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可夫元帅战争回忆录-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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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联军人将要进入德国领土时,听到看到这些法西斯罪行,又怎能束缚他们的手脚呢?
的确,集团军的指挥人员、特别是政治工作人员的任务变得异常复杂。他们需要做大量的工作,进行劝导、解释……。但是,如果我们很多战士的家庭成员被杀光,有些人可能就在这些焚尸炉里被焚烧,这又如何对他们作解释,又如何进行工作呢?我们担心:从现在开始,谁也不会抓活的俘虏了……
但是,真正的勇士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愤怒,精神上的强者不是单纯地为了复仇,而是为了正义!
解放马伊达内克后的第二天,一个被俘的德国军官被带到我这里。他是被近卫步兵第88师一个机枪班长尤希姆·列梅纽克上士俘虏的。
这个军人有着很不平常的遭遇。
1941年,战争刚爆发,尤希姆就上了前线。他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故乡。他在伏尔加河地区作过战。参加过多次战斗。从列兵成长为上士。因作战英勇曾4次荣获政府的最高奖赏:红星勋章、荣誉勋章、“勇敢”奖章和“保卫斯大林格勒”奖章。
在战斗间隙休息时,他常常对战友们说:
“快到我家乡啦,到时候一定请你们去作客。我家里有妻子娅琳卡、女儿奥克桑娜,父母也在。我们那里景色可美啦,有养蜂场、树林,周围是一片开阔的原野。”
结果,尤希姆所服役的部队果真来到他的家乡。连队开始了夺取村庄的战斗。尤希姆第一个冲入村内,直奔自己的庭院。可是庭院已不复存在,农舍也没有了,只剩下一片废墟。果园已被烧光,只有一棵老苹果树还留在那儿,父亲被吊死在树上,母亲也被打死在树旁。一个躲在地窖里侥幸生存下来的女邻居告诉他,他的妻子娅琳卡和女儿奥克桑娜被法西分子带走了。
战士们得知尤希姆的不幸后,发誓要为他全家报仇。从那天起,尤希姆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变得严酷无情,甚至不能听到“法西斯”这个词。
而现在这位战士却带来一个俘虏,还是活着,不过连用个指头碰他一下也没有。……
强渡布格河和解放卢布林标志着战役第一阶断段的结束。
这次战役开始于7月18日。在6天之内,近卫第8集团军边战斗边推进了约180公里,强渡了西布格河、维普希河,并于7月24日清晨前,前出至帕尔切夫、菲尔列伊、克缅卡、彼得罗夫察、斯塔辛、格卢斯克、皮亚斯基一线。
近卫步兵第4军的先遣部队,紧随坦克第2集团军之后进攻,已前出至维斯瓦河,并夺取了普瓦维和登布林。
近卫步兵第28军在卢布林周围占领了防御。
我军的友邻部队也顺利地向前推进:第47集团军已前出至洛马济、科马鲁夫卡、沃亨一线;第69集团军解放了赫尔姆市。
近卫第8集团军根据方面军的命令在已占领的地区内停留了一昼夜,任务是让炮兵和后勤部队跟上来,并补充油料和弹药储备。
由于坦克第2集团军和近卫第8集团军已前出至维斯瓦河,德军“中央”集团军和“北乌克兰”集团军之间的联系和协同动作都被破坏了。
在北部的我友邻部队的行动,坦克第11军和近卫骑兵第2军占领了帕尔切夫和拉德曾两地,使敌军布列斯特集团的作战态势急剧地恶化。
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新任务是:强渡维斯瓦河。
马格努舍夫登陆场1
在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的左翼部队已前出至维斯瓦河的那些日子里,我军已完成了对敌布列斯特集团的合围。
布列斯特有丢失的可能使德军统帅部深感不安。布列斯特丢失意味着我军将进入华沙,并从南面迂回东普鲁士。于是,德军统帅部力图阻止我军在布列斯特附近发展进攻。为此,它将第2、第9野战集团军的残部集结到该地。
为了加强华沙郊区普拉加的防御,德军也不断地向那里投入了部队。我坦克第2集团军则边战斗边向该地推进。
为了代替负伤的集团军司令员波格丹诺夫,坦克第2集团军由坦克兵少将A·A·拉济耶夫斯基临时指挥。
这样,一方面是我坦克第2集团军实施决定性的进攻,波兰第1集团军进入了交战;另一方面是敌人在布列斯特以北和西北进行反冲击,愈益出现一种危险情况,即德军统帅部将把被割裂的“中央”集团军群和“北乌克兰”集团军群合并为一体。
方央军首长面对这种情况一直持审慎的态度。从7月24日起,在3天的时间内,近卫第8集团军先后接到4道命令。
但在所有的命令中,均未提出强渡维斯瓦河的任务。
我真佩服H·H·罗科索夫斯基的沉着和谨慎。而我们总不时地沿维斯瓦河右岸来回走动。集团军兵力已密集地集结完毕,炮兵也作好了战斗准备需要作多大的努力才能克制住自己想向左岸派出侦察队和开始强渡维斯瓦河的念头呵!
为了提防敌人从北面进行突击,集团军犹如马被套上缰绳,不让其走动。但是,我明白,我们迟早是要强渡维斯瓦河的。当然,还是越早越好。
我当时并不知道,只是在7月27日,大本营才发出训令,命令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左翼的部队,在登布林、兹沃连、索列茨地域强渡维斯瓦河。
根据命令,已夺取的登陆场将用作在西北方面进行突击的立足地,以便沿纳雷夫河和维斯瓦河卷击敌人的防御,从而策应白俄罗斯第2方面军的左翼部队强渡纳雷夫河、策应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各中央集团军强渡维斯瓦河。
我对着地图研究了地形之后,得出结论:必须在塔塔尔奇斯科、斯库尔恰、达米鲁夫、多马舍夫各民民点的地域进行强渡。在这里,北面有皮利察河,南面有腊多姆卡河掩护集团军的两翼。由于两翼受到这两条河流的掩护,我军即可穿过马格努舍夫实施主要突击。当前的任务是在维斯瓦河右岸夺取一个纵深至伐尔卡——腊多姆铁路线的登陆场。
7月29日晨,我与H·H·罗科索夫斯基通了电话。他平静地听完我的建议,并批准我们前往维斯瓦河进行勘察。我立即命令近卫步兵第4军军长B·A·格拉祖诺夫,在7月30日拂晓前,将警卫部队派往河岸,以保障在那里进行勘察。集团军司令部受命制定勘察方案。参加勘察的有各军长、师长以及各加强兵团和部队的指挥员。
黎明前,近卫第4军的部队在塔塔尔奇斯科、维利加、马热维采地段登上了河岸。部队在行军中及在警卫地点都周密地进行了伪装。
我已记不清那天是过一个什么节日,还是波兰农民庆祝从德国占领者手下获得解放。尽管敌人就在河对岸,但是在各个村庄里,还是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活动。
我们化了装,打扮成欢庆节日的和平居民的模样,来到河边,以便研究一下河床和河岸。
左岸比较空旷。仔细望去,有的地方可以看到抛土的铁锹在挥舞。显然,这是在挖掘堑壕。是谁在那里干活?这很难说,可能是德国人,或者是在德寇的自动步枪枪口逼迫下受难的波兰当地居民。
敌人是否料想到,我们将强渡维斯瓦河呢?我们并没有发现敌人在进行特别积极的防御准备。沿维斯瓦河左岸延伸的一条土坝,挡住了我们的视线,使我们无法向河岸纵深观察。也看不到敌人的强大的工事。一切情况都说明,我们将实施的突击具备了必要的突然性因素。
当场我们给各军划分了突击地段和分界线,并分配了加强兵器。各军长受命组织对左岸进行观察,查明敌人的兵力和防御工事设施。我们决定不派我方人员到左岸去,所有行动都将隐蔽地进行,绝对不能暴露在该地段内有我们的部队。
工程兵主任B·M·特卡琴科将军接受任务负责侦察出从东面通往河边的接近地,并选择比较隐蔽的接近路。
我回到当时设在热列胡夫镇的集团军司令部之后,就将勘察结果和有关强渡维斯瓦河的个人建议,用电话向方面军司令员做了汇报。H·H·罗科索夫斯基表示同意,但没有批准强渡。他答应考虑一下,于次日给予答复。
方面军司令员终于批准了强渡,但提醒我,在第47集团军进入谢德列茨、斯托切克地区之前,我集团军的两个师必须在原地待命。也就是说,仍然要我们监视北面,而不是维斯瓦河对岸。为此,我只能抽出4个师派往第1梯队。7月31日,我们再次进行现地勘察,因为要制定强渡的组织指挥实施计划。随我一同前往的有以B·A·别列亚夫斯基为首的司令部的作战组。各军长、师长也来到河岸上。他们与负责炮兵和工程兵的同志一起,在现地给所属各部队明确了任务、规定了渡场、通向渡场的接近地和装载地点。
当我正在视察未来的渡口地段时,我接到通知,要我紧急地返回集团军司令部去与方面军司令员通话。我们之间通过高频电话进行了如下对话(据回忆):
罗科索夫斯基:“你必须作好准备,大约在3天之后,在马采耶维采、斯坚日夏地段,开始强渡维斯瓦河,以便夺取一个登陆场。最好将强渡计划于8月1日14时以前简要地用密码报来。”
我:“任务明白,但请允许在维利加河口和波德韦布热地段强渡,以便在登陆场的两个翼侧有皮利察河和腊多姆卡河作屏障。我可以在明天清晨,而不是3天之后就开始强渡,因为我们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尽早开始强渡,成功的把握大。”
罗科索夫斯基:“你们缺乏炮兵和渡河器材。方面军可以给你们调拨一些,但3天之内做不到。最高统帅部大本营对强渡维斯瓦河非常重视,并要求我们最大限度地保障完成这项复杂的任务。”
我:“我明白这些。但是我首先考虑的是行动的突然性。至于加强兵器,我认为,在出敌不意的情况下,用现有器材也可对付过去。请允许明天早晨开始强渡。”
罗科索夫斯基:“好吧!我同意。但是,请再详细考虑权衡一下,并最后将你的简要计划报告给我。请通知各级指挥员,对在强渡维斯瓦河的战斗中立有战功的战士和指挥员,都将进行嘉奖,直至授予苏联英雄称号。”
我:“一定照办!明天早晨开始。我立即向您报告简要的计划。”
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我立即将行动计划拍发给方面军司令部:5时至8时进行试射,与此同时,各师派一个营进行战斗侦察。如果行动成功,则将侦察转为进攻,就象过去在科韦尔以西突破敌人的防御时那样。如果侦察不得手(敌人不让我们登岸,或登岸后无法在右岸发展战果),则安排间歇一个小时,以查明目标,并协调各方面的协同动作。此时,强击航空兵对敌前沿进行轰炸。9时,开始炮火准备,全部兵力开始渡河。
重复使用由战斗侦察转为主力进攻这一方法,对于我们会不会成为一种危险的老模式?这一次敌人会不会预料到我们的意图?
我十分认真地对德军进行了分析,我懂得,敌人有可能已猜到我们会使用这种方法。那又怎么样呢?即使这个方法已被看穿,要采取某些对抗措施也并非轻而易举。有些战术方法是可以连续使用的。假设敌人已猜中我们的战斗侦察将转入全面进攻,它又能怎么办呢?我们在各种武器上均占有优势……。我们各侦察队发起冲击后,敌人能够采取什么措施呢?放弃前面的几道堑壕后撤?那太好了。我们消耗少量的炮弹即可占领敌人前面的几道堑壕,并立即以集团军主力加强各侦察队,进而可以用较小的损失摧毁敌人的第1道防御阵地。如果敌人与我侦察队进行战斗。这也是我们需要的。敌人要是在第1阵地的各堑壕内顽抗,我们将对它实施精密的炮火准备。我们把敌人钳制在原地,以全部兵力实施榔头般的狠狠突击。敌人同样也将被击出阵地……
是的,这次也没有理由放弃使用这种方法。就是在这里,在维斯瓦河两岸,我们的战士把这种方法称为“侦察梯队”。
从傍晚开始至深夜,我们变更了部署,运送了渡河器材。虽然准备时间非常有限,部队还是在清晨4时以前占领了出发位置。
在这里,我们集团军使用的炮兵在科韦耳以西的进攻战斗中要少一半,因为炮兵第4突破军已调离集团军编成。但是,我们打算采用大量集中使用火炮进行直接瞄准射击的办法来解决。我把师属炮兵的大部、团属炮兵的全部、近卫加农炮兵第43旅的部分152毫米加农榴弹炮以及3个自行火炮团都部署在右岸,进行直接瞄准射击。
我们已掌握的渡岸器材有:83辆水陆两用汽车,约300艘各类船只和汽艇,总计可运载3,700人。
我就不说舟桥纵列了:它们少得可怜,甚至无法在维斯瓦河上架设一座桥。但这并没有难住我们。我们将全部希望寄托在突击的迅猛和突然性上。
2
战前之夜……这在近卫第8集团军指战员的生活中算是第几个这样的夜晚呢?7月的夜晚是温暖的,甚至有些闷热……在我方的河岸上,万籁俱寂。紧张的工作虽看不见、但却正在完成。不仅仅是军队的某些最后的调动-而且每一个将在明天参战的人,也都在进行着思想准备。使自己做好突击的准备……。虽然大家都已身经百战,但每一次又都似乎是重新开始。
司令部的参谋人员分别前往各观察所。政治工作人员从傍晚起就下到部队里。分别召开简短的党的和共青团的会议。这些会议不拘形式,大家促膝谈心。对明天的战斗和横渡维斯瓦河的意义。每个人都是清楚的。但是,在战斗之前还会出现一些问题。有时完全是一些个人问题。政治工作人员就在现场做好工作。军人们写入党申请书。应该在战斗开始之前,赶紧履行完入党手续……
8月1日的早晨就要来临了。
维斯瓦河的河水静静地奔流着。乳白色的雾气弥漫在河面上和河湾里。几棵苍劲的松树在无风的、森严的寂静中巍然屹立。表针慢慢地指向那多少人都在期待着时刻。电话联络停止了,无线电通迅也中断了。开始时,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冲在各营前面的,是由一些有经验的侦察员组成的侦察小组。瓦西里·格拉夫奇科夫大尉指挥的近卫第79师的侦察员们应该在最前面第一批渡过河去。这个军官酷爱他那危险而又艰苦的职业,并有丰富的经验。他多次与战友们一起进行夜间搜索、抓“舌头”,搞到不少有关敌人的重要情报。他是斯大林格勒人。
但是,此次侦察却不同往常。展现在前面的是一片宽阔的水面,远处,敌人占领的河岸象一片灰色的细带。河对岸的情况怎么样?敌人兵力有多大?敌人准备如何迎击我们?
……一条条渔船趁黎明前的黑暗驶离了河岸。格拉夫奇科夫身先士卒在第1条船上。与他在一起的是他的一些忠实可靠、经过战火考验的同志们。侦察员们划到对岸,就跑步冲向敌人的堑壕。希特勒匪徒的机枪开了火。但并未能阻止苏联军人前进。格拉夫奇科夫跑到一个土木发射点旁边,接连扔出了几颗手榴弹。其他战士也及时赶到,用自动枪和手榴弹把敌人两挺机枪和机枪手消灭了。侦察员们迅速地消灭了堑壕里的敌人。
“堑壕已被我们占领!”侦察员们用无线电报告。
在另一个地段,伊万·雅科夫列维奇·杜纳耶夫大尉指挥的侦察员们第一批登上左岸。踞守在岸边堑壕内的希特勒匪徒拼命抵抗。但是,由于进行了巧妙的机动,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