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第4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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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潮常挎两口大筐,专卖枣子、核桃等干果。荣树则卖水,烧开的井水,还泡了止渴生津、消暑生凉的草药,偶尔还卖点自家母羊产的羊奶,一天下来,对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这天日上三竿的时候,张潮和荣树两个人搭着伴,有说有笑地来到桥头,忽然发现桥头已经有很多人在做生意了,二人不由一怔,这桥头除了他们就就没几个做生意的了,何况这些人瞧着竟然一个也不认识。
二人心中大奇,这附近也就老河口一个镇子,不可能有外人走几十里甚至上百里的路到这里来做小买卖,再加上过往行人有限,桥头做生意的平时也就两三个人而已,这些突兀冒出的人都是干什么的?
眼见那些做生意的人都是些极强壮的大汉,二人不禁有些打怵,迟疑着不敢上前,这时一个三旬左右的妇人,一手挎着篮子,一手牵着个小女孩儿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回望着咒骂。
村妇骂人才不讲究,什么难听恶毒的话都骂得出口,也不在意手里牵着的女儿听见。张潮和荣树一见,认的是常在桥口卖鸡蛋的刘家大嫂,连忙迎上前去,荣树唤道:“刘家大嫂,这桥头的人是怎么回事儿?”
张潮年长一些,说道:“是啊,刘家的,你怎么这么早就收摊了?”
刘大泌一看是镇上熟人,忙迎上来诉苦:“张叔、荣树兄弟,你们来了啊。桥头这些人也不知道都是哪儿来的,突然一窝蜂地跑到这儿来做生意,还轰赶咱们,不许咱们在那儿摆摊,你说这事怪不怪?”
张潮一听,怒道:“还反了他们了,哪儿来的人,敢在咱们老河口的人跟前儿嚣张?”
刘大嫂道:“天晓得!听口音,还都是些外乡人,卖的东西也是稀奇古怪,什么针线鞋垫、瓜果蔬菜的都有,居然还有卖活鸡的,哪有在这种地方做这样生意的。”
荣树一听是外乡人,胆气更足了,怒道:“走!咱们回去,到镇子里叫人去,他娘的,外乡人还欺负到咱们本地人头上来了。”
“可别介,荣树兄弟!”
刘大嫂一把抓住了冇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道:“我估摸着,是要出大事了。”
张潮二人一怔,急忙问道:“怎么说?”
刘大嫂道:“我不小心偷看到他们还带了兵刃,他们有刀啊!瞧着就不是好路数。不过他们轰我走的时候说了,这桥头他们就占一天,明儿个就走。依我看,咱们今儿就收了摊算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荣树一听那些做生意的大汉还带了兵器,不禁吓了一跳。张潮年岁大,见识毕竟多一些,一听就觉察出蹊跷,赶紧道:“刘家的说的有道理,我看这些人不像做生意的,怕是有什么事儿,咱们赶紧走,可别惹祸上身。
三个小生意人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脚步,急急向镇子里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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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余骑侍卫簇拥着庐陵王的马车赶到了桥头。自庐陵王车中呕吐,被迫停下休整达半天之久后,杨帆就不得不放慢了行进的速度,好在迄今还未见有追兵,杨帆只能自我安慰,认为黄竹岭上的守军还没有发现庐陵王的失踪。
“刚刚那桥头卖的头面好漂亮!”从小困于深山的李裹儿从窗口探出头来,有些不舍地回望桥头,虽说是堂堂的皇室闺女,可她就没见过什么象样的首饰,那些粗制劣造的首饰,花花绿绿的在她看来也是很喜欢的。
“头面?”
正策马而行的杨帆听了心中猛地一突。他策马前行时只想着快点过桥,还真没注意过桥头那些卖东西的。这时一听卖的东西还有首饰头面,杨帆顿时提高了警觉。
一路过来,最近的村镇距这里也有数十里之遥,这个时代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村子方圆十里的地方,远行他乡的人少,其中女人更少,在这桥头摆摊卖首饰?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杨帆立即一勒马僵,厉声喝道:“止步!”
杨帆一声大喝,冲在前面的几匹马立即勒住了缰绳,纷纷回头望来,杨帆喝道:“不对劲儿,赶紧退回去!”
其他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听杨帆说得慎重,赶紧拨马往回走,只是庐陵王坐的是马车,要想倒退回去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几乎与此同时,桥头的那些“生意人”见他们止步后退,便知行藏已经暴露,立即从筐下和摊位底下抽出兵刃,向近在咫尺的骑士们猝然发动了袭击。
古竹婷此时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与高莹、兰益清在一起,三人刚刚策马走上桥头,恰好被那些刺客的兵刃笼罩其间,古竹婷三人反应奇快,立即拔剑出鞘,如同三头雌虎,与那些刺客刀光剑影地厮杀起来。
刺客们本来在桥心做了手脚,桥底下藏了两个人,只待他们的队伍过去一半时便破坏桥梁,将他们一分为二,然后进行狙杀,不想他们突然止步后退,藏在桥下的两人没了用处,只好衔着刀从桥下翻身上来挥刀猛砍百骑侍卫的马腿。
桥尾那一侧除了守在桥头的几个人,在其后的树丛后面还埋伏了一队弓※弩手本想等庐陵王等人过桥时才突然发难的,这时庐陵王等人直接在这一侧桥头便动了手,双方混战在一起,他们的弩箭也不能使用只好抽※出兵刃向这边冲过来。
好在他们本想先放一半人过去,所以桥梁不是破坏的很彻底,要彻底破坏还需要人在下面动些手脚因此那些人还可以通过,只是当他们从对岸冲过来时,杨帆一行人已经护着庐陵王的马车退到了桥头。
一交乎杨帆就发现,这些做生意的人所用的都是军中的武器,他们厮杀配合的身法步伐也是军中技艺,这样的技艺在大规模的战斗场面中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作用,在这桥头就远远比不上江湖人的技击之术了。
而百骑和内卫的人恰恰擅长江湖人的技击术,他们不但擅长协同配合,更擅长个体作战当对面桥尾那批人追过来时,从桥下翻上来的两个刺客已经被杀,这一侧桥头的刺客也死伤近半了。
桥头削刺客虽然在悍不畏死地发动着攻击,但是攻势已严重受挫,他们的主要作用是在断桥之后对留在这一侧的目标进行阻截和歼灭,真正的主力埋伏在对岸。人数上较少,技艺又逊了一筹,是以甫一照面他们就伤冇亡近半剩下的人只是在竭力拖延时间,以期援兵赶来。
杨帆下了马,手持钢刀,杀气腾腾北立在桥上舌绽春雷,大声喝道:“护着卢先生后退这里交给我!”
古竹婷一听便娇吼一声,甩开对手,越众而起,如同一只大鸟般向桥头扑去。杨帆不走,她自然也不能走,旁人以护卫庐陵王为第~要务,在她心里却是庐陵王可以死,杨帆决不能死的。
黄旭袒和许良护着庐陵王的马车且战且退,一直退下桥头,这才顺利地转过弯来。当下由黄旭袒、许良、高莹、兰益清等百骑和内卫中的骁将护着庐陵王的马车狂奔而去,杨帆和张溪桐、田彦、越子倾等几名原本冲在最前面的侍卫挺刀立于桥头。
李裹儿紧张的小※脸发白,眸中却有一种奇异的兴※奋,在车子转向的刹那,她忙里偷闲向桥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杨帆手中一口刀化作了一团耀眼夺目的光轮,呼啸着扑向迎面之敌,甫一照面,便是残肢纷飞血光迸现,李裹儿的目光更兴奋了。
李显缩在角落里,却是脸色苍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只是喃喃自语道:“来了!终于还是来了!”车子转向,颠簸间他的头不时碰在篷壁上,他也浑然未觉。
因为刺客们要在桥头行刺,所以并未配备马匹,黄旭永等人护着庐陵王冲出包围后,便很顺利地摆脱了他们,每个人紧绷的心弦这才放松下来。
众人护着马车一口气冲出十多里地,才在一处山坡上停下来,李裹儿抓着车窗的边沿,探出头去对黄旭永大声道:“黄旅帅,杨大哥他们能杀出重围么?”
黄旭永朗声笑道:“小郡主不用担心,咱们这些人里头数着杨校尉本事大,那些阿猫阿狗是拦不住他的!王爷怎么样了?”
这儿在高坡之上,四野无人,他们说话倒不用太过掩饰。李裹儿回头看了一眼,李显强作镇定地探头出去,强挤出一副笑容,对众人道:“本王无恙,有劳诸位壮士了!”
众人虽然顺利脱出重围,可是今日既然遇袭,也就表明接下来将会有接二连三的厮杀,所以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并未因为顺利脱险而喜悦轻松。
许良赶到车旁,翻身下马,对庐陵王一脸沉重地道:“等杨校尉回来,咱们得好好商议一下了!王爷的行踪既然已经泄露,那么再往前去必然是步步惊心,前方的路……,不好走了!”
正文第七百九十七章逃亡路
行刺的方法从距离上来说;有远程和近程两种。
远程可以用弓弩;也可以像张良在博浪沙刺杀秦始皇一样;弄个什么大铁槌的耍耍;再不然从悬崖上往下丢石头也是可以的。其它的武器就是近程了。
从方法上来讲;又有智取与力敌之分。
力敌就是用长枪短匕的各种武器;倚仗刺客的个人技艺;强行突入重围;取敌性命。智取可以是下毒、可以用套索、可以利用各种伪装接近目标;出其不意地下手;甚至可以在道路、环境和目标的交通工具上做手脚。
杨帆自桥头返回后;马上更改路线;引着庐陵王走了另一条路;但他不管走哪条路;目标只能是洛阳;于是这一路上;层出不穷的刺杀、花样翻新的刺杀;甚至摆出一队人马以不像刺杀倒像是两军对垒般的劫杀手段都遇见了。
杨帆一行人人数并不多;又护着庐陵王这么重要的人物;不敢放胆一搏;实是处处被动;其中一次在强敌追杀下;他们被迫退进一座县城;向县衙亮明了他们的百骑身份;暂且在此歇息休整;想不到也遇到了危险。先是有人冒充驿馆人员向他们的饭菜投毒;事情败露后几个所谓的驿卒居然又亮出短刃向庐陵王扑。好在自桥头遇险后;杨帆知道庐陵王逃走的事情已经被人察觉;加强了戒备;这才没有让他们得逞。
事后一查;这些刺客都是绑了驿卒李代桃僵的;不过匆忙赶来的县令大人在又是惶恐又是请罪又是佯作不知卢先生是何许人之后;却趁着县丞和主簿不在;悄悄向杨帆透露了一个信息:本县县尉是武氏的人。
从此之后;杨帆一行人更是加强了戒备。因为内部如果有人渗透;实比外敌还要防不胜防;他们再也不肯向官府求助了;现在庐陵王正在回京路上的消息;恐怕各级官员都已利用他们各自的渠道有所耳闻了。
每个地方的官员都不是铁板一块;你不知道哪一个官儿就有武家的背景;还不如彻底切断同所有人的联系;直到把庐陵王安全送到厩。于是;这一行人从此成了一支孤军;面对明里暗里层出不穷的敌人。穷于奔命。
几天下来;他们东西迂回;前奔后退;已经折了四个百骑;内卫也伤了两个。一连串的刺杀。让庐陵王成了惊弓之鸟;他本来就有神经虚弱的毛病。这时更是常常彻夜难眠。偶尔睡着一会;说不定又会被一个噩梦吓醒。
午夜宿在郊外;杨帆从睡袋中钻出头来;听着庐陵王从梦中惊醒的怪叫和裹儿轻声安慰他的声音;轻轻皱了皱眉。
郊野中;虫鸣唧唧。月淡如霜。旁人应该看不到他的神色;但是宿在他身边半尺之外的古竹婷却似感觉到了他的想法;突然轻声道:“阿郎似乎颇不以为然?”
古竹婷是女杀手出身;睡觉比杨帆还要警醒。李显的怪叫能把杨帆惊醒;自然也能把她惊醒。杨帆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即察觉这个动作她看不见;便轻轻嗯了一声;道:“国之储君啊……;唉!”
古竹婷轻轻笑了笑;柔声安慰道:“除了开国之君;其他的帝王大多长于深宫之内、妇人之手;又能坚强到哪里呢?是你认为他是皇帝;本能地觉得他就应该比所有人都睿智、比百战沙场的战士还要意志如钢;那怎么可能?”
杨帆低沉地嗯了一声;道:“是啊;皇储只能出在武家或李家;两相权衡取其轻;一个帝王;平庸一些;也总好过一个暴君。”
古竹婷翻身躺平;望着满天的星斗。
星光璀灿;万千星斗聚集到一起;形成一片星云般辉煌壮观的天象。
古竹婷望着满天星空;悠悠地道:“我出自清河崔氏;公子幼年时;曾由我们一群同龄的伙伴担当他的保护者;崔公子自幼聪颖;成年之后不管是料理家事、操持外物、迎来送往还是主持祭祀;都非常庄重大体;甚得长辈好评。
从小在同龄人中;公子都是受到赞誉最多的人;可就这样一个人物;却有一个很可笑的毛病;他受不得半点委屈;哪怕是一丁点小事儿误会了他或者冤枉了他;他都会无法自控;气到想哭。
即便事情弄清楚了;人家也向他道了歉;他还是会躲进书房;默默地掉眼泪;哭上半天才消气儿。可是等他从书房里出来;他又是那个心胸豁达、开朗大方的崔家长子;他是绝不承认自己会因为一件可笑的小事被人气哭过的。”
“嗯!”
杨帆笑了笑;忽然想起了卢宾宓;名人也好、伟人也罢;其实是人就有缺点;有的时候;真的不是别人的缺点不可忍受;而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太高;于是那些对他们的身份地位既不可望更不可及的人;便一厢情愿地认为人家如何完美、而且必须完美。
杨帆忍不住问道:“你从小……就是习武;然后为了保护家主、家族的重要人物;或者奉他们的命令做什么?”
古竹婷幽幽地道:“嗯!我家从百余年前就是崔氏家奴;家里也有一些天生体质虚弱;练不得武或者武功不能大成的;那就养马驾车、种植果园或者做个应门的奴仆;习武虽然辛苦些;而且常常不得善终;可毕竟活着的时候日子会好过些;在家族里的地位也高些;人往高处走;谁愿意生下来就做低人一等的奴隶呢?”
这一夜;古竹婷说了很多很多;杨帆从没想到一个身边的侍卫;一个平时几乎被人忽略了的人物;也有那么多的人生故事;也有那么深厚的情感。直到杨帆睡意袭来;难得一吐衷肠的古竹婷还是兴致勃勃;杨帆不想扰了她的兴致;只得强捺睡意;连哈欠也不敢打一下。
其实;以杨帆的聪明;古竹婷对他的亲近他已经觉察出来了;但古竹婷不曾说破;他便也不想再进一步。家里有小蛮和阿奴;将来再迎娶了婉儿;有三位娇妻相伴足矣。太平是不可能成为他妻子的;即便李唐重夺江山。这一点他很清楚;两个人顶多是维系着现在这种关系。
如果不是李裹儿在山上那般主动;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美色叫任何一个身心正常的男人都难以抵抗;如果不是他认为李裹儿是一个普通的山妞儿;如果不是他觉得当时那种情况下让这个女孩变成他的女人更有助于身份的保密;他也不会破了心防。
他对现状其实很满意;从来没有兼收并蓄;学斛瑟罗一般广收天下美人的志向。所以这层窗户纸始终贴在那儿;阻止着两颗心的进一步靠近。
庐陵王如惊弓之鸟;夜里又有两次惊悸;大家因之睡的都不太好。
天亮的时候;大家整理行装;简单吃了点东西;便继续踏上了征程。此时;他们已经到了伏牛山脉;越过这片山脉就会进入都畿道;但是他们没有走鲁阳关;可以预料;那条大路必有伏兵。
杨帆与许良、黄旭昶和高莹三位首领计议了一番;决心绕行山道;虽然这样道路会更难走些;不过伏牛山上小道条条;对方不可能派出那么多的人手把每条道路都封死。
计议已定;他们便上路了;一天半以后;他们到了伏牛山脚下;山脚下有一个小镇;名叫沽水镇。杨帆想在镇上休息一晚;准备充足的饮食;以便接下来一鼓作气;直接穿越伏牛山。
沽水镇不大而且很贫穷。靠近山脉;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