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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长乐少年游 作者:清静-第10章

小说: 长乐少年游 作者:清静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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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有分寸点啊。」黄衣少年有些惋惜地看着周围空无一人,「他们又不是你的士兵,用得着打得这么用力么。」 

「我用力他们脑袋早就不在了。」瘦高来客哼了一声,银芒乍现,头也不回长剑便架在黄衣少年脖子上,「阿情,回答我!」 

「如果我说很有趣,你这剑大概就会深入三分要了我小命。既然只有一个答案,那你还问什么?」黄衣少年沉眉肃穆地回答着。 

瘦高来客回过头来,挤了挤眼,「还有一个答案,陪本少将军打上—场。」 

他转过身来,才见他身形虽瘦高,年岁却并不大,面容刚毅沉稳,微带着点少年的稚气。不过这一挤眼,可就不只是一点稚气了。 

「去你的少将军。」黄衣少年嗤了声一脚踢出去,「九王叔不是让你从校尉做起么,你这牛皮吹得也太大了。」 

来人眼睛一亮,银剑铮地出鞘。一招蜻蜓三抄水,接下少年隐藏在腿影里的透明剑刃。双剑一错,铿然声响。他招式一变,急雨狂风地连环交击,同时愉快眯起眼大笑, 

「反正我将来一定会成为威震边关的李将军,现在叫叫又有什么关系。」说到这,咦了一声,手中剑招来得快,消失地更快,「你又受伤了?」 

「别用又字如何?」黄衣少年见他收手,手腕也一转,手中透明的剑光顿时收起不见,「区区好歹也是个堂堂世子爷,哪耶么容易受伤……」 

「要称自己是世子爷,就有点世子的形象吧!」李凌文没好气地道。 

「咦?我这样还不够世子形象么?」祈世子低头看看一直抱在怀里的斗鸡,眉开眼笑。 

「太形象了!」李凌文翻了个白眼,开始在怀里摸索,「小云看到,会深刻反省自己的调教失败。」 

听到小云二字,祈世子瞳孔一缩,眸光黯了下来,不再说话。李凌文瞧了他一眼,将怀里找到的玉瓶递给他,「命要玩可以,伤也要好好养。」 

打开玉瓶,几粒大还丹在里面滚来滚去。祈默然片刻,没吃药,只将王瓶收入袖内,道:「好啦,我会吃就是。倒是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 

「连我当了校尉的事你都知道,我为什么出现在这你居然不知?」李凌文挑起半边眉。 

「知之是为知之,不知是为不知。别将区区想得太神,区区承受不住啊。」黄衣少年笑嘻嘻说着,边窥他的脸色,边试探道:「边关近日不是新打了胜仗么?我还以为你应该在边关。」 

这次换李凌文脸色黯了下来,「目前朝廷争斗之乱,你自然不知道。师父突然保苏星文为先锋,不但与太师立下军令状,自己也必须去镇守宁武关。我这校尉,说来,也只是空挂着名字罢了。前两日师父突然让我送封信给苏星文。我经过阳泉,听说前面镇上来了个擅长斗鸡走狗的黄衣少年,我就在猜会不会是你……」 

说到这,睨了祈一眼,祈摸摸鼻子,干笑两声,「这证明我的形象深入人心……那你是要去见苏星文了?」 

「没错,我想看看,能让师父赞不绝口的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这话醋味好重。」祈笑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正好,我也跟你有相同看法。九王叔那么龟毛……」说到这,被敲了下脑袋,只好改口,「眼光那么高明,从不轻易赞人,这次居然吃错药……」说到这,又被敲了下脑袋。 

连敲两次,祈也恼了起来,两人气极败坏地互瞪着。一个取出霜月天,一个拨出碧云烟,尊师重道对上百无禁忌,未来的国之栋梁们,为了狗嘴吐不吐得出象牙的问题而打成一团。 

进入上营,把营的上兵喝道:「口令,腰牌。」 

李凌文一脸肃色,回道:「长安治平。」并伸手递出腰牌。 

士兵接过腰牌正反瞧了眼,再打量二人一会儿,「两位面生的很。」 

「我们是从云虎营过来的,适才奉陈将军之命,前去敌方探风,现在回来禀报消息。」李凌文有备而来,应对如流。 

「原来是云虎营的兄弟。陈将军刚才刚被苏将军召来,两位可到将军帐外小候。」士兵点头,退了一步,下令打开营门。 

李祈二人顺利进入,相互挤了挤眼,麦示胜利。走开几步,确定声音不会被旁人听到后,祈低声道:「听说苏星文最近刚收降了夏蔚然?」 

「嗯。」李凌文警惕道:「你又想干嘛了?」 

「没怎么。」祈世子笑嘻嘻道:「只不过久仰庆国的夏将军大名,恨未一识罢了。」 

对于不出所料的答案,李凌文有点头痛。 

夏蔚然是庆国的名将,这是公认的事实。 

夏蔚然是庆国有名的美人,这也是公认的事实。 

而对祈情来说,前者有名,只怕不如后者有名对他来得有吸引力。 

「这里是军营,别乱来。」 

「只是去看一下,跟乱来没什么关系吧。」祈世子眉眼弯弯。 

「夏蔚然的降服,没那么简单。他是力尽被困,为了手下三千士兵才降服于我朝。这样危险的人物,苏星文定会将他隔绝起来,不是我们想去看就能看到的。」李凌文不抱期望地想说服祈世子别添乱。 

「小文,你居然这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祈双手抱在胸前,「谁知道苏星文降服夏蔚然之后,下一步会有什么行动,这正是个了解他处事的好时机。况且,以我们两个,天下有哪里是去不得的?」 

「我拒绝。」李凌文努力摇头,「我对苏星文比较有兴趣。」 

「但是现在已经是休息时间了,你过去,顶多只能见到他的样子,而去看夏蔚然,从苏星文对他的重视与否,以及做了怎么样的安排,多少能看出苏星文的处事态度。」祈笑嘻嘻地戳了戳李凌文,看着他动摇的神态,「如何?」 

「你只是想看看美人……」李凌文作最后挣扎,就知道自己是拗不过这小子。 

「没错!但这也是一举双得的好事呗~」祈笑得更开心了,看小文第无数次败阵,无言默认。 

他们二人决定好更改目标,便不再向居中的将帐而去,正打算找人问下夏蔚然住在哪个帐,却见营里各处戒备森严,上兵秩序往来巡营,乍看来兵精将勇,但细看,却见上兵们个个如绷紧之弓,一触即发,整座兵营都笼罩在杀气之中。 

「怎么回事?」祈皱了下眉,李凌文也皱了起来。 

满弦易断,弓紧易驰。休息时士兵们的士气也提得太紧,总有崩溃的一日。苏星文身负盛名,难道不懂让士兵们适当松弛之理么?难道他的胜利都是建议在对士兵的残酷驱使上? 

「看情况再说,不可过早下断论。」李凌文说着,却听前头一阵哗然大作,士兵们的士气涨得更厉害,期待、恐怖、愤怒、激动交杂而成。接着,便听到传令兵高声道:「苏将军有令,夏蔚然明为降服,暗怀不轨之心,推出辕门,斩首示众!」 

这消息播传开,连远处的兵营也起了骚动。祈世子和李凌文停下脚步,相顾骇看一眼,「夏蔚然?」 





承 

死亡,是近在咫尺的。 

高挂在辕门上的首级,年轻秀丽,平和安详。仅是看着脸的话,一点也没有见到死人的恐怖。 

刽子手的技术很好,没让他痛苦,也没让血溅上他的脸。 

看到首级的士兵都带着不忍目睹的神色,越是美好的事物,破坏起来便越惨烈。夏蔚然虽是敌将,但投诚以来,他的平和仁将之风,已博得兵士们的心服。 

「这刽子手!」有人低低说了声,众人都知道,他说的,不是指亲手斩下夏蔚然首级的人。 

「嘘,别乱说。」劝阻止的声音很微弱。 

「夏将军那么好的人……」 

「他毕竟背叛了我们……虽然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当年诸葛武侯七擒又七放,仁义并施,降服了孟获。夏将军这么好的人,只要用心,并非不能降服……」 

「因为诸葛武侯是大仁大智之人,我们将军……」 

「我们将军如何?」微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士兵一惊,回过头来,没想到在说的人已经站在他们身后了。祈世子和李凌文也抬头看,那传说中的少年将军,脸上却戴着半个木制的面具,遮住眉眼,只露出鼻子和嘴萶,笑语温和: 

「诸葛武侯七擒孟获,自是千古佳话。我非孔明,无他仁义之心。我只知将大乱斩于未生之前。你们即入我营,听我号令,便不宜妄自论上,各打十大板。」 

「将军,全部?」跟在苏星文身后的亲兵为难了。这一眼过去就有数百人。 

「全部。分成两队,一队打完换一队,互打。如有徇私,全体加倍。」苏星文说完,转身离去,留下一地充满怨念的士兵。 

祈世子和李凌文自然不会傻傻地呆在原地等人来打大板,早就无声无息地潜开。 

「如何?」 

「嗯?」 

「你觉得苏星文是个怎么样的人?」 

祈世子沉默片刻,淡淡道:「讨厌的人。」 

前线战机,一日数变。因权制宜,分析敌我双方利弊,以及战况是否依着自己事先计算的轨道而进行,可有意外变数与偏差。好半晌,少年先锋才轻吁口气,脱下雁翎头盔,将自己摔到床上,揉了揉肩膀,顺便摘下面具。 

面具下的脸,其实并不是众人猜想中如兰陵王般的稚嫩柔美。十六岁的少年,正渐渐脱离中性的雌雄莫辨及圆润,转化出属于男性的刚强。五官清朗诚恳,看来应该是饱读诗书求取功名的文人,而不该是在杀戳战场上号令千军夺取生杀之权的修罗。唯有那双充满噬血渴求的眸子,才见证了他是苏星文的身份。他身上有股咄咄逼人的锋锐之气,容貌再诚恳也无法掩饰住这狼顾之相,但他已经懂得开始掩饰这股锋芒了。 

与九王爷的三战,让他明白了,无论他如何天纵之材,还是有敌不过之人。太过自大小窥天下人材,总有碰到铁板的时候。 

——鹰立如睡,虎行似病,正是它取人噬人手段处。 

轻吁口气,他翻了个身。 

帐篷一切都很简洁,与一般兵营无二,除了一张睡觉的床,一张讨论军事的案几,以及一个烧者热水的火堆外,什么也没没有。案几后的帐篷上挂着一张行军布阵图,另一边,却挂着一幅字画。 

字是草书,字迹又快又急,一气呵成,带着一往无回的霸气与决心,字字力透千钧,笔墨淋漓畅快,一片浓重的战云。苏星文托着下巴,打量着字幅。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胭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一气呵成的诗,只有苏星文自己看得出来,在「起」字之后,字迹的连贯气势已经中断。 

那时提着笔,突然不知道,写这个,显了激励将士们的士气,还是真的是自己的心声?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嗤地笑了声,苏星文躺平在床上,不再看那字幅。 

『你虽有经世之材,却只能辅佐病鬼和小孩子,甚至顾忌君弱臣强,而不得不自削兵权。后世相传时,你定是个名王忠臣,只是,这样,真的对这个年代好么?』 

『我可以以强横手段代替逸儿掌权,但,却将树下以权代仁,强取豪夺的错误榜样。诸子百家,你可知为何独尊儒家么?』珠冠儒袍的王者在笑:『治世需法,而治人心需仁。道德沦丧,人性之不啻豺狼行世。所以,仁治不可乱,不可破,无论换了多少朝代都一样……因为,人们怕看到自己心底的毒龙。』 

毒龙啊……这条毒龙又在蠢蠢欲动了。捂着胸口,苏星文唇角扯出讥笑的弧度。 

外界的风声,偏将的窃窃私语,在自己连下数城后,鼓动的更欢了。 

攘外必先安内,内不平,外如何定,古往今来,名将之败,有几人是败在沙场上?更多的,是在昏庸的朝堂上吧。九王,以你之材,难道看不出今日之势,已在逼我做出选择? 

内忧防不胜防,行兵之时,心神专一,正是最危险的状态。 

只要抽身一走,无故离营。这数十万士兵与立下军令状的你,都得共赴黄泉,轻易为我的大业扫平障碍。 

笑眯眯地将那景象想上半天后,少年先锋又转头看着字幅。 

真的是蠢材王爷! 

可是,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令人敬佩吧。 

「我果然还是算不过你么?」低声自语着,苏星文轻轻笑了起来。 

同时挑战内忧外患,其实也是很有趣的事啊。 

无论是前方庆国的大军,还是后方尚书令的暗杀,都是让人愉快。 

他是适合以战为生的人。 





转 

「在战场上,最重要的是什么呢?不是仁慈,而是确保己方最大的胜利。」坐在山丘上,祈淡淡说着,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他不再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世故的沉着,「上将用命,对士兵来说,好的将领,是德才兼备,信、智、仁、勇、严,能让他们抵死效命,共赴深渊之人。而对后方的亲人而言,好的将领,是能让他们活着回来的人。」 

「武侯之七擒七纵,其意在拓地,以兵法而言,并不可倡。夏蔚然被杀,士兵会愤怒。但他们知道,只有苏星文才能给他们带来胜利。他们无处发泄的愤怒,将转移方向。苏星文这一着,的确是好计。只可惜,夏蔚然的死,已经不会再有动乱来证明他的正确。他只有永远背下恶名,不过这对他而言,大概不在介意之怀。」 

「斩断了未来的威胁,激动了士兵的上气,又打击了班布达单于。明天大概就会再次出阵了。」 

夏蔚然注定只能成为战乱的牺牲品。苍黎之血与仁人之血并无二致,战争前,没有什么是不能破坏的。 

「自古以来,战争总是建立在上位者的谎言中。人命,何其微弱,却又坚强。」 

「所以,还是讨厌。」 

「哦?」李凌文终于回过头来,「你自言自语半天,只有这个结论?」 

「对。」祈世子笑嘻嘻的,一下子便恢复了少年乐天的表情,「任何利用美人,伤害美人的人,我都讨厌……所以,我一辈子也无法做到那种程度吧。」 

刚强的意志,冷酷的心肠,断思绝义,无血无泪,强悍到令人折服,却也令人畏惧。 

永远孤寂的强者之路,世所不容的道德之道。 

「所以我们才是朋友。」李凌文笑着搂住他的肩,「至少我不用担心你为了所谓的大义,在这时捅了我—刀。」 

「你夺了了我的美人时我就会。」祈对他龇了龇牙。 

「你这见色忘义的家伙。」李凌文马上瞪回去。 

「对了,九王叔交侍你的信,你还没给苏星文。」黄衣少年掩唇打了个哈欠后,终于想起来了。 

「又不是很急的信,师父也没交待一定要马上交给苏星文。」李凌文咬着草根。 

祈眨了眨眼,「不急的信,九王叔干嘛让你来送?」 

「嗯……」李凌文也想过这个问题,「大概信里有什么不能落到旁人手上的内容……」 

「你直接说不能见人就是了。」祈说完才想到:「九王叔居然也有不能见人的事?!」 

李凌文横了他一眼,「你以为师父是你啊。」 

嘿嘿干笑两声,祈巴过去,眼神亮晶晶的,「要不要拿出来看看?」 

「可以。」李凌文这次出乎意料的好商量,从怀里取出封得密密实实的黄皮信封来。见祈伸手要去拆火漆,才一手拍开他的手。 

「喂,你……」 

「我给你看信,你这不是看到了?」 

「……你耍我!」一场空欢喜让黄衣少年怒发冲冠。早知小文对九王叔那么崇拜,哪会干出这种有违吩咐大逆不道的事来,自己居然还上当! 

「天快亮啦。」李凌文翻身避开祈的惩罚之脚,跳起身来,「等下士兵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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