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医-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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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静悄悄的,杨泽心里叹了口气,他一边往屏风那里走,心里一边想:“好人没好报啊,这严家的老爷子,做了一辈子的好事,结果呢,到了最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竟然孤零零地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实在可悲,自己这个外人,都替他感到心酸!”
杨泽的后面,吴有仁和西门修都跟着,蒋高明刚走上楼梯时,就停了下来,站在楼梯的边上,如果有里面有什么事。他好能第一时间下去找人。
吴有仁转头看了眼西门修,心想:“让将死的善良之人,又是儿孙满堂的人,临终前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就算远隔千里,那帮子御史要是知道了,也照样会弹劾你的。一道道的奏本送到皇上那里,能参得你体无完肤!”
西门修满脸的油汗,见吴有仁看过来。他忙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那意思是哀求吴有仁,万一这事儿传到了京里,吴大人你可得帮帮忙啊!他心里这时候都开始盘算该出多少“谢礼”给吴有仁和杨泽了,当然这份谢礼,最后还是要算在严家人头上的,谁让是他们惹出来的祸事呢!
杨泽转过了屏风,果然看到了屏风的后面有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可让他呼惊的是,床的边上,竟然趴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这少年头发乱蓬蓬的,衣服也颇破旧,正侧着脸趴在床上,看样子是睡着了。
杨泽心下感慨,看来严家里的人,不全是只知争夺财产的人,也有关心自家老爷的人,只是很可惜,看这少年的外表,尤其是那身和外面严家儿孙全然不同的旧衣服,估计着这也就是个仆人吧!
他回过头,对吴有仁低声说道:“真是让人唏嘘,这位严家老爷子此时,身边竟然只有这么一个仆人照看,外面那些子孙都不如一个外人啊!”
吴有仁点了点头,小声道:“看来,这是一个忠仆。”
西门修忙道:“对对,善人之家,当然会有忠仆!”严家有忠仆,多多少少也算是好事儿,总能抵消那么一点点外面不孝子孙的坏事儿。
西门修说话的声音大了些,把床边趴着的少年吵醒了,少年支起身子,回过头看到了上来的三人,他大吃一惊,站起身来,却不知所措,没有像外面那些严家人那样,立即跪下行礼,而是手足无措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杨泽嘘了声,晃了晃手,意思小声些,不要吵醒床上的病人,他问道:“你是严家的仆人,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这少年给人的感觉很腼腆,不是那种心思玲珑的人,他涨红了脸,摇了摇头,小声道:“草,草民不是严家的仆人,是祖父的孙子,这里,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他们都在楼下。”
杨泽轻轻啊了声,很惊讶的很着这少年,弄了半天,严家人还是有孝子贤孙的,原来这少年竟然是严家老爷子的孙子,可看起来不像呀,外面的那些严家人个个穿得光鲜体面,而且一个比一个的能咋呼,可眼前的这少年,不但衣着破旧,而且说话还有点结巴,和外面的严家人一点都不相似,又能守在祖父的床前,这可真是出人意料了。
西门修欣喜若狂,心中暗叫:“天爷呐,总算是有个孝子了,啊,不是孝子,是孝孙,总算是能让我在这事儿里个交待,官声不受损了,我的仕途还是有希望的!”
他白天来严家,只是和外面那些严家人说了“该说的话”,根本就没注意谁在照顾严家老爷子,当然他也并不关心,没看见眼前的少年,当然也就不知道严家竟然还真有孝顺孩子,这时候被撞见了,自然心中欢喜。
西门修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家中排行第几?”
这少年道:“草民叫严诚厚,在家里排行第十三。”
“你父母呢,可是在外面等着?”吴有仁问道,他的心思可灵活多了,如果严诚厚在里面守着祖父,而他的父母在外面争家产,那严诚厚守床的行为,可能是父母吩咐的。极有可能是为多争家产做准备,是一种假孝顺,而非真正的孝顺孩子。
严诚厚低下了头,小声道:“家父家母,多年前就已经过世了,我自小是跟着马叔叔过活的。”
西门修道:“你马叔叔在哪里,他是干什么的,你不和严家人一起生活,怎么却跟着外人?”
“马叔叔不是外人,他是我家的佃户。在城外照顾一片菜园子。”说到这里,严诚厚眼睛红了,道:“两年前马叔叔过世了,我才回的大宅。”
杨泽大吃一惊,怎么回事,这严诚厚既然是正八经的严家子孙,怎么在父母死后,竟被打发到城外,由佃户抚养。难道严老爷子也不管管!
西门修现在心里没负担了,说的话就直接了些,他现在对外面那些严家人很愤怒,竟然说道:“看你那些叔叔伯伯的样子。还真是能干出这事儿的人!”
吴有仁却道:“这也不算什么,你没被夭折,就已经是万幸了!”
别人觉得虐待自家子侄是件很不道德的事,可在吴有仁的眼里。就不算啥了,要是放在京里,某些大家族中。失去了父母保护的孩子,被得病、被落水,被失踪等等,诸如此类的事,太平常了,这严诚厚能活到现在,可不真就是万幸了!
杨泽安慰严诚厚道:“你祖父的孙子多,年纪又大了,冷落了你,这也不能怪他,所幸你还有一份孝道之心,照顾在他床前。对了,你祖父得病这段时间,你一直在他身边照顾着吗?”
严诚厚点了点头,道:“是,是草民一直在照顾祖父的。”他看杨泽和自己年纪相仿,可却穿着官服,心中好奇,不知这小大官为啥要问祖父的病情。
杨泽坐到了床边,看着严家老爷子,问道:“说说你祖父发病时的情况,越详细越好。”拿起严家老爷子的一只手,开始号脉。
严诚厚忙道:“草民的祖父最近身子一直不好,身体虚弱,还总是咳痰,前几日一直躺在床上不愿意动,这个草民只是听说的,平时草民很少能见到祖父的。”
杨泽点了点头,心想:“你祖父有善人之称,你的叔伯对你又不好,怎么可能让你见着祖父呢,那岂不是让他们挨骂。”
严诚厚见杨泽点头,便又道:“前几天,忽然有人说祖父不行了,叔伯们也全都来了,说要给祖父准备后事,然后大家就在一起吵架,草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吵得那么凶,不敢过去听他们吵,一直躲得远远的,可心里又记挂着祖父……”
西门修点头道:“他们吵了好几天了,要不然我也不能来。”
杨泽听别人说病情,可不像西门修这么马虎,得了病,和得了什么病,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他可听蒋高明说过,严家老爷子是中风,可刚刚严诚厚却没说中风,而是说他祖父身体虚弱,还总是咳痰,这和中风哪会是一码事儿!
杨泽问道:“不是说中风么,是怎么中的风?”
严诚厚显然不太懂中风是什么病,而且他也不是心思灵动的那种人,还是在按着自己的思路说着话,他道:“草民便找机会来这里照顾祖父,祖父总是对着草民叹气,说他老糊……老了,还说真没想到,什么的话……”
杨泽大吃一惊,道:“你祖父前几天还能说话?他不是因为中风病倒的?你把话说清楚些!”
吴有仁却道:“他是说自己老糊涂了吧,以前没想起你这个孙子,说真没想到,估计是他后悔以前只对别的孙子好,可他一病,却试出来了,孝顺的只有你一个。”
杨泽却转身道:“吴大人别打断他的话,病因很重要,如果严家老爷子中风不是好几天了,那还是有可能救得过来的!”
吴有仁和西门修同时一愣,看向床上的严家老爷子,都病得无法动弹了,还能有救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试治中风
严诚厚听了杨泽的话,又惊又喜,他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杨泽,声音发颤地道:“小大官,你,你说什么?草民祖父还是有救的?”
杨泽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说道:“我问你什么,你如实说就好,这样我才能做出判断来,看看还能不能有救。”
严诚厚忙道:“小大官,你要问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实话实说。”
西门修在旁插话:“刚才杨将军问你,你祖父在前几天还能说话吗?不是说他早就中风了吗?你回答这些!”
严诚厚立即摇了摇头,道:“草民的祖父在前几天是可以说话的,而且神志清楚,他老人家躺在床上,是能听到外面的吵架声的,只是他老人家一直不说话,只是在听着。直到今天早上,下面的叔叔伯伯们天还没亮呢,就又开始吵吵。”
杨泽道:“你祖父是在今天早上,还是能说话的,也能下床走动吧?或者,可以不用人扶,就能使用马桶这些器具,不像是现在这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是不是?”
严诚厚连忙点头,答道:“是啊,祖父只是在叔叔伯伯进来时,他才躺在床上不动,等叔叔伯伯们一出去,他便坐起身来,和草民说话聊天。”
没等杨泽说话,西门修却是大吃一惊,他道:“按你话里的意思,你的祖父是没病装病?”
他能不吃惊么,如果严家老爷子是装病的,那么他和严家的那些不孝子谈的条件,严家老爷子岂不是都知道了,真没想到,这个严老头儿竟是个老奸巨滑的人,把他堂堂刺史给套了进去!
吴有仁很不高兴,他怪西门修又打断严诚厚的话。横了西门修一眼,那意思是让他闭嘴!
可西门修心情激荡,他一直都是在看严家不孝子孙的笑话,并想从中得到好处,可现在却发现严老头儿装病,想知道子孙谁孝顺,谁不孝顺,可这么一来把他也给耍了,变成了他的丑事也被发现了,他能不激动么。
杨泽却道:“不见得是没病装病。严老爷子有病是肯定的,不是装的,可能只是发现儿孙平常都挺孝顺的,都在讨好他,可突然发现只是为了他的家产而假装孝顺,所以被气着了。”
杨泽发现这个严诚厚说话和木根有些相似,总是说不到重点,看来得由他来主导谈话才行。他问道:“你祖父听他们吵得太厉害了,再也没法在床上躺下去。所以下床到了窗边,打开了窗子,这时因为天还没亮,所以外面晨风太凉。他被冷风吹到,结果忽然倒地,是不是这种情况?”
严诚厚张大了嘴巴,愣了片刻。才道:“小大官你怎么知道的,你当时又没在场!祖父确实是在床上躺不住了,看样子是想去斥责下面的叔叔伯伯。他下了床,刚刚推开窗户,还没等往下面喊话,就突然倒地了地上,还是草民把他又抱回床上的,然后便这样了!”他一指床上的严家老爷子。
杨泽嘿了声,道:“倒也不必亲眼看到,我看你祖父突然中风,也就是这个原因了!”
吴有仁大喜,道:“那就是还有救了,杨将军果然医术高明,竟能把发病的原因说得如同亲眼目睹一般!”
他来这里,就是想要亲眼看看杨泽医术的,杨泽能不能救过来严家老爷子,他并不如何的关心,可能把病因说得如此清楚,他感觉来这趟,已然是不虚此行了。
西门修也是大喜,一颗悬起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如果严家老爷子是在今早中的风,那么他和严家不孝子孙们谈的事,严家老爷子应该就不知道了,这就没问题了,只要能保住面子,别的他才不在乎呢!
杨泽打开盖在严家老爷子身上的被子,给他做了个全面的检查,检查得很认真,好半天才检查完。
杨泽转头对吴有仁道:“这位严家老爷子,是猝然中风,痰涏壅塞,牙关紧闭,两手握固、屈而不伸,四肢厥冷,至于说到脉相,六脉沉弦而紧,刚才打开他的牙关,见舌苔滑白淡黑,所以脉症合参,确为中风挟寒,寒痰壅塞气机之闭症。”
吴有仁皱起眉头,他能听懂杨泽说的话,可怎么治他是不知道的,但听起来,这病是相当地不好治。
西门修也不懂治法,可他也能听出来这病不好治,他问严诚厚道:“你祖父中风之后,你那些该死的叔叔伯伯们,有没有请医生来,给你祖父看看病?”
严诚厚摇了摇头,道:“没有,他们都说祖父的病没法治了,该请的医生早就请过,不用再请了,而且他们今天忙得很,连来看看祖父的时间都没有。”
西门修脸一红,严家的不孝子孙们白天都忙着接待他这个刺史了,哪有功夫来看严家老爷子,他这话问得可是太多余了。
严诚厚看向杨泽,眼中满是乞求,他虽不听不懂杨泽这位小大官话里的意思,可看吴有仁和西门修两人的表情,小大官说的应该是对的,那么既然这位小大官说病情说得如此准确,他便很期盼小大官能治好祖父的病。
杨泽站起身,在屋里慢慢打着圈子,他没治过中风,没有实践经验,可关于这方的书,他却看过不少,毕竟中风是大病,有关方面的资料很多,他也看过不少。
脑筋急速旋转,杨泽回忆前世看过的那些资料,想着严家老爷子的中风该怎么治。
转了好几个圈子,杨泽才停下脚步,道:“方法我倒是想到了,并不麻烦,可我以前没有治过中风,所以怕不好使,有点儿担心!”
西门修道:“杨将军不必担心,他都这样儿了,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就算治不好,那也是他命该如此,所以就算方法不好使,却也不必担心什么。”
他说的相当直白,就算治不好也没啥,没人会怪杨泽的。
杨泽嗯了声,他出了屏风,在外间找到纸笔,琢磨了一会儿,这才开出了两个方子。
第一个方子是喷药,药材用的很简单,只有四味,分别是麝香、皂角、冰片和附片。
杨泽拿了方子,道:“这四味药须当研末,到时候吹进鼻子,如果这老爷子能醒过来,那么才可以用第二个方子。”
吴有仁拿过方子,看了眼,道:“这方子简单的很,是喷药吗?我在宫里时,也看过喷药,但药材都用了几十种,最少的也有十来种,这里只有四种药,怕是效果不佳。”
杨泽淡淡一笑,道:“宫廷里的方子,怕是……怕是和民间的不同,但效果却……这个嘛,可能还不如我这个方子好!”他不好批评宫里的御医,只能含糊地说一两句。
吴有仁不置可否,放下了方子,西门修却又拿起了方子,仔细看了几眼,他是不懂方子好坏的,但听吴有仁说药材太少了,便觉得这个方子可能不好使,但他不想得罪杨泽,所以没有吱声。
杨泽提笔又开了个方子,这个方子的药稍稍多了些,却也没多多少,分别是南星子、生川乌、苏扎参、生附片、鲜生姜、广木香、戈制半夏等药材。
开完方子之后,杨泽道:“这是一剂汤方,要煎汁冲服的,但必须是第一剂喷剂好使,这才可以用这个方子。”
西门修门道:“就这两个方子,都开好了?”
杨泽嗯了声,道:“现在夜深了,药铺估计都关门了,不过这严家应该有备用的药材,让严家的人去找药,找到后赶紧配制,然后给严老爷子用药,万一这方子不好使,咱们好及时给他换方子。”
西门修一招手,冲楼梯旁的蒋高明道:“蒋长史,你拿着这两个方子,赶紧去督促严家的人配药,莫要耽误了严老先生的病情。”
蒋高明一直站在楼梯口,并不过来看热闹,非常有下属的觉悟,听到西门修说话,他这才过来,道:“是,下官这便去配药,那些严家的人办事不靠谱儿,还是下官亲自去保险些。”
一直不敢吱声的严诚厚忽然说道:“草民的祖父身体不太好,所以家中有个大药房,里面有好多的药,草民愿带这位大人去配药,只是不认识药材,不会称份量……”
杨泽立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