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臣-第2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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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是这样,即便张儒对他们不错,可他们也有一家老小要养活,所以他们是不太可能太依依不舍的。
再说了,一百两银子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能够弄到这样的安家银子,那是非常不错的待遇。
除了在心里感激一番,活着言语上说句谢谢,他们这些小人物也做不了什么对张儒大有裨益的事。
仆人们各自领了银子便离开了,只有老九夫妇一直没有离开。
张儒叹了口气:“老九,你们两口子也不易,多领一百两,自己做点小生意去吧!”
老九哽咽道:“侯爷,我不走,您去哪,小的就去哪。”
张儒苦笑道:“老九,我知道你重义气,但是你的根在京城,我在京城得罪的人实在太多,这一去前途未卜,你跟着我并不合适。”
不善言辞的老九婆娘呐呐道:“侯爷,没了老九,俺怕您吃不惯别的东西。”
这一句话,说得老九泪水横流。
张儒也感到有些难过,呜咽道:“好了,不要说那些了,日子还要过,总不能没了我张文轩,你们一家老小饿死不是。”
老九低头沉思着,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张儒催促了好几声他都没有反应,正当张儒准备站起来到老九身边说话的时候。
一直低头的老九突然抬头,眼中迸射的是决绝的光芒:“侯爷,老九一家三口,如果不是因为侯爷的青睐,只怕早就饿死冻死了。如今侯爷有难,老九不能坐视不理。反正老九也是贱命一条,侯爷去哪里,老九就去哪里,哪怕是死,也得为侯爷做好一顿饭。”
“你。。。”张儒彻底无话可说。
老九见他没有反对,十分兴奋的站起来,对自家婆娘低吼道:“赶紧把娃接回来,收拾收拾,跟着侯爷走。”
那五大三粗的厨娘忙不迭应着,迈着小步子匆匆离去。
张儒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他相信老九是个成年人,他有自己成熟的想法。
到黄昏时候,基本上该收拾的已经收拾好了,张儒也等不了明天,就趁着黄昏,带着家人乘坐马车朝城门外行去。
第423章 :京都烟云3
张儒的车驾刚一出城门,立马就有人将他的行踪散了出去。
此时皇宫内,朱佑樘坐在东暖阁桌案前,手中摩挲着一块缺了口的玉珏,双目无神。
“陛下,该用晚膳了。”覃吉悄悄走过去,在朱佑樘耳边轻声道。
朱佑樘回过神来:“啊。。。哦。。。定边侯府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覃吉摇摇头:“回陛下,定边侯府那边暂时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朱佑樘失落的哦了一声,站起来准备去用膳。
刚走出东暖阁门口,就见很少出现在他面前的怀恩正在门口焦急等待。
朱佑樘好奇的问了一声:“怀恩,你怎么会在这里?”
怀恩干脆就不正面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反问道:“陛下可是去救张文轩的?”
朱佑樘险些站立不稳,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语气急切的问:“到底怎么回事?“
汪直瞥了覃吉一眼,道:“回陛下,东厂番子来报,前定边侯张文轩卸任之后,现在至少有六路人马盯上了他。有人甚至放出话来,让张儒有命离京,没命到地方。”
“大胆!”朱佑樘怒喝道:“你马上派人将牟斌给朕叫进宫来。”
“陛下,此时东厂的人也是可以。。。”汪直掩饰眼中的不满,低声道。
朱佑樘挥手驱散:“让你做就去做,什么事东厂该做,朕自有分寸。”
“内臣遵旨。”汪直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
“老伴,你这事,有些失了分寸了。”汪直离开没多久,朱佑樘就淡漠的看着覃吉道。
覃吉诚惶诚恐的跪倒在地:“老臣该死,老臣该死。”
朱佑樘面无表情道:“掌印太监的位置你不适合了,收拾一下,交给孝敬,你去找个地方反省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回来见朕。”
覃吉一下瘫坐在地上,如丧考妣。
这等于就是宣告了他的死刑,皇帝甚至没有对他接下来去什么地方进行安排,这证明这次他的确上了皇帝的心了。
相比之下,汪直比覃吉聪明不少,那个曾经为虎作伥帮助万贵妃多次意图戕害当今圣上的西厂提督,甚至张儒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重要。而覃吉,仗着自己曾是潜邸功臣,竟然几次三番要置张儒于死地。
龙有逆鳞,覃吉此举,等同于触了朱佑樘的逆鳞。
“内臣,谢主隆恩。”覃吉不再痛哭流涕,认清现实的他跪在地上给朱佑樘磕了三个头之后,步履蹒跚的离开了东暖阁。
牟斌来到,朱佑樘不等他请安便一把抓住他的膀子:“马上传令下去,所有锦衣卫缇骑全部散出去,务必保证张儒安全。”
“陛下,这。。。”牟斌感到很为难,但是这是圣旨,他又不能反驳。
抗旨不尊,按律当斩。
朱佑樘不耐烦的道:“按朕说的去做便是,朝臣攻讦你,朕当听不见。你要是保不住他的性命,自己提头来见。”
牟斌手握绣春刀,单膝跪地:“臣遵旨!”
空无一人的东暖阁内,朱佑樘显得格外焦躁不安。这一切,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跟他有莫大关系。
但是真要让他知道了张儒有危险而不闻不问,他又做不到。
邱濬府上,这次聚集的人比上次要多很多。
不仅仅是王恕、马文升等跟张儒关系不错的文官,还有许多不知名但是跟他们几个老东西关系都不错的文官。
除了这些人之外,更有以保国公朱永父子为首的一干勋贵。
这次张儒出人意料的落马,而且是被一撸到底,几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事情已成定局,他们必须要想补救的办法才行。
一干勋贵大声吵吵嚷嚷:“公爷,当初可是您劝说我等出资海运,现在这主导海运的人都走了,咱们的银子可怎么办?”
“是啊!公爷,咱们虽说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可咱们也不是什么巨商富贾。我这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公爷您得给咱想个办法才是啊!”
“老公爷您是不愁吃穿,可咱们这些人的死活,您也不能不管不是。”
朱永的脸跟黑锅锅底有得一拼了,他没想到张儒会就这么被削职为民,也没想到张儒竟然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刘吉几个大耳刮子,更没想到这些勋贵竟然在这个时候发难。
朱晖趁着脸怒道:“你看看你们一个个那奸商嘴脸,当初要定边侯给你们一口饭吃的时候,你们可是腆着脸皮上去求人的。现在文轩有难,你们倒是显得能耐,一个个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了。”
“小公爷,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年代,谁能给咱银子,谁就是大爷。我可是将棺材本都给弄出来了,结果他张文轩二话不说就成了老百姓,你要我这银子找谁要去?”一个在朝堂上不显山不漏水的侯爷不满的道。
他们这些诉求,其实是在情理之中的,毕竟大家都不是什么有钱人,好不容易积攒一点家底,想要借着海运发一笔小财。这要是连本都给折进去,他们也没法跟家里人做交代。
一家老小吃喝拉撒,那也是需要银子的。
只是他们提出这些问题的时间有些不对,张儒才刚削职为民,他们立马发难,这多少有些不近人情。
然而官场就是如此,你得意时千百人恨不得给你舔靴子,你失意时,曾经称兄道弟的人说不定就是落井下石最快的那一拨人。
朱晖还待再说,朱永已然开口:“诸位的苦,本公知道,文轩也知道。既然大家伙现在把所有问题都摆到了台面上,本公也就不跟你们说废话了。
今日叫诸位过来,不是商量什么时候问什么人讨要你们那点棺材本,而是想着怎么保住张文轩,然后为诸位多赚点银子。
如果老哥儿几个执意要张文轩现在把银子换回来,他人不在这,他欠的债,我朱永担了。
但是朱某人要给诸位提个醒,将来要是有一天,张文轩被重新起复,到时候这海运的收益,现在退出的兄弟可就什么都捞不到。
就算到时候哟润不要脸上门跪着求,他张文轩心软能点头答应,我朱永也答应不了。
给你们一点时间考虑,想拉一把张文轩的,赶紧想对策。想退出的,自己好好考虑考虑本公的话。”
吵吵嚷嚷的气氛瞬间变了,满大厅几十个人,鸦雀无声。
文官集团分派系,各人的门生不同,彼此之间的争斗也比较多。可勋贵集团不同,就算有派系之分,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勋贵们却不得不拧成一股绳。
保国公朱永是谁?那是北方勋贵之首。
他老人家在这样的场合说了这样的话,除非是脑袋不开窍和家里实在揭不开锅的人,谁敢再说个不字。
见所有人都安静了,邱濬沉声道:“既然诸位都没什么话说了,老夫来说两句。现在是非常时刻,按理来说文官跟勋贵,是不应该走这么近的。
今日我、马负图、谢于乔、王介安,那是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跟诸位碰头,就是为了大家共同的朋友张文轩。
诸位要玩内讧的话,请恕老夫没法奉陪。
诸位真心实意要解决问题,倒是可以畅所欲言。三个臭裨将,还能抵过一个诸葛亮。大家伙群策群力,争取把问题解决,让海运之事继续下去。
老夫的意见是,先揪出在陛下面前进献谗言的人,然后再不厌其烦的旁敲侧击,不能明着帮文轩说好话,可以用其他方法让陛下想起文轩的好来。”
朱永缓缓道:“帮着文轩说好话倒不是问题,不过要将人揪出来,只怕没那么容易。
此人能够在陛下面前进谗言,而且让陛下隐而不发,就意味着这人身份地位不简单。而且文轩和陛下的关系众所周知,此人既然能够让陛下相信,就代表此人跟陛下的关系不浅。”
王恕道:“阉人覃吉几次三番攻讦文轩,陛下不曾听信谗言,他可以排除在外。内宦汪直于陛下而言不过一棋子,他的话不足为信。其余人等,似乎又跟陛下牵扯不上太多关系。刘吉刘棉花绝对没有那个本事,能够让陛下下定决心对张文轩下手。”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敌人,有些人潜藏在暗处,不一定会冒头,却在暗地里使坏。或许,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文轩的仇人。”马文升提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王恕、邱濬、谢迁、朱永等人纷纷看向马文升。
这个猜测虽然大胆,却不无可能。
开海禁这个大胆的提议,的确引起了不少文官的厌恶,这其中有张儒的仇人,也有很多不是他的仇人。
而这些人里面,如果有那么几个皇帝十分信任的人说几句攻讦的违心之语,还真有可能让朱佑樘下定决心拿下张儒。
可是这个人到底是谁呢?他给皇帝提出的建议到底又是什么?为什么皇帝在听了这个人的建议之后毅然决然的决定对张儒下手?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424章 :京都烟云4
京城前往福州的路上,四五辆马车晃晃悠悠的行走在不算十分平整的官道上,没有大队人马相送,也没有大队扈从保护,马车内张儒一家子,就这样灰溜溜的离开了京城。,x。
二龙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京城许多人都喜欢称之为双头山。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走着,最前列开路的孟傥忽然抬手,制止了队伍前进。
他眯眼看向远处并无异常的二龙岗,翻身下马,走到正好掀开车帘的张儒面前:“大人,前面好像有些不对劲。”
他并没有看出什么蛛丝马迹,只是多年的侦缉直觉,让他觉得前面有些不太对劲。
张儒抬眼望去,之间二龙岗上显得十分平静,除了微风让山岗上的树枝微微摆动之外,并没有看到任何不对劲的东西。
“派人上去看看。”过了一会,张儒还是道。
要杀他的人不少,现在才走出京城没有多远,最好还是近身小心一些好。
他自己倒是不怕什么暗杀之类的,但是身怀六甲的江采薇和苏七七,却是他心中最为牵挂的。
孟傥从扈从中点了两个人,亲自带着两人走小路朝二龙岗摸去。
此时二龙岗双头交错的山坳里,一支全身全部笼罩在黑色布匹之下的队伍静静的等待着时机。有人拿着千里镜看着下面的情况,看到车队停下并且有人朝这边来了之后,那人马上就告诉了领头之人。
“大哥,贼人好像发现了什么。”
领头之人夺过千里镜一看,当机立断:“事不宜迟,马上动手。”
“是!”
一声响亮的应和过后,久久没有听到脚步响起的声音。
被唤作大哥的蒙面人回头看去,一道雪亮的刀光扑面而来。
紧接着,他就觉得脖子一凉,张口想要说话,却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动手的正是那个拿着千里镜的蒙面人,首领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着他,喉咙里发出不甘的嗬嗬声。
轻而易举接住了千里镜的蒙面人冷冷道:“要杀张大人,你也没问过我的意思啊!”
“小九,还愣着干什么,杀光,撤。”蒙面人一脚将死不瞑目的首领踹倒,然后转头喝了一声。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杀手们等来了久违的刀光,只不过这刀光是他们见到的最后光芒。
十几个呼吸之后,山坳之中只剩下十四五人,每个人身上都沾满了鲜血,地上躺着将近三十个黑衣人。
拿着千里镜把玩的黑衣人扫了一眼,淡淡道:“大人的人快来了,走。”
一声令下,十几个人竟然动作出奇的一致,只是一两个呼吸,就消失在了山坳之中。
等到孟傥小心翼翼的接近山坳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地的尸体,还有几个活口在挣扎着,但是孟傥从他们口中,却问不出半点消息。
他得到的消息只有一个,那就是有人下令这些杀手埋伏在这里,准备拿走张儒的人头领赏。但是队伍中出了叛徒,所以他们都死了,而那些叛徒消失了。
割下首领的人头,发现这人并不是自己认识的之后,孟傥带着两个锦衣卫退下了山坳。
“大人,山坳中的确有埋伏,但是不知为何闹起了内讧。人全部死了,活口知道的东西不多,为首之人的人头在此,请大人过目。”孟傥将人头高高举起。
张儒瞥了一眼,十分厌恶的挥了挥手:“赶紧拿远一点,别惊了夫人。”
说完,他走下马车,拉着孟傥到一边道:“可知道是什么人帮了咱们?”
孟傥赧然道:“从现场的痕迹来看,这些人应该都是老手,现场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不过这些人是友非敌,咱们也没必要知道得太清楚吧!”
张儒笑道:“就算是友非敌,咱们也得知道是什么好心人帮了咱才是啊!这人得记恩,不能让人白白做事,咱们却不给任何好处啊!”
孟傥一阵恍惚,感觉眼前的人并不是一个刚被夺了官职爵位的年轻人,发而跟战场上运筹帷幄的将军一样自信。
张儒会错了意,笑着问道:“是不是有些后悔留在我身边了?我现在可什么都不是了,除了文轩号有点散碎银子,别的东西,我一概给不了。你要是后悔了,牟斌那边好歹会给我三分薄面,你还可以回锦衣卫当你的总旗。”
孟傥面带愠色:“大人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孟傥在北镇抚司负责侦缉这么多年,一直都是籍籍无名的小人物。既然选择了跟随大人的道路,孟傥是绝对不会回头的。”
“好了,就是说说,没别的意思。时间不早了,赶紧让队伍继续出发。”张儒伸手拍了拍孟傥的肩膀。
手下的人越是对自己死心塌地,他就越是觉得肩上的担子沉重。可他是一个男人,没法真正的甩手,只能硬扛着。
以前或许还有一个皇帝朱佑樘帮他扛着,现在,他什么都只能自己扛着了。
头一次被打落尘埃,他好歹还能寄居在京城定边侯府,至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