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情咨文-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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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荷顿了顿。他双手抱着头,看着地面。“然后他提到了几个月前在布拉格堡发生的事,你知道,一位少校的妻子就在基地上他们的家里被强奸后杀死了。”
约荷的声音哽咽了。
“他开始谈到,你知道,军事基地上的安全问题如此之糟,真是丑闻。说没有一个人的老婆是安全的,尤其是像凯茜这样迷人的女人。我进了监狱,凯茜就一个人在家了。他这样说。然后他提到了几年前发生的另一件事,一大家子都被杀死在基地上:丈夫,老婆,孩子。说那样的事还有可能发生。”
约荷的声音变哑了。他的手在抖。
“说一个从海外战争中生还的男人死在自己家里,甚至有可能看到别人当着他的面干自己的老婆,真是丢脸。”
他们默默地坐了很长时问。
“所以你说你会作证?”扎克最后问。
“对不起,我确实会去作证。我没有其他出路。这些人可不是说着玩的。”
扎克知道约荷说得对,比他所认识到的还要对。他站起身离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
38
他回到阿灵顿时,差不多八点了。一轮灿烂的冬日正冉冉升起,水晶城的街道随着早晨的交通一起活跃起来。他翻下仪表盘上的遮阳板,将车开过自己的公寓楼,观察了一下形势。没有记者,但是扎克看到两个穿西装的男人正在一辆新型的美国箱式小轿车里喝咖啡。倒不如在它侧面写上“联邦调查局”几个字。
他把刘易斯的车停在大楼拐角处,走进旁边那幢楼的车库。他经过一条地下走廊,到了自己那幢楼的地下室大厅。他谨慎地环顾四周,上了电梯。他紧紧地抓住装有磁盘和文件的信封,心里在想福斯滕的手下是否知道这事。刘易斯有没有招供?他们有没有逼他招供?
在离自己的房间还有两层楼时,他跨出电梯,从楼梯上去。他把金属防火安全门打开一条缝,四下里看看。大厅里空无一人。他走到房门前,检查锁是否被摆弄过了。他没看到刮痕或缺口。他打开锁,进了房问。窗帘仍然拉着,遮住了光线。电话听筒依旧没挂上。
他挂好了听筒,到厨房去弄一杯咖啡。几乎就在同时,电话铃响了。
铃声响第二下时,他拿起电话,准备一听到是记者,就把它挂上。但那人自报身份是联邦调查局特工。
“我们的自动重拨系统好几小时以来一直在设法拨通你的电话,中尉。彭斯副局长急着要跟你说话。我马上给你接过去。”
扎克等了一会儿。彭斯在电话上说起来。
“中尉,很高兴终于找到你了。我们得尽快谈谈。我想派几个手下去把你带过来。”
“等一等,彭斯先生。慢着点儿。先告诉我昨晚我要你们办的事怎么样了?——就是验尸的情况?”
“这是我们要跟你谈的事情之一。”
“先大概说一下。”
彭斯顿了顿。“我很想面对面地跟你谈。”
“现在就说,否则别谈见面的事。”
彭斯又沉默了。“好吧,中尉,”他终于说,“很抱歉告诉你这件事,你的朋友瑟斯顿受过折磨。”
扎克感到一阵恐惧。他的目光紧张地在房间里来回扫视。
“你能肯定吗?”他问。
“很难觉察出来。但我们能肯定。”
“在哪儿?”
“我们什么时候见面?”彭斯又问。
“等一下,妈的。告诉我他们怎么能既折磨刘易斯又使它看起来像是自杀。”扎克问,他感觉想吐。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听到答案。
“解剖尸体时发现他的直肠里有伤痕,”彭斯很不情愿地说,“他们肯定那是电击。阿灵顿验尸官永远不会发现。杀死瑟斯顿的是个真正的行家。”
扎克感到恶心,浑身虚弱无力。
“他们是怎么把他捆绑起来的?我没看到他手上或脚上有伤。”
“法医认为他们用了布或者是橡胶。可我不能再告诉你更多的细节了。不能在电话上讲。我们得面对面地谈。”
扎克的脑子在急速地运转。他看着桌子上的信封。这是他的死刑执行令。
“彭斯,我需要保护,现在就要。让大楼前的那些特工上来。”
“马上就来。”彭斯说着,立即挂上了电话。
扎克放下电话。
“是我杀了那个小杂种。”从通往卧室和浴室的黑暗的门厅里传来一个声音。扎克呆住了。他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想寻找一件武器,可他的身子却一动不动,因害怕而僵了。一个人举枪瞄准他,从阴影里走出来,他立刻认出是赖利。扎克瞪着长长的消音器。那么这就是了。这就是最终的结局。
“那样的小伙受不了皮肉之苦,中尉,”赖利拉长调子说,一面慢慢地走上前,向桌子这边绕过来,“不知道痛苦的滋味。那傻小子四十五秒钟后就开口了。”
赖利拿起桌上的信封,检查里边的内容,同时一直用枪对着扎克。“他把你们小小的电脑历险记全告诉我了,说你有些东西属于我们。所以我就让他稍微多叫了几声,作为他应有的报应。”
扎克恨得咬牙切齿,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你有种的放下枪,也来尝尝受刑的滋味。”
赖利朝门口走去。“我很乐意,非常乐意。相信我,如果由我操纵局势的话,我立刻就废了你。可一个死了的英雄会太引人注目,有人说。”他举起信封,“不管怎么样,你我都知道这儿没什么了,小伙子。是吗?”
扎克对这个问题置之不理。“我会找到你的。”他说。
“你当然会,”赖利打开门上的锁,谨慎地看看外面,说道,“我等不及那天了。”
赖利把枪放进腋下手枪套里,走进门厅,随手关上了门。
扎克在那儿愣了一会儿,惊讶地发现自己还活着。几分钟后,两个联邦调查局特工来到了门口。
“那么这个叫赖利的家伙为什么不把你杀了呢,中尉?”半小时后,彭斯问道,他和另外三个特工坐在扎克的房间里。一位锁匠正忙着更换门上的锁。
“不知道,”扎克回答,他对自己没死仍然很困惑,“赖利说他们不想让这事太惹人注意。我认为,他们觉得我对他们没什么妨害。”
“恐怕他们是对的。你手头的东西对他们没什么大碍。慎重地说,中尉,情况看来不妙。你说你看到一个某时在世界上某个地方对某一不确定目标进行某种空袭的计划,我们相信你。它跟我们收到的有关这些人的其他消息一致,而且它符合我们从海外得到的情报。但是即使真的发生空袭,假定我们有证据上法庭,你的证词在法庭上也没有价值。辩护律师会把你生吞了。”
“或许我们可以回到系统,再把这个材料调出来。”扎克无力地说。他已经把电脑网络和密码的事告诉了彭斯。他还设法给贾丝汀打电话,但接通电话的是答录机。
“那可说不准,”彭斯说,“如果他们怀疑系统被识破了,他们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密码。”
扎克没想到那一茬。但彭斯的话显然有理。贾丝汀手上的材料没用了。他陷入了更深的绝望。“我们先把这场袭击制止住,怎么样?”他问。
彭斯摇头。“我们知道得不多。我们得从你提到的SOTUA这个词上下功夫,但光凭那一点也不够。显然,它是某样东西的代码。除非我们掌握更多的情况,否则我们没法实施对策。你瞧,中尉,尽管我尽最大的努力相信你,你还是存在着信誉问题。现在,城里的每一个人都认为你有罪。我相信你所讲的关于约荷中士的事。我的确相信。我们昨晚一听到对你的指控就去调查他,可要把他掀翻会很困难。他的履历上显示的成绩非常优秀,根本没有在开罗跟间谍发生风流韵事。那种事我们的反间谍人员会知道的。”
“一场进攻就要展开了,”扎克坚持道,“而且很快。一份文件上说希兹布拉间谍想在SOTUA最后期限前一个月不走漏风声。我认为我看到的时间表是最后一份。上面注明的日期是十二月十六日。”
扎克看看彭斯,又瞧瞧其他特工。他看到每个人都满脸怀疑。他们不想再听他了,尽管他们说相信他。现在他知道为什么他会活下来了。
“坦白说,我们能做的不多,中尉。”这位副局长说道。彭斯站起身,双手插在稀疏的头发里,摸着脖后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军方不打算在每个美国大使馆、每个海外基地以及美国境内的每个重要目标安放地对空导弹发射场,也不打算一天二十四小时派人守卫那些地方,无限期地在那儿部署兵力。我们局以及中情局也不可能往西方世界所有以M或R为首字母的机场派遣特工去留心注意可疑人物。我们会收下你给我们的情报,看看我们的人能不能琢磨出来,可至于会有什么进展,就不太清楚了。”
扎克知道他输了。没有哪个乖巧的官僚会把宝押在激烈过火的行动上,因为人们不会理解,除非他们相信一个遭指控的胆小鬼和骗子的话。不管怎么样,彭斯是对的:考虑到证据还不太清楚,不能采取实际措施。
特工们站起来准备离开。彭斯同情地看着扎克。“我想要你知道我们正在尽力破瑟斯顿的案子,中尉。我们会抓住杀死你朋友的杂种。还有,如果你认为还需要保护的话,我可以留下两人。”
扎克摇摇头。“他们不想杀我,”他说,“我已经死了。”
“你的律师是谁?”彭斯问。
扎克甚至没想过律师这回事。他耸耸肩。
“我会给你找一个。很快。从我听到的消息看,他们计划在星期四活剥你的皮。”
39
星期二早上,贾丝汀照扎克的要求,去艾尔德里治上班,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她八点半到了办公室。她看起来被病折磨得憔悴不堪,所以没人怀疑她最近没有来的理由。
在她看来,艾尔德里治似乎跟以往不一样了。以前,它是她童话中的城堡。现在,她感觉像踏上了敌人的领地。她在这儿的希望是建立在幻想的基础上的。她躲进自己的办公室,害怕谢尔曼的到来。通常他会在九点半下来,对他的雇员间很多问题。
谢尔曼今天不会按通常的计划行事了。他有其他事情要做。他实际上正处于一种近乎恐慌的困惑状态。就在贾丝汀到了艾尔德里治的办公区后不久,赖利来到生活区,同谢尔曼见面。他带来的材料令人非常不安。有从特津那儿弄来的打印件和磁盘。这个谢尔曼还能容忍;毕竟,计划是用代码写的,而且它们现已不在特津手上。瑟斯顿死了,特津说他看到了什么是不会有人信的。
真正使谢尔曼气得发狂的是电话窃听的录音带和贾丝汀从水晶城出来时被拍的照片。谢尔曼想知道更多的情况,必须知道更多的情况,在证实了贾丝汀在办公室之后,他派赖利到她公寓里找马尼拉纸信封。
在等赖利时,谢尔曼给福斯滕发了封电子邮件,向他征求意见。福斯滕很快就回了信,大意是要他镇定:“特津那方面的变化并不危险。可以认为他没有危害。阿莱奇倒让人不安。深表同情。但是她不可能有什么危害。建议:继续下去,但不可轻举妄动。SOTUA计划实施之后再算账。”
中午赖利回来了。“我很遗憾,先生。”他简单地说,同时递给谢尔曼一个马尼拉纸信封。
谢尔曼打开来仔细看了看内容。“不,”他摇摇头说,“上帝,不。”他背靠着椅子,闭上眼睛,用手揉着太阳穴。他的脑袋里开始嗡嗡作响。他虚弱地站起来,走到窗前。他久久地瞪着窗外灰色的土地,然后才又开口。“我要他死,上校。”
“先生?”
“特津。我想把他除掉。杀了这个狗娘养的。”
赖利犹豫着。“先生,我认为这不是我们的计划。将军难道没说过杀死特津会惹大麻烦吗?”
“你去做好了,妈的!这件事由我做主。懂了吗?”
“是的,先生。”赖利欣然说道。他一直在盼望这个命令。
谢尔曼转过脸,开始翻查一些文件。赖利没动。
“什么事?”谢尔曼问,他没朝后看。
“那么,先生,嗯,贾丝汀怎么办?我怎么处置她?”
谢尔曼猛地转过身,勃然大怒。“我没要你去做什么该死的事!你别碰她,上校。这是我的事。我知道该怎么做,什么时候做。现在你给我滚。”
40
彭斯离开后,扎克在这天剩下的时间里不断地打电话,他对刘易斯的死依旧愤愤不平,想象着如果有机会,他会怎么处置赖利。
他给父母打电话,终于找到了在大学里的父亲。他重复了一遍前天晚上留在答录机里的话,要他们安心。父亲和母亲都已经在整理行装,准备到华盛顿来支持扎克。千万别,扎克说。现在不要。他得考虑如何为自己辩护,太忙了,而且不管怎么样,预审听证会总会过去的。会有需要他们支持的时候,但不是这次。
“我们非常爱你,扎克。”他父亲说,勉强答应留在普林斯顿。
扎克想都没想就说了一句他以前从未说过的话。“我也爱你,爸。”
罗伯特·奥克斯曼被认为是华盛顿军事法庭上最好的律师之一,每个接到扎克电话的人都提到了他的名字。到了那天下午,他已经端着一个装满外卖中餐的盘子,坐在了扎克的长沙发上。接到电话的一刹那,他就知道扎克是谁,并且立刻接下了这个案子。
“你讲的故事真是糟糕透顶,伙计,”奥克斯曼说道,在此之前,扎克用二十分钟时间讲了联邦调查局的调查以及将军因为他知道得太多,设法压制他的事,“在这个城市里呆了十几年后,什么样的事我都相信。到华盛顿的随便哪个地方挖一下,你都会挖到化粪池,保证。可我想我们现在最好不要提联邦调查局。实话告诉你,它听起来太离奇了,可能只会害了你。”
奥克斯曼吃了一大叉鸡和花椰菜,边嚼边说。
“我们要表明约荷是暗藏的敌人,而不是因为有打手威胁说要杀死他和他老婆。不是这么回事。我们就用他自己的狗屁证词来逮住他。等我把他驳得体无完肤时,他就会急得乱说一气了。基本情况是他的说法几乎和你的一样荒唐。我们难道真的会相信行动小组里的每个成员都纠集起来对付他,要他改变说法,而且战友们的压力会这么有效,他居然继续在全体审核委员面前撒谎吗?胡说八道。听起来他现在正在改变自己的论调。所以我不打算采用你的说法。用他的更方便些。没必要画蛇添足。”
他们第一次谈过话后,奥克斯曼去五角大楼跟军方首席律师讨论案子的事,扎克留在家里写辩护时递交的声明。六点钟,扎克完成了第一稿。有八页长,是用手写的。声明中没提到福斯滕和谢尔曼。
扎克做了个三明治,打开电视新闻。最重要的报道是总统将于星期四晚上在国会前做“国情咨文”演讲。美国广播公司驻五角大楼记者在提供的一则报道中讨论了中东武器禁运的细节,以及军方反对的传闻。福斯滕的泄密战将进行到最后一刻。
七点钟,奥克斯曼回到扎克的住处,给了他一份托马斯·约荷中士的自供状。在奥克斯曼看声明草稿时,扎克看了一遍自供状。
福斯滕的核心组织一点不留情面。他们把扎克说成一个在行动的每个环节都表现得懦弱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