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仙-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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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燕这才知道秋叶要伤害她,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于是冒险突然出掌,只想能把她打伤以便逃走,不料这一掌出手尽管突然又迅快,却还是被秋叶一把抓住,就再也无法挣脱。惊恐交加的徐燕大声喊叫道:“你不要乱来平王如果知道,绝对不会放过你一定会杀了你……”
“嗤——”秋叶不以为然的懒懒一笑。“我一掌下去,明日御医来诊断的结果也会是说,你突发疾病,以致血气激荡,睡梦中没有察觉没能及时抢救以致内出血过多而死。”说着,秋叶一把捏住徐燕的下巴,让她难以发出清晰的声音。
“入了本宗,不思自强勤奋修炼。出卖姿色不说还敢妄图利用权贵势力扰乱本宗,如此罪孽,不可饶恕今日就依权宜处置之法,背开人群执行宗规——”
说话间便一掌击落徐燕身上,只见徐燕面无痛苦之色,仿佛只是轻轻按在徐燕身上而已。
但不过片刻,徐燕就面显失血,意识渐渐模糊,再没了力气的瘫倒床上。
秋叶将她身子放平,又细心拉扯床被,这才悄然离去。
却说郑凛然这时也根本不能入眠,始终想着春季长老被撤的事情。知道今日她威严尽失,然而她又知道以郑王如今的脾性,倘若拒绝受命必然会为飞仙宗带来灭亡之灾。她自觉得无可奈何,又觉得这种局面让她在内的飞仙宗众人都不能接受。
偏偏这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从王宫回来时不见冬雪时就隐约猜到自己失去人心,冬雪必然心中不满,已经不如过去那么对她信服。
郑凛然思来想去,无法入眠,终于忍不住写了书信,系在鹰脚上,又喂饱鹰才解开铁链。
“去吧,如今也只有他能听我说说心事,千万要送到。”
那鹰振翅一跃,飞上高空,转眼便远去没了踪影。
次日一早,郑凛然还没睡醒,就有弟子匆匆奔来。
“宗主,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郑凛然从睡梦中醒来,急忙喝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就见那弟子喘着粗气,顾不得歇息的就急忙禀报道:“方才我跟离师姐看见春季长老与大群春季堂弟子出去,开始以为是送行,但离师姐发觉其中许多人都带了包袱行李。于是我们跟在后面,不料他们全出城后都不回头,城外还有许多春季堂弟子早早集结等候。离师姐便上去招呼询问,让我回来报信,宗主快去看看吧”
郑凛然大惊失色,想不到春季堂众弟子竟会集体随李如春离开
第六十一节退一步海阔天空,退十步无路可走四
郑都的飞仙宗四季堂,在这里的全是四季堂堂主、节主,倘若带头离宗,引发的一系列变故难以预料。对飞仙宗而言,实属沉重打击
郑凛然连忙叫那弟子去找夏、秋、冬三季长老,自己忙穿上衣带,急忙出宗上马追出城外。
郑凛然追到城外时,只见官道上密密麻麻全是马和车,竟排了两里之长足有千余人之多。
大惊失色之下,她一路追赶到前头,一路大声呼喊“全部停下全部停下”
一直追到李如春乘坐的马车前,见李如春下车拜礼,禁不住怒气冲天的呵斥道:“李如春你心怀不满挑唆春季堂离宗叛出么?”
李如春尚未答话,就有跟随的弟子怒声道:“宗主如何能不分青红皂白、不问缘由就妄加罪名春长老一再安抚我等,只是我们心意已决,非走不可而已。并一起立誓,倘若春长老知会宗主不让我等离开,我们就全部自刎于她面前”
“此事是李如春处置不周,请宗主息怒。”
那李如春不为自己争辩,本份的拜了一礼请罪。
郑凛然这时火气稍息,想起李如春的为人的确不太可能做这种事情,见众人个个气愤不平,便道:“刚才是本宗一时气怒攻心,错怪了春长老,请起来说话。”
便有人扶李如春起来,其它人的不平之气也因此消散大半。
“本宗知道你们为春长老鸣不平,其实本宗又何尝不是如此?但郑王性情本宗比你们了解,今日若拒不受命,势必激怒郑王发兵,安飞仙宗一个抗旨不尊的大罪名”
就有弟子不屑一顾道:“宗主不要说了。这些话春长老已经说过,我们不敢说不知道宗主的难处,但我们当初所以加入飞仙宗学武,一是敬仰十方九五神功的天下无敌,二是向往先宗主追逐武学,不喜险恶复杂政治的崇高情怀如今这里既然不似从前,我们自然只能走,无论跟着春长老去哪里安身,无论前途如何,总归对得起当初学武的志向,总归不必如朝堂中人般卑躬屈膝”
“你们家人都在这里,难道不怕因此连累家人?”郑凛然见道理不能说服,只好改而以亲情打动。
不料她话刚说完,就有人高声回答道:“倘若因此就要治罪我们的家人,那不是我们的过错,而是发令者昏庸无道的过错”
郑凛然看见其中一个人是王宫北门的统领,不由转而寻求突破道:“你为何也在这里?”
不料那人神色冷傲的抱剑答道:“原本我就对{文}当官没有兴趣,当初所以答应统{人}领禁卫守护北门,一是因为先{书}王英明;二是因为本宗视保{屋}家卫国为义务责任。但我从不视自己为朝廷中人,只当守护北宫门是为保家卫国尽义务。如今、哼哼……”
郑凛然没有办法,只好对李如春道:“春长老,你就劝劝他们吧”
李如春不禁老泪纵横,跪拜地上磕头请罪道:“老身实在用尽了办法说词也不能劝阻他们,老身无能,给本宗添乱,对不起先宗主了”说着,竟要运功使头撞地求死,却被早有防备的春季堂弟子扑地挡住、抱住。
“长老倘若如此,我等全部相随而去宁死不愿在这里做侍奉他人、卑躬屈膝的狗奴才”
郑凛然一时又气又急,又无法责备实在无辜的李如春。
正不知如何时,夏、秋、冬三季长老骑马赶到。
见李如春满面是泪,众人劝慰不止,大约都明白了状况。
郑凛然如同见到救星,忙道:“三位长老快劝劝他们。”说完却见秋叶神情十分不以为然,夏季长老惭愧低头,一副有心无力的模样,连冬雪都怔怔失神,好似没有听见她的话。
“冬雪长老?”
郑凛然只能指望冬雪,于是又喊一声,冬雪这才回过神般迎上她的目光,开口说了句话却把郑凛然气死。
“宗主,让他们快点走吧。”
“你说什么?”郑凛然勃然大怒,正要发作,夏长老也道:“宗主,他们去意已决,留难无用啊……”
“宗主,再拖下去天亮城外巡守看见必然禀报郑王。到时事情可就闹大了……”冬雪这时忙又接话劝说。
郑凛然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一时却又想不到办法。
这时秋叶却踱马近前,十分不以为然的扫了眼李如春,转而冲郑凛然问道:“宗主只要一声令下,秋叶愿杀了这群离宗的叛徒。”
郑凛然一窒,却立即明白秋叶这是反话。无异于在问她‘不放李如春他们走,难道要杀了他们?’
“罢了”郑凛然调转马头,背对李如春,灰心丧气的道了句“春长老快走吧,天亮再走就迟了。”
“宗主老身……”
“不要啰嗦了,快走。”
李如春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却明白拖下去会害了跟随的众人,便忍着激动情绪,挥泪与她们道别,上了马车,说了声走。那些跟随的弟子这时也有些感动郑凛然的举动,在有人带头下纷纷跪拜地上,齐齐道了声“宗主保重,众位长老保重。他日本宗如过去般时,只要宗主需要,我等哪怕身在万千里外,也必然立即赶回”
一行人渐行渐远,最后消逝在官道那头。
郑凛然早已含泪,这时候便忍不住的失声痛哭起来。
“我知道你们都怪我无能,可今日如果拒不受命,郑王大怒,必然安飞仙宗一个谋反大罪我又能如何?你们倒是告诉本宗,此情此境本宗除了坐视春长老受受委屈外还能够怎么做?”
“此事非宗主之过,宗主千万不要太过自责……”夏季长老见郑凛然真情流露,哭的伤心,连忙出言劝慰。
冬雪虽然觉得郑凛然可怜,也觉得她确实为难,却看不起她此刻的软弱姿态。只觉得倘若要别人告诉怎么做,那她又怎么会是宗主?宗主所以是宗主,正因为能够面对和解决其它人解决不了、面对不了的问题。做不到这一点,就不是一个优秀、合格的宗主。做软弱态伤心哭泣除了博取同情之外对局势毫无作用,只会更显示出她的不称职而已。
这么想,冬雪就越发把郑凛然看轻了,更不愿意说些劝慰的话,只是立马一旁,冷眼看着。
郑凛然次日入宫求见郑王,说了春季堂离走的事情,末了,求郑王道:“君上怜见,恳请君上收回成命,以免本宗人才流失,声名坠落。”
郑王不以为然的看眼郑凛然,淡淡道:“区区千余人离走就走了,飞仙宗有弟子十余万,何必在乎千余人?这些人分明对本王不满,本来都该治罪。但念在宗主情面上,本王已经宽大处理了。宗主还要如何?至于说声名坠落,宗主大可不必担心,不过千余高手罢了,本王明日就找三千高手拜入宗主门下,足可补充缺失了吧”
郑王说罢,也不管郑凛然反应,就轻轻挥手、淡淡然道:“好了,本王还有国事料理,宗主先退下吧。”
郑凛然离开王宫的路上犹如失魂落魄。她终于意识到郑王的心意,郑王根本是要把飞仙宗牢牢掌握在手中当初想让她入宫,一是为她的美色,二是为了完全掌握飞仙宗。后来被她拒绝,恰巧平王又因为徐燕的事情找郑王做主,于是顺水推舟,借题发挥的答应了平王的那些过份要求。
她今日找上门,根本是自投罗网,正好让郑王顺势安插亲信到飞仙宗内。
如今她骑虎难下,被逼到了无路可走的境地。要么屈服,反过来求着被郑王收入王宫,或许能继续独掌飞仙宗。要么就坐等飞仙宗被郑王安插的亲信逐渐控制,把那些冥顽不顾的人逐个清除,最后把她这个宗主架空
‘郑王根本不需要臣子,他需要的是狗听凭他支配,不允许有任何个人意志,事事都必须顺从他的狗’
这念头让郑凛然既痛苦又绝望。
其实她与无数飞仙宗弟子一样,当初所以向往飞仙宗,正因为郑飞仙的风采。武功傲绝天下,地位崇高却无关于政治,不依附于君王,偏偏又有满腔保家卫国的高尚情操,为郑国建功诸多,与郑王几乎平起平坐却又不是朝廷中人。
然而此刻的她,却落到这种境地。
郑凛然回到寝房狠狠痛哭了大半个白天,茶水不进,饭菜不食。
直到天黑时分,那只传信的鹰突然飞回。
她才止住了眼泪,取下鹰脚上的书信展开来看。
只见上面步惊仙的笔迹写着:
‘骑虎难下之势凛然徒奈其何?所谓势,趋向也。于郑国,君王即为势之所向。今日境况,凛然根本无计可施。除非势变,然势如何能变?除非君王之位易主而已。左岸不敢挑唆凛然做那谋反之事,只想劝慰凛然勿要为此伤心难过,自责太多。谋反叛乱之事凛然绝不可做,但以左岸之见,郑王如此,郑国未来必有大变。凛然此刻与其徒劳挣扎反抗,不如索性放手。倘若左岸所料不错,将来势变,主势方向者必然是天籁公主与信侯凌落。凛然偃旗息鼓,只做清闲享受,可多多往信侯府走动来往,他日势变,必能乘势而起,一飞冲天,扭转乾坤假若实在受不得郑王委屈,神魂意志国、周国、随时有左岸恭迎,只盼凛然勿将左岸这番真诚关切之情看作挑拨拉拢。如今左岸身在燕国,局势复杂凶险多变,不能抽身前来陪伴,只能如此表达关切之情,凛然勿要责怨才是。’
第六十二节退一步海阔天空,退十步无路可走()
郑凛然把步惊仙的书信反复看了几遍,最后又小心折叠,抱在贴心口处,一时只觉十分温暖,突然像有了个倚靠,不再那么孤单无助。不片刻,竟然就沉沉睡熟过去。
次日一早,郑王就调派过来三千高手,一个个看模样行举分明都是精锐军士,其中甚至有死士营的人,其它不说,郑凛然就从中看见王卡。
当初王卡率领的毒蛇营在边远城一战成名,低山关时郑凛然曾见过他的面。
这群来的人表面上对郑凛然毕恭毕敬,但拜入飞仙宗后就拿出郑王的圣旨,要求郑凛然让其中数百人接替春季堂离走那些人的职务。
郑凛然心中十分愤怒,但昨夜收到步惊仙的信,此刻局面也根本不容她能够拒绝,只有隐忍答应。
郑王安插亲信到飞仙宗的意图也让飞仙宗上下许多弟子内心愤怒。
冬雪更为郑凛然没有任何表示的举动而震怒、失望。
当晚,郑凛然召集三季长老在宗主大殿聚集。
见冬雪和夏长老神情都显得不快,只有秋叶依旧如故,一副对眼前情形无所谓的模样。
“郑王意图,想必诸位长老都看的明白。”
见无人答话,郑凛然又继续道:“诸位长老该知道如今郑王的脾性,自从凌家被疏远,不得入朝议事后,郑国上下都唯君上之命是从。本宗对郑王忠心耿耿,不料仍旧得不到郑王信任。如今公然安插亲信入宗,分明要逐渐控制本宗、将本宗变成朝廷的一部分。”
夏长老这时忍不住问道:“师尊曾说过,飞仙宗绝不沦为朝廷鹰犬,不知宗主有何对策?”
冬雪暗觉形势演变成这样的局面,哪里还能有什么对策?更气恨秋叶没有答应她的主意,如今即使废了郑凛然的宗主之位也难以改变局面。
不料却见郑凛然从容自若的说话道:“本宗从不能与郑国为敌,师尊所不愿,形势所不能。本宗弟子十之八九都是郑国人,倘若公然抗命,以君上如今的脾性,必然激怒而不惜大动干戈。那时本宗在郑国的基业势必被毁。”
“难道就此沦为朝廷鹰犬么?”冬雪这时忍不住反问。
郑凛然看了她眼,镇定的继续道:“当然不能本宗绝不能变成朝廷鹰犬,然而也不可能枉顾十万弟子身家性命而公然抗命。本宗以为,如今我们必须偃旗息鼓,只做听凭君上决断状。如此一来能够确保本宗弟子不致被视为眼中钉而遭遇沉重创伤。”
冬雪听了暗觉虽然没有新意,但毕竟郑凛然开始面对局势,在设法解决问题。心里的不快情绪不由大减。
“宗主如此说,是认为隐忍只是暂时了?”
“不错”郑凛然环视三位长老一圈,把步惊仙的见识当作她的自信,十分有把握状道:“以本宗之见,君上伐陈必然遭遇重挫。届时君上的自信势必遭受重创,郑国朝堂局势也必然发生巨大变化。君上也再不会自信满满的以为能够把一切独自掌握手中,局势变化之时,就是本宗乘势而起之际。”
这时连秋叶都露出动容之态,觉得郑凛然突然变的振作已经奇怪,还变的懂的隐忍,如此自信的断言未来局势变化更是离奇。
冬雪心思急转,也被这番话点醒,立时有了主意,试探着低声探问道:“宗主的意思是——本宗可以让郑王伐陈不出差错也出差错?”
郑凛然没料到冬雪如此不择手段,竟然想要在两国战事上作梗,拖郑国后腿。她觉得如此做实在不妥,但看见夏长老没有立即反对,而冬雪又目光烁烁,似乎又变的充满干劲,一时也不好义正言辞的回绝。
如此作为,无异于出卖郑国。郑凛然自觉此事如果被人知道,罪名绝背负不起。
但想到郑王对飞仙宗的作为,她心中也咬牙切齿。
“宗主为何犹豫?俗话有说,你不仁我不义。这又并非真的是投敌叛国,不过是让君上知道,为人君王者必须心胸宽广,广纳良言,才能上下齐心,一致对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