈珏看了看自己忙了半晚的成果,笑道:“时间不等人,该是趁热打铁的时候了。”
大农令年老体弱,刘彻最近正在考虑用什么人替上这个主管国家财政的显贵之职,偏生陈珏和刘彻接下来地许多计划都要用钱,陈珏只得精打细算着拣容易通过的先来写成正式的奏疏。
芷晴轻轻哦了一声,惭愧道:“我是不是打搅你了?”
陈珏朝窗外看了看,已是月上中天地时候,他摇头道:“不,多亏你来叫我,不然明日大朝时我便要睡眼惺忪、惹人白眼了。”
芷晴心中一松,又问道:“你明日几时回家?”
陈珏看了看她,无奈地笑道:“说不准,陛下性子你也知道一些,弄不好就把我留在宫中议事,怎么,你明日想出门?”
芷晴点了点头,道:“条侯周谦远在北地郡,条侯夫人一人撑着门户,前几日在娘家受了些冷眼,这几日吵着要去北地郡陪在条侯身边,我觉得该去看看。”
“尽管去就是了。”陈珏笑道,说话地工夫,他已经收拾了桌案上散乱的奏疏文稿,同芷晴一起回房歇息。
太中大夫田家中,一样地夫妻夜话,田之妻李氏霍地起身,坚决地道:“不行!”
这贫贱时所娶的黄脸婆见识短不说,偏偏体弱多病未能生子,田忍着厌烦道:“怎么不行,陈珏贵为武安侯,深得圣心前途无限,你就这么一个女儿,嫁给他还能亏了什么不成?”不定,因为宜修可能要去买车票。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第一百八十 纳妾否
李氏看了满不在乎的丈夫一眼,冷笑道:“你在外谋富贵我不管你,怎么还要把女儿送去给人做妾?”
田摇头道:“你这妇人就是见识短,陈珏小小年纪就封了侯,况且女儿真嫁过去,陈珏惯会做人,断不会真以寻常姬妾相待。”田说到这里心中有些憋闷,道:“别看窦婴那边又是丞相又是魏其侯,满朝文武臣子,天子最看重的就是这个小舅子,女儿就是做妾也不亏。”
李氏侧身坐在榻上,道:“我这女儿虽不是我亲生,但也是你正经的庶出女儿,再怎么说也是良家好女子,陈珏的名声我也听说过,可他再好也是有翁主做正妻的人,你把女儿送过去低三下四地伺候人不成?”
“你……”田见平素唯唯诺诺的黄脸婆这副模样不由气结,道:“这事我做主,用不着你管。”
田说罢,怒哼一声便拂袖而去,走出房门外歇了一口气,这才朝另一个爱姬房中行去。
田忽然要把女儿送给陈珏不是事出无因的,他手下有个门客叫做藉福的,足智多谋最善谋划。藉福前几日跟田细细分析了一番眼下情形,田虽是皇帝亲舅,但太后已逝,圣心又不在田这边,将来前途莫测。
“陛下胸怀大志,不是守成之君,天子少年登基至今渐渐长成,必定不满太皇太后与丞相专权掣肘。此时正是陛下用人之际,大夫若不畏艰险逆流而上,便可附于堂邑侯陈府之后,成则重获君心,败则有陈氏诸人顶天,性命无虞。”
田想起这些话仍旧忍不住心动,淮南王一家已是昨日黄花。太皇太后不可能看得上王田两家的人……但隆虑公主是陈珏的亲嫂子。
田打定主意,就是此去遭人冷眼,他也得忍一时之辱,将来得意时再讨还也不迟。
尚书官读过大农令的请辞奏表。刘彻轻叹了一声,倒也不挽留,只是一口气说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