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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宋仕妖娆-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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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前者,甄士德不明白个中厉害么?

如果是后者,甄士德不明白如此会让卢震陷入牢狱之灾么?

怎么看这件事襄阳县衙都不会插手才对。

所以说,别看刮皮县令贪得厌,但为官道,真的炉火纯青,如果自己当年能有刮皮县令这般手段,恐怕早已是朝堂中枢重臣了罢。

魏半山抿了口茶,不动声色的问道:“原来已经找到疏柳了?”

甄士德呵呵笑,“托都水老爷的鸿福,黄县尉昨儿个清晨,已经前往江陵府,相信要不了几日,就能将这对狂妄知的男女带回襄阳,任凭魏府家法落。”

蓬!

魏半山手上的茶杯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在房外静候的长房魏平阳吃了惊,带着个奴仆冲了进来,“父亲,怎么了?”

魏半山咳嗽声,不经意的看了眼甄士德,对魏平阳道:“没事,不小心失了手,让人收拾了,平阳,你去忙罢,不用守在外面了。”

四十出头的魏平阳惊诧莫名,不明白究竟生了什么事。

不过显然不是父亲失手,而是失神。

甄士德究竟说了什么,会让父亲失神之下打碎了茶杯?

带着这个疑问,等奴仆收拾了碎片后,魏平阳带着奴仆离开了中堂,临行之前看了眼甄士德,眼里威胁的意思很明显。

你小子揣着点,别惹恼了我父亲,否则让你这个主簿都当不成。

甄士德只是装作不懂,笑了笑回应。

魏半山看着新沏的茶杯,捋着花白胡须,良久没有说话。

甄士德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提起到狂妄知的对男女,又说什么家法处理,很明显,县衙在这件事上做出了态度:将此事作为私奔处理,包庇卢震。

但也不应该啊。

难道他们会不知道,私奔的男女被抓回来,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下场啊?

个不好,那就是要浸猪笼沉江的呀。

难道这切,都是因为新任知县的缘故?

想来也是,初来乍到,自然和卢典吏没有交情,又是新科进士急于表现自己,做出如此反应很是正常不过。

但他既是新科进士,脑子不笨,就不知晓如此行事,是将我魏族颜面放在襄阳街面上,任由千夫唾弃践踏的么?

此举对他在襄阳公务极为不利。

他怎会如此莽撞?

这件事真让人有些搞不明白了,这个甄士德想干嘛,这个新科进士大宋雏凤究竟想干嘛?

第十六章 落棋



甄士德微微低首,一手端茶盏,一手拈茶盖。

轻轻用茶盖荡着杯中浮在面上的茶叶,吹了几口气,龇牙抿了一口,发出一声满足而惬意的呼声,头也不抬,转动眼珠子乜视了一眼魏家老爷子。

见他依然在深思,甄士德又喝了口,暗道一声,真是好茶。

中堂里一时很是安静。

只有主簿大人龇牙喝茶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许久,魏半山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猫腻,只能试探甄士德,“这是李知县的意思?”

甄士德闻言大喜。

你妹,我来魏府是干嘛的,就是来唱白脸的啊,终于等到魏老爷子问出这句话了。

甄士德放下茶杯,“哦不,老爷子您别误会,李知县初到襄阳,诸事不通,这并不是他的意思,只是我和黄县尉觉得,魏老爷子德高望重,是我襄阳大德之人,魏族有事,便是我等之事,理当为魏老爷子分忧解难。”

一听此言,魏半山胡子气得翘了起来。

好家伙,感情刮皮县令走了,你和黄斐弘眼看新来的知县年轻,就私下里趁这事来威胁我魏族,我道是为何,原来是为了钱!

魏半山冷哼了一声,不怒自威。

甄士德心里咯噔一跳。

暗暗祈祷,李知县啊,我可是豁出去了啊,要是你的计谋用,那我真被你坑惨了。

魏半山起身,朗笑道:“既然如此,那老朽就等黄县尉的好消息了。”

甄士德心里惴惴,卧槽,怎的和李知县说的不一样。

他不是说自己只要如此这般,魏半山必然会委曲求全,说一通软话来稳住自己么,怎的现在看来,魏半山一点也不惊慌啊。

不敢擅作主张,甄士德起身,“公务繁忙,就不打扰老爷子了。”

魏半山寒着脸,挥袖,“不送。”

目送甄士德离开后,魏半山盯着进来的长房魏平阳,沉着脸道:“平阳,去江陵府的人多久能有消息?”

魏平阳虽四十出头,或是忧心家族大事,头发已斑白,形容矍铄,加上穿着得体,很有点儒雅风范,闻言不假思索的答道:“三弟等人骑的皆是快马,最迟三天可以返回襄阳。”

魏半山不说话了,三天……时间似乎有点来不及。

希望黄斐弘一众人等不会加急赶路,如此,才有机会抢在他们之前将疏柳那丫头带回来。

只要将疏柳带回魏府,一切事情都变简单了。

魏半山叹了口气。

这件事真是黄斐弘和甄士德两人的主意,他俩为了钱,真敢得罪我魏族?

新来的李凤梧真不知晓吗?

魏半山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捋不出线索来,掌控魏族后,第一次生出力之感。

县衙后院,李凤梧和甄士德坐在院子里阴凉处。

待甄士德说完今日拜访魏府情形后,李凤梧沉默了一阵。

魏半山这老头子竟然不服软。

这倒是出乎自己意料,原本以为,魏半山为了魏族颜面,必然会屈服,最差当时应该对甄士德好脸相向。

而不至于连送客的礼仪都不曾有。

这老头子的钱不好骗啊。

不过……李凤梧笑了笑,貌似由不得他啊。

对此李凤梧没有丝毫愧疚之心,反正修缮黄家堤也是为襄阳人办事,作为襄阳望族,你们的根基就在襄阳,此举也是为你们这些襄阳士族好。

没了土壤,怎么长得出强大的家族。

对甄士德道:“昨日吩咐的事情都办好了吗?确定不会让魏族怀疑到咱们头上来?”

甄士德笑了笑,“黄县尉的关系您大可放心,他交代了的事情,必然不会出差池。”

李凤梧点点头,“那么魏疏柳的父亲呢,得设法和他见上一面,当父亲的嘛,总归是会心疼女儿的,尤其是我听说他那一系人丁不旺,只有这么一个独女。”

“那倒是不用了。”

甄士德笑眯眯的道,“已经得到消息,是魏平江亲自带人去的江陵府,黄县尉见机行事,必然会和魏平江一起回襄阳。”

李凤梧有些不安,“就怕到时候黄县尉搞不定魏平江,不管怎么说,希望黄县尉顶住压力,就算正面和魏平江过招,也必须得将魏疏柳和卢震掌控在我们手里,尤其是魏疏柳,绝对不能被魏平江带回魏府。”

甄士德深有同感,“黄县尉应该知晓轻重。”

长出了口气。

李凤梧挥挥手,“如此,还请甄主簿上心一些,多关注一下咱们布下的那些棋子,切莫把咱们卖了,否则到时候咱们都得灰头土脸的滚出襄阳。”

这件事上,三人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看起来是想从魏族手上坑钱来修缮黄家堤,实际上从整个襄阳士族手上拿钱。

一旦被揭露,那就成了整个襄阳士族的敌人。

那样的话,别说区区知县、主簿和县尉,哪怕是襄阳知府被整个襄阳士族敌视,也得焦头烂额,之后的公务都别想好好完成了。

大抵行政一方,政令公务都要得到士族的扶持。

这是大宋社会阶层构造的必然性。

所以尽管刮皮县令在襄阳搜刮民脂民膏却还是能全身而退,最重要的一点,他从来不和士族作对,甚至诸多士族也从这位刮皮县令的手段上捞到了不少好处。

吃亏受苦的永远的底层百姓。

甄士德应道:“我理会得,这便去盯着。”

看着匆匆离去的甄士德,李凤梧一时间坐在那没有动,许久才叹了口气,“都是老狐狸啊!”

如果自己没有猜,甄士德先前对自己说的肯定有所隐瞒。

和魏半山的谈话中,甄士德留了余地,没有把魏半山往死地上逼,所以魏半山才有底气不理甄士德,而看后续情况再决定。

也可以理解,毕竟甄士德在襄阳经营多年。

有所顾忌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且这样也能显得这件事情更自然,不至于让人一眼就看出阴谋味道,所以自己敢打赌,魏半山此刻肯定还明白,这件事襄阳县衙究竟是什么目的。

接下来,就看襄阳人的了!

只有襄阳人能将魏族逼上绝境,也只有襄阳人能让魏家老爷子亲自登门拜访自己。



第十七章 流言猛于虎

傍晚时分。  .1.

魏半山上了年纪后,虽然精神还抖擞,但各种**明显不如壮年。

上了床力不从心,上了桌子食不知味,看见会子也没多少念想,心中千思万想的只有件事,如何延续魏族辉煌。

加上这两日因为孙女的事情闹心,魏半山更是没胃口。

随意吃了些膳食,拄了拐棍在两个丫鬟的侍候下,慢慢悠悠的在魏府后院的花园里散步,边思索着这两日生的事情。

孙女和胥吏私奔,这本是魏族不可承受之辱。

事实上如果卢震身份稍微好些,哪怕只是个富贾人家的子弟,魏半山多半也会在孙女软磨硬泡下同意了这门婚事。

偏偏卢震只是个胥吏。

还文不成武不就,科举只过得解试,熟谙兵法也只是自诩。

否则襄阳县衙的人又怎会给他个小马谡的称号。

马谡……不就是纸上谈兵么。

把疏柳交给这样的晚生,你让我如何放心她今后的幸福。

况且三子魏平江就这么个女儿,于情于理,都该嫁入好人家,而不是区区个襄阳县典吏之家。

长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都是自己对她过度宠溺的。

寻日里魏疏柳在魏族的地位,不敢说媲美长房魏平阳,在她那辈魏族后生中,连长房长孙也不遑多让。

可想而知这丫头被宠成了什么样。

她现在在江陵府寄人篱下,日子会过的很苦的罢?

如此也好,倒叫她知晓外面世界的现实和黑暗,没准就幡然醒悟悬崖勒马了呢。

就在魏半山暗暗自责的时候,就见长房魏平阳气急败坏的跑进来,“父亲,不好了!”

魏半山眉头跳了跳。

重重的顿了顿拐杖,斥责道:“也快是知天命的人了,怎的如此浮躁,我平时都白教导你了?只要不是金人打进襄阳城,再大的事也休得慌张!”

就算金人打进襄阳城又怎样,作为本地望族,金人占城之后不样得好好对待。

魏平阳低头喏喏认,待老爷子平息了怒气后,才道:“父亲,刚才听得人说,今儿个不知从哪里流传了开来,说疏柳和人私奔了……”

魏半山愣住了,“是谁在说?”

魏平阳苦恼的道:“都在说,大街小巷都议论着呐。”

魏半山反而不急了,脑海里飞转动,难道是甄士德和黄斐弘的手笔?

仔细想,又觉不对。

下午和甄士德番谈话,自己可以肯定,这俩腌臜货是求财。

如果他俩来这手,将这件事揭晓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们又怎么来威胁自己,自断财路?

如果不是甄士德和黄斐弘,那么又是谁呢?

是长门和魏族直有矛盾的丁家?还是素有襄阳小魏族的黄家?

丁家那老头子虽然直和自己不对付,但那家伙素来耿直,做事光明磊落,应该不至于做出此等下作的事来。

而黄家的话,貌似也不可能。

黄二郎那小儿子去岁被薤山的土匪绑了去,还是自己出面帮他赎回来的。

他要是做出这种背恩负义的事来,黄家今后也别想在襄阳立足了。

魏半山想不明白。

究竟是谁在背后捅魏家的刀子?

不知怎的,魏半山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似乎是有人想抓住疏柳私奔的事情大做文章,但其目的却又让人茫然。

甄士德和黄斐弘是求财,这很好理解。

但那人的目的是什么?

要知道,仅凭疏柳私奔还不足以整倒魏族,最多就是疏柳要遭受重罚,魏族丢掉层面皮而已。

只要过段时间,襄阳人便会忘了此事。

或者等魏家再出个进士,襄阳便只会越崇慕魏族的风光。

究竟是谁?为了什么?

魏半山当机立断,“平阳,你度着人去查下,看这个流言的源头是哪里。”

比要揪出幕后之人。

倒叫他知晓,我魏族的屁股,你是摸不得的。

魏平阳反身离去。

……

……

襄阳府治里,放衙后本应在各自府中享受惬意生活的知府狄少生和推官钟蘅,两人聚坐在起,面容都有些凝重。

钟蘅率先说道:“府尊可知晓了今日之事?襄阳有点乱成锅粥的感觉啊,总觉得有人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狄少生苦笑,“若是不知晓,又怎会坐在这里和弘大兄商讨。”

钟蘅,字弘大,三十七岁,绍兴二十二年进士出身。

面白须,双手嫩白。

看就是富贵人家娇生惯养出来的读书人,只不过在官场呆久了,也有了圆滑事故的官场风气。

闻言苦笑道:“府尊可知是谁,又有谁敢去摸魏族的老虎屁股?貌似襄阳城有此胆量,有此能耐的人不多。”

虽然狄少生称呼自己的字,可钟蘅不敢自恃,还是敬称府尊。

尊敬都是相互的。

狄少生慌不迭道:“弘大兄且莫此说,某也不会狂妄到去动魏族,老爷子也是桃李满天下的人,得罪了他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桃李满天下不是说魏半山是个教书先生,而是说他的门生极多。

作为襄阳魏族的当家人,襄阳考出去的举子们,不少人都曾拜老爷子为师,事实上老爷子致仕之后,还真在府学之中担过闲职。

当然,是当初襄阳知府聘请,不吃皇粮。

钟蘅闻言不解,“那下官还真不知道谁有这个气魄了,张大使应该不至于。”

张大使就是安抚使张明之。

狄少生想了想,“下午襄阳县衙甄士德去见了魏老爷子,你可知晓何事?”

钟蘅笑了笑,“估摸着是想趁浑水捞点油腥,跟着刮皮县令久了,近墨者黑罢。”

狄少生点头,“这倒是有可能。”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片刻后,狄少生忽然牛头不对马嘴的道:“弘大兄应该知晓,前几日,新到任的有大宋雏凤之称的李知县来府治要钱了。”

钟蘅忽然个机灵,“难道是他?”

狄少生笑了笑,“不好说。”

这件事还真不好说,襄阳府中,敢动能动魏族的只有三两人,个是京西南路安抚使张明之,个便是自己。

若说有第三人,那就非这位新科探花郎莫属。

第十八章 中庸之道

细数李凤梧的轶事,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在建康时候,尚是个白衣士子,毫不畏惧太常卿柳相正,以强势而解的手段,将建康士族河西柳家搞得灰头满面。  .1.

要不是此次科举柳子远和柳子承双双中进士,河西柳家就要毁在这小子手上。

搞了柳家个灰头土脸后,竟然又立马和钦差建康的恭王赵惇邓王赵愭作对,甚至视临安官家的意愿,以谁都想不到的手段截胡了耶律弥勒。

虽然这件事很可能有当时还是枢密使的张浚的手笔,但由此可看出这位大宋雏凤的气魄。

皇子官家都不怵的主啊。

再之后,这货作为通问金国副使出使大江之北,面对虎狼之辈的金人毫畏惧,先是在宿州将金臣刘仲洙气得吐血不止,后又在毫州将大金众臣子气的跳脚,更将四元状元孟宗献气晕。

此等气魄,常人有之?

如此便也罢了。

可这货还上承官家厚爱。

厚爱到何种程度?

只能用瞠目结舌来形容。

在建康的时候,官家旨意召他如临安,这货竟然抗旨,而且连抗了三次,如果不是庆王赵恺用手段强制把他带到临安,还不知道这货会做出什么耸人惊闻的事情来。

如此忤逆,官家竟然没有追他的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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