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臣-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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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
张儒笑道:“殿下,陛下肯定是能够看明白的,我大明能征善战之辈不在少数,难道还缺一个汪直不成?陛下这么做,一是不想恶了宫中那位脾气越来越拐杖的万贵妃,二是不想为您将来继位留下尾巴啊!”
两世为人,张儒将一切看得极为通透。
然而这个通透,却让生性多疑的朱佑樘再次将重心回到了他身上:“虎子,你跟我说句实话,为什么你中箭之中变化如此之大?你我是兄弟,我不希望发生什么变化。”
张儒轻叹一声,目光有些迷离的看向远处:“我长你几岁,幼年相互扶持才有今日。可是殿下想没想过,他日你若为君,可还容得下我这个不上不下的臣子?以前的我不想动脑子,是因为殿下需要得到陛下的青睐,我只需要保护好殿下就行。现在不同了,泱泱大明,有一个汪直就会有第二个汪直。
难不成光靠武力就能够保护你?
说句不好听的,陛下对万氏用情极深,保不齐什么时候那万氏就会撺掇着陛下行废立之事。这一箭,让我明白以一己之力对付西厂是螳臂当车,我张儒能用血肉之躯为殿下挡住一次暗箭,可能挡住第二次?
只有让自己变强大,身边的人变多,才有本事为殿下遮风挡雨,才能为大明遮风挡雨。
陛下于我如父,太后犹如臣之祖母,张儒不才,愿为殿下马前卒,永世守卫殿下身侧。”
说罢,他不无惆怅的补了一句:“哪怕将来有一天殿下成了陛下,不再将张儒当成兄弟,了不起张儒归隐山林,有了朋友,也不至于落个凄惨下场。”
气氛显得有些伤感,从小就通读历朝史书的朱佑樘也清楚张儒所说属实。他上前紧紧握住张儒的手:“你一天是我的虎哥,一辈子都是我的虎哥。都说皇家无情,我说再多你也可能听不进去,往后的日子还长,你可以慢慢看。”
门外一个有些臃肿的身影晃了晃,周围的宫娥太监跪在地上,一个个噤若寒蝉。那臃肿的身影抬腿迈步,腿还在空中,张儒的声音又传进了他耳中:“臣是臣,更是子,臣可能会害君,子却永远都不会害父。”
听到这话,门外那身影重重的踏进了门槛,而后一声怒斥凭空出现:“好大的够胆,竟敢撺掇太子,其罪当诛!”
第3章 :帝王之思
门外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大明一言九鼎的皇帝陛下——朱见深。
他口中虽然发出怒斥,脸上却挂着笑容,两个孩子的对话他一字不落全部听到了,说实话,张儒的话让他很是开心。
朱佑樘只听到声音便下跪请罪,床上的张儒在听到声音之后心里咯噔一下,转眼见到朱见深脸上的笑容,他便彻底放心,挣扎着要下地跪拜。
朱见深大手一挥道:“皇儿起来,虎子你也别装模作样了,为了不下跪,你小子不知道躲了朕多少次。”
说实话,朱见深对张儒还算是非常不错的,从前的张儒很少见朱见深,可朱见深给他的待遇却和太子差不了多少。
一方面是因为张儒从小陪伴在朱佑樘身边,对朱佑樘有所亏欠的朱见深想要弥补,自然爱屋及乌;另一方面则是张儒默默无闻,却实实在在的保护了皇太子,朱见深对他好,也算是投桃报李;第三方面则是朱见深个人原因,因为万贵妃丧子之后用阴鸷手段让许多嫔妃怀不上孩子,朱见深好不容易找回儿子,对陪在儿子身边的孩子自然很喜欢。
张儒听话的躺下,口中请罪:“陛下见谅,臣重伤在身,不能全礼。”
“恩?这平时愣得跟木头似的张儒长张虎子,什么时候这么懂礼节了?”面对张儒的某些改变,心思缜密的朱见深也发现了不对劲。
张儒心想用搪塞朱佑樘的话去搪塞朱见深肯定是不行的,毕竟人家是一国之君,太子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二者之间智商不在一个层面上。
他将要说的话在心里过了几遍之后,才无奈的发现,自己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解释自己的改变。
想了半晌,在朱见深灼热的目光下他只好硬着头皮道:“险死还生之后,臣也该长大才对了。陛下能够护持张儒一天、一年,却没法护持张儒一辈子。”
朱见深眯了眯眼睛,脸色不变:“朕不能护佑你一辈子,不是还有太子嘛,有这层关系在,你张儒就是每天混吃等死,也没人会说什么。”
“臣不敢让太子背上昏君的骂名,自然也不想成为佞臣。一味藏拙,无济于事,还不如露些锋芒,免得有人觉得太子好欺负。”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张儒不自觉的加重了语气。
记忆中万贵妃不止一次派人杀朱佑樘,他也不止一次救朱佑樘的性命,太子身边的高手换了不知道多少,光是护卫不力的罪名,就已经要了几百人性命了。
一想到之前那些兄弟惨死屠刀之下,他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愤怒。
朱见深露出怒色,声音低沉:“你可敢再说一遍!”
张儒听了听身子,这个动作扯动了伤口,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少顷,痛楚稍减,他才昂起头颅:“臣所言句句属实,陛下心知肚明,有些话说出来,对臣和陛下都没有好处,所以臣会烂在肚子里。可是殿下视臣如兄弟,臣若是不能保殿下周全,无言见九泉之下的双亲和临终托付的纪姨娘。”
气氛变得紧张,朱见深和张儒一大一小互相对视,如同见了红色的公牛。
好一会,朱见深才叹了口气:“罢了,你是个聪明孩子,但有些东西你不懂,朕不怪你。你年纪也不小了,想要帮助佑樘,首先就要有自己的势力,等你伤好了,朕给你找个职司。”
张儒语气冷淡:“多谢陛下。”
“这孩子”朱见深转脸看向自己儿子,见儿子脸上也是愤懑的神色,他突然失去了谈性,转头对白胡子老太监吩咐道:“覃吉,多教太子读书,莫让佑樘走了歪路。”
覃吉匍匐在地上:“老奴遵旨。”
“好了,好好养伤,朕有空再来看你。”朱见深不想多做停留,吩咐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等皇帝走后,张儒如同被抽空了力气一般瘫软在床上,朱佑樘拿毛巾为他擦去脸上的汗珠,不无担心地道:“虎子,其实你刚才不应该跟父皇这么说话,父皇也不容易。”
张儒反口问道:“我知道陛下不容易,可是你我谁人容易?你生性善良,就算万氏几次三番要杀你你都能忍着不动手,你能忍,不代表我能忍。双亲的仇,姨娘的仇,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报。”
“嘘!”朱佑樘慌忙捂住张儒的嘴:“你找死不成,这深宫内院的,到处都是太监宫娥,若是让父皇知道了,你就死定了。”
张儒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冲动了不少,仔细想想也是,如果这话让朱见深听到,只怕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闭上嘴巴不再言语,眼中的目光却是越来越坚定了。
乾清宫内,案台上堆满了奏折,朱见深端坐案前,手握朱笔却没有动作。他眉头紧皱,一双眼睛浑浊而无神,一个动作僵硬了好半天才回过神继续批阅奏章。
几分奏章都没细看就被他丢到一边,一旁的梁芳看在眼里不由小声劝谏:“陛下今日劳累,不若明日再批吧!”
朱见深固执的摇摇头,朱笔在奏章上胡乱画着,突然,他抓起奏章揉成一团:“梁芳,你说朕是不是很懦弱,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好!”
“这”面对皇帝的诘问,梁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能稳坐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职位,能够掌控东厂这么多年,其中不无万贵妃的功劳。可作为陛下身边的人,他又觉得万贵妃某些做法实在太过过分。
“有什么就说什么,朕恕你无罪。”焦躁的朱见深声音提高了不少。
梁芳躬身道:“宫中之事,老奴本不该妄言,但既然陛下问起,老奴斗胆说说自己的想法。陛下不是懦弱,只是太过仁慈。大明需要储君,这样才能保证大明江山的安稳,所以”
“所以朕如果是明君的话就应该将贞儿打入冷宫,将汪直召回来砍脑袋,而不应该训斥张儒一个黄口小儿。”朱见深主动接过话头。
梁芳不敢再说什么,他要是再说,那就是摆明了说成化皇帝朱见深是昏君了。
朱见深脸上闪过悲伤的神色,他轻轻将朱笔放下,长叹道:“朕满以为能够自欺一辈子,不曾想今日竟被小儿说中了心事。”
沉默了一会,他又突然问:“你觉得张儒这人如何?”
梁芳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朱见深还以为他不敢说,温言道:“不用担心,大胆说来便是。”
梁芳点点头道:“老奴观张儒以往沉默寡言,骨子里却是执拗非常,倒是忠心耿耿。可这次刺杀之后,他却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他眼中有老奴看不透的狡黠,老奴也不知这变化到底是好还是坏。”
“算你这老狗还有些眼力,恐怕这孩子之所以发生这么大的改变,跟无数次的暗杀不无关系。朕不怕他对佑樘不利,倒是怕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有朝一日强大了会对付贞儿。”朱见深显得有些惆怅。
儿子和女人,他一个都不能割舍。
所以这么多年来万贞儿让西厂的番子刺杀太子,他心知肚明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让锦衣卫暗中保护太子周全。
这么纵容万贞儿,不是因为他不在乎自己的儿子,而是他割舍不下和万贞儿之间几十年的感情。
索性儿子这么多年都没出什么事,不然还不知道这位外表温顺的帝王会发出怎样的滔天怒火。
“你说朕该不该给他一个官职?”朱见深自顾自地道。
梁芳愣了一下,张口便答:“若是陛下担心此子强大之后报复,老奴觉得还是不给他官职得好。”
朱见深却道:“不给官职肯定是不行的,他说得不错,他强大就是太子强大,总不能朕走了之后,留给佑樘一个他收拾不了的烂摊子。唉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朕这天子,却也有不少断不了的家务事啊!”
梁芳大着胆子道:“老奴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
“有话就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了。”朱见深语气中略带不满。
“老奴听闻,天子家事便是国事,陛下若是难以取舍,势必成尾大不掉之势,还请陛下三思。”这算是梁芳在明面上第一次为太子说话,因为,今天是朱见深第一次对自己的某些决定产生怀疑。
以前,只要皇帝问关于万贵妃和太子之间的事,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今日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胆子,全然因为床榻上那个突然开窍的张儒。
梁芳的话好像让朱见深想到了什么,他皱着眉头思忖起来。
半晌之后,朱见深才抬起头,一双眼睛满是亮光:“张儒的职司你先为他筹划着,虚位以待。不过朕不会主动给他职司,这小子不来求朕,朕就不给他职司,让他当一个闲人。”
梁芳知道这是皇帝起了戏谑之心,不过他却不知道,因为今日的一句话,朱佑樘继位之后本来该死的他,侥幸逃出死神的魔爪。
第4章 :闹得大了些
在太子东宫修养一月有余,张儒身体大好,小太子每天嘘寒问暖,热情得让他有些受不了。
这日,早就想出去透透气的他好不容易才央求朱佑樘同意,只身一人走出皇宫。
朱佑樘本欲跟随,可万贞儿没死,汪直虽然调到南京去了,可西厂余孽犹在,况且谁也不知道北平城内到底有多少人是仰万贞儿鼻息生存的,在张儒和覃吉的劝谏下,他只好嘟着嘴跟随覃吉去学习所谓的帝王之术。
出了宫门之后,感觉眼界瞬间辽阔了许多,对于来自现代的张儒来说,大明的深宫相当于一个束缚他的牢笼。
好不容易脱了桎梏,他恨不得马上就去享受一番。
既来之,则安之,谈何容易。
若不是在床榻上一个月的修养让他暂且适应了大明的生活,只怕他会选择一头撞死在东宫那楠木柱子上。
一路走走停停,路边风景还算不错,不过相对于现代生活来说,少了许多匆忙和喧嚣,多了几分恬淡。
街边卖力吆喝的小贩不停用各种溢美之词推销自己的产品,不时有坐轿的富贾经过,那些健仆眼睛朝天,不停驱赶街上的行人。
到了中午时分,逛了半天腹内空空的张儒随意找了个还算干净的酒楼走了进去。许是见他衣着华贵,小二笑脸相迎的同时殷勤的为他推荐二楼的雅间。
怀中银子不少,甚至还有小太子藏了许久的宝钞,可张儒拒绝了小二的好意,指了指大堂角落的一张桌子:“就那吧!”
小二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脸上依然挂着笑,那笑容却不再如糖似蜜。一边领着张儒往角落走,一边仍不死心的推荐:“以客官的身份,跟这群不知所谓的贱民坐在一块,实在是有**份,本店二楼雅间”
“闭嘴,吃个饭而已,有什么高低贵贱。”张儒不满的低声呵斥,他还是有些不习惯这个时代某些势利眼不把贱民当人的思想。
这些人自以为高人一等,实际上身份跟他们口中的贱民没有任何区别。
小二有些不满的闭嘴,却不敢反驳,眼前的少年衣着华贵,看上去孔武有力却表现得风度翩翩,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长年累月伺候人,让小二学会了察言观色,不敢多说什么,等问清楚张儒想吃些什么之后,他便擦了擦桌子快步离开。
左右无事,张儒开始观察周围环境,这酒楼外表看上去不起眼,里面的装饰却颇为讲究,大堂内摆放着近二十丈小桌,星罗密布却不显得拥挤。五尺见方的小方桌都上了漆,就连进食的人,看上去也都家境不错。
已经过了饭点,吃饭的人不是很多,空荡荡的大堂内只有三个桌上有人,一桌自然是坐在角落的张儒,另外一桌则是大堂最中央的几个青衣士子。几个士子高谈阔论,没什么奇怪。
倒是和他遥遥相对的另一个角落的黑衣劲装青年,提起了他的兴趣。
那青年剑眉星目,看上去很是英俊,头上的发髻极为讲究,看得出他是个很细致的人,但是那青年身前桌上的吃食,却是最为朴素的青菜豆腐。
正当张儒大量那青年的时候,那青年猛然抬头与之对视。
张儒举了举手中茶杯,朝那青年投过一个友好的微笑,没想到那青年却不领情,冷眼扫过之后便埋头继续进食。
没多会,小二便将张儒叫的饭菜端了上来。
一盘酱猪肘子,一碟花生米,一壶上好的女儿红,一盘青菜。
在深宫中躺了一个月,每天不是肉羹便是小米粥,张儒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所以他拿起筷子丝毫不顾形象的大快朵颐起来。
吃到一半,门口突然走进来几个青衣壮汉,为首一人走到大堂中央,二话不说抬腿就将一个白衣士子踹倒在地。
随后,一个十分嚣张的声音响起:“把这几个胆大包天的狗才给本公子叉出去。”
“万天,你想怎样!”白衣士子站起来指着门口怒道。
从门口走进一个身着紫色锦袍的年轻人,这年轻人脸有些白,看上去大概二十一二岁的年纪,但脸上却写满了跋扈。
“王尚彬,你胆敢妄议朝政,老子今天就是特地来看看,你王文素是长了三条腿的蛤蟆还是长了两条腿的狗。”紫衣公子十分嚣张的道。
角落里的黑衣青年抬了抬眼皮,一声不吭,张儒则放下筷子,饶有兴趣的看起好戏来。
熟料那叫王尚彬的白衣士子一点都不畏惧那叫万天的紫衣青年,用力挣开两个健仆的束缚,怒骂道:“你万家草菅人命,罔顾法纪,难道就你们做得,我说不得。”
万天手一挥,两个健仆又紧紧禁锢了王尚彬的行动,他将脸凑到王尚彬面前狞声道:“还真就说不得,现在的锦衣卫都指挥使是袁彬朱大人,可不是我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