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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永远是孩子-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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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优希看着刺猬的手,感到一阵阵心痛,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只知道静静地听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妈回来了。一顿怒骂,把我骂醒,她嫌我把壁橱弄脏了。她给我买来面包和牛奶,让我把壁橱打扫干净。我讨厌那个壁橱,也讨厌我自己……但是,有妈妈在,我高兴极了。我妈心情好的时候,对我可好了。但是,好不了几天,就又给我留下面包或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真怕把我关进壁橱,可没人关我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到了晚上更害怕……通过疼痛我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刺猬的脸转向了优希。
  优希觉得长颈鹿也在看着自己。她在洞里呆不下去了,松开刺猬的手,站起来走出洞外。
  大楠木裸露的树根绊了她一跤,身体撞在墙壁般的树干上,双腿好像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优希前胸靠着大楠木,不由得伸开双臂去抱那粗大的树干。一个人根本抱不拢,连三分之一都达不到。
  这棵大楠木好像连接着地球的中心,洋溢着旺盛的生命力,优希想被大楠木抱在怀里,她把前额顶在了树干上。
  树干是潮湿的,在优希的额头顶着的地方,从上边流下一股水来。大概是茂密的树叶接住的雨水顺着树枝流到了树干上吧。优希除了大楠木的香味儿,还闻到了雨水、泥土和苔鲜的味道。
  “你们想听我说说吗?”优希面向大树问道。
  没有人回答她,大概是用沉默告诉她,你说吧!
  听了长颈鹿和刺猬真诚的告白,胸中块垒犹如骨鲠在喉,也想一吐为快。说出来吧,说出来也许会轻松一点儿。而且,只能现在说,也只有现在想说。
  “不要骂我是说谎,也不要说话,你们只管听就是了……”优希恳切地说,“我妈骂我是说谎……骂我说了一个大谎……”话一说出口,就像一直被压抑着的感情的盖子一下子被掀开了似的,说话的声音大起来。优希把嘴唇压在了树干上。
  从上边流下来的雨水混合着从眼睛里流出来的泪水,流进了优希的嘴里。优希把嘴唇离开树干,继续说下去。
  “我不会说谎……而且我怎么能说那种谎?我怎么能想到说那种谎呢?那是我父亲啊!难道那不是我父亲吗?我怎么能胡说呢!我就是想问问,干那种事可以吗?我害怕,我想问问,就那样下去,算不了什么吗?不要紧的吗…我觉得我自己太惨了,甚至觉得自己太肮脏了,我觉得我是在犯罪,对不起母亲……所以,我想让母亲出面制止,才对母亲说的。可是,她说我有神经病,还骂我,撒这种谎,就不觉得羞耻吗……”
  优希感到胸腔里燥热难忍,拼命地捶打着树干:“我跟谁说呢?跟谁说合适呢?我怕我妈,我知道她肯定会讨厌我,骂我混蛋,甚至永远不认我这个女儿……我真的好害怕。可是,我希望得到帮助,得到保护。我怕父亲继续那样对待我,我不希望父亲那样对待我。我真想一死了之……我爬到学校的楼顶上,想跳楼自杀,结果没死成。后来,我不是把一切都告诉母亲了吗?”
  优希用指甲抓着坚硬的树皮,把当时对志穗说过的话,又对长颈鹿和刺猬说了一遍。
  当时,志穗听了优希的话,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两手捂着耳朵嚷嚷着,别说了!为什么你要说这种谎!优希刚说了一个开头,见母亲这样,只好不往下说了。
  没有说出来的话窝在心里,腐烂,发臭,优希已经无法忍受了。身体靠在大楠木的树干上,一口气把那些腐臭的东西吐了出来。
  事情开始于优希上小学四年级第三学期【注】的时候。
  
  【注】日本的学校有三个学期,相应也有三个假期,即暑假(7月中旬到8月底)、冬假(12月下旬到1月上旬)、春假(3月下旬到4月上旬)。——译者注
  
  一直到那时,父亲雄作都很喜欢优希,每天晚上都跟优希一起洗澡。优希没有认为这有什么不正常,只觉得那是父亲喜欢自己,心里挺高兴的。
  母亲志穗也很喜欢优希,不过,母亲更多地注重优希的教养方面的问题,经常批评她。优希觉得那是因为母亲看到父亲喜欢自己,嫉妒……不但这样想,而且还这样说过。另外,优希认为志穗喜欢弟弟聪志超过喜欢自己。于是,当她感到雄作站在自己一边的时候,高兴极了,经常夸耀自己跟爸爸结成了统一战线。
  “我长大了嫁给爸爸!”
  从幼儿园时代一直到发生那件事情之前,优希经常这么说。雄作为什么做那种事情呢?优希真的不明白。
  记得那是在优希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雄作的工作成绩下降,回到家里也不高兴,经常沉着脸发牢骚。志穗呢,讨厌雄作在家里念叨工作上的事,也不愿意听丈夫发牢骚,有时候还骂雄作“不像个男人”。
  结果,优希就成了听雄作发牢骚的人了。优希一点儿都不讨厌雄作跟她说牢骚话,反而因为雄作没选择志穗而选择了自己感到高兴。自己排在了志穗前边,雄作爱自己胜过爱志穗,优希感到说不出的喜悦。
  志穗的肠胃比较弱,生了聪志以后,身体更不好了。优希放学回来,经常看见志穗在床上躺着。优希回家以后经常打扫房间,上街买菜,有时还下厨房做饭。雄作吃着优希做的饭,肯定说:“比你妈做的好吃多了。”
  雄作的工作不顺利的同时,跟志穗吵架也吵得厉害起来了。吵架的原因是志穗的娘家。
  志穗是个被父母,也被哥哥姐姐宠爱的老闺女,长大结了婚也没有什么变化。娘家经常给她来电话,送东西,或突然来看她。从买房子到买家具,都是志穗的娘家出的钱。雄作对此没有办法,但心里很不舒服,曾跟优希表露过他的反感。而志穗呢,只是一味沉浸在受到娘家宠爱的幸福之中。
  吵架吵得厉害,加上身体不好,志穗经常带着聪志回娘家。家务活儿就落在了优希身上。优希就像个家庭主妇似的,虽然很累,却也觉得很自豪。“妈妈不在也没关系嘛!”优希得意地对雄作说,雄作抚摸着优希的头笑了。
  优希小学四年级那年2月,志穗因扁桃体化脓做手术,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出院以后又带着聪志回娘家了。
  雄作工作搞不上去,受到上司批评。
  “真想把他们都给杀了!”雄作在优希面前嘟囔过好多次。
  优希平时只看到雄作和蔼的一面,现在看到他那阴森可怕的面孔,感到非常紧张和不安。
  一个大雪天,雄作喝了很多酒以后,要求跟优希一起洗澡。本来这是很普通的事,可那天优希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拒绝了雄作的要求。
  雄作突然发怒了:“怎么际讨厌爸爸了?”
  优希吓得腿直哆嗦,只好同意。雄作转怒为喜。父女俩在浴缸里泡澡,雄作又是骂志穗和志穗娘家的人,又是骂上司,牢骚话一句接着一句,突然,雄作放声大哭起来:“我完蛋了!优希……我是个没用的废物……”
  优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她想安慰雄作,于是就模仿着雄作平时对自己做的那样,抚摸起雄作的头发来。
  雄作像个撒娇的孩子似的,把头埋在优希的胸前。优希忽然觉得雄作的嘴唇触到了她的胸,感到发痒的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恐怖感。
  “行吗?干那种事情行吗?”雄作喃喃地问。
  优希没听懂父亲的问话,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真好……优希……你真好……”雄作好像安心了,声音里混合着泪水。
  优希感到害怕,可是,既没能把雄作推开,也没能提出疑问。
  “我是个没用的废物,谁都不认可我,谁都不接受我。那个女人更不接受我,她不过是个孩子。只有优希……优希……我只有你了……优希!”
  优希被抱出浴室,被抱进寝室,被放到床上。
  “行吗……优希……行吗……优希……”优希被问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干什么行吗?优希并不明白,也无从回答。
  “行吧……我爱你……你也爱我……行吧?”
  什么行吧,我不懂,我不懂啊!在疼痛和恐怖中,优希咬住了自己的左腕。
  结束以后,雄作低声在优希耳边说:“绝对不要对任何人说,特别是不能对你妈说。你要是说了,爸爸只有死,妈妈也会自杀的。这是秘密,你我两个人藏在心底的秘密!”
  打那以后,只要志穗和聪志不在家,雄作就要求优希做那种事情。
  过了些日子,优希提出了疑问:“干这种事情行吗?”
  “你并没有拒绝呀!”雄作说。
  优希吃惊地愣住了。        
  雄作盯着她的眼睛,又说:“我问过你,行吗?你点头说行,所以爸爸才那样做了。你允许了,现在又想收回呀?”接着又说了很多怪罪优希的话,反正都是优希的罪过。而且从此不允许优希再拒绝。
  五年级第二学期,学校上保健体育课,其中有性知识教育。雄作又要求优希跟他干那种事情的时候,优希说孩子不能干这种事情,而且说干这种事情会生小孩子的。雄作却说没关系,你不是孩子了,还说我注着意呢,不会生小孩子的。
  “而且,爸爸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你爸爸就活不下去了。优希,爸爸死了你高兴吗?连优希也不要爸爸了吗?”
  雄作一边哭一边说,最后竟然失声痛哭起来,说这个家还要它干什么,干脆把它烧了算了。雄作光着身子跑出寝室,点着一卷报纸,好像真的要把家烧了似的。
  尽管如此,优希还是没有答应雄作的要求,没有跟他干那种事情。
  第二天,志穗带着聪志从姥姥家回来了。雄作当着优希的面,无缘无故地大声叱责聪志,还为一点儿小事打了志穗耳光。趁志穗和聪志不在,雄作对优希说:“如果爸爸觉得连你都不爱我了,我会发疯的。我要是认为从此以后谁都不接受我了,我会气得把你妈和聪志都杀了。求求你了优希!”
  有时候,雄作跟优希做完那种事情以后,抱着膝盖低头哭诉:“真是个无耻的父亲,无耻至极啊!可是,能够拯救你这个无耻的父亲的,只有你。谢谢你,优希!你救了我,谢谢你……”
  那么,我是谁?优希咬着自己的左腕,说什么也想不通。谁来救我呢?如此肮脏的我,如此丑陋的我,谁来救呢?如此无能的我,如此无力的我,谁来救呢……
  优希想到了母亲志穗。母亲或许能够救我。但是,优希刚把雄作跟她的事说出口,就遭到志穗一顿痛骂。胡说八道!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志穗捂住耳朵,躲得远远的。
  谁也不会来救我!优希面向大楠木,发出绝望的呼喊。没有人来救我!
  “有!”从背后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那是和泪水混合在一起的声音,马上就消失在黑暗的森林里了。
  “有!在这里!”背后又传来一个声音。
  优希觉得自己的肩膀暖和起来,耳边听到了啜泣声。她的双肩被两个人从两侧抱住,两个人的两只手重叠在优希扶着树干的手上。
  优希嚎陶大哭起来。她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大声地、痛快淋漓地哭起来。
  在洞穴里,三人把两个睡袋横过来,铺一个盖一个,互相说着安慰的话语,互相在甜甜的话语中陶醉,像三只小狗似的挤在一起,睡着了。
  在这个罕见的暴风雨之夜,三个人用体温彼此温暖着睡着了。优希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即使砂石崩塌,就这样被埋在森林里,优希也不会感到有丝毫的恐怖感。
  三个人几乎同时被小鸟的鸣叫吵醒了。最后一次换上的蜡烛已经熄灭,但彼此可以看清对方的脸,外边肯定天亮了。风雨声消失了,代之以小鸟鸣叫的声音、振翅而飞的声音以及小动物们活动时沙沙作响的声音。
  优希率先钻出洞穴,长颈鹿和刺猬也跟着钻出来,跨过大楠木裸露的树根,站在了森林里。森林里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太阳刚刚升起来,还没有阳光照进森林。但是,森林自身好像发出了柔和的光,把森林的各个角落照亮了。优希靠在大楠木的树干上,环视着眼前的森林。
  树木和花草就像获得了新生,那么绿,那么鲜艳,那么有光泽,那么安祥地呼吸着。森林像一个巨大的生物在呼吸着,从树间的土地上,从茂密的野草和藤蔓上,从红色的、黄色的、白色的野花上,朝霭正在袅袅升起。
  三个人深深地呼吸着早上清新的空气。甘甜的花香,略带酸味儿的野果的清香,苔鲜和野草的湿流流的浓香,从森林内部发出的树木的香气,混合在一起,让人感到身心清爽极了。
  小鸟的叫声更大了,从各个方向传过来,三人同时抬起了头。从茂密的树叶之间看到的小块儿的天空,可以想像,外面的世界已经是彩霞满天、阳光灿烂。 
  


第十一章 1997年 仲秋




  1

  
  连续下了好多天的雨终于停了。久违了的晴朗的日子,天高云淡,澄清碧蓝。
  早上6点半,优希离开笙一郎的公寓,向自由之丘车站走去。
  优希知道自己还处于紧张状态。她穿着灰裤子、黑上衣,背着装有白大褂的挎包,不管怎么说都觉得有点儿别扭。
  进入9月以后,虽然早晚多少有点儿凉,但中午即便是下雨,气温也经常超过30度。
  商店街的街灯,已经用塑料制的红叶装饰起来,正在进行秋季大甩卖。
  为了赶在早上交接班之前到达医院,更好地掌握病房的情况,优希特意出来得比较早。尽管如此,站台上已经有很多人了。一个多月没上班,看着上班高峰时间的人流,优希觉得有点儿害怕。
  优希坐上了开往横滨方面的一辆不太挤的电车,她觉得有人在监视着她,但她没敢确认。警察几乎每天都问她聪志有没有跟她联系过。
  志穗火化以后,优希一直带着她的骨灰住在笙一郎的公寓里。在没上班的这段时间里,优希到被烧毁的家去看了看,去邻居家,去住过的医院,向有关人士赔礼道歉,还多次接受了消防队和警察的询问。
  这些天,优希吃不下,睡不着,身体疲劳至极,虽然明知道自己长期休假会影响医院的工作,但实在没有精神去上班。另外,弟弟聪志被怀疑是放火犯,也不愿意跟医院里的同事见面。
  今天能打起精神去医院上班,一个原因是受到了护士长内田女士的鼓励。从护士长那里,优希了解到患者们都在盼着她回去,终于心动了。内田女士列举了很多患者的名字以后说:“大家都很想你,像爱母亲一样爱你,像盼着母亲回家一样盼着你呢,有的患者想你想得都哭了。”
  优希从笙一郎那里听到过同样的话。笙一郎去医院看望母亲麻理子回来以后说:“我家老太太自从你休假以后,几乎不怎么吃饭,还大闹过好几次。”笙一郎还劝她,上班以后心情也许会好一些的。
  优希想,自己不可能一直住在笙一郎的公寓里。虽然笙一郎说住多久也没关系,但自己心里总是觉得过意不去。医院的单身宿舍倒是有空房间,不过优希不想再给医院添麻烦了。存折什么的都跟家一起被烧了,万幸的是银行卡在优希手里,添置几件衣服,租房子交个保证金什么的还够。优希不打算在烧毁的家那块地皮上重新盖房子,她想把那块地皮给卖了。关于火灾保险,笙一郎去保险公司查过了,已经过期,志穗也没有加入人寿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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