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关山-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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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伯琮偷笑道:“吕师傅没睡,你看他还动呢。”
赵天赐回头一看,果然见吕好问抱着一大堆书卷走了过来,“太子,这些书中哪些你看过的,我们就不讲了。”
赵天赐翻了翻那些书,那上面都是些七拐八拐的符号,他把书扔到一边说道:“一本也没看过。”
吕好问拿起一本书问道:“这是《伦语》,太子既然知道其中的句子,怎么可能没看过此书呢?”
“这是《伦语》吗?”赵天赐接过那本书仔细看了看,果然模样有点像,“这些字太难认了。”说完又把书扔给了吕好问。
“噢!”吕好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太子爷不认识字。那就好办了,我们就从识字开始吧。”
毛笔这东西,是哪一年的古物了?赵天赐心中暗自想到,看来这个太子还真不太好当。
“这是你写的?”吕好问目瞪口呆地看着赵天赐交上来的“作业”,字迹工整,刚劲有力,起落之间透着一股非凡之气。
“吕师傅,我能下课了吗?”赵天赐问道。
“太子真乃神人也!”吕好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高呼道:“天佑我大宋啊!哈哈哈……”笑到后来竟然老泪纵横,声音也哽咽了。
“伯琮哥哥,他……他没事吧?是不是疯了?”赵天赐看着又哭又笑的吕好问担心地问道。
“太子爷,你把吕师傅给吓到了。”赵伯琮说道。
“吕师傅!醒醒!”赵天赐推了推仍然处于失态之中的吕好问,“我可以下课了吗?”
“啊?可以,可以!”吕好问呵呵笑道。
“伯琮哥哥,我们玩去吧!”赵天赐拉起赵伯琮就往外跑。
两人一直跑到御花园里才停下来,赵伯琮喘着粗气笑道:“太子啊,你这课上得也太轻松了些。”
“怎么了?”赵天赐问道。
“你睡了一个时辰的觉,然后写了两个字,这一天的课就结束了。”赵伯琮哈哈大笑起来。
“有什么不对吗?”赵天赐一头雾水。
赵伯琮小声说道:“不信你看着,下次吕师傅一定给你加量。”
“对啊!”赵天赐顿时醒悟过来,“怎么不收着点呢!”他好后悔啊!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
放跑了太子和伴读之后,吕好问傻眼了。第一天上课,太子爷睡了一觉,写了两个字,然后就溜之大吉了,这可如何向皇上交代?老头坐在那里双眼发直,急得胡子都开始颤抖了。
太子爷和赵伯琮在御花园里坐了一会儿,感觉还是不妥,拉了拉赵伯琮的胳膊,“伯琮哥哥,咱们两个还是回去吧,估计那个吕老头还没走呢。”
赵伯琮笑了,“他肯定不敢走!”
果然,当他们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回到上书房的时候,吕老爷子正站在门口翘首以盼呢。一见他们二人回来,长出了一口气,故意板起脸来说道:“你们这是到哪里去了,不是说只玩一会儿的吗?”
赵伯琮恭敬地说道:“老师,我们刚刚是跑得远了些,下次不会了。”
赵天赐想要说什么,见吕老头脸色也不太好,便吐了吐舌头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于是,这第一天的课程在短暂的中断之后,又开始继续了。
不过下面的课程吕好问就不会教了,因为他没有备课啊。其实也不仅如此,他是真有点心虚了,用平常的法子来教导一个三岁孩童当然是没有问题的,可是这位太子好象不太一样。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下面无论他说什么,太子赵天赐都表现得极为乖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聚精会神的样子让人产生一种强烈的感觉:他在装!
没错,他的确是在装。他决定忍,他必须是一个三岁的孩子,所知所想,也必须和一个三岁的孩子相同。
可是他越是这样,吕好问越觉得有点假。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就好象对着镜子表演一样,自说自唱自己看自己。
“嗯哼!”他清了清嗓子,“太子殿下,老臣刚刚所讲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有!绝对没有!”赵天赐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伯琮,我刚刚讲的都对吗?”吕好问的脸色不太好看。
“对吧?”赵伯琮有些犹豫。
“真的吗?”吕好问脸色更加难看,他在讲孔圣人门下弟子三千,故意说独少子路一人,就是想看看太子的反应。
赵伯琮小脸憋得通红,“老师,我有一点不太明白,您说圣人有三千弟子,为什么子路却不是呢?”
吕好问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他用眼角瞟了瞟张口结舌的太子,一副被我看破了的意味。
赵天赐心里这个恨,这个老头子竟然玩这一手,看来他是看出来自己根本就有没用心听了。
“老师,我反对!”
“反对?”吕好问愣了一下,“太子殿下,你反对什么?”
赵天赐起身道:“老师故意讲一些模棱两可的东西误导弟子,这不是为师之道。”
吕好问哈哈大笑起来,“老臣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想看看你们两个是不是真的用心在听。太子爷,您好象不太用心啊?”
赵天赐把眼睛瞪得很大,很大!
算你狠!
赵天赐悄悄地在心里狠狠地呸了一声。
第271章语不惊人死不休
吕老爷子得意地笑了,小屁孩子,跟老夫斗,你还嫩了点!
好不容易把上午的课结束了,赵天赐气鼓鼓跑到后面的侧室中往床上一趴,心里开始无限次数的咀咒那个可恶的老头儿。
这个老家伙,云山雾罩地胡说一通,从《史记》说到《后汉书》,连《三国志》都给他捎上了,问题是每说到一处,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加进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然后来个突然袭击,让他想溜号都不行。
他这是想给老子讲《二十四史》的节奏啊!赵天赐咬牙切齿地想着,如果这样下去,他非得变成木头桩子不可。
他从床上跳了下来,悄悄地溜到门口向外张望,赵伯琮也不在了,吕好问仍然坐在那里,虽然已经须发皆白,从后面看去背也有些驼了,但是他仍然端正地坐在那里,捧着一卷书册聚精会神地看着。
赵天赐不由得怔了一下,本来想捉弄一下他的心思立刻消失不见。他悄悄地走到吕好问身边,挨着他静静地坐了下来。
吕好问愣了一下,“太子殿下,现在你应该休息,下面老臣要讲的东西会更多,如果你再偷懒睡觉,老臣就要责罚伯琮了。”
赵天赐罕见地没有顶嘴,伸出小手摸了摸他颏下的胡须,“师傅,您今年有多大年纪了?”
吕好问见他严肃认真的样子好象变了一个人,稍稍错愕,随即笑道:“老臣今年已经六十五岁高龄了。”
“您退休了吗?”
“退休?”吕好问迟疑了一下,立即便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呵呵笑道:“哪里有什么退休?老臣是退而不休,在家乡做些研究,打发时日而已。”
“您是自己退的还是让赵……我父皇劝退的?”赵天赐对这个老头开始有兴趣了。
“呵呵!”吕好问放下手里的书卷,摸了摸太子的头,不过忽然觉得不对,赶紧放下手。“太子殿下恕老臣无状!”
赵天赐撇了撇嘴,“师傅,您这把年纪殾能给我当爷爷了,干嘛这么紧张兮兮的啊?”
吕好问急忙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在,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太子殿下慎言,这话要是传出去,非得要了老臣全家的性命不可啊。”
赵天赐:“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又是什么君君臣臣的规矩,烦死人了。”
吕好问严肃地说道:“太子殿下这话可说错了,这君臣纲常可万万乱不得,没有法度规矩,那人心就更难揣度了……”说到这里他竟然有些失神,说不下去了。
稍倾,他叹了口气说道:“太子殿下不是问我,是自己退的还是皇上劝我退的吗?我其实是自己要退的。”
“为什么?您的学问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二十四史》我还从来没听别人说得比您更通透的呢。”
“《二十四史》?”吕好问奇怪地问道:“敢问太子,这《二十四史》都包括哪些史书啊?”
赵天赐呆住了。
他又是一时嘴快。弄了个大乌龙出来,《二十四史》一直涵盖到民国,现在是南宋,《南宋史》还是元朝的脱脱写的呢,现在哪来的二十四啊?他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吕好问却瞪着他等待答案,只好继续胡诌,“《二十四史》是我自己说的,就是二十四部史书合在一起的意思。”他见吕好问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忙说道:“不过您可千万别问我都有哪些史书啊。如果我都知道,您就可以卷铺盖回家去了。”
吕好问哈哈大笑起来,“这也不奇怪。老子梦中得道,留五千言后驾鹤西游。成就一代道家经典,太子殿下恐怕也有些奇遇啊!”
“对!老师您说得一点都不错,我知道的这些东西,都是我做梦的时候梦到的。”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狗血,嘿嘿干笑了两声,把头扭了过去。
吕好问没有再难为他。目光望向屋顶,“太子殿下认为张邦昌此人如何?”
赵天赐本能地觉得这又是一个坑,忙说道:“张邦昌,我……”
“殿下不要说你不认识他!”他下面的话被吕好问给堵了回来。
“老师,我才三岁啊!”他不甘地说道。
“三岁怎么了?三岁识千字的人也不在少数,太子殿下就不必藏着了,老臣看得透!”吕好问微微一笑道。
“你不认为我是个怪物?”
“当然了。你是我大宋的太子,也是人,只不过天资极高而矣。”吕好问道。
赵天赐仔细观察着他的眼睛,确认他没有再设套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您不把我当怪物看就好。”他顿了顿说道:“张邦昌这个人,说不上好,但是也说不上有多坏。”
吕好问眼睛一亮,问道:“太子殿下何意?”
“在那些所谓的忠臣义士眼中,他就是一个垃圾,但是要是从人臣这个角度上来说,他也没错啊。”他见吕好问一言不发盯着他看,继续说道:“这个道理很简单啊,没有永远的君,但是却有世代的臣。”
“请太子殿下明示!”吕好问坐直了身子。
好吧,老子就给你这个老古董也上一课吧,反正在你面前也藏不住!
赵天赐一本正经地说道:“古人说忠臣不侍二主,但是也说过良臣择木而栖的话啊。朝代更替换的只是皇上,做臣子的只要自己不作死,就不会死,而且还会活得很好。唐朝的魏征是太子的人,太子被李世民杀了,他没跟着去死,反倒成了太宗的明臣,但是也有没人说他背主求荣吧?”
吕好问一言不发,他是被小太子这一番言论给惊到了。
赵天赐却不理会他,自顾自道:“张邦昌只是一个臣子,一个人而矣。如果改朝换代了,旧朝所有的人都得跟着先帝去,那只要两个朝代轮替,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了。”
吕好问哑言失笑,“太子言之有理。”
赵天赐决定来个语不惊人死不休。
“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忠奸善恶,忠者图其名。奸者谋其利,善恶就更加没谱,此一时为善,彼一时可能就是恶。”
吕好问忽的一下站了起来。眼含热泪,颤微微地对着小太子深深一躬,“老臣得遇明主,此生死而无憾了!”
他忽然来了这么一下子,把赵天赐吓了一跳。还以为又是哪一句说错了,捅到了老头子的肺管子了呢。见不是这么回事,这才放下心来,拉着吕好问坐下,“师傅,您就不要拜来拜去的了。不是有一句话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他闭口不说了。
吕好问的表情和看向他的目光已经是崇拜了。
赵天赐暗骂自己大嘴巴,还“闻道有先后”呢,自己这算是闻个屁的道啊,只不过多了一千年的见识而已。而且那还是别人的,跟自己无关。
“师傅,您别这样看着我,您说过不把我当怪物的。”赵天赐有些心虚。
吕好问笑了,他仰天长叹一声,“相见恨晚啊!”他重重地拍了拍小太子的肩膀,疼得赵天赐直咧嘴,心说这个老头子看着要散架的样子,手劲还这么大。
吕好问可没他那么多心思,继续说道:“当年王安石推行新法。其行也不可谓不善,可他罔顾当时政境民情,强推诸如‘青苗法’之类的新法,结果却导致了民怨聚积。贫者更贫,而且还累及社稷,其罪之大,旷古未见。”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现在反观他当年所为,无论军政,都是失大于得。弊端远远大于所得利益,贻害至今啊!”
赵天赐见他痛心疾首的样子,颇有些不忍,“师傅,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您不必太在意。”
“不!”吕好问瞪起眼睛说道:“得失昭张,乃明君必为之事。当今皇上意欲成就一番大业,老臣既为人臣,当尽人臣之事,故老臣肯请皇上废了王安石的谥号,把他请出了太庙。”
“啊?”赵天赐愣住了,心说原来这事儿是你干的啊?
“至于张邦昌,”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正如太子所言,他只是一个臣子,而且金人立他为伪帝,他虽未推辞,也少了些风骨,但是那也是时局所迫。他曾亲自手书于老臣,让老臣劝进当时的康王登基为帝,他则保开封赵氏宗庙不毁,这才有了后来的当今皇上于应天府登基,使大宋国祚得以存续。后来张邦昌举家南归,皇上感念其恩,对其加以封赏,也是有道理的。可是后来,李纲等人还是力主皇上杀了他,我屡次上表为他求情无果,心灰意冷之下才萌生了退意。”
赵天赐听他说完,还是有些迷糊,“您就因为这个原因辞官不做了?”
吕好问摇了摇头,“张邦昌之罪是立于伪朝,以臣代君,而老臣当年也曾立于伪朝,既然他罪无可恕,难道老臣就无罪了吗?皇上不追究,别人也不说,老臣自己岂能没有自知之明?自己请退,总比被人赶走抄家的强吧?”
赵天赐沉默不语,因为从他内心来讲,还是比较赞同这个老头的作法的,这叫激流勇退!
说了这么多,吕好问心怀大畅,和声道:“太子殿下,以后授课时,老臣不做预备,就由太子捡些感兴趣的东西提出来,我们共同探讨,太子意下以为如何?”
赵天赐巴不得是这样呢,喜道:“那当然是最好的了。”
他们两人在这里忘情交谈,不知时间过得飞快,就连赵伯琮回来都没有察觉,两人所说的东西,更是让旁听的赵伯琮一头雾水,不明就理。
因为五岁的赵伯琮当真就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而三岁的赵天赐却不是“三岁”的赵天赐!
第272章为谁辛苦为谁忙
一天的课程实际也只上了半天不到,回到寝宫的赵天赐并没有多累,反而感觉到有些意犹未尽。吕好问的确是当世大家,脑子里的东西浩如烟海,随便弄一点出来,就够他听上半天的。
春喜和胡巴侍候他洗漱完毕,老太监严复又提着糕点篮子来了。
“老严,你做的糕点是好吃,好吃的不得了,可那也不能天天吃啊,腻不腻的先不说,至少会消化不良的,胃受不了啊!”赵天赐掀开盖子看了一眼,还是那老三样,不禁发起牢骚来。
严复干笑了两声,“太子爷,奴才不单会做糕点,还有一手绝活呢。”
“还有绝活,是什么?”赵天赐好奇地问道。
“推拿啊!奴才的推拿本领举世无双,太子爷您要不要试试?”严复搓了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赵天赐的脸有些黑,“老严,你确定你那一套对一个三岁的孩子有用?”
“啊?呃……呵呵……老奴欠考虑了,请太子爷恕罪!”
“还有啊,哪天你把那人带进宫来让我看看。”赵天赐随口说道。
“什么人呐?”严复问道。
赵天赐撇了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