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梦中闻折柳-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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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一楼大厅,骊歌的眼神就凝住了。
闹哄哄的赌桌旁,一个锦衣少年肆无忌惮地笑闹着,手里的筹码频频下注,那是——曲敏毓!
骊歌心头一怒,曲通,当年你管我管得那么严,动辄打骂,现在居然那么纵容敏毓!你就是这样当父亲的?不是摧毁人的意志,就是任由人堕落!
骊歌大步上前拽下敏毓,拉着就走,敏毓大吃一惊,又挣不开他铁钳般的手,不由大急:“哎哎哎,你这人怎么回事!我都快赢了!你放手放手……”骊歌不由分说,拉着他径直出了赌坊,气得敏毓一扬手,“噼里啪啦”,那堆筹码全砸向了骊歌。骊歌一挥手,打落了筹码,怒道:“我是你哥!”
“啊?”敏毓傻眼了,好半晌才想起来反驳,“你瞎说!我哥失踪了!我爹爹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你要是我哥,就应该听说过这事,你怎么不去将军府见我爹爹?不敢了吧?哼哼,我就知道,又来一个冒充的……”
骊歌不理会他的胡搅蛮缠,连拉带拽把他拖到将军府门前,抬腿踢了他一下,斥道:“进去!以后别乱跑,那种地方也是大家子弟能去的?”
敏毓不服道:“你去的我怎么就去不得!”
骊歌白他一眼,淡淡地道:“我在那里打工赚钱,你在哪里能赚钱吗?你爹追求了半辈子,才攒下这么大一份家业,不是让你败坏的。”
“你!”敏毓气呼呼地瞪他一眼,还是没敢动手,噔噔噔地跑进了家门。
“小子,怎么了?”曲通站在书房门口的廊下,好笑地看着敏毓又气又郁闷的样子。
“爹”敏毓又委屈又郁闷地唤了声。
曲通奇道:“咦?在这汾城还有人敢欺负你吗?你不是想去赌坊试试手气吗?海天呢?”
敏毓抱怨道:“别提了!我以前没玩过这东西,爹您让海大哥陪着我去开开眼界,可是他有事先走了,把我一个人放在那儿。这也就罢了,可是我刚刚摸出规律,正要赢钱呢,一个人硬把我给拽了出来,还把我骂了一顿,说我不学好!他居然,居然还说是我哥!爹,您说有这样的人吗?多管闲事!”
曲通一惊,急忙问:“你说什么?那个人说他是你哥?”
“是啊”敏毓没精打采地道,“他有病!他要是我哥,怎么不进府?真是的!”
曲通想想也是,这些年来一些闻风而动的小人没少冒充了他儿子,可是总能让他察觉出来,所以后来也就没有了热情。再说,自己的长子现在正在熙王府里,怎么可能出现在那里?自嘲地笑笑,向敏毓问清了事情经过,也就没再放在心上。
骊歌慢慢从将军府附近的小巷里走出来,他有些后悔自己刚刚那么冲动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以曲敏毓的脾气,铁定会回家告状,那么,曲通口口声声说在找自己,当他听到自己的消息时,会不会出来?骊歌打听过,曲通就在府里,而且今天无人拜访。
他还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曲通,也不想见他,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接受曲通没有出来见他的事实。
骊歌自然不知道曲通这些年受过很多骗,只以为他是口是心非。冷笑一声,骊歌转身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回到军营时,火头军正在做晚饭,炊烟袅袅,热气蒸腾。
王蒙迎上来抱怨道:“我说小崔啊,你没事别老往外跑,啊?前两天我已经是在给你开后门了,你这又……别说你是配军,就算你是正式的军人也不能老那么散漫啊……”
骊歌止住他的抱怨,有些疲惫地道:“我累了,有点不舒服,先去休息会儿。晚上再接着昨天的训练。”说完就一掀帐帘进帐了。
王蒙在后面急道:“哎,我说你怎么这时候不舒服啊?要不要叫军医来瞧瞧啊?算了算了,算我倒霉,晚上你也别练了,我看着着帮小兔崽子练吧……”
骊歌趴到床上,苦笑一声,曲通,原来你真的不在乎我。
第二百二十一章暴露
更新2012…3…2823:44:54字数:2135
几天后,军演正式开始。
这次军演双方是正式军人和配军之间的争锋。表现好的配军可以暂时编入正式军队中,并且由曲通向朝廷申请免去其配军身份。不过,这次的名额只有十个。
烈日炎炎,晒得骊歌有些发晕,看看其他人,都站得规规矩矩的,也只好暂时收敛起因对曲通不满而产生的散漫。
帅旗猎猎,那木制高台上的鲜红旗帜就是他们双方要争夺的胜利品。配军的队伍由骊歌为辅,孙校尉的手下程仪为主;而正式军一方由海天为主,陆贲为辅。双方各出一百人比赛,点到为主,兵器都没有开锋。
“咚——”沉闷的鼓声响起,两军迅速行动,骊歌则带了几个人悄悄绕到后面,伺机而动。
待场上打得难解难分时,骊歌一挥手,带人向高台掩去。忽然,一个对方阵营的小兵带人斜刺里窜出来,猿猴般熟练地攀爬着高台。魏都大急,狠狠一挥手,将手中的刀掷了出去,小兵慌乱中腾出一只手挥刀格挡,然后继续攀爬。
魏都心中一紧,慌忙对骊歌道:“老大,交给你了,你不是会轻功吗?”
骊歌眯眼计算了一下距离,安排好掩护的人,这才轻轻一跃,也向高台顶端攀爬过去。
最后,终究是骊歌快了一步,抢到了帅旗。
小兵似乎很不服气,趁着骊歌爬下高台的瞬间,将手中的刀用力向他抓住栏杆的手掷去。骊歌身在半空转动不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刀狠狠砸在自己手背上。
骊歌吃痛,只好丢了帅旗,换了手去抓栏杆。小兵得意地一笑,轻轻跃下高台,抢过了帅旗。
魏都见到手的鸭子飞了,气得鼻子都歪了,上去就和小兵拼命。
小兵举着帅旗,在人群中跳跃,时不时地回头向魏都扮个鬼脸。魏都怒气上涌,招呼了己方的人围攻小兵,对方反应只慢了半拍,就被挤在了外围。
小兵这才慌了神,却不肯就这样交出帅旗,没头没脑地在包围圈里乱闯。
忽然,魏都飞起一脚,迫得小兵连连后退,眼看就要撞到后面士兵的兵器上,被刺个透心凉了,骊歌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出,一甩一带,甩开了小兵,带偏了兵器。
小兵惊出一身冷汗,还不及道谢,一个挟着怒气的耳光就掴到了脸上,骊歌怒喝道:“你不要命了!是命重要还是旗重要!”
小兵懵了,抬起青涩的小脸——曲敏毓,此时又是委屈又是诧异。
众人呆了,尤其是正式军一方,大多认识曲敏毓,见他被一个配军当众掌掴,都吓坏了。
远处,曲通也看到了这一幕,不易察觉地皱皱眉头,但也没管。
最后,那面帅旗还是落在了配军们的手里,骊歌、程仪、魏都等十人获得了进入正式军营的资格。
散场的时候,骊歌脚步踉跄了一下,双手扶膝,艰难地喘息着。
“老大!咱们赢了!晚上庆祝一下吧!”魏都的声音传来,忽远忽近,眼前明明灭灭,模模糊糊,意识越来越远了呢……
“崔驰!”王蒙惊呼,曲通皱皱眉,大踏步上前,打横抱起了晕倒的骊歌,“当啷!”一件泛着金光的物品从骊歌怀里掉落,让曲通直了眼睛……
潜灵的训练基地,小峰一身黑衣,手里的剑舞得像模像样,出招凌厉,又灵性十足,虽然只是一套很基础的剑法,但在那么短的里练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扈庸暗暗点头,又看向一旁在痛苦地做着俯卧撑的许仲,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当他从南方赶回京城时,金城出塞已成定局,他再怕骊歌受伤害也没用了。为此,他与熙王大吵了一架,要不是后者拦着,差点就冲进皇宫找陈定乾理论。后来,他知道了这是骊歌自己的决定,才安稳下来。
骊歌被发配夏州,他就在京城帮着骊歌带潜灵,顺便搜集情报,观察着京中的动静。
骊歌入狱时,小峰被安排在了熙王府,后来又被扈庸讨了去训练,现在武功已有了些底子。他也知道机会难得,所以一直很努力,令扈庸很欣慰,时常说他的倔强像极了骊歌。
再加上之前就说好了的许仲,多年不再带人的扈庸现在却要同时带俩,也幸亏这俩人不是那种偷奸耍滑,让他费心的人。
其实最让他欣慰的是,骊歌不在,皇灵反而团结了许多。这些成员都知道,皇灵以前的强势人物被骊歌除得差不多了,新一代还没培养出来,如今骊歌不在,就缺少了为他们遮风挡雨的人,如果真闹出什么事,最后吃亏的是大家。
冷,血液好像冻住了;痛,骨髓仿佛在被大力压成齑粉。骊歌在睡梦中痛苦地呻吟一声,不由自主地蜷缩起了身子。
忽然,一双有力的臂膀将他牢牢箍住,他一下子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好舒服,骊歌像孩子一样将脑袋向更深处蹭了蹭,安然入睡。
曲通看着儿子的睡颜,心里的痛蔓延开来,他从来不知道儿子竟是这样脆弱。
当那件东西从骊歌怀里掉出来时,曲通愣了下才想起来,那是骊歌六岁时自己随手送他的战利品。一柄做工精巧的精钢长剑,三尺白虹,缩在一个宛如镇尺的剑柄里。剑柄以黄金打造,上面镶嵌着各色宝石,看上去华丽异常。那些宝石既令剑柄凹凸不平,增大了与手的摩擦力,又起到了迷惑人的作用,实在是巧夺天工。
曲通当时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又酸又涩,又有着一丝庆幸。那柄剑对他来说只是件华丽的战利品,所以当年他随手就给了骊歌,只是,没想到啊,这孩子竟一直留着……
曲通当时第一反应就是扯开骊歌的衣服,当他看到后者胸口的那抹红色胎记时,他有种想哭的冲动,儿子,自己的儿子,竟然就在自己身边!思念了那么久,他终于见到了他。
然后他抱起骊歌就向军医的帐子跑去,结果军医告诉他,病入骨髓,已成痼疾,目前只能以至阳之物缓解他的痛苦。
后来曲通将骊歌抱回了府,守在他的床边,一步也不肯离开。儿子,我已经错过了你那么久,这一次,我不会再错过。
明天又要去外地看病,所以明天和后天就没办法更了,实在抱歉。
第二百二十二章初相认
更新2012…4…10:20:48字数:1915
骊歌仿似沉浸在一个永远都不会醒的梦魇里,梦里他沉溺在冰冷的水里,那幽深冰寒的水浸入骨髓,让他痛苦不堪……
曲通一边一边拭着他身上的冷汗,一遍一遍呼唤着他的名字,更紧地搂住了他……
谁,是谁在呼唤?驰儿?似乎来自久远的记忆,那醇厚的男声有多少年没有听到了?
骊歌呻吟着睁开了眼,眼里却没有焦距,凭感觉他断定周围没有危险,却无法再进一步思考。他看到了曲通,可是他却拒绝不了曲通,他皱着眉头,身子疼得颤抖,虚弱地道:“药……”
曲通见骊歌睁眼,欣喜异常,听他这样说,赶紧压下疑问,急声问道:“药?你有带药吗?在哪里?爹去给你拿!”
骊歌没力气计较他的自称,只是有气无力地喃喃道:“衣服里,红色的药瓶,还有药方……”
待曲通手忙脚乱地翻出来,骊歌又晕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骊歌费力地撑起身子,打量着四周,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骊歌呀骊歌,你还真是犯贱呢,被他伤过了,骂过了,打过了,后来又抛弃了,现在居然还会因为他的温情而心软,期望他能真正的关心你。
骊歌身体软绵绵的,却一心想逃离,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本能的想逃。
曲通端着药路过床前时停了一停,就看见了骊歌那抹讥诮的笑,不由心中一沉,有些黯然,看来儿子终究还是恨他的。
“噗通!”曲通一惊,急忙探头看去。原来骊歌想起身,奈何身体太虚,直接摔到了地上。吓得曲通赶紧奔进去,放下药碗,把他抱起来,急急地检查:“怎么样?有没有伤到?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哪!你要干什么不会叫人吗……”
曲通还要在数落,骊歌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虚弱地道:“让开!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是我什么人哪!”
曲通看他虚弱地站都站不住,却依然拒绝自己的关心,心中一痛,脱口说道:“驰儿,我是爹爹呀!驰儿,你不认识爹爹了吗?还是你还在恨着爹爹?”
骊歌虚弱却讥诮地一笑,道:“爹爹?呵,曲将军说笑了,全天下都知道我爹爹是熙王,哦,现在是熙国公。您怎么可能是我爹爹?骊歌,骊歌高攀不起!”
“你!”曲通又急又怒,要是依着他以往的脾气,早就一个巴掌扇过去了,可是看着儿子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又下不去手,强自忍了,扶着他靠坐在床上,为他掖好被子,转身端了药,递到骊歌面前。
骊歌面无表情地偏转了头,一言不发。曲通无奈,劝道:“你就算要恨我,要跟我作对,也得先把身子养好吧?你现在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你还在怎么折腾?先把身子养好,到时候要走要留,要报复我,都由着你。你就算再任性,也得想想关心你的人吧?别人不说,就说熙王爷,人家对你这么好,你忍心让他为你担心?”
报复?曲通,原来你就这样看我,我在你心中就是一个不仁不孝的忤逆子吗?
但曲通最后一句话还是说到了点子上,骊歌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了药碗,低头饮尽。曲通既欣慰又黯然,自己的儿子对自己比如蛇蝎,却与别人这样亲近,让他如何好受?
骊歌把空碗还给他,冷笑道:“你可以走了。”
曲通递过去一盒蜜饯,淡淡地道:“吃点吧,药挺苦的。”
骊歌失神地看着蜜饯,小时候自己喝完药,爹爹总会拿蜜饯哄自己,娘亲总说爹爹太惯着自己,浪费钱。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个会撒娇任性的小孩,也会因为喝药的问题腻在爹爹怀里乱扑腾,可是都过去了呢。后来,到了曲府,自己再也不能随意地撒娇了……
曲通看着他,心里有些窃喜,看来儿子心中还是记得以前的事的。
骊歌略略抬眼,看见了曲通脸上的喜色,忽然心头一阵清明,冷笑一声,钻进了被窝,面朝墙合上了眼睛……
曲通尴尬地举着盒子,心里像打翻了百味坛,酸涩苦辣……
“唉……”曲通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将盒子放在床边小几上,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候着曲通走远,骊歌坐起来,拍了拍手,一道黑影从房梁上下来,单膝点地,恭敬地行了一礼。
骊歌冷冷地道:“带我走。”
暗影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小主,这恐怕不行。皇上有令,您,还是跟曲将军早日修复关系的好。”
骊歌的手攸然抓紧了被子,陈定乾,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其实陈定乾的心思他又何尝不明白,他也知道,陈定乾要的无非是曲通这个人,自己是否真的跟他和解,并不重要。可是他做不到,一想到算计自己的亲人,他就从心底觉得恶心。
亲人?呵,曲通也算是亲人吗?
算了吧,过去的事何必纠缠。
一,他的心头转过无数个念头,最终只是疲惫地道:“你下去吧。”
“是。”暗影刚要离开,骊歌忽然问道:“他,知道我的身体情况吗?”
“知道。他很着急。”
骊歌眼珠转了转,忽然有些阴沉地问:“那他知不知道治疗方法?”
暗影犹豫了一下,不自信地道:“应该不知道吧?当时小主晕倒了,我们又不能随便进军营,所以一些细节问题,属下并不是很清楚。”
骊歌眼神有些冷,曲通,希望你不知道,如果你知道却不愿意的话,我会彻底绝望;而你如果愿意的话,我……我不需要你救,今生今世都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第二百二十三章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