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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惊仙-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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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兰帝魅晨



第一节奴隶主的乐园

熊熊燃烧的火炉光亮跳动如妖艳舞者的激情。

一群枯瘦如柴,赤裸着身体的男女老少靠墙紧挨围坐地上,人人都低着头脸,眼睛里闪动着恐惧,有些胆小的女孩身体止不住的在颤抖。

火炉前披以熊皮为垫的藤椅上坐着个一身银衫的男子,养尊处优的白皙皮肤比多少少女都更显得娇嫩。他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神情慵懒的靠躺着,对屋里不时响起的惨叫声充耳不闻,对前面案台上血淋淋的场景无动于衷。

案台上躺着个血人,四肢都被捆绑固定在案台上,身体的曲线来看分明是个少女。此刻却让人看不出她是否美貌,头脸都是血和汗水混杂的污迹,她紧咬着下巴极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然而时不时的疼痛刺激仍旧超出她的隐忍极限,每发出一声惨叫都会有一条皮鞭毫不留情的抽在她臀部。

案台旁立着个四十岁开外的中年人,胡须长到前胸。他拿着工具,速度极快的一次次刺入少女的皮肤,每每停手时,旁边就有人拿水冲倒在少女背上,一时洗清了血污。但伴随皮肤被刺破,很快又被殷红覆盖。

寻常的纹身当然不会流这样多的血,但这是藤椅上男子的嗜好,他要刺的深,他要看见血红色的渗出,他要听见案台上的人痛苦的惨叫。

这时他已经没有兴趣了,他的目光在屋子里来回寻走,他在挑选下一个目标。

一屋子的奴隶都惊恐畏惧的低下头,不敢迎上他的目光,唯恐下一个被绑上案台的就是自己。那张台被他们私下称为十死九生台,很多人没支撑到纹身作业结束就因为失血过多丧命。

被绑上这张锈迹斑斑案台上的人即使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很快也会感染各种疾病,孱弱的身体在病痛折磨下日渐干枯,直至死亡。

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人经历案台的折磨后没死,这张台就会被叫做十死无生台。活下来的人只有一个,还是个女人。她这时正静静的站在奴隶主身后,同样无动于衷的看着案台上渐渐叫喊不出声音的女奴隶。

她身上纹了九头彩凤,九只凤头姿态各不一样的齐齐聚在她脸上。她衣服下的身体爬满了凤凰的图案。她从案台上活了下来,仍然是奴隶,但变成了奴隶主一个人的奴隶,自从老主人死后这里没有其它人敢对她下命令。

年轻的新主子每晚都会眷恋的搂住她的身体,亲吻她身上每一只彩凤。

年轻的奴隶主不满足于只有彩凤,他还要龙,还要蝎子,毒蛇、猛虎等等。于是每个月都会抽出两天时间只呆在这里,挑选被捆绑到案台的奴隶。

而这几天对奴隶们来说就犹如噩梦,每个人都心怀恐惧的被驱赶进屋,那些没被要求到这间屋子里的奴隶都庆幸自己安然渡过了一劫。每一次都会死上七八个人,但年轻的奴隶主不在乎。

他拥有土地数百亩,奴隶数百个。他如果需要,立即就有人堆着笑脸牵着大群的奴隶带上门让他选购。即使他不需要,不定时也会有军中的人送来战俘,或是巴结他,或是感激他家里提携帮助之恩。

就在几日前才有一批十几个的小奴隶被送到他的庄园。

案台上刺身的人忽然停手,低脸对年轻的主子道了声“没气了。”

年轻的奴隶主郑丕无趣的打了个呵欠,懒懒道了声“抬出去。”旋又不满的抱怨道:“都是些废物!没下案台就死了,下回再找不出个像样的我就捆你上去!”

站在郑丕身后的一个壮汉子忙不迭带的保证下回一定挑几个像样的,末了又恭维说“主子您也别动气,像凤姑娘这般的神人总是少的,真不是小的不尽心尽力。这几个平日里身体多健壮,两天两夜不停做力气活都不带歇的,偏偏上了案台就是撑不住!”

年轻的奴隶主连理会这话的兴趣都没有,招手把纹身彩凤的女子叫道身边。

“去,把那副山水墨画拿来让照着刺。”

凤姑娘答应一声,挪着碎步出了门,踏着外头的白雪直往主子的书房去。

途中听见个看管工奴的喝骂声,皱了皱眉头过去了。这时分正碰着主子心情不好,倘若一会出来听见必定火上浇油。

走近些时听清那工奴嘴里骂的话。

“小兔崽子让你还犟!让你还犟!抽不死你个小兔崽子,老子打死你就像踩死个蚱蜢……”

凤姑娘走近些时看清那工奴正拿鞭子抽打个抬臂护着头脸的小奴隶,那孩子被打着还想站起来,身子还没爬起就又被人一脚踹倒在雪地上,手脚都奇怪的戴着镣铐。小小年纪遭遇这种毒打竟然不哭不喊,像鞭子没打在他身上似的面无表情的盯着工奴看。

凤姑娘看在眼里不由生出主意,考虑着送去刺身兴许能活下来讨主子欢心,又见那小奴隶双脚冻红,身上有伤,看来得先养些天身子。

便走近去叫了工奴住手。

“我们都是主子的人,要杀要剐是主子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你个下贱东西敢说这种话了?主子的东西能由得你说杀就杀么!”

那工奴一见是她连忙躬身堆起笑脸问好。

“小的教训不听话的奴才倒惊扰了凤姑娘,刚才那话是小的失言,凤姑娘可千万别让主子知道了。”说着接连抽了自己两个嘴巴。

凤姑娘见这工夫那挨打的小奴隶已经爬起来,身上都是鞭子抽打的血痕,偏还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就越发让她觉得这等坚韧性子兴许能活着走下案台了。

“把他镣铐取了,一些日子不许让做工,让他吃好喝好把伤养好了。”

那工奴愣了愣,不知这女人为何突然对个送来没几天的小奴隶动善心。

“可是……程将军特意叮嘱要严加看管这小子……说他不安分,今日他就……”

“少啰嗦!”

凤姑娘交待罢了不敢再耽搁,踏着碎步匆匆就走。

那工奴一肚子气,见那小奴隶满不在乎的表情就觉得又像嘲笑又像挑衅,只恨不得把他往死里打。见一群看着的小奴隶有人偷眼看自己,更觉得失了脸面,暗想这群小混蛋肯定都在心里笑话他。

便虚空挥了鞭子骂咧道:“看什么看!别以为有谁会给你们这群下贱的兔崽子撑腰。她就是个下贱婊子,当年老子都还弄过她几回……”

那工奴话没说完就看见刚才被他毒打的小男孩嘴角挂起抹嘲弄的冷笑,还没等他发作就见那男孩张口高声大喊。

“凤姑娘,他说您是个下贱的婊子,当年被他弄过好几回——”

白茫茫的雪地上,这叫声异常的清亮。

那工奴当即傻了眼。

那小奴隶唯恐声气不够大,唯恐没走远的凤姑娘听不见似的又放声喊了遍。

才走开没多远的凤姑娘哪里能听不见,第一声喊时就停了步子。立时想起几年前的遭遇,她心里本藏着恨,但她毕竟还是个奴才。自从得了主子宠幸旁人都对她毕恭毕敬,寻不着由头报复。旁人也当然不敢提她过去的那些事情,议论也不敢传进主子耳朵里。

许久些时日她都忘记过去那些事情了。

这时候突然记起了,又羞又怒,暗自恨的咬牙切齿。原本他不记得这工奴当初是否欺凌过她,那时候能欺凌她的人太多了,记不过来许多。

眼下有人自己送上门让她撒气哪里还肯放过!

听见那孩子喊第二遍时她就转了身,也不过去。

远远冲那工奴身边的两个工奴喊叫吩咐着道:“没主子的吩咐我是不敢说杀主子的奴才就杀的,但主子总归还让我管些事,这种胡言乱语的奴才我还做得主、教训得!你们把他下面那根玩意给我打烂咯,打不烂我就打烂你们的!”

“凤……凤……凤姑娘!凤姑娘——”

那工奴脸色惨白的眼看着凤姑娘吩咐罢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吓的连声求饶喊叫。却也没用。他身旁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把他架住按倒了地上。

“兄弟,兄弟!咱们是什么交情,你们可得悠着点,别真下狠手啊……”

那两个工奴互望一眼,低了声气道:“哥,您可别记怪,这凤姑娘交待下来了我们不敢不从啊,您那东西打不烂我们俩的命根子可就保不住了!咱只能对不住你了!”

说罢便朝着被按倒的工奴胯间一阵狠踢猛踩,直踢打的裤子被血浸透了才停。两个工奴料想差不多了,念及往日的交情也不想把那工奴给打死,一齐摸了把脸上的热汗停了脚。

方才被毒打的小奴隶在旁边看着,一直不附和其它小奴隶‘打的好’之类的喊叫。见那两个工奴住手时就拖着镣铐走近过去。

“两位大哥怎么停手了?你们把他打成这样,就算是凤姑娘的命令他也会怀恨在心,凤姑娘只说教训他没说其它,将来他还是管着两位大哥,如果要报复你们……”那小奴隶年轻小小说话竟如大人,话到此时就故意拖长了声音不说下去。

那两个工奴听了一把将他推开,喝喊着叫他滚到一边站着。

双双对望一眼,都被这话提醒,不需言语交流的一并下了狠心。对着那早昏死过去的工奴下体更凶猛的发力狠踢。

嘴里犹自在大声叫嚷骂咧。

“敢胡言乱语编排凤姑娘的谣言,让你敢胡言乱语编排凤姑娘的谣言……”

如此踢打的雪地都被染红大片,两个工奴才又住手,低身试了鼻息确定没气才终于罢手。一个人跑去跟凤姑娘回报,一个人拿皮鞭驱赶牛羊般把小奴隶们赶回木棚子里。

回到木棚一群年幼的小奴隶纷纷围住那个被毒打的追问他说了什么。

那孩子年少老沉,丝毫不因为借刀杀人的计策成功而得意,装做无事般笑说道没说什么。其它孩子们多不似他般老沉,信以为真的直说那工奴死的好,死的活该。又都称赞那孩子勇敢,替大伙挡了灾难。

事情起因是当中一个少女被其它孩子怂恿了去厨房偷东西分吃被发现,那工奴喊问无人答话就把他们全驱赶到外头,要全都打。

结果那男孩承认说是自己偷的,还说东西也是他一个人吃完了。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也根本没有分得偷出来的肉食。

其它那些与事情相干的孩子当然就心里感激,待那个工奴关上木棚走后全都把没吃完藏起的食物拿出来给他吃。

那男孩看了看熟肉,尽管极想吃了,看见还有许多之前未曾分得食物的孩子都眼馋的看着,就忍着说不吃,让分给他们。

“我身子好,大伙不幸被抓来这里都饿坏了,你们身子骨弱些全分了吃吧。”

其它孩子听了都有些迫不及待,却没人真伸手哄抢,那几个拿出食物的忙劝阻,见他执意如此这才答应了让其它人分了吃。

男孩看着那些食物一会工夫就被哄抢瓜分完,一个个吃的津津有味,咕咕作响的胃部更觉得难过,却强自不让自己去看,不想吃的。独自靠坐墙角。

一个脏兮兮的瘦弱女孩挪身挨近了他坐。神奇的从怀里掏出个鸡腿,用油腻腻、脏兮兮的小手拿着递给他。

“你也吃!”

“我不吃,你多吃点吧。省的再去偷东西。”

第二节自由

那女孩执意让他吃,信誓旦旦的保证再不去偷东西免得害他挨打。

男孩也不接,见她态度执着就伸嘴咬了口肉。

“好了,你吃。”

那女孩坚持要他吃完,推来推去,终于还是让他再咬一口后她才肯吃。

她吃罢了肉还把骨头都嚼碎,又把脏兮兮的双手上的油腻舔了的干干净净,还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恋恋不舍的仔细查看手上是否还有油腻。再没寻着后突然凑到男孩脸前,把他嘴角唇上的油腻也都舔了。

这举动让男孩意外之极,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说“难怪你会大胆的去偷东西吃。”

“我饿,从小就吃的多,所以爹娘把我卖了当奴隶。原先的主子就因为我吃的多才转卖到这里。”

男孩听了不由觉得好奇,打量着她瘦弱的身子骨实在不觉能装多少东西。

“你有多能吃?”

“从来没吃饱过,原来主子家里最多一回半夜进厨房吃了四只鸡,一条半鱼,还有七八碟剩菜,半桶的米饭。”

男孩失声好笑。

“难怪你爹娘养不起了!”

“是呀。”女孩丝毫没有被父母抛弃的难过和伤怀,因为她对父母的印象早已经模糊,连模样都想不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步惊仙。你呢?”

“七月。”

“七月?”步惊仙不记得有这种姓氏。

“七月出生的呀,记得父母就这么叫的。”

步惊仙就知道她原来家里一定贫困,这种名字只有穷人才会起,稍稍过得去的也不会如此随意的叫喊儿女。心里止不住的感到悲哀,他过去常听父亲提起神魂族未被侵略和奴役时的世界有多么美好。

没有斗争,没有阶级,甚至没有富足和贫穷的概念。人人都不知道为生计发愁的意思,人人都遵循神魂意志追求自由,在神魂赐予的力量下快乐的生活,追逐和探索神魂的更深层奥秘。

每一个神魂族都是平等的相处着,极尽努力的指引幼者踏往神魂力量的道路。每一个神魂族都有象征神魂力量荣耀的姓氏,不为骄傲和尊贵,只为记录和印证前进过程中的发现。

而眼前这个女孩甚至连姓氏都没有了。更不会有人告诉她,在很久以前的他们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七月,想不想离开这里,获得自由?”

七月愣了愣,难以置信的反问说“可能吗?”

步惊仙胸有成竹的点头道:“被送来这里时听说很多人逃亡到郑国襄城,郑国也乐意接受韩国难民。此地距离襄城不过十几里路,这里的奴隶主残暴不仁,其它人都提心吊胆度日,如果有可能他们必然愿意逃走。庄园内的情况经过这几日观察不过才几十个奴工,奴隶却有两百多个!”

七月万想不到步惊仙会说出这番话,虽然不能完全消化理解,却不由自主的感到倾佩。

“可是逃出去了我们又能去哪里?”

“怕什么!就算沿街讨饭当乞儿也总有自由,还有什么比当奴隶被人随意欺凌虐打甚至残杀取乐更可怕的吗?”步惊仙说这番话时语气里透着质问的严厉,让七月有些畏惧,又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于是她不由自主的说了句:“我想要自由!”

步惊仙便露出微笑。

见一伙孩子都吃罢了,就喊叫让安静,说了离开的打算。

孩子们一个个听的呆若木鸡,都觉得不可思议更不可能成功。他们年幼力弱根本不会是大人的对手。

步惊仙早准备好了说词,费尽口舌的劝服诱导,那些孩子们原本觉得受他恩惠,心里对他都有些敬服,听他说的很有把握又把逃到郑国的将来描绘的美好,便动摇了,心里渐渐不觉得害怕,都认为一定能够成功,一个接一个的答应了听他号令。

“可是我们连武器都没有,而且门锁了出不去……”

有孩子提出疑问时步惊仙已经从木棚边的泥地里挖出跟短木,一头尖锐如刺。

“送饭的人来时我一个人动手,如果失败什么也不提,我一个人去死!如果成功你们就依计行事!”

众孩子都又心生担忧的默然点头答应。

至送饭的来时工夫,小奴隶们都觉得度日如年。

木棚的门被打开,一个人提着盛装稀粥的大桶和装了硬面馒头的大篮子进来。那工奴把木桶往地上一放,就让小奴隶们自己分食。又打开篮子抓了馒头边数便胡乱丢出去,馒头滚在雪泥混杂的地上,全脏了,但小奴隶们浑然不在意的捡起就吃。罢了,那奴工又从篮子里端出碗米饭,一碗肉菜。

嚷嚷着喊问“凤姑娘交待照应的小家伙是哪个啊?出来出来,他妈的不知道上辈子祖上积了什么德!”

步惊仙单手分两次接了放地上。

那工奴没耐烦的催促那些分食稀粥的奴隶快点,又喝骂威胁其中几个争吵抢夺的再吵就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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