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家的明国武士-第3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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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城大将堀江景忠,步履蹒跚地冲进天守阁的大门之中,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堀江景忠抬头看向,正在擦拭武士刀的另一员城将梁田广正,大声言道:“今日武田军的攻势,就犹如发了疯一般,若是援军再不来,城池就要守不住了。”
梁田广正抬头看了堀江景忠一眼,随即又低下头,继续用绢布擦拭着他的武士刀。
堀江景忠见对方不动声色,登时发怒喝道:“都到这时候,你还擦拭这把破刀作什么?是否再派信使,前去救援。”
梁田广正听了堀江景忠之言,将武士刀放在一边。
梁田广正出身信长马回,其父亲在捅狭间合战之中,为织田信长担任是侦查之任务,熟悉捅狭间之战可知这一任务,为最后胜利立下多大的功劳。
而梁田广正亦是正统武士出身,智勇双全,在这一个多月,以劣势兵力,对抗武田军三大猛将的攻势之下,居然坚守城池一个月不失,可见其能力之出众。
现在梁田广正平静地对堀江景忠,言道:“信使已经派出三波了,若是前三波都突不出武田家的重围,那么第四波亦没有用处了。即便是第四波可以冲突出去,现在又怎么来得及。”
轰!轰!
梁田广正的话语声,伴随着武田军的攻城大筒回响,随即城池某部分又传来了土石崩塌的声音。
“所以援军应该是不会来了。”梁田广正最后作了这个断语。
堀江景忠闻言颓然坐到在地,言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援军不会来,所以一直骗我们死守在此,与其如此,我还不如率领城兵突出重围,武田军亦不会赶尽杀绝。你知道为了守这座城,我们死了多少人吗?你这冷血无情之人。”
梁田广正摇了摇头,言道:“死了多少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若是我弃城而走,我和我的家人必死无疑,堀江君抱歉了。”
堀江景忠见了梁田广正这副样子,忍不住仰天悲叫一声,将武士刀重重地插在地上,剥开衣襟大声喊道:“柴田大人,柴田大人,你看见了吗?我军已战至一兵一卒,死守到最后一刻,而援军在哪?援军在哪?”
堀江景忠的悲寂的呼声,响彻在天守阁之中。
梁田广正见之只是默然叹了一口气。
此刻远在北之庄城,那华丽的七重天守之中。
北陆道军团总大将柴田胜家并没有披挂出征,解救前线被围攻的大圣寺城,只是披头散发地呆在房间之中,闭门不出。
从大圣寺城来的使者,在城门下将喉咙都喊破了,声声啼血,却丝毫没有反应。
柴田胜家早就拒绝了任何下属的一切来报,以及前线军情尽是不听。
现在的柴田胜家,犹如是一个糟老头般,顾着搂着那位绝代风华的阿市,在天守阁中喝酒,偶尔目光望向北面时,露出深深的哀寂之色。
在柴田胜家的天守阁中,四面只有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这寂静之中,坚守了一个月的大圣寺城,为武田军团攻破。
梁田广正,堀江景忠尽数切腹自尽,三千守城将士全灭。
大圣寺城一破,飞驒越中军团进入越前门户已然洞开。
第五百四十五章鼎革
天正七年。
天下大势,风起云游,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的。
几番大名激战,将天下为棋盘,以百姓将士作为各自棋子,在大局中央逐鹿厮杀。
一时无数,立足数百年之大名家,瞬间凋零,而原先寒微之势力,迅速崛起。
这一新一旧,革旧鼎新之象,以易经中卦象而论,就是鼎革。
在南海道,长宗我部家,已显露出一统四国的迹象。
这位称为四国霸者,四国第一出头人的长宗我部元亲,以其人的彪悍,以及领内一领具足动员制度,以十五年之力量,先后击败了一条兼定,本山茂辰,安芸国虎等强敌。
就在天正三年,织田与武田的长筱合战之后的三个月,在四万十川之战中,长宗我部元亲以两倍军力击败了一条兼定的三千五千军势,终于完成了土佐一国的压制。
按理而论,十五年之力,才统一一国,已失去了争霸天下的机会。
但是自平定土佐一国,长宗我部家却突然疾而奋起,以短短数年之力对阿波,讚岐,伊予展开侵攻。
在原先在四国最具有影响力的三好家,在失去近畿之后,日渐衰弱,而这时刚刚完成土佐国统一的长宗我部元亲,以新势力崛起时的野蛮摧毁力,给了已大树将倾的三好家,补完了最后一击。
几番激战之后,现在长宗我部家已完成对四国的霸业,向近畿之地开始眺望。
相对于南海道的局势明朗。
而在西海道,原先岛津,大友,龙造寺三足鼎立的局势,已经破局。
在野心勃勃的家督岛津义久,以及他三位能力杰出弟弟辅助之下,岛津家完成了九州中萨摩,大隅,日向三国的压制。
之后天正六年,岛津家对大友家,完成了关键性的耳川会战的胜利。
在耳川之败后,大友家臣属势力蒲池氏,草野氏,黑木氏纷纷叛变。
原先的九州执牛耳的大友家,渐渐衰落,而现出鼎革之势的,除了岛津义久之外,还有号称肥前之熊的龙造寺隆信。
岛津家将与龙造寺家,进行决定九州归属的一战。
南海道,西海道,还处于革鼎之中,至于天下五畿七道,已渐渐局势明朗。
与正努力统一,本地势力的岛津,长宗我部相比,他们已先走了一步,迈向争夺天下之路。
可以合四方之势的近畿牢牢把握在织田家手中,乃天下最强之势力。
中央之势虽四通八达,但亦最容易受到四方的挑战。
掌控山阴山阳道的毛利家,正意图与织田家争夺近畿霸权,不过内部豪族不统一,却大大削弱其战力。
在去年的,毛利东进之战中,因为受制于。
而在整个棋局的变局之处关东,手握中山道,南海道,吞并上杉家之后的武田家,论势力与已足以织田家,争霸近畿。
但是武田家却受制于有三百万石势力的强势大名北条家,无法上洛,与织田开战。
武田北条两雄相争,吸引了天下之人的目光。
故而作为现在武田家执政的武田信繁,开始了他的动作。
首先武田信繁以足利义昭的名义,向朝廷申请,将北条指为东夷(即为朝敌),如此可以给予天下任何大名攻击北条的口实。
不过这一决定,却为操纵天皇在手织田家所驳斥。
不过武田信繁并不甘心,继续通过足利义昭,将御馆之乱俘虏的,关东管领上杉宪(和谐)政之子上杉宪重,接替关东管领一职,将之操纵在手中。
之后武田信繁以上杉宪重的名义,向关东群雄发布了对北条家的讨伐令,效仿当年上杉谦信之举。
武田信繁之命,得到了关东群雄的响应。
首先是伊达家,伊达家在攻灭上杉家的过程之中,吞并了原先陆奥的部分,并将从属于上杉家的大宝寺家,纳入自己的从属国。
吞并陆奥之后,伊达家不可避免的,与北条家的利益产生冲突,故而最终如信繁所愿,与北条家破盟。
不过伊达家在关东实力大涨,足以有这个翻脸的底气,这一次得到武田信繁的号令,伊达家毅然加入了这一反对北条家的阵营之中。
武田伊达,这强强联手之后,在关东威势大涨。
而之前向北条家表示臣从的陆奥大名,亦开始坐而观望。
但是在这时,原本从属,并向北条交纳人质的佐竹,宇都宫,结城三家,亦举旗倒戈。
这关东三大名,自北条家崛起关东,就与北条开始积怨,可谓是死仇。
而在之前战败之中,因实力不济,而向北条家割地,献人质,早就憋了一大口气,这一次武田信繁以关东管领的名义进行号令,这三家毅然决然地倒戈,力图收复失地。
不过这三位大名对武田家观感亦并非良好,在三增峠合战之后,北条氏康已死,武田为了上洛,必须恢复与北条家同盟。
而当时北条家的条件就是,武田家必须破除之前与佐竹家的同盟,所以武田信玄毅然将佐竹家抛在了一边,选择了势力强大的北条。
这一次佐竹家,之所以吃回头草,并非原谅了武田的背信弃义,而是对于北条的仇恨更为深切。
但无论如何,在关东反北条之包围网,在武田信繁强力手腕的运作之下,已经渐渐形成。
北条家面对武田信繁合纵连横之外交手段,却一时进退失措,并非武田信繁太高明,全在于北条家人缘太差。
但是北条氏政亦并无能懦弱之辈,北条家在与武田破盟后,向织田家寻求同盟。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的原则,为了抑制武田这一强敌,织田信忠可谓一拍即和,当下答允,因此北条与织田联合在了一起,组成了新的同盟。
故而武田家,又是受到织田,北条的东西两面的夹击,而织田家亦受到毛利与武田的挑战。
这一形势,看似错综复杂,但是天下的局势,已不知不觉之间,已划分为两大阵营。
用个不恰当比喻,武田,毛利,伊达为首,以及佐竹,宇都宫,结城等势力,组成盟军,以对抗北条,织田为首的邪恶轴心。
一时之间,整个关东,乃至整个天下,战云密布,大战一触即发。
而就在这一刻,在北陆道的飞驒越中军团率先动作,拉开了这场将天下大部分势力皆卷入的大会战序幕。
天正七年,九月,李晓飞驒越中军团之主力,踏入了越前国内。
第五百四十六章普通人的梦想
越中国,妇负郡。
这是一个秋后晴朗的下午,农民井次郎正在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家的稻谷堆上。
但是丰收的喜悦,令他却倍觉得有一种吃饱饭了一般的满足。
井次郎今年二十八岁,是一名典型的越中农夫,身材佝偻,多年的下地的生活令他手脚皆十分粗糙,犹如干枯的老树皮。
对于生存在乱世之中的井次郎而言,对害怕以及畏惧的,莫过于饥饿的滋味。
记得以前管每日辛勤的劳作,但是所收割的粮食,却依旧大半要缴纳年贡,种了一辈子水稻,却没有吃过大米。
但是今年收成却是很好,井次郎想着上缴年贡之后,还可有多些余粮,可以去附近的城下町里换些蜂蜜,给自己怀孕中的妻子,多补补身子。
正待井次郎憧憬着今年的丰收时,突然农田之外,传来了马蹄声。
井次郎微微惊讶,翻身从稻谷堆上爬起,但见三骑穿着具足的男子,骑马而来。
“是武士大人。”
井次郎明白山贼是不可能穿着如此精致的具足的,只有他们附近城池的武士,才有可能。
井次郎所在的村子,他知道乃是寺岛三郎职定大人所统辖的。
来的武士,只有可能是寺岛家的武士。
井次郎看着这三骑武士,骑乘着快马迅速地掠过了农田边的田道,竟直接飞驰来到了面前。
为首一名看去四十多岁,脸上留着数个刀疤的武士,倏地将战马在他们勒停。
这匹战马喷着白气,不安分地在原地转着圈子,那名武士将马鞭对着井次郎一指,喝道:“下来。”
井次郎不敢怠慢,作为一名百姓,根本无法反抗这些拥有对普通平民生杀掠夺之权的武士。
井次郎连忙从稻草堆上翻滚下来,埋头跪在这名武士的马前,连连磕头言道:“回禀武士大人,请问你有什么见教?”
这名相貌狰狞,武士哈哈一笑,一名农夫说话间倒是有着几分文绉绉,颇令他意外。
他不知井次郎以往曾经服过一次军役,正是在黑部川中与上杉谦信那场会战。
他当时作为一名足轻上阵,不过毫无作为,没有立功,亦万幸没有负伤。
这名武士只是一笑后,板下脸来,喝道:“立即带我去见你们村的名主。”
井次郎身子一抖,当下喔地一声,站起身来,一路小跑在武士身前带路,而三名武士策马随行而去。
不久井次郎将他们引至本村之中一间长屋门前。
马蹄声早就惊动了,本村的百姓出门观看,而长屋门前名主走了出来。
对方一见这名骑马武士,当下言道:“原来是野尻大人。”
这名为野尻大人看了这名名主一眼,平静言道:“主公布下军役令,命各村名主检视户籍,以二十五石一人征召。”
“你村子在分限帐中,是五百三十二石,必须征召二十二人,明日前往本城集中。”
这名武士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完之后,立即将马头一转,转身即策马离去。
二十五石一人,井次郎想了一下,一般军役状都是以三十石,或者五十石颁布,最高时二十石一人,已是很高的比例了。
若按照这次二十五石一人,显然是要打大战了。
他上一次跟随名主出征黑部川,与上杉家会战长了见识,亦看见不少立下军功之人,或者负伤之人,得到金钱的补助。
对于井次郎而言,今年种地虽是丰收,但是他还是多存一点钱来,给自家的妻子,毕竟以后自己儿子出生,家里支出就会更大。
若是可以被征召服军役,吃上大米饭肯定是不成问题的,而且领主大人慷慨,每个月还有五十文的补足,这亦是一笔小钱,至少儿子出世后,家里生活可以更宽裕一些。
更不要提什么立功封赏,这立马会有数贯钱赏赐下来。
若有了这些,如此自己就可以将屋子重新修缮一遍,让自己妻子以及母亲,还有要出生的儿子,冬天里住得更加暖和一点,当然有了钱还可以干多少的事情。
想到这里,井次郎向名主走去,言道:“名主大人,我想服军役。”
待武士大人走后,这时村里内,数名本百姓已经聚集到名主屋子附近,商谈这次出征之事。
听到井次郎的开口,本村名主停下讨论,看了他一眼,言道:“景次郎,你的妻子可是马上要生产了,军役的事,还是小心一点好。”
井次郎在村里人缘不错,除了名主之外,令一名本百姓言道:“是啊,本村青壮不少,何况秋收已经结束了,不少人已是清闲。不缺人出服军役。”
他们的好意很明显,皆担心井次郎上阵后若是有闪失,家里孤儿寡妻老母无人照应。
井次郎点点头,将自己家里情况讲了一遍,随即又言道:“我想若上阵时自己谨慎小心一点,应该不会有事,谁都知道屋形公,富山公都是名将,想来会有不错收获,这样阿水的生活就可以更好了。”
听着井次郎如此说,名主与本百姓亦是点点头,最终答允了井次郎的请求。
井次郎闻之之后,立即兴高采烈地跑回家中,与妻子母亲告之了此事。
闻之丈夫明日就要出征上阵,已经大着肚子的妻子阿水,忍不住流泪担忧。
而井次郎的母亲,亦是一声不吭地从火塘边的小炕上起来,马上洗米煮饭,准备连夜给井次郎赶制路上吃的饭团子。
阿水见了亦是擦干眼泪,帮助婆婆一起,烧水生火。
井次郎看着家中温馨一切,亦不由感动,不过疲惫了一天,终还是去睡了。
第二日天还未明,井次郎已醒来,妻子阿水已经将腰便,已经一双崭新的草鞋准备好,又连夜将他一件麻布衣服缝补好了。
看着密密麻麻的阵线,井次郎感受到妻子温柔,当下笑了笑,带上干粮,换上衣服,穿上草鞋,告别母亲妻子之后,就出了大门。
天色昏沉,月牙还挂在天边。
穿着新草鞋的井次郎,还不适应,待走到了名主的长屋前,只见本村数名本百姓,以及相熟的村名皆已准备好一切,站在门前。
在日本村中,本百姓相当于自耕农,颇有田产,在村中地位亦高一些,一般都有自己置办肋差,长枪,甚至野太刀,铠甲。
而从军作战时,本百姓服役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