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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明末传奇-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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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勋睿和杨廷枢两人站在鸨母的身后,眼睛里面射出的是寒芒,郑锦宏、杨贺、洪欣涛、洪欣贵和洪欣瑜等人紧跟在后面,他们的身上透露出来的是杀气。

雅间里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柳隐看见了郑勋睿,尽管一年多时间没有见面了,可郑勋睿的相貌已经融入到她的脑海里面,此刻看见,她再也忍不住了,踉踉跄跄走到郑勋睿的身边,不管不顾的扑到郑勋睿的怀里,失声痛哭。

“郑公子,奴家时时刻刻都盼着您。。。”

郑勋睿轻轻拍拍柳隐的肩膀,安抚柳隐的情绪。

其实他早就来了,和杨廷枢等人在雅间外面,听着里面的话语,这些话语证实了他内心的判断,鸨母本来想着进入雅间禀报的,可被郑勋睿制止了,郑勋睿身后众人透露出来的气息,让鸨母不敢动弹。

等到柳隐的情绪稍微平息,郑勋睿开口说话了。

“郑锦宏,刀给我。”

雅间里面的气氛几乎要窒息了,若是在这里动刀了,那怕是要轰动整个大明了。

“张溥,杨彝,郑某今日与你们恩断义绝,以此为证。”

郑勋睿掀起袍子,一刀划过,所谓割袍断义。

“张溥,杨彝,今后我们见面,就是仇人,你们做过什么事情,彼此都是心知肚明,不要以为郑某奈何不得你们,说实话,郑某还没有将你们看在眼里,当初不过是为了颜面,故而维持与你们之间的关系,如今没有必要了”

“你们记住,你们所依仗的东西,有朝一日郑某让你们彻底失去,不要以为耍嘴皮子是什么了不起的本事,我还真的看不起。”

张溥和杨彝脸色苍白,本来想着站起身说话,可身体抖动,嘴唇哆嗦,就是说不出来。

郑勋睿的目光转向了龚鼎孳。

“淮斗兄,我没有想到,曾经这个雅间里面有狗吠,今日再次出现了,狗吠声出现在这里不合适,洪欣涛、洪欣瑜,扔到秦淮河去,这里是人呆的地方,狗吠声出现,看着心烦。”

洪欣涛和洪欣瑜两人闪到龚鼎孳面前的时候,众人几乎没有看清楚。

两人老鹰抓小鸡一样抓起龚鼎孳,快步离开了雅间,很快,杀猪般的声音传来,接着就是扑通掉落河中的声音,寒冬腊月,被扔到秦淮河里面,什么滋味,谁都是知道的。

郑勋睿没有提到周大人和吴伟业。

反应过来的吴伟业开口了。

“清扬兄,今日之举是不是太过了。”

“吴伟业,郑某今日没有提到你,是因为有很多的事情,你并不知晓,所谓不知者不为罪,张溥是你的老师,可惜有些本事没有传授给你,还好没有传授,杨彝老奸巨猾,绝非是你想象中的人,还好你没有参与到某些事情之中,不过你若是觉得我做的太过了,大可与我恩断义绝,我不会在乎。”

吴伟业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刚刚郑勋睿如此说,张溥和杨彝都没有开口,他已经感觉到不对了,这里面肯定是有事情的,龚鼎孳要求柳隐吟唱《木兰花令》和《蝶恋花》的时候,他隐隐明白了什么,内心已经出现羞耻的感觉了。

顿了顿脚,吴伟业对着郑勋睿和杨廷枢抱拳,什么都没有说,径直冲出去了。

周大人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目瞪口呆,这个时候总算是开口了。

“什么人,再次大吵大闹,侮辱他人,就不怕本官去报官吗。。。”

“大人,我不想听见你说话,若是您觉得身体发热,不妨也到秦淮河去凉快一下。”

周大人指着郑勋睿,嘴唇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了。

“大人不是要报官吗,很好,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南直隶乡试解元郑勋睿。”

郑勋睿刚刚说完,杨廷枢也大声开口了。

“我也一样,南直隶乡试第二名亚元杨廷枢,请大人去报官。”

周大人瞬间石化,两人的名字他都听说过,特别是杨廷枢,身份可不一般,他一个致仕的官员,惹到这样的事情,肯定是讨不到好的。

宦海多年的周大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过他也很快想明白了,几个人都是南直隶乡试的新科举人,而且还有解元郎和亚元郎,要说这里面没有故事,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颤颤巍巍站起身之后,周大人指着张溥和杨彝,哆哆嗦嗦开口了。

“老夫多年为官,想不到竟然陷入到这糊涂官司之中,可真的是糊涂了,今日的事情,老夫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与老夫无关。”

说完之后,周大人没有耽误,朝着雅间外面走去,至于说购买柳隐的事情,更是不会提。

郑勋睿冷眼看着张溥和杨彝两人。

“怎么,是不是也等着将你们两个扔进秦淮河凉快凉快,还不快滚。。。”

或许是觉得好汉不吃眼前亏,或许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张溥和杨彝两人站起身来,等着郑勋睿和杨廷枢,想着说话有说不出来,他们和吴伟业一样,也是顿顿脚离开了。

雅间里面就剩下了徐佛家和鸨母等人了。

看见这样的情形,鸨母知趣的离开了,而且还轻轻带上门,至于说郑锦宏和杨贺等人,早就站到雅间外面去了,他们已经非常聪明了。

“徐掌柜应该记得在下一年多前说过的话语,不知道为什么会唱这么一出。”

“郑公子的话,奴家记得很清楚,可一年时间过去,郑公子从来不踏足秦淮河,这让奴家怎么想,奴家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在下知道徐掌柜的难处,否则今日也不是这等的局面了,至于说在下一年多不到秦淮河来,是对柳隐姑娘的尊敬,也是对徐掌柜的尊敬。”

徐佛家瞬间明白了郑勋睿的意思,身体微微发抖,脸色也有些发白了。

她站起身,叫进来了等候在外面的鸨母,对着鸨母低声说了几句话,鸨母点头离开。

“在下知道,周大人是来为柳隐姑娘赎身的,不知道这周大人出的是什么价钱,在下也准备为柳隐姑娘赎身,徐掌柜开个价吧。”

站在郑勋睿身边的柳隐,身体迅速绷直了,她想靠着郑勋睿,却浑身无力,有些事情来的太突然,她难以承受了。

徐佛家瞪大了眼睛,死死看着郑勋睿,慢慢开口说话了。

“奴家曾经也和公子细谈过,难道公子就如此看待奴家吗。。。”

这个时候,鸨母进入到雅间,将一个小包裹递给了徐佛家。

“公子,这里是柳隐的身契,奴家不要一两银子,将柳隐的身契交给公子,奴家只有一个要求,他日奴家走投无路之时,身居高位的公子,能够收留奴家。”

说完这些话,徐佛家将包裹塞给了郑勋睿,低着头快速走出了雅间。

郑勋睿和杨廷枢同时都愣住了,柳隐在秦淮河很有名气,更是盛泽归家院的摇钱树,就这样不要一两银子,交给郑勋睿了。

很快,郑勋睿反应过来了,他隐隐明白了,其实徐佛家的年纪也不大,二十多岁,肯定是不愿意长期在秦淮河的,再说自己那次的交谈,其实是和徐佛家交谈的,也许在交谈的过程之中,徐佛家已经有了其他的想法,只是自己没有注意到。

青楼的姑娘,不管是掌柜、鸨母还是姑娘,其实内心都是很苦的,身处社会最底层,每日里就是卖笑,甚至是出卖身体,等到人老珠黄之后,悲惨的活下去,那样的日子,恐怕是每一个女人都最为害怕的。

身契拿到手,意味着柳隐就要跟着他离开盛泽归家院了,继续留在这里肯定是不合适了。

清醒过来的郑勋睿,头皮开始发麻,他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关键是父母那里怎么说,原来是计划过来看看,若是能够摆平最好,摆不平再来想其他的办法,可根本没有想到马上就带走柳隐。

郑福贵和马氏肯定是不会同意的,还有那几个伯父,自己一再强调的就是郑氏家训,到头来自己擅自做主,将青楼的姑娘带回家去了。

不过到了这一步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够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应该说父母最终还是会同意的,柳隐又不会成为自己的娘子,只是侍妾的身份。

“柳隐,去收拾东西,我在外面等你。”

柳隐乖巧的点头,迅速到自己房间去收拾了,她也不准备带走其他的东西,拿上一些衣服就可以了。

站在秦淮河边,这里早就恢复平静了,龚鼎孳被扔到河里之后,马上被捞起来,浑身发抖的离开,可谓是颜面尽失。

“清扬,这下好了,回去你可要好好解释,可不要牵连到我啊,伯父伯母的埋怨,我可受不了。”

郑勋睿说不出话来,唯有苦笑,没有办法,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只能够是自己来想到解决的办法了,绝不能够让柳隐成为下一个杜十娘。

第七十七章有情有义

家中的事情尚没有来得及说明,一大早郑勋睿就接到了消息,董其昌大人正在府邸等候。

在秦淮河做出这么大的事情来,轰动肯定是有的,郑勋睿也是做好了一切准备的,可他没有想到,仅仅是一个晚上过去,事情就闹到了董其昌那里了。

匆匆收拾之后,郑勋睿骑马赶到了南京城。

来到董其昌府邸外面,管家正在等候。

洪欣瑜被安排在外院等候,郑勋睿跟着管家径直到了中院。

刚刚进入厢房,郑勋睿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董其昌的声音就传来了。

“清扬,老夫对你充满期望,想不到你竟然大闹秦淮河,你是南直隶乡试解元,如此的身份是人人都羡慕的,不在家里好好准备开年的会试和殿试,却到秦淮河去寻花问柳,让老夫怎么说你好,老夫知道你从不涉足秦淮河,还以为你是品性高洁,你太令老夫失望了。。。”

董其昌的脾气确实有些大,但这也体现出来爱之深责之切的意味,这让郑勋睿的内心有底了,自己在秦淮河的举措,董其昌一定是知道的,但未必知道其中缘由。

等到董其昌说完之后,郑勋睿才慢慢开口。

“恩师责备有理,学生记住了,不过学生也要解释一番的,若是恩师觉得学生可以辩解,学生就说说昨夜事发的缘由。”

“哼,老夫看你怎么说。”

“学生的确不涉足秦淮河,倒不是说学生是柳下惠,而是要专心学业,三年时间,学生到过秦淮河三次,如今已经是十月中旬,学生第一次到秦淮河,若不是事出有因,学生依旧不会到秦淮河去。”

董其昌听出了一些味道,看着郑勋睿没有说话。

“学生昨夜到秦淮河,乃是为了盛泽归家院的柳荫姑娘。”

郑勋睿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董其昌并未感觉到吃惊,这让郑勋睿内心更加有底了,看来有人详细说过情况,至于是怎么说的,那就是另外的情况了。

“学生不否认对柳荫姑娘有意,学生觉得,这也不是大逆不道的事情,至于说外界如何的评价,学生管不到那么多,学生绝不是逢场作戏,学生从不轻易涉足秦淮河,也是对柳荫姑娘的尊重,学生若是时常榴莲风花雪月之中,就是对柳荫姑娘的侮辱和亵渎。。。”

董其昌睁大了眼睛,郑勋睿的坦率,让他高兴,这样的做法,可谓是有情有义了,至于说对青楼女子有意,这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只要是愿意负责到底,不要始乱终弃。

不过董其昌依旧是板着脸。

“清扬,闹出那么大的事情,你倒是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撇清了。”

“学生是迫不得已。”

“有什么迫不得已的事情啊,柳荫是青楼的姑娘,只要你一日没有为其赎身,就应该要接待客人的,你昨夜的做法,未免太霸道了。”

“恩师有所不知,学生并非是霸道,学生一年时间没有去秦淮河,绝无不准柳荫姑娘接客的意思,学生专心学业,自知尚无能力给与柳荫姑娘足够好的生活,故而从未去打扰,不过昨日学生接到了消息,有人想着为柳荫姑娘赎身,而且这帮人之中,有人熟悉学生和柳荫之间的关系,学生本不该妄言,恩师想想,若是有人公开抢您的侍妾,您是什么想法。”

“一派胡言,若是有人抢老夫的侍妾,老夫对他不客气。”

董其昌不自觉的说出来这句话之后,瞪着郑勋睿,他根本没有多想,想不到这郑勋睿,还真的是聪明,套出了他的话语。

“恩师重情重义,学生怎么敢不如此,若是学生这点担待都没有了,也不配为恩师的学生了,昨夜到盛泽归家院的人之中,龚鼎孳是知晓学生和柳荫之间关系的,张溥和杨彝等人,与龚鼎孳的关系要好,也是应该知晓的,可是他们不仅仅撺掇周大人为柳荫姑娘赎身,还要求柳荫姑娘当众吟唱《木兰花令》和《蝶恋花》,如此情况之下,学生根本无法忍受。”

董其昌的眼睛里面射过一丝寒芒。

“你怎么知道周大人是受到众人的撺掇。”

“周大人离开的时候,亲口诉说为官多年,竟然卷入到糊涂官司之中,遭受了欺骗和愚弄,而且是指着张溥和杨彝等人开口说的。”

“有这等的事情啊,这个张溥和杨彝,做的过分了一些。”

“不仅仅是如此,学生曾经到苏州游历,遇到了张溥和杨彝等人,学生不认同复社之情形,但人各有志,学生也不会妄自评论复社的长短,张溥对学生不以为意,后来还是通过赛诗会,让张溥知难而退,之后杨彝更是跟随学生一同游历,一路诉说东林书院之优秀,学生考虑到相互之间的情谊,也是委婉拒绝了。”

董其昌微微点头,他已经知道其中的奥妙了。

“后来淮斗兄退出应社,张溥等人到应天府参加乡试,淮斗兄邀约学生一同去赴宴,宴席至上,张溥和杨彝等人指责淮斗兄,谓淮斗兄要迷途知返,学生为淮斗兄辩论,说出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话语,平息了辩论。”

“学生自始至终都没有评价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学生尊重张溥等人的追求,可学生的追求,他们也不能够干涉,难道说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就能够代表天下读书人吗,难道说不加入其中,就是读书人之中的另类吗,就是错误吗,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若是如此的认识,将来张溥等人进入到朝廷,岂不是要目中无人,老子天下第一,不符合他们要求的,那就要排斥和打压,不愿意加入他们其中的,就是另类,就是错误,学生断言,他们此等的认识,绝不能代表他们就是完全正确,定会有人站出来反对,一旦出现那样的情况,朝廷岂不是要陷入到党争之中,诸多文武大臣还怎么为皇上尽忠,怎么替天下百姓谋福利。。。”

董其昌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清扬到底是年轻人,慨慷激昂啊,不过日后还是要注意,将读书人扔进秦淮河之中,这样的举措还是过分了。”

“学生知错,可下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学生还是要这样做。”

“哦,这又是为何啊。”

“学生坦坦荡荡,善待张溥、杨彝和龚鼎孳等人,绝不会背后施放暗箭,若是相互之间不服气,那就大大方方的站出来,相互辩论,如此就算是闹得不愉快,但维护了读书人的颜面,保全了自身的品质和形象,可是他们在背后暗算,若不是学生提前得知,岂不是要栽倒他们的暗算之下,这等卑鄙无耻的人,学生将其扔进秦淮河之中,算是客气的。”

董其昌指着郑勋睿,呵呵笑了几声。

“你啊,这脾气的确是直爽,老夫以为你一直都是冷静睿智的,如今才知道,你也有狂放的时候,也对,这才是年轻人真正的面目,尽管你说的有道理,可老夫还是要劝你,将来进入到官场之后,还是要克制脾气的,不知不觉之间树立太多的对手,对将来发展不利啊。”

。。。

董其昌没有说到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事情,也没有肯定郑勋睿的观点,但是言语之中,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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