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仙-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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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惊仙不由对这些古怪暗自诧异,更疑惑那人所说的了却心愿为何。他的心愿说来不少,但也不多。那人所指为何呢?
走出地下通道时,毒气已经散尽。
外头的神魂军见到他出来,都问里面的情况。听步惊仙说空无一物,就有个人下去查看,其它几个便告退散去歇息。
这番遭遇让步惊仙一时心神不定,赵姬来禀报说让舞菲逃掉了时,他的心神才回到现实。
“剑岳派投降郑国的有多少?”
“目前没有多少,个个都痛恨郑国和我军,大部分高手都冲杀出去了,料想也难以抓捕。”赵姬答罢又递上叠纸张道:“得自魏国的上古武功秘笈,这些是我军抄录的一份。”
步惊仙接过收起后想起正事,低声交待赵姬道:“命你连夜赶赴离北,叫剑圣王大改变行动。所有随行大军的魏国军民全部带往北地,一切能抢夺的财物全部带走,不愿跟随的人全部杀死,魏国逃散的乱兵顺道则剿灭杀尽,魏国的领土近期就要放弃,绝不可做任何长久停留的准备。”
“君上”赵姬觉得步惊仙越来越喜欢滥杀,急忙要劝时步惊仙却打断她道:“立即照办,在黑狼族我只学会一件事情,留下不属于自己的人口和财物就等于为敌人增加战力”
第一节神武
赵姬无话可说,在黑狼族的北地时她对于屠杀早已适应,因为那里的生存法则就是如此。但她觉得七强的情况不比在北地,这里的屠杀必然会把自己推入与天下敌对的境地。她实在不明白一向睿智的君上为何越来越偏执。
“是。”
赵姬领命离去,步惊仙犹自在魏国王宫花园中散步。
一个飞仙宗弟子突然寻过来,递给他一封书信后又匆匆忙离开。
步惊仙拆开看了,果然是郑凛然送来。
‘听闻北君大胜而不曾欢喜,夜深而不能入寐。凛然有心相伴奈何形势不遂人愿……’
步惊仙便明白到郑凛然此刻的大概处境,想到魏国都城外有座寺庙,便着人送去消息,约定明日夜间于寺庙中相会。
夜已深,步惊仙走着走着却依稀听见说话声,循声过去近些时,他不禁哑然失笑,已经听出来是咕噜果的声音。咕噜果夜间通常不会做声,都在睡觉。步惊仙心念一动,推想如果有人,十之八九会是七月。
花园中的一偶种了六棵咕噜果树,结了十七八个颜色各异的大果子。映着朦胧的月光,一个个咧开着大嘴笑的正高兴。
七月穿着身七彩蝶装,衣带飘飘,覆着朦胧月光,一时如月夜蝶仙。
惊觉步惊仙过来时七月侧目眺望一眼,原本的微笑立时变成了冷漠,抱起两颗红色的咕噜果迈步就走,显然不愿多看他一眼。
步惊仙知道她性情干脆,料想不能挽留,却忧心郑国新王继位对她的影响,不禁提醒道:“郑太子与郑凛然关系不浅,过去你曾杀郑国不少权贵,如今新王继位势必要笼络人心。那些曾得罪过的人一定乘机发难,郑凛然如不保你,你又不屑于成为郑王的傀儡,难免会遇挫折打击,小心为上。”
他见七月自顾走远,如若未闻,一时心潮起伏,摘了咕噜果下来时才不由展颜微笑,忘却了烦忧。
七月走远些时驻足回头,丛林遮挡早已看不到步惊仙的身影。她怔怔片刻,低头冲怀里的咕噜果微微一笑,喃喃低声道:“小红呀小红,你说他是不是好人呢?为什么我刚刚不想杀他的时候他偏偏又要做出些让人痛恨的事情呢?秋叶总说人死不能复生,为逝去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是多余的,可秋叶不也总忘不了师尊吗?凛然师姐就算不愿为步哥哥守寡一生,她毕竟是本宗宗主,岂可那般放荡,与那北君半夜私会,丢尽了本宗的脸面早曾说过师姐,靠太子的关系迟早变作傀儡,如今太子继位要她办事,她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了……”
月色朦胧,清风阵阵。
郑凛然在榻上辗转难眠,坐起又睡下,睡下又坐起。
她只觉得自己仿佛回到数年前,当初在北灵山见过凌落的风采后,回到飞仙宗的很长一段日子里都会难以入眠,总想起凌落那仙人般飘逸的身影和俊秀的面貌。接管飞仙宗后,那些藏在心里的情思才渐渐淡去。
如今,这股情思又被一个叫左岸的男人勾起。
“怕是不能入寐了。”
郑凛然正自想着,送信的那个心腹弟子轻轻叩门。
“宗主,北君约您明夜在城外的大法寺相见。”
“果真?”郑凛然立时笑开了颜,让那弟子回去歇息,满心欢喜期待的躺倒榻上,想了一阵北君,竟然不知觉的就睡熟过去了。
次日,魏国王宫大殿前,郑国兵将及神魂军个个衣甲鲜明,列满广场。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无云。
步惊仙与郑凛然站在阶梯尽头、大殿门外。宣读魏王、魏国的罪状,简述伐魏战事的大小胜利。
艳阳渐渐移走正空,照的人不敢抬头正视。
突然间,人们觉得天色似乎变暗,就有兵卒抬头眺望,惊觉晴空烈日颜色变的暗淡,其红如渐渐凝固变暗的血液。
天色迅速变暗,引得无数人抬头眺望。
步惊仙与郑凛然也走出檐下,眺望黑红的太阳。
“发生什么事情啊?”
“是不是不祥之兆……”
将士们纷纷低声议论时,天空的黑红太阳忽然又绽放开七色的彩光,映的天地一片彩亮,宫墙大地全披上了彩衣。
将士们的议论声热切,但不再认为是不祥之兆,都认为是吉兆。
冬雪这时急中生智,运功喊道:“苍天有眼,见无道君王灭亡,神光普照,仁泽众生。大家还不跪谢神恩”
整座魏国王宫,人人跪倒磕头。
步惊仙见郑凛然也跪倒,他却不动,只是疑心此刻变故会否与昨夜遇到的那人有关。
彩光初时刺眼,渐渐变的柔和,让人能够睁眼正视时,晴空中突然幻出一条巨大的身影。
只见那人背生白光羽翼,身着飘飘飞扬的洁白长袍,面貌全被炙亮的白光包围,让人看不见形貌。
“是神仙神仙显灵啊”
类似的惊叫声此起彼伏,人们磕头更急、更热切。
“神魂醒,魂使现。信神魂得自由,逆神魂天必诛。”
虚无缥缈的声音响彻天地,跪倒的人们闻言无不心惊
‘神魂仙人……’
这样的念头在人们心里不约而同的浮起。
原本没有跪拜的神魂军这时呼啦啦的伏倒一片,纷纷呼喊着神魂大仙,更有许多饱受生活折磨的神魂意志追求者欣喜激动的泪流满面……
步惊仙这时已经明白昨夜遇到的仙人所谓的了结心愿是什么,也装模作样的跪倒地上,口呼“神魂大仙在上,神魂意志追求者左岸聆听仙意”
“神魂意志追求者——左岸,本仙命你执掌神魂宗,集结神魂意志追求者寻求仙道自由,赐你为神魂仙使,赐仙号神魂仙君,赐予神魂意志力量神武战神仙翼,神武战神黑龙甲。望你带领凡间不忘神魂意志力量的族众,继续踏寻仙道的自由,光大神魂意志的力量——”
一阵炫目的彩光直直罩落步惊仙,亮的让旁人都看不清里头状况。
步惊仙身在彩光之中,配合的伸展开黑色光翼,惊觉一身鳞甲在彩光中迅速变化。
当彩光消逝时,身上的战甲已经变了模样,闪耀着黑光的奇特材质,厚重坚实更胜过去,胸甲、腿甲、护臂全镶嵌着头黑色的飞龙,龙目均由艳红色的宝石点缀。
第二节声名天下
一时间,步惊仙也难以否认这个自称神魂仙者的非凡俗力量。只是他心中仍有疑虑,不信此人就是神魂意志力量的代表者。
‘世间真有仙人?莫非苍穹之上果真藏着许多人族的仙人掌管一切,若如此,只怕此仙不过借用神魂大仙名义意图诓骗我族,他日必须加倍防范,绝不可让他成了神魂军的主导……’
步惊仙思念百转,脸上却平静无波,轻轻拍动黑色光翼,缓缓飞起半空,自高处俯视王宫内外跪满地上的军民。
“仙有仙道,凡有凡道。神魂大仙以仙人之躯不能涉足凡间之事,今日破例显现仙灵指引我族,我族绝不负仙人期望神魂大仙耗费神力展现神迹,我族全体无不振奋雀跃,请神魂大仙相信我族追求神魂意志力量的信念,勿要继续耗费神力消耗仙灵”
步惊仙怕这仙人总冒出来会干扰神魂军未来的行事,索性将计就计说的让他不能随意冒头。
神魂军上下不知就里,都以为步惊仙对神魂大仙的事情清楚了解,无不呼喊附和,请神魂大仙不要继续耗费仙灵,一个个高声宣誓永远追随神魂意志力量、死不动摇。
天空的神迹渐渐消逝,神魂大仙的身影逐渐模糊、淡去。
晴空依旧万里无云,艳阳依旧火热高照。
烈阳下,背生黑色光翼,身穿龙纹黑甲的步惊仙则成了魏都军民观望的风景。
神魂大仙于原魏国王都显现神迹,赐北君左岸神魂意志力量。不多久时间,此事传遍天下,神迹被人渲染的越发偏离实际情形,也越发荒诞离奇。
这消息也让天下各地的神魂起义军斗志激昂,让更多的神魂意志追求者都站了起来,拿起了武器。
身在周都北阴城的拜氏姐妹听说此事时,都觉得难以置信。为此又飞鹰传书询问赵姬,得到她的回禀后才敢相信魏国仙人显灵的神迹。
拜星为此十分欢喜,总说“夫君得了神仙庇佑了世上竟然真有神魂大仙呢”
拜月却越发忧愁,心中一时对不灭神魂憎恶,一时又觉得是她自己太过偏见。如此数日,拜月这日突然提议说“妹妹,夫君不日将率领神魂军返回北地,不如我们姐妹赶往途中迎接夫君如何?”
拜星大喜过望,早就想去找步惊仙的,出迎能早些见面,她欢喜的连忙一口答应。
鬼见愁因此领兵随行保护,一路上都对碧莲嘀咕抱怨说“老子资质惊人,神仙怎么就没看上老子?”
话说凌落当初急匆匆赶返郑都,途中收到其父左庶长的飞鹰传信。
里面只有一句话。
“为国为民虽无悔,明哲保身亦无罪。”
凌落稍加琢磨,便明白了父亲的提醒。
凌落回到郑都时,郑王没有立即召见。而是让他在王宫等候到次日早朝,才在朝堂上召见。
凌落发觉两位王子如今也得以上朝议政,就明白太子继位后急切培植势力,连两个根本不成器的兄弟也用上。他又发觉许多敌视其父的官员个个目光中暗藏得色,便猜想今日如果应付不当必有大难临头。
郑王先对凌落统帅大军灭魏的成果予以褒奖,军中一应有功者都得到应有的赏赐。又封赏凌落千里良田,黄金万两,御赐宝剑宝甲数件,府邸一座。
凌落谢恩之后,忙请命道:“启禀君上,臣在低山关受了暗伤,这些日子一直没能静心修养。震东大将军之职暂时无力担任,恳请君上收回将印、另选贤明,并准许臣在家修养伤势,暂不上朝。”
凌落突然请辞,放手大权,让满朝文武都感到意外。
郑王沉吟半响,还是点头准奏。
“爱卿既然带伤,那就先回去修养吧。爱卿是国之栋梁,安康万不可疏忽以待,本王日后倚仗爱卿之处还有许多。”
凌落当场谢恩告退,径直离宫回府。
到家不久,天籁公主也赶了回来。见到他在家,不由奇道:“信侯如何在家里?莫非没有早朝?”
许久未曾见面,凌落握着天籁公主的手时觉得她瘦了,不由疼惜的道:“公主瘦了”
“信侯不必如此,信侯领兵在外才是真的辛苦。”
凌落扶公主落座,说了请辞的事情后,公主连连点头道:“信侯如此甚好。此番回来也正要面见君上,请求收回郑王剑,从此不再上朝议政。”
凌落闻言心神一颤,既愧疚又感动的握紧了公主的手道:“公主自幼一心为国为民,好不容易能够为国家做些事情,如今为了我,竟然不惜放弃上朝公主如此,让我如何心安呐——”
“信侯如何说这种话?信侯所为,对得起天地,对得起国君,对得起臣民。如今偏偏受此屈辱尚且没有抱怨,我若只顾自己,在这种时节尚且不能为信侯避免灾祸、不能陪伴信侯左右,岂非愧对信侯的情义”
郑王要打压他凌落,天籁公主也势必受牵连。如今他主动请辞让郑王不能再行罪责,犹如让郑王满腔怒气无处发泄,只有天籁公主也远离朝堂,避免是非,郑王才真正对他们无可奈何。
凌落想到公主这番用心,不由满腔愧疚。
此后一段时日,凌落深居简出。朝中文武知道郑王对他不满,许多官员也不到他府上走动。
不久左庶长从北关返回郑都,移交了将印,将兵权放手。父子二人一时都清闲无事,每日在府中谈论兵书,练武下棋,倒也悠闲自在。
左庶长的主动让郑王十分欢喜,郑国文武职务短期内接连变动,满朝文武逐渐都变的只看郑王脸色行事,左庶长党派辞官的辞官,被调派闲置的调派,一时间威风全失,大有没落之势。
总有人上门求见左庶长,却都被拒门外。
这日凌落听说北君提出以魏国神魂军据有的土地交还周国旧都的土地事情,在府中十分忧虑。
“什么?君上答应了?”打听消息的下人回来报说郑王已经答应,凌落不由情急,疾步走动几趟,就要更衣出府求见郑王时,被闻讯而来的左庶长拦住。
“父亲周国旧都土地绝对不能交给神魂军,看似无关紧要,然而周都与北关原本隔着长河,距离又远,周国想要发兵必须渡河,大军渡河时就必然为我军所察觉。倘若北君得了周国旧都的土地,无异于方便对我国用兵啊”
凌落焦急,左庶长却不急,拦住他道:“所以你想求见郑王,阐述利害,请郑王拒绝北君的提议?”
“不错”凌落答应之后,见父亲脸色冷漠,忙又躬身作礼,虚心请教道:“父亲以为此举不妥?”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国家命运,只有君王一人做得主,为人臣子者,倘若因为忧虑国运就做出超越其职权的事情,那就是犯上此时郑王不会听信你话,你劝阻、不过是引火烧身,让郑王认为你狂妄自大,似乎郑国没有了你凌落就会衰亡,郑王不但不会考虑你的良言,反而会有杀你之心。”
“可是……”凌落还待再说,左庶长一句话打的他再没有了力气。
“不懂明哲保身者绝非国家栋梁,今**为一件事就冲动送死,如何能在日后为国为民做千千万万件事情?如果你有心成为忠言进谏死于非命而流传美名的臣子,父、不阻你。”
凌落颓然叹气,恢复冷静。他当然不是为了成为那样的人而生于世上。
“父亲——有力不能施,忠心不被用的滋味如此磨人”凌落叹罢又道:“倘若先王在世又岂会如此……”
左庶长淡淡一笑。
“我儿休要如此,人无完人。当年先王曾因拒婚之事将为父冷落,三个月内降职六次,做了三年看门卒。”
凌落不禁愕然,过去只听人说其父威风的事情,从没听说这种难堪的经历。这番话倒让他突然心情开朗,明白人生在世,经历诸多。今日过去之后,明日看今日不过是已逝的云烟。忧愁烦恼无济于事,还不如放开心胸,尽情享受此刻的安宁。
“只怕父亲焦急。”
“哈哈……为父虽老,然——上战场不惧,离战场不急。多少年来在家中清闲的时日算来有限,如今只当享受天伦之乐。何急之有?”
“好便学父亲心胸,优哉游哉,坐观风云变幻。”
两父子随意谈论些战场交兵经历,多是左庶长听凌落细说伐魏战斗的经过。末了,说起北君左岸,凌落尤其兴致的道:“父亲看北君如今是何打算?”
左庶长摇头微笑。“为父不过将帅之才,那北君是帝王之才,为父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