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明记-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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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功夫,看的倒是挺准。
佟瓜骑马走近尤世功,双手举起高进给他的标牌,递给尤世功,道:“将军,查验过了,是海州卫吴将军手下亲兵。”
接过木质的牌子,尤世功仔细验了,是真的。牌子上刻着,海州卫中营哨长丁大胖。
尤世功抬头看了看面前披着整齐铁甲的“丁”胖子,真是胖,索然无味的把牌子丢回给佟瓜。
自己的手下到现在大部分还都是棉甲,也就是亲兵百多人配齐了铁甲,尤世功心里嘀咕着海州卫的吴游击靠着码头就是好挣钱,给手下配了这多好装备。
“前方是何敌情?”,看着正往怀里揣佟瓜递还的牌子的胖子,尤世功问道。
“前面我们刚才遭遇了四五百鞑子,辽东总兵督标营千总祖大寿带了两百人已与鞑子发生了激战,我和同袍护着从鞑子手上抢回来的民妇先回,祖千总就在后面”,高进拱手简单作了一礼道。
虽然行礼不够礼敬,但一句祖千总就在后面,就把尤世功所有的思想带走了,祖大爷,你没事跑这来做啥,出了“哈么”问题,我哪担待的起。
尤世功看着远处的烟尘,提起手中长枪,大声下令:“分两翼前进,接应祖千户回营。”
红色的大阵慢慢的滚动起来,逐渐加速,变成两条红色的洪流。迎着祖大寿来的方向流去。
高进站在阵中,看着大明的骑士们有蒙古人,有女真人,有汉人,精神饱满的一个个从身边向前跃马扬鞭,勇敢的冲锋陷阵去了。
骑兵跑完了,好几百手拿棍棒、长矛、菜刀、柴刀,衣衫破烂的人,在一个脱光了上衣,高举着腰刀的壮汉带领下,从高进的马前呐喊着,也冲了出去。
摸了摸手里狼牙棒,高进叹了口气,策马找到在原先大阵另一侧等他的王闻土处,喊道:“此为国战,刘贤学带人留下,其余的人跟我走。”
听着有仗打,王闻土等人一片兴奋,换下刚跑累的马,各选了匹状态好的马,提起长柄眉尖刀,随着高进,十人十马,紧追红色洪流而去。
话说,祖大寿带着手下正仓皇逃命,算算也快到沈阳中卫了,老爹的下级尤游击也是个能打的,应该就在前面,心里想着,就看见正前方分两路来了明军的援兵。
祖大寿大喜,快马加鞭奔去。
鞑坦骑兵正射黄羊一般追杀的起劲,忽然看见明军来了帮手,急忙收住马势,可一下子哪里收的住。
两路明军骑士,催马势迎头撞进正收着马势的鞑坦骑兵队里,一下就占了速度的优势,把冲在最前面的鞑坦骑兵冲的人仰马翻。
佟瓜冲的靠前,看见面前对冲过来的一个鞑坦骑兵,拉强弓,上面搭着重箭,箭头有一只小娃手巴掌大,本能的来了个蹬里藏身。
鞑坦骑兵重箭发出,没射到佟瓜,把佟瓜身侧一名骑士直接射穿掉下马去。
佟瓜刚想抬头,却见那鞑坦骑兵在两人错马时,抬手轮弯刀迎着自己就是一刀。
匆忙间,佟瓜急举起长柄眉尖刀横着一栏,刀柄断了,但那把刀的刀尖,还是挨着佟瓜的鼻尖划了下去。
完鸟,佟瓜脑海里就剩两字,恐惧中看着刀影往下,一身冷汗,浑身僵硬。
幸好,佟瓜身后不知道谁及时发出的一箭,正射穿这个鞑坦鞑子的颈脖。
鞑坦鞑子本能的想捂着咽喉,手还没到,人已经掉下马去,被乱马踩成一团泥。
佟瓜看着快要把自己开胸剖腹的弯刀随着鞑坦鞑子远去了,坐正,吐了口唾沫,同时弃了断了柄的眉尖刀,拔出插在马背上的戚刀,勉力朝马前冲过来的又一名鞑坦骑兵劈去。
这名鞑坦骑兵刚丢出一只标枪,将佟瓜后面刚射出一箭救了佟瓜的一名明军的马直接钉倒。
明军骑士摔下马背,咔嚓,咔嚓,就被明军后续自己人的马,踩成了一堆血肉。
佟瓜没看到同袍之死,只是本能的举刀、错马,凭着手感,佟瓜知道自己这一刀中了。
刀锋准确的划断了对战鞑坦骑兵的脊梁骨,还将其身体开了个大洞,体内的内脏全部带了出来,掉落马下。
佟瓜来不及细看中刀后,鞑坦骑兵哀嚎着滑落马下的样子,又聚精会神的面对下一个迎面而来的鞑坦骑兵。
战场上,明军骑士忙着放箭、放铳,鞑坦骑兵则用飞斧、标枪和重箭不断回击,刹那间双方都有百来人掉下马来。
总体上,因为明军人多,在场面上牢牢的占据了上风。
骑马跑在队伍中间的沈阳游击尤世功,终于看到迎面跑来,安然无恙的祖大寿,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大声唤道:“祖千总威猛,以一当十,真是虎父无犬子!”
祖大寿高兴的应了:“尤游击来的正好,待我们灭了这群鞑子,再把酒言欢!”
见到了援兵,祖大寿的胆气顿时又壮了起来,打马转了个圈,扬起斩马刀,呐喊着加入了攻击鞑坦鞑子的洪流。
第129章此为国战
鞑坦炒花部千户长蓝银带着将近五百手下追击祖家亲军,杀的正过瘾,迎面就见两大股明军迎头杀了过来。
两方对战,久经阵仗的蓝银,见明军势大,急停马匹,大喊着:“撤儿!撤儿!撤儿!”,带着后队扭头就跑,剩下的鞑坦鞑子一看,也纷纷拨马就跑。
祖大寿刚拨马回来,还没来得及砍几个鞑坦鞑子发泄一下,就看见鞑坦鞑子们纷纷打马跑了。
“追!”,祖大寿憋屈的扬刀大喊一声,随在身后的掌旗官将将旗前倾。祖大寿带着剩下的一百七十多人,紧紧追着蓝银而去。
跟在祖大寿旁边的尤世功一看,哎呦,我的祖大爷,打跑了鞑坦鞑子,也有了首级斩获,你追什么!
公子哥跑了,尤世功无办法,只能下令,追!
两股红色的洪流,汇成一股,追着祖大寿的马屁股,一路跟了下去。
刚才还残酷激烈的战场,一下就只看到两百多匹无主的马,还有满地躺着的两军对冲时阵亡的骑士,安静肃穆。
见到明军大队已走,二十几个坠马未死,但趴地上装死的鞑坦骑士高高跳起,就近抓住一匹马,三三两两的汇聚在一起。
同样坠马未死的明军有十来个,也就近跳上马背,继续和这些鞑坦骑士在战场上游斗。
高进带着手下冲到的时候,尚学礼带着一帮民工劳役也冲到了。
高举着棍棒、长矛、菜刀、柴刀的几百民工劳役,在尚学礼的招呼下,按着平时劳动的序列,居然列成了一个空心的半圆阵。
高进一看有阵可依,立即带着王闻土一众,仗着手中的火枪,斜着向左兜着圈跑。虽然箭术不如鞑坦骑兵,但鞑坦骑兵也怕他们手上的火枪。
两方互有忌惮,距离二十步远互相对射,均无战果。
战场左边的十来个鞑坦骑兵动作不知不觉中就慢下来,等醒悟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被一大群穿着破破烂烂,手持棍棒的农民们包围了。
尚学礼带着民工劳役们围成个圈,鼓足了劲,慢慢的往前压缩。
战场右边的鞑坦骑兵见势不妙,立即打马跑掉。十几个明军立即衔尾追击。
王闻土看着战场右边,问道:“追,还是不追?”
高进停住马,看着被围在圈内的十余个鞑坦鞑子,道:“还是先把中间这群解决吧,民工劳役们要解决他们,死伤太大。”
“双马一排,杨文鼎、王列山为一,我与王闻土第二,其余跟上,五步距离火力连射,每人打完一杆拐子铳换刀,小心不要伤到自己人。”
说罢,高进口含火折,与王闻土策马,跟在杨文鼎、王列山的马后,冲进了民工劳役们距离鞑坦鞑子五十步围成的包围圈。
话说民工劳役们人挨着人,互相壮着胆,冲锋的勇气已经随着目睹满地狼藉的尸体而消散。
一个个口干舌燥、腿肚打颤、胳膊发抖的民工劳役,本能的抓紧手上的武器。因为只要手中的武器一掉下去,就感觉自己会立马掉头就跑,再没有停留在这战场上的勇气。
腰里别着尤世功赐给的腰刀,高举着一根大棒,红着眼的尚学礼,大声吆喝着给大伙鼓着劲:“不要怕,就是他们杀了大家的家眷和兄弟,今天报仇拉!”
尚学礼身边一个年纪略小的青壮,轻声的问道:“尚大哥,鞑子们有弓箭,再上就很危险了。”
正说着,身后马蹄阵阵,就见刚才拦住鞑坦骑兵的明军骑士又来了,所有民工劳役的情绪都到达了顶峰,尚学礼呐喊着:“让自己人进来。”
人群分开,杨文鼎、王列山和高进、王闻土一行,劈开人浪一般,鱼贯而入。
同时,被围住的鞑坦骑兵,在圈子里根本提不起马速,正准备攒射一个缺口,突然就看见有明军骑士快速的突了进来,只能勉强打马迎战。
二十余步距离,二十余匹马对冲,看傻了一帮民工劳役。
几只重箭、飞斧首先向最前的杨文鼎、王列山砸了过来。
王列山躲闪中妥妥的被砸下了马,辛亏还机灵,就地打了好几个滚,躲开了后面王闻土座下战马碗大的马蹄。
杨文鼎是把重箭和飞斧都挡住了,但是座下战马被重箭钉死了。马腿一软,杨文鼎向着前方被掀下马背。
高进、王闻土面前一空,七步枪神高进的小宇宙燃烧了,气场爆棚,战斗指数无限大。
只见潇洒临空的战马上,铁甲映人的小胖子脸色凝重,口含火折,左手举拐子铳,右手提着狼牙棒,火红的披风随风吹开,砰!砰!砰!
弹无虚发,将冲在最前的三个鞑坦鞑子爆头击落。
王闻土打的差点,也击中了一个。
与王闻土一起各发完三枪,高进与王闻土左右分马。后面三排随之左右分开,保持马势从两路夹击侧射,砰!砰!砰!砰!砰!砰!砰!
鞑坦鞑子都还在往前,高进一伙已经改为夹击。六人十八发,眨眼的功夫,场上只剩下两个活鞑子。
愤怒的杨文鼎操着腰刀,粗鲁的将一名被打蒙了的鞑子从马上拉下,抱着头,放鸡血一样拉了一刀又一刀。
吓的脸色煞白的最后一个鞑坦鞑子,看着同伙已经全部毙命,踢马刺将马肚扎的鲜血直流,高举弯刀,就欲从民工劳役的包围圈里直接撞出去。
鞑坦鞑子的马来的甚快,民工劳役们大惊失色,有那胆小的呼啦一下就往旁边躲去。
眼看这鞑子就要顺利出逃,高进掉转马头就加速去追。
突然人群中闪出一壮汉,大吼一声,“嗨!”,手中一根大棍就向鞑坦骑兵的马头砸落。
马头脑浆四溅,顿时扑倒在地。鞑坦骑兵在地上打了几滚,刚想站起,身边又一汉子一棍子砸在背上,直接打趴在地。
尚学礼带着附近的众人立即围上,乱刀飞下。
高进带着王闻土等人策马赶到,这鞑子已经变成碎肉了,只能收马停在一旁!
哗啦,刚击毙的所有鞑子旁边,都围上了一大群人,人群已经疯狂了!
有人向着上苍大声号哭着,告慰亡者大仇已报!有人围着鞑坦鞑子的尸首,吃着肉饮着血,眼里流着泪,心里割碎般的痛!有人忙着切一块尸肉,准备带回去祭奠亡灵。
尚学礼不知何时已把棍子丢了,手中举着一只鞑子的残肢,高声号哭:“孩他娘,你的仇我给你报了,你的在天之灵托个梦给我,我去哪里收你的尸首啊!”
那一棒砸倒马的壮汉,拍了拍尚学礼的肩膀,想要安慰兄弟,但不知道如何开口,眼里也全是眼泪。
尚学礼抬头,泪眼朦胧中,看是平日里一起干活的孔兄弟和耿兄弟站在身边,道:“我们的婆娘,生不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可如何是好?”
三人一起默然。尚学礼继续嚎啕大哭,孔、耿二人抹着眼角的眼泪。
王闻土靠近高进,悄声道:“他们好像说是被鞑子捋走了老婆,莫非?”
高进眼神一紧,道:“再说。”
灰头土脸的王列山和杨文鼎,换了鞑坦鞑子的战马,聚了过来。
高进看着呵呵闷笑的杨文鼎,憋着气鼓着嘴的王列山,笑道:“做的好,现在你们每人带二人把附近的战场搜搜,看看这帮鞑子都抢掠了什么,每人拉三匹马过来。”
杨文鼎和王列山带人领命而去。高进打马带着王闻土往刘贤学处过去。
尚学礼见帮自己报仇的官军要走,大声道:“不知道这位军爷的性命,帮我们报了仇怨,在下尚学礼,请受在下一拜。”
高进驻马,低头打量了正在施礼的,泪眼朦胧的大汉,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你叫什么,哪里人?”
尚学礼心中好奇,这军爷怎么问我是哪里人,抱拳道:“小人尚学礼,辽东海州人。”
高进认真的打量着尚学礼,心道,这也太巧了吧,试探道:“你走失了婆娘?”
尚学礼心里一咯噔,难过道:“鞑坦鞑子三天前入寇,杀了很多兄弟,劫走了十多个兄弟的家眷,其中包括我的婆娘。”
高进做出感叹的样子:“被鞑子捋走,就是回来了,贞节怎么办啊!”
尚学礼口中哽咽:“都是我们没用,看不住自己老婆,家里还有三个娃娃,这么小就没了娘,以后都不知道日子怎么过。只要人回来,什么都好说。”
高进问道:“你们丢了婆娘的是不是都是这个想法?”
尚学礼满心狐疑,一推身边的孔和耿。孔和耿不明就里,二人接着大声道:“人能回来就好,可是到哪里去找啊?”
高进看了看天色,看着尚学礼道:“尚学礼,你速组织这里所有的民工劳役,将所有受伤的、死亡的大明士卒扶上马,把鞑子的马也拉上,随我回城。”
尚学礼立马组织众人执行。
兴奋劲过了的民工劳役们,已经感觉到了战场的阴森恐怖之气,立马手忙脚乱的搬运起明军的尸体,背上伤员,牵着战场上的战马,随着高进一伙回城。
高进打马在前,众人把刘贤学等人夹在中间,高进早命人把三个妇人嘴堵上,混在马匹上的辎重里。
沈阳中卫的城外二里,有几道壕沟堡垒,各处也放了鹿角,打了木桩。
尚学礼跟在高进的马前,介绍道:“前几日,我们就是在这里挖壕沟,打木桩,结果被鞑坦鞑子偷袭了。我们的婆娘当时是来帮我们打下手的,现在想想真是后悔。”
高进问道:“今日你们是怎么出城的?按理城门早关了。”
“我们一大早就被赶出城来挖壕沟了,那帮官吏只顾着进度,连那些死亡的兄弟都还没抚恤,我们今日出城,都没有做工,准备和他们说理,谁知道正好赶上杀敌”,尚学礼气鼓但又高兴道。
“今晚进城后,先把丧事办了吧。记住不要再出城,打战你们不行,不要枉送了性命。”
高进说完,站在城门下,记得那亲兵说是尤将军,大声喊:“开门,尤将军令我先把伤兵运回。”
门上的文官、师爷、皂隶和留守的军官、士兵远远的早看的清楚,打了个胜仗,何况下面的几百民工劳役都是天天见的,立刻开了门。
高进也不啰嗦,道天快黑了,将军令速去收首级,留两人领着伤兵和战死者向校场而去。
首级之功啊,来开门的别将立刻带人拍马去了。
高进与尚学礼校场大门分手,尚学礼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军爷,你可有办法找到我的婆娘?”
摸着下巴上还没长出来的胡须,高进做出很高深的样子,道:“心诚则灵,多到城隍庙里拜拜,必有收获!”
在尚学礼狐疑的眼神中,高进带着手下自寻驿站去了。
站在战场上,别将踌躇满志,看着手下收着首级。哈哈,这下不光是守城之功,收了首级,怎么也要多分几个,今年的考绩是没有问题了。
同样开心的是祖大寿祖千户,一马当先,高举斩马刀的祖大寿现在就像一个杀神,仗着马好,追上就是劈柴一样,嚓,一刀过去,开成两半,心情真叫一个爽。
刚开始鞑坦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