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第4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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税丁马上就要关门了;忽然看见远处一行人马急急赶来;又是车又是马的;晓得又是一笔进帐;这才精神一振;多等了他们片刻。
正文第八百零五章引蛇第二步
“你们怎么这个时辰才赶来过关?这时辰过了关口就得错过宿头儿”
税丁懒洋洋地说着;按照人头收了税;因为张溪桐私下塞了他两文钱;态度上客气了许多。
税丁已经验过了他们的“过所”;这些人不是生意人;空欢喜一场;只能按人头收关税了。
杨帆一行人此番出来时带了几套空白的“过所”;随时可以填上出发点和目的地;上边的关防大印都是真的;自然没有破绽;因此税丁兼关丁的那些人便也没有难为他们;顺顺当当地放他们过了关。
“朝登鲁阳关;峡路峭且深。流涧万余丈;围木数千寻。咆虎响穷山;鸣鹤聒空林。”
行在峡谷之中;未闻虎啸声传来;倒是响起了几声凄凉的猿啼。天空中也未见鸣鹤飞鹤;倒是有数百只昏鸦漫天飞舞。
此关虽然险要;但是峡谷中的道路却极宽阔平坦;这是天然形成的;自古就可畅通车马。
虽然山壁陡峭;上面不易藏人;他们的车马还是自觉地走到了峡谷的边缘;边缘处内凹的的部分近两丈宽;上面即便有人投石也伤不到这下面的人;因为常有人在夏天和雨雪天里通关;这里也是常走的路;所以平平整整;寸草不生。
黄旭昶回首望去;关门正慢慢合拢;将最后一丝夕阳剪断在峡谷之外;不禁悠然叹道:“我们总算是过来了”
杨帆却望着前方的一线天地;凝重地道:“终于进入都畿道了”
过了鲁阳关;再往前去是数里地的峡谷;然后才能走出去;他们正行进间;杨帆突然勒住了坐骑。侧耳倾听;黄旭昶见到他的异状;忙也勒住坐骑;问道:“怎么了?”
杨帆眉头微微一蹙;沉声道:“有马蹄声;后面”
话音刚落;众人已经听到马蹄声;蹄声如雷;非只一人。
他们已是出关的最后一批人;后面哪来的马蹄声?如果后面有马蹄声那意味着什么?所有的人马上想到了武家派出的那些刺客。也只有他们才有可能揣着可以命令关隘开门的信物。
杨帆当机立断;厉声喝道:“此地不是久待之地;车马加快速度;迅速出谷”
……
沈弘毅是武承嗣的人;少年时是长安的一个游侠儿。既习剑术;又有一定的文采。后来被武承嗣延揽入府。成了魏王府的食客。
他正在丰山镇上探问杨帆一行人的下落;杨帆等人突然出现在向城;而且不问价格;迅速收购了一批骡马北上;消息很快送到了他的面前;丰山镇距向城不远。沈弘毅未及多想;马上率领人马追了上来。
肩后猩红的披风猎猎发抖;好象一块火烧云;顺着峡谷冉冉而去。其实这季节用不着系披风。而且乘于马上疾行时也不舒服;但这是他少年游侠长安时养成的习惯;看着威风不是?
方才以魏王府信物叫开鲁阳关关门时;他已经问清楚与杨帆一行人特征相仿的那些人刚刚过去没有多久;沈弘毅策马甚急;鞭下如雨。正行进间;忽见前方谷中策马站定一人;此时夕阳已经落山;谷中一片寂寥。
一人、一马。马儿正俯首捡拾着旁人遗落的几根稻草;马上的骑士坐得很松驰;腰微微地塌着;随着马的微微起伏;马上的人也微微有些起伏;他正侧脸看着骤然追近的这些人;一脸恬淡。
“吁~~~”
沈弘毅猛地一勒缰绳;距那骑士还有五六丈距离便强行勒住了坐骑;后面数十骑快马纷纷止步;马蹄声还在谷中回荡;他们已经静立不动;仿佛铁铸的一般。
杨帆拨了拨马鬃;用清朗的声音向他问道:“过路的?”
沈弘毅身边的副手李大勇怔了怔;放声喝道:“李显是不是在你手上?”
杨帆哈哈一笑;道:“果然是为了庐陵王来的”
“嚓……”剑鞘磨擦身传来;杨帆已慢慢拔出了手中刀。
李大勇不耐烦地一挥手;喝道:“大伙儿一起上;给我剁了他”
“慢”
沈弘毅目中放出了炽热的光;自从进入魏王府;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过做游侠的滋味儿了。
游侠儿;快马高歌;醇酒美人;一怒拔剑;十步溅血他已年届中年;两鬓已隐隐有了银丝;游侠儿已经势微;连长安洛阳这样的地方;更多的都已是他们当年留下的传说。沈弘毅很想再尝尝少年时候热血沸腾的那种滋味。
沈弘毅一把扯下了披风;握住手中的长剑;目光紧紧地慑住杨帆;脸上带着一种危险的笑容;道:“我来解决他”
李大勇翻了个白眼儿;暗自嘟囔道:“又来了;又不是两伙痞子打架;逞得什么威风”
沈弘毅双腿一磕马腹;独自策马向前;高声喝道:“报上名号;与我一战”
“你是谁派来的?真够扯淡的”
杨帆说这句话的时候;前半句还是正常的语速;身子也依旧懒洋洋地骑在马上;说到后半句时;声音一紧;他的身子也突然离鞍而起;人刀合一;如同一股翻卷咆哮的风;向着轻驰迫近的沈弘毅扑去。
与此同时;半空中一声声厉喝响起;手攀岩壁;隐在凸凹不平的岩壁上的内卫和百骑同时飞落;半空中便扬起刀剑向各自选定的对手当头斩落;有那擅长暗器的更是口衔利刃;半空中便双手频扬;将飞镖飞针铁蒺藜一类的暗器向他们掷去。
沈弘毅忽见杨帆弃了马和身扑来;气势惊人;先自一惊;随即身后惨叫频频;竟是自己的手下先中了埋伏;不由又惊又怒:“你不讲江湖规……”
“铿”
杨帆的刀到了;沈弘毅骑在马上;身法的转换比凌空而至的杨帆灵活不到哪儿去;但是杨帆这一刀借了全身的重量。沈弘毅却办不到。剑走轻灵;本不应与敌硬磕硬碰;但他不选择硬碰硬就只能弃马。
可是因为身后传来的惨叫让他的动作迟缓了一下;现在想弃马也来不及了;沈弘毅把牙一咬;只能硬着头皮挥动手中长剑向杨帆的刀迎去。
杨帆用的是一口横刀;不是他那口狭长似剑、锋利无比的铎鞘;根本不心疼硬磕硬碰造成的损害。这一刀刀势雄浑;如疾风卷浪;沈弘毅一剑迎上去。“铿”地一声半截断剑便飞到了半空。
刀势毫不迟缓;顺势劈下;血光一闪;沈弘毅的右臂便像那截断剑般离体而去。
“砰”
顺势跌落的杨帆一肘击在他的左肋下面;将他的肋骨撞断了四根。整个人都撞飞出去;杨帆单手在马鞍上一按。即将落地的身子团腹一收。利落地跃上了马背;这才干净俐落地吐出四个字:“真是白痴”
谷中的战斗结束的很快;杨帆务求速战速决;根本无心恋战;出其不意地猝杀一下子就干掉了对方四分之一的人马;武承嗣这批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反击。
李大勇见势不妙;急忙率领剩下的仓惶退向鲁阳关方向。杨帆也不追赶;小有斩获便即撤退;带领他的人退到前边一段弯路后面。纷纷乘上坐骑追赶护送着“庐陵王”赶向谷口中的几名内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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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鲁山县里来了一支奇怪的队伍;他们有的乘车;有的骑马;有的骑骡子。马有雄骏健壮的军马;马股上烙印宛然;也有庄户人家拉车用的驽马;至于骡子;用来行脚当坐骑的还真少见。
他们的人也很奇怪;有男人、有女人;还有不男不女的人。一路上赶路甚急;歇宿时常在夜晚;再加上古竹婷囊中用来易容化妆的药物已经耗光;也顾不上再给内卫的姑娘们修整仪容;以致大家渐渐露出了本来面目。
好在杨帆本就有意用这支队伍吸引刺客们的注意;所以对于她们恢复女儿容颜也不甚在意;禁令一开;刚刚入住客栈的姑娘们马上洗去了面上的药膏;恢复了女子的容貌。
眼见许多男子或者貌相平庸的女子突然变成了一个明眸疠的大姑娘;直把客栈掌柜惊得目瞪口呆。
紧接着;鲁山县的文天文班头儿就带着一堆差官捕快把客栈包围了;鲁山县来了这么一票奇怪的人物;而且他们居然还有军马;文班头身负一方治安责任;岂敢马虎。
掌柜的暗暗叫苦;生怕受了牵连;谁知道文班头闯进客栈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屁滚尿流地爬了出去;匆匆撤走包围客栈的一众差官捕快执役杂役;弄得四下围观的百姓们莫名其妙。
魏勇吓走了文班头;刚刚揣好百骑的龟符;忽听房中传出一声惊呼;正是李裹儿的声音。站在廊下的众人登时心中一紧;要是小郡主遇险;他们虽罪不至死;可这拼死拼活挣来的功劳却也不免要大打折扣了。
众人急急抢进房中一看;却见李裹儿好端端地站在那儿;只是指着“庐陵王”的面皮;惊慌地道:“坏了坏了;古姐姐……啊不爹爹的面皮坏了;这一下可瞒不得人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众人一看;只见“庐陵王”站在那儿;脸上皱纹遍布的老皮掉落了一块;露出一块细嫩白皙的皮肤;任谁看了怕也难以相信这是一个男人脸上长出的新皮;那分明就是一个女人细润的肌肤
正文第八百零六章失密
“庐陵王”笑了笑道:“不妨事的;不过我需要购买些药材重新调配易容药物;这鲁山县太小;所需药材恐怕不全的;不过有些东西是可以用别的来替代的;效果虽然差些;照样能够以假乱真。”
她淡淡地道:“毕竟不可能有外人闯到我身边来仔细看的;如果真的让外人走到了我的身边;那时我易容与否、像与不像其实也没什么用处了。”
她的声音柔和悦耳;绝对的女人声音;听过她声音的都知道;这就是她;就是古竹婷
其实这一路下来;虽然杨帆已经宣布王爷是假的;是古姑娘假扮的;但她一路上不管人前人后;始终以庐陵王的声音和形像示人;举止作派也与庐陵王一般无二;平时一副木讷的样子;遇敌时惊慌与迟钝的反应也全无二致。
一开始大家还暗赞古姑娘居然以假乱真到如此地步;但是渐渐的;很多人悄悄产生了怀疑;认为杨校尉是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个所谓的假庐陵王才是真的;真真假假;故布迷阵。
可是眼下“庐陵王”这一开口;确实是古竹婷的声音;她的脸上还露出一块绝对属于女人的肌肤;众人就不能不信了;原来杨校尉真的那么大胆;真的就只让许良和高莹两个人护着王爷走了。
杨帆眉头一皱;道:“我们吸引刺客;为王爷开路的计划才刚刚开始;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刺客看出破绽。我陪你去寻摸所需要的药品;你务必得马上重新装扮起来。”
“庐陵王”点头答应;李裹儿雀跃道:“我也去;这一路上我都快憋疯了。”小郡主此刻是众人当中身份最尊贵的人。她当众提出了要求;杨帆也不好拂逆;只好答应下来。
兰益清道:“校尉;姐妹们也需要去外面买些东西;这一路上很多东西都用光了;姐妹们很是狼狈。再接下来我们怕是要一路惊险;想再进入城阜的机会都会大减;所以……;你看……”
兰益清这一说;许多女卫便悄悄红了脸蛋儿。女人出门比男人麻烦的多;即便她们扮成男人时;内里也是女的;她们所必需的东西可不是胭脂水粉、描笔眉黛;而是因为男女生理特征的不同。必须要准备的一些东西。
兰益清虽然说的含蓄;可是当着这么多的男人提到这件事。众女卫难免有些难堪。
杨帆想了想。道:“成反正店里也没什么需要照看的;除了受伤的几位;其他人都可以出去走走;不过你们要记住;每伙人最少要两人同行;而且其中必须要有一个女子。你们这些百骑出来的家伙好勇斗狠;最爱惹事;我可不希望再闹出房陵那么一档子事。内卫的人给我看着他们”
众人纷纷答应;相互约好结伴出去。有的干脆好几个人结成一伙儿;等到室内一空;只剩下杨帆、“庐陵王”和李裹儿、黄旭昶的时候;杨帆低声对黄旭昶道:“鲁山县是我们北返必经的第一处城池;他们在此处必有联络人;内奸若有行动;当在今日”
黄旭昶把大眼一瞪;眸中露出一丝狰狞的杀气:“我明白等我把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蛋揪出来;哼、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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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山县馆驿新近入住了一位路经此地的官员;他的具体身份并没有人晓得;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要往哪里去。一直以来;南来北往路经此处的官员;除非是公务不急;想在沿途看看风景;又或者要拜访当地的亲友;否则在馆驿里住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两天。
鲁山是个小县;没有什么别致的风景;所以驿馆的人这么多年来还没看到过在馆驿里一住就是天的人;这一回他们总算是见识到了。这位姓李名鼎新的官员就在鲁山县馆驿住了九天;还一点走的意思也没有。
不过;他是本县县令亲自陪同送来的;所以馆驿里的人也不敢多问什么;只管侍候好他的一日三餐、冷饮热汤;不叫这位贵人挑出毛病便是。反正住也好、吃也罢;都不花用他们家里的。
这位名叫李鼎新的贵人交游四海;在这儿住了九天;每天都有人跑到馆驿来找他;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究竟在干什么;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驿丞一概装聋作哑;不闻不问。
下午的时候;驿馆闯来一个叫李大勇的;肩上有伤;凶神恶煞;仿佛一个亡命之徒;驿丞拦了一下;劈面便挨了一记耳光;对方亮出了龟符;驿丞才知道;这他娘的凶徒恶匪一般的人物;居然是魏王府的一员家将。
驿丞不敢阻拦;由着他闯进去;随即李鼎新的官舍内便传出一阵叫骂。听那声音;先是李大勇大骂李鼎新;紧接着李鼎新大骂李大勇;两个人骂得不亦乐乎;驿丞远远听见心中不无快意。
不过听他们双方对骂中提到什么梁王魏王的;这驿丞也不傻;晓得他们来历不凡;行踪又如此鬼祟;干的恐怕是见不得人的勾当;生怕惹祸上身;没敢多听;连忙逃远了些;遥遥听着二人拍桌子摔椅子的对骂;一个人偷着乐去了。
黄昏的时候;又有一个小贩打扮的人也跑到馆驿来找人;白天挨了一耳光的驿丞学乖了;这回没直接动手赶人;一问对方来历;果然是来找李鼎新的;驿丞没敢怠慢;赶紧把他领去见李鼎新;然后乖乖离开了。
“你说什么?”
李鼎新听了小贩的禀报大吃一惊;霍地一下从案后站了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瞪起眼睛道:“当真?”
小贩用力点头;肯定地道:“千真万确小人收到的消息就是如此;那杨帆在沽水镇遇了埋伏后便想了这个办法;冒险让庐陵王单独北上;他则弄了一个假庐陵王吸引咱们的目光”
李鼎新咬牙切齿地道:“霍麒麟这个废物。平时吹得牛皮震天响;还不是功败垂成?哼”
小贩试探地道:“今儿听人说;鲁阳关道上遗有尸体无数;难道咱们的人还跟他们打过一场?”
李鼎新道:“不是咱们的人;是魏王的人;也是一群废物;沈弘毅那个白痴死了;李大勇那个混蛋还跑来……”
说到这儿;李鼎新忽然收了声;变色道:“不好李大勇那厮临走时放话说。要集中人马;哪怕明火执仗地干一仗;也要把他们一行人埋在这儿;如果他把散布在各处道路上的人都集中到这儿;可不正中了杨帆的调虎离山之计?不行我得去找他”
李鼎新匆匆走出两步。忽又感觉不妥;急忙唤来一个手下。对他仔细嘱咐一番。吩咐道:“快去一男一女外加一个半百老者;嘿这样的目标真就难找么”
打发了那手下离开;李鼎新才匆匆出门;等他赶到李大勇所住的客栈时;李大勇一行人早已结账离开了;只留下几个伤残人士在客栈里辗转哀嚎。向他们问起李大勇去向时;这些人大眼瞪小眼的根本说不出来;气得李鼎新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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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县里采买私人物品的人陆续回到了客栈;最后一人回来不久。黄旭昶才匆匆赶回来;到了杨帆的房间一看没人;又到“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