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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醉枕江山-第2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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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可能甜蜜地在一起,可能越来越厌烦;可能你侬我侬,可能有了外遇;可能生了可爱的小公主小王子,也可能因为生不出孩子而互相怨尤;可能四世同堂其乐融融,也可能婆媳矛盾大打出手。可能依旧幸福着,可能已经同床异梦……

至于一位公主,嫁了一个自幼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穷小子,为人处事、理念想法各个层面还能始终与之非常融洽,那更是童话里的童话!

第四百一十七章你结你来解

杨帆见她一脸懵然,便举例道:“此种行为,和你母亲对武攸暨所做的有什么不同?大概……,只是你没用上那一杯毒酒?你身份高贵,姿容美貌,所以一直以来,就算在我的心中,都从未觉得你的所作所为有什么可恶,我还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直到我亲眼看见婉儿以泪洗面……”

“殿下,你有高贵的身份,你有无双的美貌,所以你青睐于我,我就该受宠若惊?如果你和我颠倒过来会怎样?如果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是天皇贵胄,宗室亲王,我有身份、有地位,我喜欢了已经有了伴侣的你,我要你放弃你所爱的人跟我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和你在一起时不计较名份,已经受了很大的委屈,我许诺有朝一日娶你过门、给你名份,你该感激涕零,对么?这和那些巧取豪夺、强抢民女的纨绔有什么区别?你我昨夜所见的那个姓潘的人如果不是只想亵玩那个美妇,而是真心喜欢了她,她就该感恩戴德,抛夫弃子么?”

太平公主讷讷地道:“那……那是不同的……”

杨帆眉头一挑,道:“有什么不同?若那女子罗敷有夫,因为一个有身份、有地位、衣冠楚楚、相貌不凡且对她有情的贵介公子勾引她,她就抛夫弃子,情愿做人情妇,结果是被天下人骂作水性扬花不知羞耻。反过来,如果这人是个男人,被一位有身份有地位花容月貌柔情万千的贵妇人所垂青,他不肯抛妻弃子与人苟合,就成了铁石心肠不知好歹?”

太平公主茫然了,她觉得杨帆说的似乎有道理,可是又怪怪的似乎毫无道理。几千年来都是男尊女卑的世界,饶是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骨子里也不可能完全不受这种观念的影响,所以她从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所以对杨帆颇多怨尤,但是现在听了杨帆的话,又觉得确实是那么个理儿。

太平公主茫然地道:“那……我该怎么办?”

“我希望你能解了婉儿心中这个结。不管你我结果如何,我不希望是用胁迫的手段让我屈服于你。那样的杨帆,相信也不是你想要的那个男人!”

杨帆所说:“不管你我结果如何,我不希望是用胁迫的手段让我屈服于你。”大有深意,可是太平公主正心乱如麻,并未注意,她只是期期艾艾地道:“可是……可是我能怎么解去她的心结,那个誓……”

杨帆道:“我从不相信冥冥中的神灵会去关心每个人发过什么誓言。誓这东西,魔在心里!”

太平公主沉默了。

杨帆看着她的神情,没有再说什么。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和聪明人说话不需要太费力,如果她能想的明白,这些话已经足够了。如果她想不明白,那么说的再多也无济于事。

“当当当……,咚咚咚……”

则天门上的钟鼓敲响了,惊起寒鸦无数,漫天飞翔。

则天门近在咫尺,所以那钟鼓声特别的洪亮,连天津桥下的河水都似激起了阵阵涟漪,似也在他们心中激起了阵阵涟漪。

杨帆侧耳听听那钟声和鼓声,对太平公主道:“一会儿,我得去刑部了。对于刑部这个局面,我已经有了些打算,都官郎中孙宇轩和司门郎中严潇君是两根墙头草,我准备先从他们那儿着手,要敲打这两个人我需要借势,需要借你的势用上一用。”

太平公主扬起眸子瞟了他一眼,眼中有种好看的神情:“为什么不是梁王或者薛怀义?”

杨帆道:“因为这三方势力之中,眼下来说,以你最弱,我的底牌不能一下子全掀给别人。孙宇轩和严潇君,也不配我翻出底牌。”

太平公主咬了咬牙,恨得牙根痒痒:“你刚刚还说我是欺男霸女的纨绔,现在又要我帮忙,这算不算是出尔反尔?”

杨帆正色道:“你要搞清楚,我的公主殿下!现在你和我谈的是公事,是盟友之间的事。你帮我,就是在帮你自己。我在刑部站住脚,与你的谋划将有莫大的帮助!公与私,还是分开的好!”

太平公主犹豫了一下,又道:“母皇正在看着你如何打开局面,如果我出面,会不会让她觉得你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杨帆笑了:“咱们的皇帝陛下是一个欲成大事,不拘小节的人,如果我事事都去搬救兵,固然是无能之辈,可是如果我只是为了打开局面,却为了怕人说三道四便放着现成的人脉而不用,那是愚腐,一个愚腐的人同样难以成事。

陈东占了地利,在刑部苦心经营多年;崔元综占了天时,身为刑部正堂,他理所当然地可以招揽大批心腹,这是他们的长处。我有人和的长处,我为何不用?难道怕他们嘲讽,我就得绑起自己的手脚,放弃自己的优势?我有的而你没有,那就是我的能耐,你得服气!”

杨帆说的很从容、很自然,看来推事院中关了一遭,他真的想通了很多东西,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太平公主看着她,眸中隐隐又有些着迷的感觉,现在的他有点霸道,有点蛮不讲理,可她偏偏就喜欢他的这种味道,大概是从小到大围在她身边,事事予取予求的男人太多了,所以她眼里只看得见这个男人,心里也只肯让他住进去。

杨帆举步欲走,忽然又止住身子,对太平公主道:“婉儿那里,我不想再让她伤心了,你打的结,你来解!”

想了想,终究放心不下,杨帆又逛她道:“如果你不肯出手,我就自己来。我并非毫无办法的,婉儿可是用我的名字起的誓,实话对你说,杨帆只是我现在用的名字,我的本姓与本名并不叫杨帆,我也不是来自交趾,我的童年……其实是在韶州一个叫桃源村的小地方长大的。”

太平公主脸色变了,杨帆很满意她的反应。

婉儿如果是男人,就是属于那种很方正的君子型男人,对于誓言这种事,有些人可以像吃饭放屁一样随便,但是婉儿不然,她会重视誓言、信守誓言,尤其是这个毒誓关乎自己的生死,哪怕有一线实现的可能,她就宁可委屈了自己,也绝不敢冒犯。

杨帆虽不相信这个,却无法让婉儿也不相信,所以,他只能要太平公主自己来解开这个结,他相信只要太平肯做,一定会有办法!

杨帆掀开舱帘走出去,八个健壮的妇人和船上的梢公舵手乃至厨子看到他出来,都赶紧看天的看天、看水的看水,做出一副根本没有看见他的样子。公主和这个男人在舱中共度了一夜呢,这对他们而言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所以他们只能装着看不见。

踏板还没放下去,但是船并不高,杨帆只纵身一跃,就轻盈地落在松软的沙滩上,然后一掸长袍,举步向天津桥上走去。

他没有注意到,当他说出“韶州桃源村”那几个字时,太平公主眸中攸然闪过的的惊骇与恐惧。那是个小地方,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本来绝不应该听说过的,因为他和公主同谋的那件大事,他也不担心如果公主好奇的话,会打听到有关桃源村的什么消息。

但是很显然,太平公主早就知道这个地方。

而杨帆自以为这招“杀手锏”撼动了太平的心神,“杀手锏”总要丢得干净利落才显得潇洒,所以他丢下这句话后就很潇洒地拂袖而去,根本没有注意到太平公主眸底的惊骇与恐惧……

※※※※※※※※※※※※※※※※※※※※※※※※※

杨帆到了刑部衙门,点过卯之后就回到他的签押房睡觉去了。

陈东的长随罗令中途曾寻了个缘由悄悄进去看过,杨帆睡的很香,罗令忍着笑回去,把从这边看到的情形同陈东说了一番,陈东摇头吁叹,颇有一点“恨其不争”的意思。

杨帆既然这么识相,陈东虽然依旧恨他夺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左郎中的职位,却也清楚来由不得他,走也由不得他。只要他不与自己争权,那么自己就是实际上的刑部司掌舵人,而中间有他这么一个傀儡,倒可以避免自己与咄咄逼人的崔侍郎直接冲突。

所以,当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陈东对杨帆的态度客气了许多。

午饭之后,照例是胥吏公差们闲扯淡的时候,等到下午钟声再度敲响,大家纷纷回到自己的公事房办差的时候,杨帆打着饱嗝儿,对正欲离去的冯西辉说了一句:“明天是旬假,替我约一下孙郎中和严郎中,我要在‘金钗醉’请客。”

杨帆笑了笑,又对他道:“你也一起来吧,咱们还没聚过呢。”

杨帆说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想起他到刑部报到的第一天,陈东陈郎中似乎就说过要置办一席酒为他接风的,如今看来这顿酒暂时是等不到了,要让老陈请客,大概得等他和老陈乃至老崔一决雌雄之后了。

冯西辉看了他若有所思的神情,忽然觉得有些不妥,虽然现在都不看好杨帆,可他既然决定投靠杨帆,本就是打的奇货可居的主意。如此说来,他作为下属,是不是该先请上司搓一顿呢?光拍马屁,未免太虚啊……

冯西辉想到这里,便对杨帆道:“杨郎中,哪能叫你破费。就算要请,也该下官先请你啊,要不然……今晚散了衙,咱们先小聚一下?”

杨帆一听,连连摆手道:“不成不成,今晚绝对不行。今晚我有一件十分紧要的大事!”

冯西辉看他慎重的模样,不觉也跟着紧张起来:“郎中有什么事?”

杨帆道:“昨夜七夕,杨某在外,一宿未归!”

冯西辉恍然大悟:“哦……”

杨帆道:“虽然事先打过招呼,不过……女人嘛,你懂得……”

冯西辉连连点头,一脸同情地道:“理解理解,郎中保重!”

第四百一十八章甜蜜蜜

“娘子,我回来啦”

杨帆回到家,走到第三进院时,刻意地停了一下,先把神情调整到最从容、最坦然的状态,然后便一脸欣然地进了花厅。

“郎君先等一下,这几天是盘账的日子,昨儿是七夕,客人最多,奴怕影响了生意,又耽搁了一天,晚上拿了两家的账簿回来核一下,明早儿还得送回去,马上就好啦。”

小蛮头也不抬,纤纤玉指“啪啪”地打着算盘珠子。

杨帆一见妞妞没像平时一样欢天喜地的接自己进来,现在又忙着盘账,心中微凛,赶紧放轻了脚步,轻轻挨近,小意地在她身边坐下。

小蛮手里挟着笔,打起算盘珠子来依旧灵活的很,另一只手则翻着帐簿,杨帆就坐在侧面,自家媳妇儿那脸蛋,跟鸭蛋清儿似的莹白如玉,长而整齐的美丽眼睫毛,点漆似的美眸,小瑶鼻儿,樱桃嘴儿……

小蛮神情很专汪,于是杨帆很忐忑。

“啪!”

一声脆响,就像一个大鞭耍的硬是要得的车把式抡起大鞭在半空中炸了一个鞭花,小蛮尾指一勾,那算盘珠子撞在竹制的横档上,竟然发出极响亮的一声,杨帆登时一个哆嗦,身子陡然坐得笔直。

小蛮喜孜孜地道:“好啦!总算把这两本帐抢出来了!”

杨帆赶紧拍马屁:“娘子辛苦了,娘子盘账的本事也见长,这才多一会儿功夫,两家店铺的账就盘完了。”

小蛮白了仕一眼道:“哪是两家,这只是一家的,另一家的帐等晚饭后再说了。”

杨帆赶紧道:“一家的账这也是神速了,也就娘子有这般本事,要不然咱家的生意那么红火呢,前儿晚上我做了梦,梦见娘子是善财童子转世呢。”

杨帆说着,忽然发觉跟冯西辉冯主事混了几天,自己拍马屁的本事竟然见长,当真是近墨者黑呀。

小蛮“吃”地一笑,哼道:“无事献殷勤,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哪有哪有,就是前儿晚上跟你说的那事,我都交待明白了。”

杨帆点头哈腰地说着,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对小蛮道:“喏!娘子瞧瞧,这是甚么?”

“呀!好漂亮!”

小蛮的眼睛亮起来,杨帆自得地道:“那是,我今儿下午提前从衙门里溜出来了,在坊市里转悠了好久,就选出这么一件最中意的。好看吧?也就娘子才配得上这样的玉饰!”

杨帆从怀里拿出来的是一支玉步摇,通体晶莹,简约古朴却又不失优美,细长如弦月的玉钗,顶端一朵迎春花,是用一体的玉石雕成,下端又垂三片柳叶儿似的细长玉饰,都是青白色的美玉,上边有极细的纹路,花瓣顶端有细镂孔,悬挂在上面的玉、钩儿上。

这枝玉步摇本身就是成色极高的上等美玉,要在这美玉上雕孔镂刻,雕琢不同层次的花纹、枝叶和纹路,更是冇需要特别高超的玉雕技巧,小蛮未嫁前经营的三家店铺中最主要的就是珠饰店,自然是识货的。

“美吧?来,我替娘子戴上!”

杨帆赶紧上前,将小蛮头上那枝金包象牙的钗子取下来,又把玉步摇轻轻插进乌黑的发间,玉叶儿轻摆,果然给小蛮增加了几分灵秀的气质。

杨帆立即抚掌做赞美不胜状,小蛮轻轻抚摸了一下发间的步摇,似笑非笑地道:“郎君现在用膳么?”

杨帆摇摇头道:“刚刚回家,先歇会儿吧,不着急吃东西。”

小蛮道:“也好,那咱们到庭院里坐一下吧,刚盘了账,有些头晕。”

杨帆刚才有些装模做样,这回可是真的关切了,有些紧张地道:“娘子也是练武之人,身体一向强健,怎么会有些头晕呢,可是生了病了?”

小蛮打开他摸向自己额头的手,白了他一眼道:“昨儿一宿没睡,一直在店里头,直到今儿傍晚才回来,怎不头晕?”

杨帆惊道:“娘子昨晚算了一夜的帐?”

说到算帐,杨帆心里先自一跳,小蛮没好气地道:“昨夜怎能算帐,是在店里帮忙啊。人山人海的,昨儿一天生意,足足抵得平日六天的进项。”

“原来如此!”

杨帆松了口气,陪着小蛮到了庭院中,他家庭院中也植了一棵高大的桂树,树下有两张紫檀的竹美人,通体莹润,包浆自然,两人在夏日时常在榻上乘凉,蹭得更是光洁无比。

“钱这东西,是永远也赚不够的,咱家这钱三辈子也享用不尽了,倒也不必太过劳累。,、杨帆等她在一张竹美人上坐了,便也在另一张榻上躺下来,脑袋枕着双手,吁了口气道:“昨夜我也是一宿没睡啊,不过还好,白天在衙门里补了一觉。”

小蛮的俊眼溜过来:“哦?郎君也一夜没睡吗?”

杨帆趁机道:“是啊!在定鼎大街转悠了半天呐,差点儿就从端门逛到定鼎门。

昨儿皇帝从端门上向下抛洒七孔针和金钿针来着,我本想替娘子拣一枚回来乞个巧儿,可惜没打头笼,那针落了地,还上哪儿找去?然后呢,就过天津桥,一路逛下去了……,”

杨帆就跟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不光是把昨夜见过的那抽驴肠、煎活鸭的事儿细细讲了,还有路见不平搭救民女的事儿给讲了,又仔细回忆着昨日所见到的诸般游戏都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务求把这大庭广众之下的事情填满整夜的空白。

奈何,他昨夜在长街上逛的时间还真不算长,所以讲到一半,忽地戛然而止,小蛮眨眨眼道:“继续啊,接着去了哪儿?”

杨帆呆了一呆迎着小蛮的目光,忽然没了瞎掰的勇气于是嚅嚅地道:“后来,,”我们乘舟游洛水来着,”

小蛮的眼睛轻轻地眯起来:“就你们俩呀?”

杨帆马上道:“还有梢公、还有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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