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家的明国武士-第2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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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上杉军全面行进之时,护墙之后,一门门黑洞洞的铁炮,正对着上不断上前的牌车。
铁炮的铳口之上,在日光照耀之下,闪烁着寒光。
这临时修建的护墙,建造的虽然匆忙但是却不简陋。
在两道护墙之上,皆然都开有垛口,藏身于护墙之后的武田军铁炮足轻,就将铁炮支在垛口之上,瞄准上正扑上来的上杉军。
武田军铁炮大将手中的太刀,警惕地举着,他在没有任何命令之前,任何铁炮足轻敢于提前射击,战后一律处斩。
这是每个铁炮足轻早已明白,并必须严苛遵守的射击纪律。
这也是神冈备,旗本备,蛇尾备这几支,跟随李晓打天下起家部队,早就练就的素质。
现在武田军铁炮足轻们,面色凝重,一声不吭站在护墙之后,鼻翼之上,皆挂着汗珠。
除了上杉军从远处传来的喧嚣之声,就听闻彼此鼻息声,以及心脏鼓鼓的震动声。
待上杉军牌车推进至武田军阵地五十米的距离时,这个射程已经在武田军大筒的射程之外。
当下山浦景国举起太刀,大吼言道:“弓足轻放箭,铁炮足轻射击!”
山埔景国下令的同时,上杉军其他大将亦一同下达了命令。
藏身在高耸的牌车之后,上杉军弓足轻抓起一支长箭,张弓搭箭之后,将长弓仰起四十五度,对武田军阵地方向,先进行了一番漫射。
日本弓足轻虽不是英格兰长弓兵,但是这样的抛射,亦是有一定威力的。
只见弓箭呈现漫天散花状,直接泻落于武田军阵地的头上。
而一旁上杉军的铁炮足轻,亦不甘于人后,则纷纷登上牌车的边缘。
他们将身子紧贴着牌车,铁炮靠在牌车的竹束之上,对着武田军阵地射击。
上杉军铁炮足轻,以三人一组,三人一组的射击,射击完毕之后,铁炮足轻立即退下,一面随车跟进,一面重新装填。
上杉军射出的弓矢,铁炮射出的弹丸,多数皆打在武田军这边的矮墙之上。
一时之间,护墙之上,插上不少箭镞以及弹丸打出的白印,或是镶嵌其中。
但是在如此密集的洗礼之下,亦有护墙之后的武田军足轻,不时中箭或为流弹所中,闷哼一声中弹倒地。
一时之间,上杉军这边铁炮轰鸣声,弓弦响动声,声势却是不小,似乎压制得武田军不能反击。
迄今为止,武田军的铁炮足轻仍是在两道护墙工事之后,一声不鸣,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上杉军足轻借助着牌车的掩护,竟然压制令武田军的铁炮,弓箭,一时无用武之地。
这情景令上杉军低级足轻们上下皆是一片振奋之色,不过反观他们作战经验丰富的武士,以及指挥大将,却并非如此认为。
山浦景国却脸色暗沉,事实之上武田军铁炮静止不动的表现,并非反常,而是在他意料之中。
武田军铁炮并非不射击,而是在等待一个更好的射击。
因为武田军工事前二十米距离,却是山坡的地形,只能于平地驱使的牌车,无法冲上去。
也就是说这段距离,上杉军必须在无掩护,直接面对武田军火力的情况之下,进行冲锋上山。
不过这既然是事关两家命运的决战,上杉军早已拿出攻陷武田军防线的决心,藏身在牌车身后的武士以及足轻们,皆是抽了一条白布,直接绑在额头之上。
在稍过片刻,他们将作为陷阵的敢死之军,进行冲锋。
这是日本人特有一种方式,用代表吉色的白带的钵卷,以明其志,以示自己视死如归。
当然对大部分上杉军而言,明白这并非是神风特攻,换句话说就是送死,武田军的铁炮有效射程,在八十米附近,眼下一口气缩短至二十米,已是大大成功,只要能冲破这一道防线,就可以势如破竹杀入敌军阵营了。
武田军的平行防线,只要一点突破,就是全面溃败。
而这前提是,只要付出一点代价就是。
上杉军前列的牌车之后,近半数之武士足轻皆绑上如此的钵卷,各自手持十字枪,薙刀,长柄枪,目光露出疯狂之色,个个蓄势待发。
轰!
当牌车碰撞到山石,无法再推进之时。
牌车后方的上杉军将士,爆发出如野兽嘶吼般的齐声呐喊。
此刻在武田军左翼防线。
比之在中央阵线的铁炮,大筒的对战,这里林木密集,河流遍布,明显不利于大兵团移动作战,亦容易遭到伏击,偷袭。
所以两军在此战事,虽皆是小规模,但却达成了一片刀刀见红的肉搏战。
在一片山林之中,数百名上杉军足轻与武田军足轻激战在一起。
在林木深处,这是一场纯凭好运的战斗。
不少如使用长大兵器者,皆遭到了厄运。
他们不是枪磕到了树木,就是薙刀一挥误中树干,卡在其中,这些人一律都是被敌手,毫不客气地反扑,直接讨取的下场。
最初的失误之后,两边的将士皆放弃长大兵器,改用太刀,肋差等小兵器进行肉搏。
这纯粹是比拼个人勇武的战斗,但是亦有运气不好的人,脚跟拌蒜,被树根绊倒而一命呜呼,这样的人,就不要怪自己武运不济了。
在林中激战时,在山林之下的河川之中,插着小旗上杉军正泅渡,准备增援山上激战的部队。
而在河岸边的草丛之中,武田军藏身其中的铁炮足轻,正用不断铁炮轰击,上杉军渡河士兵。
铁炮的弹丸,在河川之上,弹射起道道小水花。
不过临行布置的铁炮火力,并不能阻拦,上杉军的猪突。
在河面之上,上百名上杉军将士,奋勇杀来。
一名全身披挂,上杉军武将,从河滩之上犹如鬼神一般当先冒起,滴水从他醒目的铠甲之上颗颗断落。
砰!
对方将十文字枪柱地竖在胸前,在枪柄前端一根白色的枪袋,迎风呼呼而飞。
“上杉家大将甘糟景持!”
把守河川边,二十余名武田军足轻见到此人皆是脸色一白。
领头武士将牙一咬,大声言道:“杀了他!”
武田家足轻齐声招呼,一起上前。
只见甘糟景持冷笑一声,将手中十文字大枪的一横。
只见对方挥动三间长的十文字大枪,快若电闪,挥动,劈杀之间,数名上前搏杀武田军将士,竟皆不是他的一合之将。
尸体倒毙,河滩之上,其余武田军将士见甘糟景持如此勇猛,皆是一哄而散。
在甘糟景持奋勇之下,身后上杉军将士抢上河滩,朝河川边杀去。
甘糟景持之下的武士,亦是悍卒,在一阵冲突之下。
此情景令在一旁观战,将本阵竖立在附近的神保长宪不由色变。
“上杉四天王果真无一人是易于之辈。”
神保长宪麾下大将寺岛职定,言道:“主公,甘糟景持之勇猛,并非我们可抵,还不如还是派人向大殿求援。”
神保长宪听寺岛职定之言,断然摇头道:“你听屋形殿本阵之处,铁炮大筒轰响如此密集,显然正在激战,本阵那边未必有我轻松,何况还有谦信公在此坐镇。”
“不可求援,全军给我死战,传令下去,全军不必与甘糟景持硬撼,且战且退。我就不信,凭我抵不住甘糟景持。”
神保长宪抽出太刀,斩钉截铁地言道。
第五百二十章三眼火铳
就在神保长宪苦苦支撑时,上杉军向武田军右翼亦发动了攻势。
在这一翼侧,上杉谦信派出了其上杉军的嫡系,上杉信景率领的栖吉众,以及养子上衫景胜的上田众。
眼见上杉军插着毘字旗指物的骑兵,成片成片的出现在街道之上。
驻守这一翼的木下秀长,藤堂高虎立即觉得事态严重。
原先木下秀长的新川众,除了他的本队之外,基本已在与上杉军的战事之中覆灭,驻守右翼的实际上,主要是堂高虎的射水众。
木下秀长与藤堂高虎商议之后,当下决定一面抵挡,一面向李晓禀报此事。
毕竟在武田军右翼防线,关系颇大,虽然地势易守难攻,但是街道之上,关于飞驒越中军团的退路所在,所以不容有失。
万一上杉谦信决定猛攻于此,右翼突破,后路被抄断之结果,必然导致战局的失败。
所以木下秀长,藤堂高虎决定派人李晓求援。
当木下秀长的求援之人,向李晓禀报右翼吃紧的消息之后。
李晓神色微动,并非是上杉军的骑兵队,以及栖吉众,上田众出现,而是在于摸不清上杉谦信此战的路数。
左翼是上杉四天王之一的甘糟景持。
中路是上杉谦信本人亲自坐镇。
右翼则是其上杉军精锐嫡系。
没有主攻,佯攻,辅攻,这简直不分主次,全面碾压式进攻。
难道上杉谦信疯了,要从全面进攻,除非他的兵力超过李晓一倍以上,否则这是绝不可能的。
上杉谦信到底要干什么?
李晓不由神色凝重,望着对方的上杉军本阵。
而这时,上杉谦信面色平静,沉静地坐在马扎之上,将手中铁皮军配举起,重重一挥,喝令言道:“传令下去,命令柿崎晴家,色部显长,山吉丰守三人出阵,支援前军!”
听到上杉谦信的命令,长尾景虎犹豫了一下,言道:“可是父亲大人,兄长以及本庄大人,仍在继续进攻,是否……”
长尾景虎话未说完,只见上杉谦信目光一扫。
长尾景虎心底一噔,只是上杉谦信双目如刀,脸上的轮廓犹如刀披斧凿一般鲜明,这绝非平时手持念珠,一派和睦慈和长者。
现在的上杉谦信,就是手挥俱利伽罗之剑,毘沙门天。
长尾景虎将话吞回了肚子里,当下言道:“是。”
随即上杉军本阵方向,又擂响了激昂太鼓声,催动大军进攻。
在山坡之下,柿崎晴家,色部显长,山吉丰守三路,人马滚滚开始行进。
而此时上杉谦信从马扎之上霍然而起,目送三路备队向前进发。
在三路备队挺进的前方战场之上,一路硝烟滚滚,武田军阵地之上的大筒,仍持续地发射,砸出一个又一个大坑。
上杉谦信望去,山埔景国,本庄繁长五路备队的将士推着牌车,密密麻麻地向武田军阵地推进,已迫近到近处。
作为备队指挥大将,山埔景国看着距离仅有十余间的武田军阵地所在的护墙,当下精神振作。
山埔景国扶正了他的头兜,从牌车之后走出,拔出太刀将其重重一落,大喝言道:“冲上去,一番功者赏百金。”
山埔景国的疾声呼喝之后,麾下将士皆是轰然领命。
一直掩护在牌车之后的上杉军将士早已等候许久。
上杉军武士足轻们,爆发出嘶吼,然后身子猛地一扎,直接从牌车的掩护之后冲出。
在山埔景国呼喝的同时,几个备队的上杉军将士几乎在同时,一起脱离了牌车的掩护,向武田军阵地杀去。
待听到上杉军出击的命令,站在战壕之后,守备这一段阵地的武田军神冈备大将狩野秀治,不由微微一笑,这笑容似带着几分嘲笑的意味。
他在护墙之后,他朝山坡之下看去,顷刻之间冷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藏身在牌车之后的上杉军将士几乎全数冒出,武士与足轻混合在一起,所有人都是在嗷嗷叫地往前冲。
登时这个山坡之上,皆是头扎白色钵卷脑袋,正在晃动。
上杉军难道都不要命了吗?这样的冲锋,就是谦信公的军配之道吗?
狩野秀治不由惊叹言道。
本阵之处,李晓看着上杉军惊天动地的冲锋,亦不由惊叹。
利用牌车缩短冲锋距离,再一鼓作气,用集团冲锋,人海战术一鼓作气突破李晓的防线。
李晓徐徐点了点头,这时候李晓身旁李用,见识到上杉军攻势,不由有几分忐忑不安地言道:“父亲大人,赶快命前方铁炮开火吧!不然……不然上杉军就冲上来了。”
李晓微微一笑,言道:“放心吧,狩野大人会妥善处置的。”
“大人,可以下令射击了。”
一名神冈备的足轻大将向狩野秀治提醒言道。
眼见上杉军冒出牌车向武田军阵地发动集团冲锋,狩野秀治点点头,将手一按,言道:“下令铁炮开火。”
托在垛口的一门门铁炮轻轻的颤动着,而待狩野秀治一声令下时,无数铁炮闪烁出红黄两色夹杂的小火花!
数百门铁炮射出的弹丸,就犹如一把死神的割镰。
勇猛冲锋的上杉军将士,在顷刻之间,仿佛迎面撞上了时速一百公里的大卡车一般。
整个人将兵器抛上半空之中,而身子后挫,直接向后栽倒在地。
铁炮的弹丸直接镶嵌进肌肉内,造成可怕的非贯通性伤害。
十几间内的铁炮射击造成的伤害无比巨大。
所在之地到处是一片人仰马翻的景象。
不过这样的铁炮射击强度,上杉军在冲锋之前早有预料,每一人都心存了必死的觉悟!
在场之上冲锋的将士,仿佛将身旁被铁炮射击,迎面而倒的战友皆是视若不见,只是埋头硬冲,将自己的性命完全交托于天。
这纯粹就是一种人肉拼子弹的战术!
武田军铁炮这一轮杀伤,只是令上杉军冲击势头微微一滞,而当狩野秀治下令第二道护墙后的铁炮足轻射击之后。
尽管又给上杉军带来了一定的伤亡,亦然没有击退对方的冲锋。
面对如此密集铁炮的轰击,这样的战斗换作普通豪族军势,早已是溃败了,甚至织田军,毛利军亦是吃不消。
但对于将性命托付给,毘沙门天化身上杉谦信的上杉军将士而言,他们对战无不胜的主将信仰和狂热,才驱动着他们不畏牺牲,继续冲锋。
上杉军横扫关东,威震甲斐,岂是李晓一个暴发户大名,可以匹敌的。
在武田军这最后一轮铁炮射击之后,上杉军将士一个个眼中冒出兴奋之色,因此这时上杉军距离武田军前沿阵地,已只有五间。
五间就是九米,这样的距离,对于全速奔驰的战马而言,就是眨眼的功夫。
而对于全力冲锋的上杉军将士,也只是一呼一吸的间隔。
山埔景国手中的太刀,压得笔直向前指着,身旁上杉军的将士听从他的命令,无穷无尽的填塞进去。
越来越多的将士冲出的牌车,上杉军士气高昂。
“胜利了!”
山埔景国的嘴角边已经逸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武田军铁炮已经射尽,上杉军的突破之势,已不可逆转。
李晓最强的常备军团在此,被他击破,至于其他军力,根本不值一提。
而他山埔景国率领上杉军冲阵,既是居功至伟,又可击败李晓一报父仇。
在上杉军本阵,上杉谦信亦盯着战局,他看到上杉军抵近到阵势之前,虽说之前经过大筒,铁炮的突进,令上杉军伤亡不小,但是他不认为这样的冲锋就可以击败武田军了。
但是事实偏偏就已经摆在眼前,上杉谦信不由心道:李晓,难道你就这样败了么?
上杉谦信手中握紧军配,而这时后续的柿崎晴家,色部显长亦已经跟上,这令上杉谦信顿时信心十足。
事实上,武田军本阵之处,武田军大将亦是人人手心底都捏了一把汗。
他们自然是深知如此平行防线,是一点突破全线突破的后果,但现在上杉军已经迫近到这样的程度。
他们皆望向李晓,而作为总大将的李晓仍是笔直站立着,身子一动不动。
就在上杉军就要冲至武田军鼻尖下面时,武田军第一道护墙上,武田军足轻皆是轰然站起。
而他们手中皆端着一把短木柄,木柄之上呈品字形排列的三口短径铁炮。
不错,这铁炮就是李晓通过李旦他们这些明国海商,从明廷哪里私下引渡的特色科技——三眼火铳。
顷刻之间,武田军阵地这边的场景,犹如马蜂窝被捅了一般,轰地一声,无数的马蜂砰地向上杉军全面盖去。
三眼火铳上的三根铁管,接连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