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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东唐再续-第195章

小说: 东唐再续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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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让郭崇韬略微气顺了一点,道:“倒要请教。”

李曜道:“方才你这计策,的确是极好的,只是有一点值得商榷,就是你这些设想,都是建立在我河东水军无法匹敌汴梁水军的基础上。那么我们作一假设:我河东水军不弱于汴梁水军,甚至犹有过之,则会如何?则该如何?”

郭崇韬一愣,迟疑道:“这……不至于吧?”

李曜正sè道:“汴梁水军也不过草创未久,前番在清河口大败,还把家底丢了个七八成,如今临阵磨枪,你道他就如何了得?我河东虽然在过去看来,水军几乎没有,但自某掌握军械监,尤其是向全天下扩展商贸以来,逐渐开始经营水运,开始建造船舶。而自某到扬州之后,更是暗中搜罗大批拥有深厚经验之匠师技工到我河东,为我打造水军舰船。如今虽然只是草创,虽然连正式水军都还未有,但若只论当前这一战,某却也有几分胜算。”

郭崇韬又惊又讶,半晌才问道:“尚书可是要趁朱温不知我河东有水军舰船,突然杀过江去?”

李曜点头道:“不错,我正是此意。原本我打算趁夜以火攻奇袭蒲州水寨,朱温根本不虞我有水军,对此必无防备,此计可行。但听了你这一计之后,某又有了更好的一个构想:让朱温在接到陕虢已失、洛阳被克的消息之时,同时发动奇袭。”

郭崇韬眼前一亮:“尚书的意思是,朱温接到陕虢已失、洛阳被克的消息之后,必受震慑,为保住汴梁根基,定然连夜班师,而与此同时,我水军却突然奇袭蒲州水寨……那时,他们正人心惶惶,准备彻夜潜逃,骤一遇袭,必是手忙脚乱,毫无反抗之力!于是,这一战虽然是我河东水军初战,却几乎可以说,有机会一战将汴梁水军一网打尽!”郭崇韬心服口服,拱手道:“尚书奇谋,崇韬拜服。”

李曜摆摆手,面上没有一丝笑容,反而肃然道:“然则此中有两个问题至关重要,其中任何一个处理不当,某这一计,都要落空,或者至少说,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郭崇韬心中一动,面sè一紧:“不知是哪两处?”

李曜伸出一根手指:“其一,出兵陕虢、洛阳必须一战而下,决不能有任何延误,稍有延误,便会立刻被通报至朱温处,导致计划失败。这中间的关键就是兵贵神速,不能让陕虢、洛阳方便有任何像样的反抗,才能成事。”

郭崇韬蹙眉沉吟:“若尚书亲至,某料此事当无大碍。”

李曜微微扬眉:“若我说,此战我去不了,但却依然要求一战而下陕虢、洛阳,则安时有何高见?”

郭崇韬眉头深皱,微微思索,道:“尚书纵然不能亲往,开山军却必须得去,而且必须打着尚书的旗号去。”

李曜嘴角勾勒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问道:“谁来领兵,谁来参议?”

郭崇韬心中猛一跳,看了李曜一眼,振奋jīng神,道:“李司徒(李承嗣)或者史都虞候皆可领兵。至于参议……”他深吸一口气,“若蒙尚书不弃,崇韬愿为参议!”

所谓参议者,与军师类似,非实际职务,此处仅是一说,作用他二人都明白。

李曜心花怒放,暗道:“上钩了!”当下哈哈大笑,走上前去,拍拍郭崇韬的肩膀:“有崇韬愿往,此战某可安心矣。”

郭崇韬闻言,心情激荡,只觉得今rì这一步迈出,今后必然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想想自己多年潜心读书,可不就是为了这一rì么?李曜此人,可谓惊才绝艳,事无不周,今后成就绝不可小视,以我之能,在他麾下,自不必担心如在大王那边一般,整rì做些鸡肠鸭肚的小事,与些蝇营狗苟之辈打交道!

一念及此,郭崇韬忽然双膝跪下,行了个大礼,道:“崇韬蒙尚书看重,此番前去,定要替尚书再续前战辉煌,一举克定陕虢东都,为明公再扬开山军威。若事不济,请斩某头!”

李曜目中jīng芒一闪,心中暗道:“郭崇韬果然心高气傲,不是寻常之辈,这投名状下得够气魄,要么是陕虢、洛阳二镇拿来做投名状,要么……就是自己的项上人头。这人果然是一身傲骨,不过还好,历史证明他的才能配得上他的傲骨……”

以李曜之jīng明,自然能发现郭崇韬刚才这同一段话里,对自己的称呼前后不一。前面仍称呼自己“尚书”,后面却称呼为“明公”,这就是投效的意思了,自己不能不有所表示。

当下学着刘备、宋江的模样,过去双手拉起郭崇韬,语气慈祥得仿佛是爷爷在哄小孙子:“安时快快请起。某料以安时之大才,为国宝智助,一战拿下陕虢、洛阳,不过探囊取物一般,此番某请安时助我,也只是为见安时小试牛刀而已。如今天下纷乱,今后仰仗安时之处尚多……安时可愿助我?”

郭崇韬只觉得胸中热血沸腾,毫不迟疑道:“愿为明公效命!”

李曜哈哈大笑,连声道:“好,好,好!”当下传令,唤过史建瑭、史俨,命以史建瑭为主将,史俨为辅,领开山军本部除牙兵旅(憨娃儿的甲旅)之外全军转向,以最快速度奔赴潼关。

李曜说完计划,史建瑭拱手应命,史俨也领了命,却微微有些迟疑,抱拳道:“军使,此计虽妙,毕竟尚未报之大王,若是大王届时问起,某担心军使会因此受责。”

李曜摆手道:“战场瞬息万变,有些事情来不及回报,这一点大王比某更清楚。更何况大王之所以困顿河西,不过是因为没有舰船,并非我河东军打不过汴军,某这一去,只要能安排好水军事宜,便算有功。与汴军交战,不差我开山军这万余人马。”

他说着,很正式地对史建瑭与史俨道:“此策本是安时提出,与我商议完善的,这仗该究竟该怎么打,你二人还须与安时细细商量。当然,如今兵贵神速,商议之事,在路上边走边谈即可。国宝,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

史建瑭看了郭崇韬一眼,没对他发表什么看法。史建瑭其实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以李曜做事的谨慎,肯定不会安排一个水货来做参议,要知道,郭崇韬这次随军,虽然并无实职,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反而更有“李曜全权代表”之意味,而以李曜在自家军中的威望,郭崇韬一旦有何意见,其分量显然也是足够的。

因此史建瑭提出了一个跟人事问题不沾边的话题:“军使,潼关一侧为韩建,一侧为陕虢王珙,如今潼关被韩建所占据,我军若要过潼关,还得韩建答应……那我等是要打过潼关去吗?”

李曜哂笑一声,道:“不用。到那时,你持某手书一封,命人转交韩建或者潼关守将,他看了之后,自会开关放你过去。”

说罢也不迟疑,走到书案前坐下,冯道这个弟子做得极好,立刻铺纸研墨,不多时,李曜便提笔刷刷刷写了一封并不长的信件,然后吹干,放入信封,交给冯道用火漆封好,然后递给史建瑭。

史建瑭接过信函,也不多看,直接收好,道:“军使可还有他事交代?”

李曜摇头,道:“你们去准备一下,尽快开拔,军粮等过了潼关,攻克陕虢,自然就有了。陕虢弱镇,jīng锐牙兵还被带去河中,剩下的老弱病残……”

史建瑭傲然道:“军使放心,上次搅乱中原建瑭未能赶上,这次岂能错过?陕虢那些弱旅,我开山军若不能一战而下,岂非成了笑话?军使但去河中,等儿郎们的好消息!”

李曜哈哈一笑:“如此甚好。”

于是史建瑭与史俨便去传令准备转向拔营,郭崇韬则问道:“军使,某有一事不解:为何只遣开山军所部?嗣昭、嗣源二位将军所部,人数虽然略少,却也是jīng锐之师,何不一并带去,胜券更是在握无疑?”

李曜微微一笑,反问道:“你以为呢?”

郭崇韬迟疑片刻,尴尬道:“这个……崇韬愚钝。”

李曜摇头道:“你非是不知,而是觉得不好说。因为你以为,我不叫二位兄长所部前去,是怕他二人分功……安时,某说得可对?”

郭崇韬果然是说话不怎么爱拐弯的,听李曜自己说了出来,也就不是那么尴尬了,当下点头道:“难道明公并非此意?”

李曜微微摇头:“安时,我开山军在河东,大功可少?我李存曜在大王麾下,功劳可少?实则某对功劳早就看得淡了,某对二位兄长也没有这等私心。”他微微一笑,又轻轻一叹,道:“只是你要知道,二位兄长皆是大王义子,从军rì久,功勋卓著,地位甚高。以国宝的资历,他能驾驭得了么?可若是让二位兄长其中之一为主将,则我开山军出兵最多,却没拿到主将,纵然国宝不说,麾下将士肯么?与其如此,不如只教国宝领我开山军去,反倒简单。”

郭崇韬这才知道李曜的用意,当下恍然道:“原来如此,崇韬明白了。”

李曜点点头,道:“你也要随军而去的,先去休息休息吧。”

郭崇韬乃去,李曜则对冯道说道:“去,请李司徒来。”

李承嗣为开山军副使,如今史建瑭领军而去,却不是他,总得来解释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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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一章纠结了三天,并不是无风这三天忙到没办法,而是为了把这一章写得满意。包括李曜与郭崇韬之间真正的第一次会面,二人的xìng格要对应不同的表现、不同的话锋,说话的风格、语气等等,都要仔细,再加上这一仗的打法安排之类,因此费了些时候。不过好在,写完之后我个人基本还算满意。

当然,思考归思考,写的时候仍是我习惯xìng的“一次完稿”风格,绝不回头检查错别字,因此有时候因为手误而出的错别字,想必那是肯定有的……这个只能请大家包涵了,无风绝对是懒汉中的战斗机。

卷二开山军使第209章出镇河中(九)

李承嗣进得帐中,便见李曜正微蹙眉头看着一方沙盘,似在思索什么。

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军使。”

李曜抬头,露出笑容,招招手:“承嗣来了,来,看这沙盘。”

眼前这沙盘,比前些rì子展示给李克用的关中形势要小,但比例更大,布局更加jīng细。李承嗣走上前去,看了看山川河流的走势,问道:“这是河中镇?”

李曜点点头,拿着自己的马鞭朝沙盘偏西南方一指:“不错,这里就是蒲州。”

李承嗣看了一眼,见蒲州城上插着一面小旗帜状的薄木板,木板上写着:朱温,汴陕军八万余。再看黄河对岸,赫然写着:晋,七万余。

看了这个兵力对比,他奇道:“我军也当是八万余,接近九万,为何只有七万余了?”

李曜淡淡地道:“我开山军除甲旅之外,余者无法参加此渡河之战。”

李承嗣愕然不解:“那却为何?”

李曜指了指沙盘最南边,道:“此处是潼关,往东是陕虢,又东是洛阳,再东便是汴州。潼关乃同华节度使韩建辖区,此贼早已被我军打服,王行瑜之死,更是让他落胆,你说如今我若要出潼关,凭他,岂敢阻拦?而陕虢本非强镇大藩,如今jīng兵锐卒已随王珙北上河中,yù拦河中富庶,留守的,不过几千老弱,我开山军若是突然杀到,他们如何幸免?而洛阳,某前次便曾打破过一回,张全义如今还被我软禁,那洛阳城乃是他一手加固翻修的,城防弱点何在,他早已拱手相告,并绘洛阳城防图与我……如此说来,眼下就是潼关好过、陕虢易克、洛阳如吾家后院,既然如此,我开山军何必去蒲津渡那根本施展不开之处凑热闹?”

李承嗣闻言,一喜一惊,仔细想了想才道:“军使此策确实妙计,只是大王今rì不是传下王命,召军使速去渡口破敌么?若我开山军抗命不遵,只怕……这个……”

李曜道:“某已命国宝领兵转头东南,出潼关,踏陕虢,克洛阳,震汴梁!”

李承嗣吃惊道:“军使真要抗命?”

李曜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这一策,好处显而易见,只要陕虢一破,王珙便是丧家之犬,朱温留他无用;洛阳一克,汴梁危殆,朱温不可能放弃汴梁根本重地,只能扔下河中千里回援,如此河中不攻而克,岂不比水战死磕好得多?承嗣,我言尽于此,你可还有异议?”

李承嗣微微一震,下意识看了李曜一眼,只见他也正朝自己看来。他之觉得,李曜的目光平静得犹如深潭之水,明明毫无动怒之意,更无什么杀机,只是深不可测的平静,但正是这种过分的平静,却叫人下意识有些胆寒,不敢与之相争。

他自知跟随李曜时rì较他人要短,获得的信任自然也有所不及,当下微微低下头,以示恭顺:“仆自随军使中原转战,便视军使为毕生之范,而后得入开山,更窃喜此邀天之幸,今生今世,愿为军使马前一卒。军使才高望著,胸中丘壑岂是承嗣愚鲁之辈可能度量?但有差遣,承嗣莫不想从!”

李曜方才一直仔细观察他的言语神sè,见并无迟疑造作,便收了那副表情,露出笑容,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道:“承嗣过谦了,以你之能,天下虽大,总有安身立命之处,而在我河东,自然也无人会将你亏待,出将入相,指rì可待。”

李承嗣松了口气,笑着应承。李曜遂与之说起二人领牙兵旅会同李嗣昭、李嗣源二军到达蒲州对岸后的应对之策,李承嗣一一称是,告辞而别。待出得中军大帐,心中不禁寻思:“大王虽是河东主心骨,但历来军中自有派系,我今已入开山军,虽为时尚短,但蒙军使不弃,委我为副,我也当找些机会,表明忠心,才是道理。”他心有所思,径直回了帐。

史建瑭领军一动,李嗣昭与李嗣源便觉诧异,联袂来到李曜帐中,问开山军大军怎的转头向东南走了。李曜将实情告之,然后道:“我三人乃大王义儿,若是领兵去打陕虢、洛阳,而未能遵命赶到蒲津渡,只恐难以交代,是以命国宝领兵,我等仍去蒲津渡,助大王破敌,收复河中。”

李嗣昭外粗内细,一听便明白李曜是担心他二人如果南下,史建瑭必然有所顾忌,施展不开手脚。不过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跟着李曜走,也决计不会吃亏,李曜这几年来的表现他最清楚不过,这不是个吃独食的人,对于自己人,李曜从不吝啬。再说,自己与李曜关系密切,可以说是他入河东之后第一个盟友,至今也是相当重要的一个盟友,以李曜之智,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卸磨杀驴的蠢事来。

于是便点头,道:“正阳这般考虑,正合我意,国宝素来智勇兼备,过去不得机会发挥,因而声名不彰,如今有此良机,我料必将一战成名。至于我等,为今之计,就看正阳的水军偷袭之计是否成功了。”

李嗣源相对于李嗣昭来说,心眼更加实在,当时便道:“国宝领开山军去破陕虢、洛阳,更有洛阳城防图在手,左右不过是牛刀杀鸡而已,本就无须某与九兄同往。某还是担心蒲津渡那边不好打……说实在的,纵然有了舰船,又是军械监打造之物,东西是差不了,可麾下弟兄们要说马战步战,那是没的说,但这水战……某就怕才过了河,他们连路都走不稳。要知道如今还是隆冬,河水虽然未曾结冰,但河上风高浪大,要是摇晃得厉害……”

李曜摆手道:“此事某早有考虑,今次调动的船舶分为两类,一类是战船,一类是运兵船。战船由于缺乏水军,并不甚多,主要是抽调的一批常年跑河的水手暂时为之,作用也大多作为侦查船只。以某定计,此战决胜之地,仍是在陆地之上,对于水军而言,只是一次初步演练,检验兵船质量罢了,二位兄长可以放心。至于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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