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贼-第3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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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走漏了风声?”
刘光在冷飞跟前坐下,轻轻咳嗽了两声。
他说道:“应该不是……我见曹友学时,他似乎很吃惊,有些不敢确认我的身份。我也没有和他多逗留,便急匆匆离开。以我之见,曹友学并非是冲我而来。”
“恩……其实,陛下这一手,并不高明。
以曹贼之智,又岂能没有觉察?只是他也没有借口阻拦使团,所以派人来阻挠,倒也正常。不过,曹贼未免太过自信,以为派个毛头小子,就能阻拦住我们?”
冷飞说罢,突然冷笑一声。
“不若,让我来取了那小贼性命。”
刘光犹豫了一下,摆了摆手,“现在还不是时候。”
“哦?”
“依我看,曹朋即便是知晓我的存在,能奈我何?大不了我就夺了周良正使之职,名正言顺的充当使者,曹操也无话可说。我手中有陛下诏书,所以无需担心……无非就是从暗处走到明处而已,我堂堂皇室后裔,他曹朋又算得个什么?”
冷飞微微一笑,颔首不语。
“所以,曹朋奈何不得我,而且我已命人将他盯住。
不过现在杀他,也不太妥当。这里距许都太近,杀了曹朋,势必会给曹贼以借口。冷宫,咱们等进入塞北,再与他算账。到时候就算杀了此人,曹贼也鞭长莫及。
但在此之前,请冷宫尽量不要露出马脚破绽,隐去行藏。
曹朋虽然知道了我的存在,但还不知道冷宫也随行。到时候,冷宫可以将其……”
刘光说着,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冷飞嘿嘿笑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再多活两日。”
……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奇妙。
曹朋一直觉得,如果活在后世,他说不定能和刘光成为朋友,把酒论交,甚至结义金兰。
而今,生逢乱世,二人各为其主。
曹朋有曹朋的梦想,刘光有刘光的执着。
谁也无法说得清楚他们谁对谁错,总之大家虽然相互敬佩,但却又不得不兵戈相见。
不过这一次,刘光似乎占居了主动。
建安八年,孙权再次征伐江夏太守黄祖……
江东鄱阳等地,山越突然大起,迫使孙权不得不做出决定,即刻还军,平定山越。
孙权命征虏中郎将吕范,荡寇将军程普,建昌都尉太史慈分头进讨。
随后,有命别部司马黄盖韩登,扼守山越经常出没的郡县,于四月平定战乱……
而曹操本有心坐收渔人之利,插手江东事务。
不成想发生了一件事,使得曹操不得不把注意力收回,转而于河北地区。
四月,袁谭请求其弟袁尚增加所部兵员,并更新军丈铠甲,准备出击攻伐曹操,挺进河南岸。哪知袁尚却怀疑袁谭有贰心,拒绝了袁谭的请求。致使袁谭大怒,立刻起兵攻打袁尚。二人于邺城门外交锋,最终因袁谭实力不足,被袁尚所败,五月退守南皮。可袁谭虽退兵了,袁尚却不肯善罢甘休,尾随追击,袁谭大败……
随后,退至平原。
谋士辛毗献策,可以向曹操请求援助。
袁谭在三思之后,派遣辛毗前往许都,向曹操乞降,并提出和曹操结亲的要求。
说起来,袁谭是曹操的晚辈。
曹操本不欲答应,却被郭嘉劝说,最终同意让其子曹整娶袁谭之女。可是,曹整今年还不满一岁,袁谭之女却已十四……这门亲事,最终是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建安八年四月,就在江东之乱平息,河北出现动荡之时。
大汉使节在周良和田豫的带领下,抵达萧关。
萧关,位于后世甘肃省固原县东南。
《史记…年表》记载,东函谷,南崤武,西伞散关,北萧关,是关中四大关隘。
其具体位置,在今环县境内秦长城和萧关故道的教会点上。
他地处环江东岸开阔的台地上,是关中的北大门。自战国以来,萧关故道一直是关中和北方的军事、经济、文化交往通道。是长城史上最早的关口之一,战略位置极其重要。
不过,历经李傕郭汜之乱,关中混战之后,萧关残破。
使团抵达萧关之后,将逗留三日,待补充给养等一应物资之后,将北出塞上。
曹朋在经历了一路颠簸后,也难得清闲下来。
这一日,他领着韩德王双,带着庞统,策马行出大营辕门……
第360章男儿生世间,及壮当封侯
在很多人的印象里,萧关似乎是一个独立的关塞。
但事实上,萧关和秦长城的战略地位密切相关。秦长城以及沿长城修筑的城镇堡塞,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果儿山、玉皇山、城东塬三大烽燧以及城子岗,沈家台,城东沟口的城障,构成了一个坚固的人工屏障。三大烽燧在萧关制高点上,可遥相呼应。同时,又可以鸟瞰环水、城西川、城东沟三水交汇的所有地域。关内外五平方公里的山川河谷,道路村舍,皆可以尽收于眼底……
高下、纵横!
形成了立体的防御体系。
萧关设计之精心,布局之巧妙,令后世人叹为观止。
后世曾有《天下布局》一书,对萧关的设计无比推崇。
曹朋此前从未来过萧关,而今当他登上玉皇山,鸟瞰萧关景色时,也不由得感慨万千。
多年战乱,使得萧关的防御显得破败。
站在一座烽火台上,曹朋鸟瞰萧关内外,但见关内河川纵横,山峦起伏;关外天地一色,苍茫雄浑。空旷旷,苍茫茫……令曹朋心里,顿生无尽寂寥之意。
脑海中,骤然浮现出一首诗词。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昔年秦孝文帝励精图治,得商鞅而变法,令大秦崛起。
此后,又有张仪司马错,白起范雎,历经二百载光阴流转,终有始皇帝挥剑绝浮云,秦王扫六合之不世功绩。然秦二世而亡,留下来的,只有这八百里秦川……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说得好!”
正当曹朋感慨万千之时,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回头看去,却见刘光领着几名锐士,正迈步登上玉皇山烽火台。
两人此前已经见过,曹朋更偷偷告之田豫。但奇怪的是,田豫也好,刘光也罢,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用田豫的话说,刘光在不稀奇,倒是省却了麻烦。
曹朋当时没听明白,等回头与庞统商议时,庞统猜出了奥妙。
谁都知道,汉帝派遣使团的目的不简单。
曹操密令曹朋随行,如同一着暗棋,查看汉帝使团的动静。曹朋在暗处,田豫在明处,所为的就是要弄清楚,这汉帝究竟有什么招数。若曹朋没有发现刘光,则田豫会很头疼。但曹朋发现了刘光的存在之后,也就是田豫如释重负……
我不怕你耍花样,我怕的是不知道谁在耍花样。
刘光既然进入了视线,也就代表着,田豫能够有的放矢,而不至于似没头苍蝇。
“临沂侯既然来了,又怎可能没有后着?
他出现在使团里,必然已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我估计,他手里一定有陛下诏书……一旦被发现,而不得不站出来时,他一定会凭借诏书,罢免周良之职,走到台前。”
若刘光听到庞统的这些话,必然会改变主意。
说不定,他会先下手干掉庞统,因为庞统所猜测,基本上符合了事实。
“那他岂不是暴露了?”
“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曹公就不知道,陛下派遣使团的目的吗?
曹公一定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让你暗中相随。临沂侯在暗处和明处的区别不大,所差的也不过是在暗处时,他可以更方便行事,而在明处,则需要有顾忌。
我还敢肯定,田国让手中也有一份密令。
当必要时,田豫会把你推出来,和刘光明刀明枪的较量……这是阳谋,曹公也好,陛下也罢,都把计谋摆在了明处。只看谁的手段更高明,谁的心思更缜密。”
庞统说到这里,也不禁露出一抹敬服之色。
曹朋心里暗自吃惊,曹操有这样的手段,他并不奇怪;可汉帝刘协……那个在历史上极为窝囊,谥号为‘献’的皇帝,居然有这种心计,大出曹朋的预料。
刘光面带笑容,走上前来。
“未曾想,大名鼎鼎曹三篇,竟改头换面。”
曹朋也回过神儿,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笑容,“朋不过白身,焉能比得上临沂侯?”
我是个白身,没啥官职,改头换面很正常。
你可是堂堂汉室宗亲,临沂侯……不也和我是一个样子?
言语中,不知不觉的便针锋相对起来。刘光看着曹朋,半晌之后,突然轻叹一声……
他转过身,手扶烽火台垛口,举目眺望关内景色。
“好江山!”
而曹朋则向关外看去,恍若自言自语道:“果然好江山。”
听上去,两人似乎都是在称赞山河秀美。可实际上,话语中却又暗含一次交锋。
刘光说‘好江山’,是告诉曹朋:这是大汉的江山。
言下之意,则在提醒,不管曹操怎样,他始终都是大汉臣子。你曹朋,应该归附汉室。
而曹朋说的‘果然好江山’,不免有讥讽之意。
如此大好江山,却被你们治理成如今模样。想当年,汉武帝北击匈奴,班定远震慑西域。陈汤那‘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嘶声裂缝的呐喊声犹在耳畔回响,可是你们却把大好江山,交给了匈奴人休养生息。如此好江山,你们配吗?
两人同时回头,目光中带着一抹厉色。
半晌后,刘光突然笑道:“久闻曹三篇诗才绝伦,如此好风光,何不赋诗一首。
来日,我等将北出萧关,就以此为题,如何?”
曹朋一怔,旋即笑了!
时长河日落,将北方故垒照应残红。
苍茫原野,透出雄浑之色。那若有若无,似有还真的胡茄声,隐约传来,想必时牧人的歌声。风,从北方袭来,仍有一丝丝寒意。曹朋从腰间取出一支横吹,放在唇边吹奏。横吹的音质高亢,带着一丝丝苍凉寂寥,是军中常用的乐器。
一曲毕,曹朋转身离去。
刘光愕然看着他的背影,刚要开口,却听曹朋吟道:“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诗毕,曹朋已走下烽火台,扳鞍认镫。
刘光怔怔站在烽火台上,好半天道:“好一个曹三篇,好一个都护在燕然……”
满心的计较,在一刹那间荡然无存。
昔日汉室荣光,今已不在。
想当初,骠骑出镇,长渠六举,电击雷震,饮马瀚海,封狼居山,西规大河,列郡祁连。可现在,却要与匈奴俯首,与胡蛮连横……祖上有知,必恨我子孙不肖。
早先那点计较之心,再也生不出半点波澜。
刘光何尝不知道,此次汉帝与南匈奴若联合成功,不异于与虎谋皮。所要付出的,必然惊人……可若不与匈奴联合,又有什么办法,重振汉室威风?手中无兵,身边武将,汉帝如今在许都,如一个傀儡,长久以往,汉室必将覆没……
饮鸩止渴!
没错,汉帝现在的做法,就是饮鸩止渴。
明知道害处很大,偏偏又不得不去。刘光又何尝愿意和南匈奴联合。可不与南匈奴人联合,又有谁能帮忙?别的不说,那些汉室宗亲,刘表刘璋皆不为人子,固守于一地,若守家之犬……汉帝诏令,这二人根本不顾。若他们有半点宗室之情,汉帝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无助。刘表就不用说了,单只那刘璋,简直就是……当初汉帝派遣巴郡太守,竟被刘璋所杀。如今西川,俨然已自立为王。
曹友学啊曹友学,我又何尝希望,与胡人勾结?
刘光心里沉甸甸的,一股抑郁之气,令他几欲爆裂……
忽听,远处传来歌声,慨然豪迈。
歌曰:“男儿生世间,及壮当封侯。战伐有功业,焉能守旧丘。
召募赴蓟门,军动不可留。千金买马鞭,百金装刀头。闾里送我行,亲戚拥道周。斑白居上列,酒酣进庶羞。
少年有别赠,含笑看吴钩。朝进东门营,暮上河阳桥。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平沙列万幕,部伍各见招。
中天悬明月,令严夜寂寥。悲笳数声动,壮士惨不骄。借问大将谁,恐是霍嫖姚。古人重守边,今人重高勋。
岂知英雄主,出师亘长云。六合已一家,四夷且孤军。遂使貔虎士,奋身勇所闻。拔剑击大荒,日收胡马群。
誓开玄冥北,持以奉吾君。献凯日继踵,两蕃静无虞。北疆豪侠地,击鼓吹笙竽。云帆转辽海,粳稻来东吴。
越罗与楚练,照耀舆台躯。主将位益崇,气骄陵上都。边人不敢议,议者死路衢。我本良家子,出师亦多门。
将骄益愁思,身贵不足论。跃马二十年,恐辜明主恩。坐见北人骑,长驱河洛昏。中夜间道归,故里但空存。
恶名幸脱免,穷老无儿孙……”
歌声,渐行渐远。
刘光,却已泪流满面。
他已无心继续留在这烽火台上,好像逃难似地离去。
回到营内,他径自冲进小帐,一个人呆呆的坐着……
帐帘一挑,从外面走进一位老者。
“刘侯,何故悲伤?”
“冷宫,我……”
进来的人,正是冷飞。
他本在帐中静坐,忽听人言,临沂侯情绪不好,于是便匆匆赶来。看到刘光泪流满面的模样,冷飞吓了一跳。在他的印象里,临沂侯是个极为坚强的人……即便是当初在长安,受李傕郭汜欺压,也从未见他流过眼泪。可现在,他哭得,好像个孩子。
“刘侯,发生了什么事?”
“我……”刘光抹去脸上的泪痕,轻声道:“冷宫,我们与胡人连横,错了吗?”
“刘侯,何故有此问?”
自刘光被唤‘汉家犬’以来,他从来都是坚定的执行着汉帝的命令。
汉帝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
即便汉帝让他杀人,刘光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可现在……
冷飞能感觉到,刘光心中的那份凄苦和悲凉。他坐下来,轻轻抚摸刘光的肩膀,“刘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就与老奴说说。可对外,您可千万不能说这些。”
“为什么?”
“陛下何尝不知,与匈奴连横,不异于与虎谋皮。
可时势所迫,若不与匈奴连横的话,陛下在朝中的声音,必一天弱似一天,最终……老奴也不想与匈奴人连横。但以今日之状况而言,与匈奴连横,是最好的出路。”
“我知道,可是我……”
“刘侯,我知你不愿为此事。
但既然陛下诏令,我们就必须要把此事做好。将来会如何,非你我所能顾虑……我们现在要做的,要考虑的,就是助陛下重掌朝堂,恢复我汉家江山的荣耀。”
荣耀?
都与匈奴连横了,汉家江山还有什么荣耀。
这次若真是连横成功,只怕不会比昔年高祖白登之围好多少,必然成为汉家奇耻大辱。
那时候,自己的名字……
刘光闭上眼睛,露出痛苦之色。
冷飞还想要再劝说刘光,却见刘光轻轻摆了摆手,“冷宫,我很累,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那……刘侯你多保重。”
冷飞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
他相信,以刘光的才智,很快可以冷静下来。而此刻,不过是他情绪波动之时。
走出小帐,冷飞犹豫了一下后,招手示意一名锐士过来。
这锐士,日间随冷飞一同去了玉皇山。冷飞问道:“你们今日在玉皇山,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不许有半点疏漏。”
锐士想了想,道:“今日主公在城里转了转,便生出往玉皇山一游的想法。不过,在玉皇山我们遇到了一些人,主公似乎与那些人认识,在一起说了一会儿……”
锐士把事情详详细细的告诉了冷飞,冷飞听罢,眉头紧锁。
男儿生世间,及壮当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