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家的明国武士-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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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长宽四十间的场地中央,满是刚刚逃脱出牢笼的斗犬。
看台三面的武田家家臣,家眷们看着这一即将开始的犬追物的大典,不由满怀期待。
不论家臣上下,老幼对于此道都是热衷,看着场上的矫健奔驰,似乎像跳跃木栅栏而出的斗犬,众人指指点点,颇有兴趣地与旁人评论起来。
真田幸隆坐在李晓一旁,手持折扇轻摇,似用倚老卖老的口气,言道:“当年北条家执政月轮寺殿,据说就是沉迷于斗犬,田乐此道,而失去天下的。”
李晓听了微微一笑,这说法听起来,就像宋徽宗沉迷书画,以至亡国的理由一样。
李晓言道:“我听闻相模北条家的早云殿,就继承了北条家所传的犬追物此道,并是其中一等一的好手。”
真田幸隆呵呵一笑,继续轻摇手中折扇,言道:“早云殿何来继承北条家之说,不过是欺世盗名而言,不过早云殿之弓马之术,却是来自伊势流。自朝廷定有职故实一职,分别为公家武家,二者礼仪典范,为天下师范。而自等持院殿开幕以来,担任武家之有职故实,非伊势流,即小笠原流。”
“听闻早云殿与幕府政所执事,极伊势流故实大成者,伊势贞宗,为从兄弟。所以是犬追物此中高手,一点也不奇怪。不过当今弓马之术的滴流,堪称为武家礼仪典范的,却是要首推小笠原家,其次就是本家了。”
李晓听了微微一愣,早云殿,就是北条早云,原来他并非网络上所说的一介浪人出身,伊势贞宗之父亲,也就是他叔父伊势贞亲身份显赫,手握大权不说,更是两任幕府将军足利义政的老师,以及足利义尚的养父。
而北条早云和他父亲,都是幕府申次众,能成为申次众,这一家格与一国守护的家格相当,放到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官二代啊。
李晓听真田幸隆如此推崇小笠原弓马流,言道:“小笠原家乃是武田家之庶流,所以两者弓马之术也算彼此有渊源的。”
正当李晓与真田幸隆闲谈之时,这时三十六名武田家骑马武士,他们身着华丽的武家衣装,衣饰皆纹着各自的家纹。
此刻他们骑着健马,挎着箭壶,手持长弓,威风凛凛的坐在马上,等待在木栅栏之后。
在一旁的亲属们在此刻不由为他们家中的健儿,鼓劲打气,在一旁助威。
在一会之后,这些骑马武士,即将冲入场地中,手持弓箭射杀斗犬,其中以谁射杀的多为胜。
在场上另一边,有几人试探性将几大块,鲜血淋漓的鲜肉丢进场中。
这一动作,顿时引来场上斗犬的争夺,一时咆哮声不止,鲜血碎肉横飞。
而李晓看了此幕情景,不由瞠目结舌,心想若是一会武士不慎落马,恐怕也是遭到这碎肉的命运。
不过在一旁的武田家众家臣们看了,不由笑着指指点点,评论哪一头斗犬更凶猛一点。
在一旁骑马武士在场外站成平行的一排,却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神情兴奋,丝毫没有畏惧之感。
由于武田家中年纪较大的家臣都不会参加,所以入选比赛都是年少子弟,其中有不少人都以期望在比试中,一展身手,被武田信玄赏识,从而一跃成为使番,奥近习,最不济也混个旗本。
“李晓你看,”真田幸隆突然将折扇,指向那三十六名骑马武士,言道,“本家之中秋山家和迹部家,都十分擅长弓马,迹部家是小笠原家的支流,而秋山家和小笠原家,也可说得上是同宗。”
李晓仔细看去,果真这三十六名骑马武士身上,有近一半,衣服上所绘,都是秋山家和迹部家的家纹。
当然李晓也看到三张熟悉面孔,其中有秋山亲久,跡部昌忠,他们二人都是武田胜赖的侧近出身,还有一人更是惊愕,就是李晓手下未来的猛将,秋山亲久的兄弟,土屋昌恒。
李晓不由诧异这么屁点大,也来参加犬追物大赛。
不过看对方头上剃了半月头,似乎刚刚元服的样子,也是他过年就十二岁了。
这个年纪元服,在当时而言,也不算太早。
不过就他这副身子板,来参加犬追物大赛,李晓不由还是有点替他担心。
“开始。”
随着高台上一声令下。
这时木栅栏的一侧被拉起,三十六名骑马武士,手挽缰绳,策马冲入场地中。
场地中央的斗犬见有武士骑马冲入,先是下意识地,从逃窜向角落避让。
而这时马背的武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一起抽弓搭箭,朝地上四处狂奔的斗犬射去。
吱!
箭矢破空,首先传来一长串犹如蜂鸣般的鸣响。
武士手中所用之箭,都是特制的镝矢,每一箭空破射出,都是伴随着嘶鸣。
空中不时一道一道弓矢如飞蝗般急掠而过,场地上斗犬躲避不及,纷纷被射杀。
战马奔驰,武士们从容地坐在战马之上,抽出第二支箭,身子一侧,瞄准一只疾奔之中的斗犬,就是一箭射去。
场地上顿时狗血飞溅,受惊的斗犬惊慌地向四面飞窜,这时难度显现出来,斗犬的速度一加快,武士们手中的箭矢,不少就纷纷射空。
这第二箭就不容易射中,这斗犬更甚于人,速度更快,并且身形更小,射中的难度可谓更难。
所以能够射中斗犬的武士,方能显示出他们出色的弓马技艺。
骑马武士矫健的身姿在场上奔驰着,尽管难度很大,但是场地中央,仍是不断有斗犬射杀射伤。
有的斗犬被箭矢贯穿,当即毙命,有的则是弓矢定在地上,不甘地挣扎动弹。
更有不少被射伤的斗犬,反扑一口,向射伤的骑手扑去,冲着对方身下的战马,大口乱咬,将马蹄子咬伤亦有。
场面上顿时热闹并混杂起来,武士们的怒喝,鸣镝的箭响,斗犬的嚎叫声混杂在一起,而在一旁看台上,观众们看得是一副神情紧张,十指紧握。
每当场上有一名武士坐骑被咬到时,不少人都会呀地一声,替对方担心。
不过更多人却是更暗呼过瘾刺激。
但此幕在李晓眼底看来,却怎么觉得想起了西班牙斗牛,也是一样的节目。
不过其中血腥度更有过之,如果这一场面让现在的动物保护协会看见,肯定是大力阻止了。
“主公,义信殿下,离场了。”
正当李晓看着场上的赛事时,师冈一羽目光却一直不离,看台上的武田义信。
李晓听到师冈一羽的提醒,顿时哦地一声,抬头看向台上,确实武田信玄带着他的侧近,正从看台上下去,缓缓地离场。
武田义信这时候离场,十分可疑啊,难道他决定动手了,似乎不可能,新年才过不久,他不可能这么快就准备好的。
不久,一个小纸条悄然传到李晓的手中。
这是武田胜赖派人私下传给李晓的,上面写着武田义信因为感觉身体不适,提前返回居馆了。
李晓看了露出一丝不惑的神色,心底的猜测之意更浓了,他立即将这一情况告诉真田幸隆。
真田幸隆听后,也是第一时间派人向麾下忍者众发布命令,加强监视这附近动静,并派上人跟踪武田义信的行踪。
眼下的情形对于猜测武田义信有可能谋反的武田胜赖,李晓他们,可谓比较痛苦。
谋反的先手掌握在武田义信的手中,若没有得到他没有动手的消息,这边李晓,武田胜赖也是不可能发动,只能是静观其变等待。
第两百三十二章暗流涌动
甲斐的山道上。
武田义信与十几名侧近,轻骑简从,策马挥鞭,正快速地在山道上疾驰向踯躅崎馆的方向。
武田义信在马背上,望着从身边疾掠而过,为积雪堆砌中,白茫茫的群山,目光中露出略有所思的神情。
谁也想到不到我义信挑在这时候作乱吧。
武田义信冷哼了一声,心底言道,父亲,你待我几分恩情,我也就回报你几分,现在你已不顾父子之情,想要废弃与今川家的同盟,而转而与织田同盟,想一步一步削弱我的势力,再传位给四郎,那也别不顾我下这个决断了。
父亲,四郎,你们谁也没有料到,其实我早已经在你们身边放下一颗的暗棋了。
就在武田义信沉思的同时,在一旁白茫茫的山丘之上,一道身影正快速地在乱石,枯枝密布的山间飞掠。
此人就是真田家忍者出浦盛清。
出浦盛清身穿着衬着雪地颜色的白色忍者服,动作敏捷至极。
再又翻越一道山坳时候,出浦盛清终于停了下来,出了一身大汗后,他的体力仍然还有富余。
在这个山坳之中,他碰见了接头的忍者,默不作声向对方打了几个手势后,对方喔地一声,然后身影飞掠消失在群山之间。
出浦盛清知道对方是继续跟踪武田义信这一行下去了。
出浦盛清略一沉思,从腰旁鹿皮袋中取出一张小纸条来,然后在上面撒上炭灰,匆匆涂抹了几个谁也看不懂的字。
这是户隐忍者之间暗语,若看得明白的人,会知道这知道这上面写着‘义信,踯躅崎馆’这几个字。
之后,出浦盛清将小纸条,从一个竹节装下,丢在一个小木桩,又在树上刻下几个标识记号。
完成这一切后,出浦盛清的身影又重新没入了山林之中。
片刻之后,一名看似修验道者的人走到了这木桩前,左右查看动静后,取走了这个竹节。
武田义信虽走,但这场犬追物大典,仍在继续进行。
看台上武田家家臣,皆然全神贯注,不过李晓心思却未放在上面。
李晓与真田幸隆言道:“武田义信虽是走了,但是若没有饭富虎昌,迹部信秋在一旁助力,他空有一个人,也无法发动郎党们起事,所以我们继续盯住饭富虎昌,迹部信秋二人的动静,也就足够了。”
真田幸隆犹豫一下言道:“或许不需饭富虎昌,迹部信秋出手,他们也可以派他们的亲信,调回麾下的武士,参与变乱也说不定。”
真田幸隆说完,看台上呼喝声四起,原来犬追物大赛进行,已接近尾声,三十多骑的武士,现在正追着最后十几头的斗犬,在场地中央围追堵截。
李晓往场上看了一眼,回复真田幸隆的话,言道:“真田大人的担心确实有道理,但我想,如此谋反之事,闻之的人越少越好,若一旦知道对主公动手,即使多年的亲信的子弟,也不一定会服从。所以一定要这两个人,当场对手下武士发令,方可以驱动部下行事。”
真田幸隆嗯地一声,言道:“可惜我的忍者还是不足,否则就可以同时监视,饭富,迹部二人,以及他们麾下的武士动静。”
李晓微微一笑,言道:“这倒不必,盯紧饭富,迹部二人也就足够了。”
这时场地上,只剩下最后两三头斗犬,只见武田胜赖的侧近秋山亲久,勇不可挡,在马背上弓箭连发,瞬间连射三箭,毙杀两头斗犬。
随着秋山亲久这最后一箭的射落,犬追物大赛,亦然结束了。
“走吧,我们去找殿下商议。”
李晓与真田幸隆一同站起身来。
武田胜赖,李晓这边带到的此地,侧近武士不过二十多人,眼下到了这样的特殊时刻,大家人少,所以必须聚集在一起,方才可以互相照应。
犬追物大赛之后,武田信玄前去武田八幡宫祭祀八幡大明神,而众家臣们则并没有跟从,一起去附近猎场的进行鹰狩和射猎。
鹰狩和射猎二者都是武士热衷的活动。
尽管日本佛教不提倡杀生,除了飞禽,鱼肉,禁食任何肉食,并宣扬吃什么来世变什么。
不过武士在战场上杀人如麻,人都杀得多了,杀生吃肉,就不讲究这么多,射猎食肉在很多武士眼底也是常有之事,并且在战国时,食物严重不足,穷困的民间亦开始少部分食肉。
李晓虽来到日本多年,对弓马之术,仍旧是一窍不通,所以持着杆大枪,上阵杀敌是勇不可挡,若是要开弓射箭,省省吧,这不是穿越者干的事情。
所以李晓拿着弓,尽管在连番施射之下,却一无所获。
不过他的目的亦不在此,反之他有意识地追踪在饭富虎昌的附近,尽量不让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外。
今年甲斐的冬季,过得比较早,所以还算甚是暖和,猎场之中,也有小动物和野猪出没。
而一行武士们射猎的主要目标,就是野猪。
李晓来到日本多年,有一次差点闹了乌龙,因为武田家一名武士,十分敬佩他的勇武,所以称他为猪突猛进之猛将。
李晓听了当时为之气结,幸好他城府很深,没有当场发作,事后问了别人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原来日本人说某人像猪,不存在贬义,而是夸奖。
这是因为日本没有老虎,所以野猪在日本人眼里,就算是非常厉害的一种动物了。
日本人常常用来形容猛将,就是用猪突猛进这样的形容词,说得就是他像是野猪一样刚毅,勇猛。
不过李晓仍是对猪突猛进这样的形容词,敬谢不敏了。
“李晓大人,似乎不会弓马?”
一旁的饭富虎昌似乎发现了李晓在一旁,于是主动骑马来到李晓身前打招呼。
李晓与饭富虎昌拔马相对,李晓从对方眼底看到一丝讥讽,言道:“说来惭愧,确实不太会。”
饭富虎昌点了点头言道:“一名武士不会弓马怎么能行,如果不介意,就让在下来指教阁下吧。”
饭富虎昌这话说的丝毫不客气,不过李晓知道此人一向崖岸自高,对任何人态度都是如此,所以也不太介意,而正好对方的邀请,也给了李晓一个监视对方的机会。
当即李晓带上随从与饭富虎昌一行一路上说说停停,他身边也有几人出身自饭富家的郎党从骑。
这些人弓马之娴熟,都是令李晓汗颜不少。
这时候山间迎面有一头野猪,为武士们驱赶而出一头野猪,不少武士们看见猎物,一起吆喝着上前捕杀。
不过不知是不是日本山猪跑得特别快的道理,正应了那句猪突猛进的话,这头黝黑的山猪,虽然块头不大,但速度奇快,在山林间飞奔动作极其敏捷。
一旁武士们要上前射杀这头野猪,但是由于这头野猪速度很快,所有乘马慢一点的就跟不上,而驰骋得快一些的,马背颠簸却又射不中。
而且这头野猪还是十分狡猾,带着几名骑马武士在山间兜圈子,有一名骑马武士一个不小心之际,将马骑到了乱石堆里,结果折断了马蹄子,自己亦摔下马背。
饭富虎昌见此情景,微微冷笑一声,对李晓言道:“你且看着,看我如何射猎的。”
饭富虎昌说完一挽缰绳,疾奔上前。
众武士见饭富虎昌出手,顿时都退让到一边,显然对他甚有信心。
饭富虎昌的战马瞬间发力,短短时间内就咬住了野猪的屁股。
只见他坐在马背上,手持弓箭,对准身前的野猪,嗦地就是一箭。
射中了。
野猪背上中箭,嗷地叫了一声,跑得更快了。
不过饭富虎昌却没来得及射第二箭,原因是野猪又窜入乱石堆中了。
这时饭富虎昌拔马而回,淡淡地对李晓言道:“李晓大人,看到了吗?射猎的秘诀,很简单,就在于骑马骑得要快,射弓射得要准,二者却一不可,正如同夺取天下之人一样,自来大义名分和实力二者缺一不可。”
李晓听饭富虎昌居然不甚掩饰地,将话道出,这种口气似在挑衅,也似在警告自己,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实在令他不爽。
李晓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回击言道:“饭富大人的话,有道理,不过我觉得,饭富大人,尽管射技无双,马跑得快,箭射得准,但眼下这猪不是依旧在跑吗?”
李晓此话一出,饭富虎昌身旁几名郎党皆是变色,一人直接对李晓喝道:“无礼。”
李晓的随从见主公受辱,亦大声言道:“无礼的,是阁下。”
饭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