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梦中闻折柳-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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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的同伙那边我可派了精锐,不要妄想联络他们了。”杭九生疑惑地望向他,自己好像从没想过要与那些人再联络吧?
外面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寒风夹着雨水吹来,打得人脸生疼,骊歌恍若未觉,怔怔地走在路上,任由侍卫在他头顶撑起一把伞。骊歌忽然觉得好悲哀,曾经那么好那么好的兄弟,曾经青梅煮酒,抵足而眠,曾经并肩作战,互相扶持,那时关系真的很好,真的是以命相交,关叔曾说,不要相信任何人,至少不要全信,可他却相信那个人绝对是自己可以留出后背之人。可是……如今这是怎么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防着他了呢?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自己了呢?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这世上就真的没有自己可以全心信任的人了吗?
雨水打在青石板上,滴滴答答,扰得人心烦。地上积了水,靴子踏上去就溅起一蓬水花,这空气本就湿冷,此刻更是让人感到寒气由脚下升上来。烛光照映下,水面恍恍惚惚映出骊歌忽而长忽而短,弯弯曲曲变了形的影子,烛光摇曳,那影子也随之摆动,情状说不出的诡异。骊歌停下脚步,默默注视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终只是苍凉一叹……
骊歌走了,杭九生独自坐在牢中,反复思量他走前留下的那句话。杭九生敢肯定骊歌那句绝非无心之语,只是……他要干什么呢?或者说要传递给他什么信息呢?杭九生可不会蠢到认为骊歌会很好心地放他走。听着牢中滴滴答答的滴水声,心头忽感到无由来的烦躁,只因看不透,看不透这个局,看不透这布局之人。正烦着,忽感到光线暗了下来,不由抬起头来,这一看不禁张大了嘴巴,挡住光线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身夜行衣的骊歌!
杭九生很惊讶,不知骊歌去而复返要干什么,不会是要杀自己灭口吧?他听说大户人家这种事好像很常见。思及此,不禁冒了一身冷汗,身子不由悄悄向里面退了退。骊歌皱眉,旋即嗤笑道:“躲什么,我又不杀你。”杭九生警惕地看着他,硬邦邦地问:“那你来干什么?还穿成这样。”骊歌翻翻白眼,理所当然地道:“救你出去啊。不穿成这样怎么带你出去?”杭九生冷笑道:“你会有那么好心?”而骊歌却在他的疑惑中取出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门。
一直到骊歌带他跑到郊外,杭九生仍觉得是在梦中,他实在想不通骊歌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救我?”杭九生目光复杂地盯着骊歌,忍不住出声问。骊歌正在弯腰喘息,闻言顿了顿,转头看了看他,悠然一笑,淡淡地道:“没什么,只是不想再作工具而已。”“工具?”杭九生皱眉问道,骊歌去救杭九生之前雨已停了,此时月儿初现,清冷透亮,杭九生可借着月光依稀看到骊歌的表情。骊歌自嘲地笑道:“我于陈传来说只是个工具而已。什么义子,只是好听点,让我这个工具更好用点罢了。”杭九生闻言冷笑道:“骊公子,你聪明我也不笨,你这话也就哄哄三岁小孩。陈传待你如何可是众所周知的事,你认为你所说的我会信吗?”“哦,是吗?”骊歌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道,“永远不要相信你所看到的一切,因为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就好像那个人未发达时对娘那么好,那么温柔,那时谁会想到他日后会如此绝情?“呵,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还相信你吗?骊公子!”杭九生嘲讽道,最后三个字咬得很重,仿佛在提醒骊歌他的身份。骊歌笑着摇了摇头,那笑容里有那么点无奈与落寞:“知道他为什么会收我作义子吗?”杭九生摇了摇头,刚下过雨,地还很湿,骊歌找了处相对较干的地坐下来,深深看他一眼,突然伸手扯开自己衣襟,露出胸膛。“你干什么?”杭九生吓了一跳。骊歌脸上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淡淡地道:“因为我和他死去的儿子胸口都有这个。”“什么?”杭九生下意识地问,但目光很快就落在了骊歌胸膛那抹红色椭圆形叶状胎记上面,一愣之后,旋即急道,“不可能!陈传连婚都没结!”“是么?你对他了解多少呢?”骊歌冷笑道,“他是未成亲,可不代表他无子!他年轻时曾与府里的一个侍婢发生过关系,后来婢子有了身孕,他却为了自己的名声把她送走。七年后,婢子的孩子得了重病,她无钱治疗,只好重新找到他,当时孩子的病已经耽误,终是没能留住性命。那名侍婢后来也发疯死掉了。一年后我出现在熙王府,那是我也才七岁多一点的样子,又有那抹胎记,你说熙王会有什么反应?其实呢,说到底陈传对他们母子俩是有愧的,所以才会对我好。而我,只不过是他死去孩儿的替身。”
杭九生很震惊,这等秘闻……忽然他回过神来:“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再说,这等秘闻,陈传怎会让你知道?”“既然是替身,我这个替身当然要作得合格,要了解自己所替代的人才行。嗯,你说呢?”骊歌自嘲道。杭九生不作声了,他知道骊歌说得有几分道理。
沉默了一会,杭九生皱眉问道:“可这也不能成为你放我的理由吧?”骊歌呵呵笑道:“的确,你还没那么大的面子,可你背后的人有。”杭九生面色一变,强自镇定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骊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慢慢地道:“你真的不知吗?翟公子!”杭九生面色微沉,拂袖冷冷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骊歌面色微冷,眼中隐隐蕴了杀气,紧盯着杭九生眼睛,语速更慢地道:“是么?那么三阳教是怎么回事呢?”“什么三……你知道三阳教!?”杭九生下意识地想反驳,却在下一刻错愕地望向骊歌,满脸的不可思议。骊歌嗤笑道:“很难理解吗?别忘了我手下可全是熙王府的精锐!”这时杭九生已反应过来,敛去面上的震惊,垂下眼睑,淡淡地道:“那又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骊歌冷笑道:“是么,杭九生,翟公子!?你当常记糕饼店的人嘴巴就那么严,你对他们来说就那么重要?我告诉你,真到了生死关头,没人会在乎你,也没人愿意拼上自己的荣华富贵出面来保你。你于他们而言,也只是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永远不要把自己看得太过重要。也许你父亲翟将军有这个资格,让别人甘心保他的资格,但你,没有!”
第二十五章交易
更新2011…9…1520:10:36字数:2824
杭九生慢慢咀嚼着骊歌的话,骊歌的话很残忍,击破了他心中的幻想,其实他早已知道这一点,只是不愿面对罢了。如今被骊歌说破,他突然觉得自己如今就站在深水边,三阳教的人嘴里说着为他好,手却在他背后推他,当他落入水中,快要淹死时,那些人却只站在水边观看,嘴里还道:“去吧,水里有你父亲,你应像你父亲一样勇敢。”可谁又真正在乎过自己?他们只是利用他,用他作为他们到达彼岸的踏脚石。杭九生突然觉得通体生寒,身子止不住地发抖,平息下气息,颓然垂下双手,淡淡地道:“你赢了。”骊歌心中轻轻吁了口气,只有彻底击破杭九生的心防,他才有机会,刚刚骊歌也是捏了一把汗,真怕这小子认死理,被三阳教的“迷魂汤”给迷了心窍。
杭九生淡淡瞥骊歌一眼,冷冷地道:“说吧,你想干什么?”骊歌刚要开口,他又冷冷地加了句:“先别高兴,你先告诉我你的目的。呵,放着好好的熙王义子不当,即便只是件工具,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却行此险棋,难道不该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吗?”骊歌闻言闭上了嘴,苦笑着摇摇头,开口道:“杭九生,你觉得我日后官途如何?”杭九生闻言一怔,奇道:“堂堂王爷义子,前途还会差了?”骊歌自嘲道:“义子?你也知道是义子?知道张孝吗?”“张孝?神都卫指挥使?”杭九生倒也不是完全不关心国事。骊歌苦涩地一笑,道:“那只是以前了。你可知道,张孝曾是郑王义子,后来郑王死,他被郑王的后代排挤出郑王府的权力核心,连他掌握的神都卫都差点留不住。于是,他率神都卫投靠了洛王,也就是先帝。不过你认为像他这种在大局已定时,锦上添花者会得到重视吗?最后不但他的神都卫被夺了,自己被架空,还落得个郁郁而终的下场。我不想重蹈他的覆辙。”杭九生沉默了一会,缓缓地道:“可是,你与他也有所不同。毕竟,陈传无子!”骊歌看他一眼,淡淡道:“那又如何?我非皇室血统,他对我再好,再没人和我争,他死后我也不能继承他的王位。而我身上打着熙王府的烙印……你应该知道,当今陛下对宗室子弟的管束有多严,如无意外,他们只能混吃等死。呵呵,所以,我的身份很尴尬啊,熙王一死,我也就失去了所有的依靠,从此在朝堂上再无立足之地,但这不是我想要的人生,我不甘心!”杭九生睨着他,冷冷道:“那又如何,难道你还能逆天?”骊歌突然激动起来,声音也拔高了:“是,我是不能逆天!但他陈传也别想把我拴在这小小的熙王府,为他拼死拼活半辈子,最后他死我却什么也得不到!所以……”说到此,骊歌看了杭九生一眼,慢慢地道,“这一次我要直接越过熙王府直接邀圣宠!”“邀圣宠?”杭九生微微动容,思索片刻,却又摇了摇头,道:“你的话看似无懈可击,其实漏洞百出。如果你越过熙王府,当今陛下恐怕会对你的人品产生怀疑,而且,你也会失去熙王府的支持,失去了熙王府那些家臣的支持,你还有什么立足朝堂的筹码?虽然我不懂朝政,但是这其中凶险我还是看得出的。”骊歌闻言微感诧异,他倒是小瞧了杭九生,好吧,既然如此……骊歌悠然道:“如果我能将熙王府的力量掌握在手中呢?这次行动,先抢先陈传一步向皇上报告,然后以朝廷军队为主,熙王府只作为外围力量,当然还有些手段我就不能告诉你了。反正你只要知道我会让皇上知道我能掌控熙王府的力量,帮他继续对抗梁王,但是,我不贪心,一切恩宠皆出于上,熙王府的力量他可以如臂使指。你说,对于这样的臣子,他还有什么不能用的呢?”杭九生这下彻底沉默了,人家连后路都想好了,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骊歌深吸一口气,抱膝看定他:“翟公子,现在我们可以合作了吗?”黑夜中,月光下,骊歌的眸子黑如点漆,熠熠生光,多了份真诚,却又多了份诡异。“唉……”杭九生长叹口气,有些疲惫地道:“说吧,你想怎么做?”碰见骊歌这种在权谋之术中浸淫多年的人,他也只有吃亏的份。骊歌嘴角划过一抹弧度,似是随意地道:“很简单,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带我去他们的老巢。”“不可能!”杭九生想也不想马上把骊歌的要求给驳了回去。骊歌讥讽道:“呦,想不到你还挺够义气的,都到这时候了……”杭九生怒视他半晌,拂袖转身就要走。
骊歌却在他身后扬声悠然道:“你就算不顾惜你自己,难道也不管你娘吗?”杭九生闻言顿时止步,豁然回首,满脸震惊地盯着骊歌,俄而情绪又转为了愤怒。骊歌很满意他此时的反应,垂下眼帘懒洋洋地道:“别那么看着我,我也只是刚收到消息,说是你家附近突然多了许多陌生人……”骊歌相信杭九生是个聪明人,所缺的只是历练而已,所以自己话中之意他肯定能明白,而不需说得太明白,不过骊歌的表情放在此时可说的上是欠揍了。杭九生眸色急剧变幻,半晌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好,我跟你们合作!”说完又狠狠瞪了骊歌一眼,加了一句:“不过,你们必须保证我娘的安全!不管我娘是落在三阳教手中,还是伤在你们手中,合作立即取消!”“好!没问题,令堂的安全包在我身上,我保证,此间事了,我会还你一个好端端的母亲。”骊歌爽快地答应道,说完摸摸鼻子,怎么觉得这话那么怪呢。
事谈妥了,骊歌起身拍拍屁股,招呼杭九生:“走吧!”“去哪?”杭九生愕然道。骊歌白他一眼,嘎嘣脆地道:“废话,当然是找地吃饭换衣了!为了你我都忙了大半夜了!”
“回……回禀关将军,今晚门口当值的兄弟都被迷晕了,钥匙自然也就……”熙王府大牢里充当牢头的家将跪在关肃山身后,战战兢兢地禀报,身上的铠甲也跟着一晃一晃的,哗哗作响。关肃山铁青着脸看着原本应关押杭九生,此刻却空空荡荡的牢房,一言不发。牢头抬头觑了一眼关肃山的脸色,认命般地一低头,忽然嘴里扯出一声干嚎:“末将失职,有负王爷信任,请关将军责罚!”举着两手直起身子又扑地不起。以退为进——关肃山回过头来冷冷地睨着他,眼中闪过一抹厌恶,抬脚踹他一下,厉喝道:“起来!”喝完转身就向外走,也不管他反没反应过来。
关肃山一走,那名牢头立即卸了劲,撅着屁股趴在了地上,若不是顾忌着面子他还真想软倒在地。半晌,他才喃喃道:“我的公子来,您老人家到底想干什么啊……这不是要折腾死我们嘛……”杭九生越狱,不一会儿内院也传来消息——骊歌失踪了!一个护卫也没带,也没人见他出去,大家本以为是被劫持了,但当周爽检查过骊歌的房间后,神情就变得古怪起来。原因无他,骊歌房里没有打斗的痕迹,这还好说,但骊歌装珠宝的匣子里少了几件不起眼但却较为珍贵的珠宝,放零钱的罐子里也少了部分碎银子,看似像被人随手抓了一把,另外银票也少了几张……种种迹象表明,骊歌的失踪恐怕没那么简单。
什么?有高手悄无声息地劫持了骊歌,又逼骊歌收拾东西跟他去救杭九生?你试试啊,熙王府的护卫可不是吃素的,能躲过他们进入内院也许有可能,但不惊动他们带走骊歌就说不过去了,毕竟骊歌的武功虽不精却也不弱,最起码对付杭九生绰绰有余,不吃眼前亏但也绝不让对手好受,这可是骊歌的名言。
基于此,牢头不难猜出恐怕是骊歌主动跟人走的,甚至杭九生都是他救的!但是他哪敢说啊,看关肃山的眼神就知道他也被瞒在鼓里,所以……牢头很明智地选择了装糊涂……
好吧,对于折柳的凄惨状况小璃也只有装糊涂了
第二十六章交心
更新2011…9…1621:13:52字数:2883
如今已近冬至,近年的第一场雪虽还未下,这天儿却是越发的冷了。天阴沉沉的,寒风一阵紧似一阵,路上的行人纷纷裹紧了衣服,加紧赶路。
骊歌现在很后悔,非常的后悔,后悔没带他那件白狐皮的披风,哪怕是那件皇上赏的黑貂皮的披风也行啊。以前出门都是下人帮他打点行装,如今临时起意,出来的仓促,竟没想到这一点。抱着膀子,瑟缩着身子,顶风行了一阵,骊歌实在冻得受不了了,转头看见路边有个面摊,也顾不上身份,拽着杭九生就坐过去拍着桌子大叫:“哎,来碗面!不,两碗!”杭九生很无奈,虽说如今两人都是一身的粗布麻衣,一副乡下农夫的打扮,非常时期应该低调,可他就是想不通,骊歌这么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怎么对路边摊那么感兴趣。这一路行来,杭九生算是见识到骊大公子的贪吃程度了,往往是左手肉串,右手糖葫芦,怀里还抱着糖炒栗子,嘴里吧唧吧唧不断,还隔三岔五地问他“哎,那是啥?好不好吃”。似乎……相比于珍馐美味骊大公子对各地小吃更感兴趣,而且看他那样子,似乎几百年没吃过路边摊一样。杭九生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物以稀为贵,他骊大公子在王府里什么好吃好喝的没见过,何况府里还养了个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