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明记-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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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雅红了脸:“原来公主死将计就计,那医生的事情?”
“留布泰带几个人去办。”
汇集了分散的族人,东哥撩开马车的窗帘,回头看了看阳光下抚顺所灰黄的角楼,喃喃道:“高进!”,带着一点惆怅,马车远走。
高进回味过,看了房中一片狼藉,立刻开始破坏现场,理着理着拣到一条玉坠。
高进看了看不是楼里的,知道是二女所遗,也算个念想了。
忙碌了好一阵,辛苦的高进回房倒头就睡,补觉恶补到吃中饭。
杏花楼和明朝的大多妓院一样,下午才开门。
晌午,大家无事聚了2大桌吃中饭。
巴雅尔带着达春、吉仁泰正在吃饭,身体已经明显好多了,大孩子们的脸上开始出现幸福的笑容。
五岁的牧仁和女人们一桌。
杏花楼的八卦女——碧莲正和众女交头接耳,李妈则一会惊讶一会微笑。
高进在王启年的一在吃饭的呼唤声中最后一个进入花厅。
高进踢踏着鞋子进来,见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
高进郁闷的摸了摸脸,没啥啊!
王启年正要说话,杜二迅疾的踩了他一脚。
王启年赶快往嘴里添了两口饭:“吃饭,吃饭。”
唯独老夫子陈若虚不知所以的笑道:“快来吃,昨晚喝多了,今天多吃点。”
高进应了声坐下来吃饭,李妈关心的往高进碗里装了块肉,柔声说:“吃吧,多补补。”
高进望见一脸诡异的碧莲,恍然大悟,立刻红透了脸。
高进正低头做着吃着香的样子,巴雅尔带着2小一幼吃完了过来请安。
巴雅尔介绍道:“达春是海西女真,家里人都被建州女真杀了,族里的人也散了,剩下了个妹妹,是河边生的,叫牧仁。”
“吉仁泰是蒙古的娃子,建州女真从插汗部落下的小部落掠来了的,家也没了。”
“我是插汗部落从西面草原掠来转卖给建州女真的。主人你走的时候,主母给了我们每个人饭吃,给我们添置了衣服被褥,我们都休养好了,主母要我们听你安排”
高进看了看李妈,李妈道:“吃我的,用我的,还要买药,啥活不做,开始还要人服侍。连本带利每人付我5两银子。一共20两。”
高进一口饭差点噎着,心道,这也太黑了吧。
李妈奸笑的看着高进,高进低声应了银子。
高进唤过牧仁,你以后就跟着小桃姐姐做事吧。
牧仁学着喏了一声,乖巧的走到小桃那里。
高进抬眼看了看小桃,嗯快14岁了,正当年哦,唇红嘴翘,按楼里的规矩都要出牌了。
高进一下看的正呆呢。
“主人,我会养牲畜,给牛马看病。”高进转过神来,小桃和众女则刺刺的笑了。
“哦,巴雅尔,你以后负责赶车和牲畜,我们现在有4匹马,两辆车。平时有事问杜二叔。”
巴雅尔喏了,转身到杜二身后坐下。
“吉仁泰,达春,你们跟着启年叔做事情。”
吉仁泰和达春应了喏,到王启年的身后坐下。
高进,非常开心,有人顶替,终于不用当大茶壶了。
人群散去,高进给每个女人挨个送了根长白老山参,博得了许多香甜的拥抱。
李妈看了老山参,也是爱不释手,伸手在脸上比划着:“这种品相的人参可要10多两银子一根,平时可舍不得买啊。小子有出息了,记得多买好东西给娘补身啊。要知道,老娘最近脸上又有一道褶子了。”
李妈正说着,又一把揪住高进的耳朵,高进吃痛,一边挣扎一边说:“娘,好痛。”
“臭小子,叫你摸女人房里去,算你昨夜里运气好,要不老娘这楼子都要完了。”
“楼里有的是女人,小桃我这些年都没有挂牌都给你留着,你急哪门子骚情。被人采了童子,连个红包都没有。”
高进喏喏道:“纯属失误!纯属失误。”
李妈一把甩开高进:“说吧,还有什么事情?这么乖巧,肯定还有大事。”
高进呵呵奸笑:“娘亲英明,我这次挣了有近400两银子,准备和陈爷去扬州府通州。”
李妈陷入了回忆的沉思:“扬州府,离开已有10多年了。”
高进听着蹊跷:“娘在扬州府呆过?”
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第11节第11章那时烟花
“烟花,开时绚媚,灭时凄美,青楼春尽红颜老,孤单谁惜在天涯?当年你娘我只是渡钞关九条巷的一名歪妓,名妓深藏不露,而歪妓整日倚街卖笑,四处奔波……”
李妈的思绪回到二十年前的“站关”生活。每日膏沐熏烧青春打扮,脸颊上铺上厚厚的胭脂,跟着姐妹们,走出巷口,盘桓流连于茶馆酒肆之前。
红的纱灯,白的月色,人群穿梭,有游客中意,便会迎上前去谈好价钱。
女行于前,客人缓步尾随,到巷口后,放风把哨之人便会向巷门大呼曰:“李妈有客了!”。
若是一日少了客人,就要面对老鸨的冷言冷语,饿饭甚至鞭打。相貌不出众的李妈,经常遭到惩罚。
为了生活,为了多接一桩生意,李妈和小姐妹们会守到半夜,即便遭遇到严寒雨雪。
那一年,李妈受了寒,病的很重,快死了,被老鸨丢在河边。
一条花船经过,李妈忘不了睁开眼睛看到的那一眼,那一个奇丑无比,胖壮异常的老妇人——丁妈。
丁妈是“幽兰馆”的老鸨,为人贪婪刻薄,但马四娘知道,貌似凶恶的丁妈把馆里的姐妹都当成自己的孩子。
“莲花,虽然双腕如藕、肤体玉色、白女玉脂、肌肤玉雪、瞳人点漆、纤妍俏洁、腰支轻亚、娉婷娟好、容貌娟妍都和你无关,但是你适合当老鸨。”
李妈听到这话,感觉漫天的云彩都开了,阳光这一刻直接聚焦在年迈的丁妈身上。
丁妈继续絮叨:“我老了,这些可怜的孩子,没有个凶恶的人看着,早被那些薄情男人们骗死了。”
从那天起,妓女里最好的老鸨,老鸨里最好的妓女,成为了李妈的奋斗目标。
“深院飘梧,高楼挂月,漫道双星践约,人间离合意难期。”
“虽然日逐笙歌乐,常羡荆钗与布裙。”马四娘终于也是年老色衰,门上宾客也愈来愈少,而丁妈也故去了。
李妈得了丁妈的真传,挑起了重任,操持有道,也算馆内兴旺。
可叹那痴情种子马四娘,挥金如土,高车驷马,呼奴唤婢,为了那薄情的王稚登过七十大寿,逼着自己倾尽家财,四处借贷。
李妈请了几十个名妓,搞了个四座填满,歌舞达旦,残脂剩粉,香溢锦帆,“自夫差以来所未有,吴儿啧啧夸盛事”,倾动一时的歌舞大会。
风头抢尽,也得罪了“苏州帮”和“广州帮”。
一叶幽兰一箭花,孤单谁惜在天涯?那个清秀开涤,顾眼流盼的女子终于心病不起!
李妈痛心的看着在兰花中临终的马四娘,心痛!傻姐姐,你这一生,就只换了个“歌舞当年第一流,姓名赢得满青楼,多情未了身先死,化作芙蓉也并头”。
借贷的债主来了,本来靠着王二娘、柳三娘,馆子也还撑的下去,可恨那贪官听了唆使,看上了府里四娘的兰花画,派债主构陷把李妈,王二娘,柳三娘打入了大牢,受尽了折磨。
一无所有,倾家荡产的李妈推着车,拉着奄奄一息王二娘,柳三娘和幼小的高进,离开了这伤心地,被“苏州帮”赶,被“扬州帮”赶,被“粤帮”赶!
一路漂泊!
在安徽收留了家人全被盗贼杀死的杏花。
在大同乞丐堆里捡到了快饿死的金花。
在河南的饿殍里收留了碧莲。
在山东流浪饿死的流民身边拉起了饥寒不知所措的银花。
在北通州的运河边上捡到了被遗弃的小桃。
在抚顺收留了家里被鞑子杀害的宝莲。
李妈静静的流泪,高进不知所措的跪下,他不知道如何表达心内的惊讶?就如当年他只看到年轻女子们一年可以挣到几十万,却从没想到那要付出毕生的代价。
高进不知道怎么安慰李妈,因为他没想到原来的那个“他”,曾经在母亲人力拉的平板车上踏过了半个中国。
母爱如此承重,生命如何承受。
这一夜,莲花绽放!
李妈握住儿子的手,哭着道:“娃,可怜你跟着我这个娘,从小没吃过几口好饭。”
“我们在这里刚安定了2年。娘真的想过些安生的日子,娘再也不想流离失所,和野狗争食,被乞丐追赶,被人看不起!”
“娘只会开妓院,不会做其它的营生,你如今学会了医术,可以做好的事业,娘很高兴。”
高进流泪喏喏道:“娘,你放心,我一定让你过上平安稳定的生活!”
高进的怀念也在那个世界,得知肥仔嫖妓在逃避抓嫖中坠楼身亡的老父母,你们好吗?老来丧子的失独父母们,你们好吗?
高进完全奔溃,泪水狂飙,嚎啕大哭!
高进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照顾好楼里的一群女人,上一生没有做好,已经没有改正的机会,但是这一生,一定要做个堂堂正正的汉子。
这一生已经注定要留在乱世,那我就要努力上进,做一次明白人!
李妈被嚎啕大哭的高进吓了一跳,嗯,这贼小子从来没有如此失态。屋外的女人们好奇的围了过来。
“李妈,怎么了?”
“李妈妈,别难过,喝口茶?”
“高进,快起来,二娘抱抱。”
“高进,姐给你绣的香囊。”
在香脂云粉里,高进逐渐缓住了悲伤。
李妈还是把高进的建议说给众人听了。
一众女人们没有什么意见,王启年是要跟着走的,只有杜二不愿意走。
高进把自己的四个“忠仆”唤来,看着自己面前的1大2小1幼,高进摇了摇头,把4张契约拿了出来,说道:“我本无意添置奴仆,你们都是自由的。我们很快就要南下,你们自己寻去处去吧,启年叔,每人发5钱银子。”
四个“忠仆”拿了银子和契约回了柴房。
高进转头去联系张郎中。
陈若虚没什么负担,已经做好了开始长途跋涉的准备。
高进来到了张郎中的小店门口,看到张郎中正背了个包裹,转身关门。
高进正欲打招呼,突然张郎中身后围上几个鞑子打扮的人,拉着张郎中就上了一辆车,向出城的方向驶去。
高进连忙赶上,匆忙间却撞在一人身上,正欲起身,却被拉住了衣裳。
第12节第12章火气火器
“你小子走路不长眼睛啊?”那人一把抓住了高进的衣裳。
旁边一人道:“小弟,撞坏没有。”
高进心急,忙作了个礼,就欲去追那马车,不想被那人一拳兜倒。
高进脸上吃痛,回头望马车已无踪影,勃然大怒。从地上爬起,活动了下浑身的肌肉,观察下了来人。只见那人童生打扮,十三、四岁的样子,高高瘦瘦,旁边一人年龄稍大,也是童生打扮。
那小童生见高进眼神不善,大声叫道:“哥,揍他丫的。”
两人围上高进,一顿胖揍。
可怜小高进,面对比自己高大的对手,被打的鼻青脸肿。
高进恼怒至极,趴在地上,突然一跃,死死的掐下一童生的****。
那童生哎呦一声,吃痛不过,软倒在地,翻滚嚎叫。余下一人拼命狠踹高进,高进仗着人胖皮厚,一手抱住,一同翻了出去,压他身上,扭打一处。
正这时,只听路前一声大呼“都住手?”
高进停下,却是两个骑马的明军军官,身后跟着一群士兵。
那小童生爬起,见了那军官,一边作礼一边大声叫到:“王世叔,是小侄文程,这个野小子打伤了我哥哥。”
那王千户一愣,见是熟人老范家的文寀、文程两兄弟。“大侄子,你们怎么到抚顺所来了,你们父亲来了吗?王把总,去看看伤势。”
文程道:“王世叔,我们父亲现在悦来客栈,因刚到不久,还未来得及去拜会王世叔。我和哥哥出门,不想遇到这刁滑市井之徒,还请王世叔主持公道。”
那王把总查探了下,文寀也慢慢恢复了过来,回报道:“千总大人,你那世侄貌似均无大碍,那小胖子是杏花楼的大茶壶,平日里杏花楼也是我们罩着的,人伤的更严重点,头被打破了。”
那王千户看了看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的高进,叹口气道:“文程,何苦和这种无赖市井小儿发生争执。那小子,快滚,再要滋事把你拘到千户所去。今日先如此,如果有事再来寻你。”
高进正沮丧的用手帕捂着脑袋,听到此语,无言,一瘸一拐的走了。
和一代名臣,促进民族快速大融合的大功臣,鼎鼎有名的范文程的第一次亲切接触,高进败的一塌糊涂,在他们眼里,高进只是一个卑贱的大茶壶,后世的屌丝。
李妈的尖叫,二娘的怀抱,小桃的清洗,众人的关切让高进重新感觉到生的温暖。
真是人间自有真情在,真情就在你身边!
高进刚想伸手趁乱沾点香粉,一只老手过来接住,开始号脉。
陈若虚一边细心诊脉,一边安慰众人:“不妨事,不妨事。小子皮厚,吃点跌打金疮药,两天就好,就是彻底消肿要十日左右。大家别围着了,让高进小兄弟好好休息休息。”
高进晕菜的看着群女一哄而散,立刻被痛痛包围,哀怨的睡着了。
等高进醒来,正赖赖的想嚎叫两声再骗取点大家的温暖。
“张郎中!”,高进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一个人。高进好好的揉了下眼睛,确定自己不是眼花。
靠,高进愤怒的一把抓住张郎中的衣袖:“你不是被人抓走了吗?”
张郎中狐疑的仔细看了看高进:“高进小友,半日不见,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上午我正欲来寻你,却突然被人带到城外,原来叶赫部落听说马市这边出了神医,派了人来寻。没有在马市找到,寻到了城里来。”
“他们想请我们去为他们的族人治病,预付诊金500两,说是路途保证安全,诊病时间为3天。回来还有赏钱。看,钱我都带回来了。”
高进心里一动:“叶赫,500两。我们去找你师兄。”
张郎中追着扭动去找陈若虚的高进背影,继续八婆道:“高进,你还未说怎么搞成这幅模样。。”
随着叶赫女真的队伍,马车中陈若虚、张郎中、高进三人,昏昏欲睡。高进打着出来避避风头的名义,准备停当后在李妈的反复叮嘱声中出发了。
队伍不大,百来人的马队,驮着一些马市买来的生活物资。
因为头上单裹着伤布不好看,高进干脆改成了印度阿三式的头包,加上两边脸上也被打肿了,就是李妈来了咋一下都认不出是高进了。
高进看了看镜子里的猪头三,一声哀叹,满心惆怅的看着车外。
砰,一声巨响。马队全部停了下来,首领德尔格勒下令保持戒备。一阵风吹林动,只见森林前方冲出一支队伍,追赶这一只受伤的老虎,一阵箭雨,老虎终于哀嚎一声,倒毙。
顾三台从前面骑马跑来(注:叶赫那拉氏顾三台,归附后金后被**哈赤授参军世职,并把公主嫁给他,封固伦额驸):“尊敬的德尔格勒,前面是建州女真的褚英贝勒,他刚才猎到了一只老虎。邀请我们喝酒。”
“走。”所有的的人都快速奔了出去。
高进在热闹的欢庆的人群中看到了那只悲催的大老虎,腿上一个大窟窿,身上插满箭镞,两只眼睛正中插着两支羽箭。
褚英是一个30多岁的男子,强劲的脸庞,黝黑的肤色,正毫不客气的拍打着跪在面前一排下属中离他最近一个人的脑袋:“谁叫你们放铳的?打这么大窟窿,浪费了我张好虎皮。谁放的铳?”
那下属耷拉着脸,不敢啃声,心里嘀咕,情势那么危急,要不放铳,那老虎不咬了你,你伤了,大汗还不砍了我们,破了点你的面子,拿我们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