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驱虫师(出书版) 作者:冬雪晚晴-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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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安,我们这么多年交情了,你外孙就是我外孙,我怎么会见死不救?”周老头叹气道,“但你可能还不知道,今天一早,我就听得村子里面乱糟糟的闹腾,说是三队的二狗子死了。”
“谁死都不管我的事情,都是自找的!”姥爷哼了一声,骂道,“一群畜生,祖坟都挖了,还算人嘛?那地方,可不光是乱葬岗,没有实行火葬的时候,这十八个村子,老了人,不都埋那里?”
“从镇子上的王强死,到二狗子,正好七天!”周老头皱了一下子眉头,低声说道,“但愿是我多心了。”
“哦?”姥爷很是诧异。
周虫年幼,完全不明白这个七天有什么说法了,当然,似乎——周老头说的很是神秘兮兮的,还有些忌惮,甚至恐慌。
姥爷也皱着稀疏的眉头,半天才说道:“要是让那东西造成七丧局,想要收它,就难了!”
“现在要收它,倒还不难。”周老头说道。
“你有什么法子不成?”姥爷问道。
“就这孩子足矣!”周老头指着我说道。
周虫心中纳闷,这周老头和姥爷,要收什么东西啊?为什么还要他?他一个小孩子,能够做什么啊?
第七章 七丧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周村都蒙上了一层愁云。村子里面,接二连三的无端死人,死者都是那些曾经去平坟造田的青壮年,一瞬间,各种留言传了开来。
有的说,是在乱坟滩上撞了不干净的东西;也有的说,是挖了祖坟,祖宗生气了,所以,要责罚这些畜生,更有人说,那些金子是不能够拿的,那些东西带着古时候的诅咒啊……如今,连着村子里面的人,都要遭殃了,弄不好,整个村子的人,都要死啊。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段日子里面,还是有人莫名其妙的死亡。
于是,另外一个说法传开来了,七丧——每隔七天,就要死一个人,七七四十九天后,当聚集了七个恶灵,恶鬼就要复活了。
有心人算了一下子时间,从王强死亡开始,可不就是每隔七天,就死一个人吗?这岂不正好应了七丧的说法?于是,众人更加人心惶恐。
那年头,文革的时候破四旧,庙堂佛像都被平了,什么也没有留下,但是,还是有一些老人,偷偷的留下泥塑的菩萨,偷偷的在家里开始供奉了,祈求菩萨保佑自家人平安。
一人如此,自然是众人都有些心动了,就算没有丝毫的效果,好歹也寻个安心啊。但是,菩萨似乎也不管用,七天一个,再次有人莫名其妙的死了。
以前村子里面老了人,都会大举操办丧事,各家各户都会有青壮年守夜,但是,在那几天,连着丧事众人都不敢办了,死了人,最多半天,给死者穿上寿衣,就匆匆送去火葬场,然后,把骨灰送走……
又过了两天,村子里面有人偷偷的开始议论,说是村子头上住着的周老头,擅长护符抓鬼,如果能够请他出手,帮忙把那个恶鬼抓了,也许,整个村子就有救了。
那时候,村子里面已经接连死了六个人了,众人心中都是害怕,听得这么一个说法,终于有人坐不住了,周村经过商议,决定找这个周老头谈谈。
周老头倒也是爽快,虽然开始的时候,推托了几句,但还是答应下来,就在周家祠堂,给村子里面的人做一场法事,并且设法抓住那个邪鬼,给村民除害。
村子里面的青壮年,原本都是不相信这个的,对于周老头也鄙视得很,但是,现在却都有点胆寒,于是,周村一干众人都说,只要周老头能够除掉恶鬼,从此以后,他们愿意供奉周老头到老死,然后,一些有经验的老人,又问需要什么法器?
周老头说,一概不用,只要周虫相助。
众人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周虫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童子相助,周老头解释说,周虫乃是阴年闰月出生,阴气极盛,天生对于邪鬼就有克制作用。
众人听得这么说,自然也不再说什么了。当初周虫的姥爷也在,也没有反对。
那天是七月初七,也正好是王强死后七七四十九,换句话说,若是今夜过了子时不在出现死人,这七丧残局就算是被打破了,村子里面从此就可以安然无事。
村子里面的人,一早就被关照了,晚上过后,早早就关门歇下了,而有一些胆大的,趁着夜色未曾完全黑下来,偷偷的跑去沟外面周家祠堂看了一眼,原本希破的祠堂里面,已经整理了出来,摆了一个法坛,只是却没有请神,也没有神坛什么的,只有香案。
更没有画符鸡血之类的驱邪之物,让众人有些不解。
晚上,周老头让周虫坐在法坛前的一张椅子上,自己就盘膝坐在地上,闭门养身,法坛上,摆着香案,香炉里面,燃着一种怪异的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虫突然听到父亲的声音:“冲儿——冲儿——”
当时周虫已经靠在椅子上,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听得父亲呼叫,忙着一个激灵,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周冲回来!”身后,周老头忙着叫道,说话之间,他伸手就要去抓周虫,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不对劲,似乎,背后有什么东西袭了过来。
而这么一缓之下,周虫已经跑了出去——远远的,暮色之下,水沟对面的坝基上,站着一个黑黢黢的身影。
“爸爸!”年幼的周虫,事实上是非常害怕的,飞快的向着坝基上跑去,他不要呆在这该死的周家祠堂,也不要帮着抓什么邪鬼,这些都和年幼的他没有一点儿的关系。
“冲儿,你真是胡闹得紧!”周父大声说道,说话之间,他张开手,想要抱住飞奔过来的周冲。
但就在这个时候,周父的身子陡然“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他的背后,另外站着一个黑影,黑漆漆的影子,如同是鬼魅一样。
“爸爸……”周虫被吓着了,但却没有停下脚步。
“周虫站住,不要过去!”身后的周老头,焦急的叫道,说话的同时,他手持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对着那个黑影刺了过去。
但是,迟了,就在剑影贴着周虫的身子,越过周虫,刺向黑影的瞬间,黑影如同是一张破破烂烂的纸头一样,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但是,一道乌黑乌黑的光,却没入了周虫的眉心之中。
那天晚上,周父死了,七丧残局已经成了定局,在也没有法子破除。
从此以后,周村的人虽然没再次莫名其妙的死亡,但是,也都被吓唬的不轻,于是,一些有门路的人,开始筹划着搬家了。
搬出镇上,或者外出去大城市打工,带着家里的孩子或者亲人,一起走了,除了一些恋旧的老人,二十年的光景,整个周村,彻底的荒芜了。
我听到周虫说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原来——他的父亲居然也搭了进来,而且是这么死的?令我惊讶的是,周虫在述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脸上神色不动,宛如是古井不波,似乎,他就是在述说一个故事,一个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故事,浑然忘记,他就是那个故事的主角。
“令尊的死因是什么?”作为一个大夫,我觉得我有必要询问一下子死者的死因。
“脸色乌青,看样子是中毒而亡!”周虫听得我问起来,似乎是迟疑了一下子,这才说道。
说着,他走到炉子前,揭开锅盖看了看,我鼻子里面已经闻到了一股米饭的香味,刚才听得他诉说年幼之事,还不感觉肚子饿,这个时候闻到米饭的清香,一下子就饥肠咕噜了。
“好香!”我忙着笑道。
“陈米沟水,有什么香的?”周虫叹气道,“西门先生这是饿的慌了。”
“我本来指望你请我下馆子吃大餐,所以,从早上开始就饿着肚子没有吃饭啊!”我哈哈笑道。
周虫一听,也不禁被我逗乐了,笑道:“将来若是能够离开此地,去的外面大城里,我请你吃大餐。”
周虫盛了一大碗米饭,从竹制的碗柜里面,端出一碟子野菜,递给我道:“实在没什么好吃的,西门先生将就点。”
“没事没事!”我老早就饿得发慌,有的食物充饥就好,哪里还顾上什么别的?“你还是给我说说,令尊的死因。”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隐约感觉,周父的死,似乎是另有缘故,怎么会是中毒死的?
如果真是死于诅咒,怎么说,都不应该是中毒啊?难道是尸毒?
可刚才周虫说的明明白白,周父根本就没有去参与平坟造田,他是最不应该中尸毒而死的人。
提到这个,周虫宛如活死人一般的脸上,竟然微微抽搐了一下子,半晌,才说道:“我那时候太小了,真不懂!师父也像你这么说,说爸的死,另有缘故,但村民不相信,纷纷说他是骗子,还害死了我爸——连着我爷爷,从此也不再待见我,甚至可以说是怨恨上了。因为是七丧残局,村子里面的人,都怕沾染晦气,所以,我爸死后不足半日,也就是在第二天上午,就拖去火化了,骨灰都没有留下来……”
我一点也不客气,扒拉了一大口米饭,然后,端起碗来,喝了一口白开水,说道:“这么说,你尽然不知道你老爹是怎么死的?够糊涂的。”
“我是糊涂,否则,我请你做什么?”活死人一般的周虫,嘴巴倒是一点也不饶人。
“如果你老爹刚死,我至少能够分辨出什么毒,从而推测出大概的死因,但现在——”我笑着摇头道,“还是说说你师父吧?他怎么了,难道他也不知道你老爹的死因?”
周虫想了想,这才说道:“我那时候还小,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父亲一死,我就没了主张,师父别人暗算,受了暗伤。所以,当时他老人家就立马找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暗中疗伤,大概过了三四个月,这才出现,收我为徒,否则,我老早就死了……”
“看得出来,你中了很严重的阴毒,如今,经脉大半萎缩,就是靠着一些鬼物维持生气,但也不是长久之计,我看啊,需要寻方问药的,可不单单是你师父。”我直接说道。
“虽然我也很想请西门先生出手相助,但是——”周虫迟疑了一下子,这才说道,“我听得袁疯子说,西门先生诊金实在有些贵,不受金银谢礼,除了鬼药奇毒,就只收古时字画?”
“也可以分文不取的!”我笑了笑,周虫这人倒还真是有趣得紧,只是我开始是在被他吓得狠了,心中很是想要捉弄他一下子。
“我这人不敬鬼神,不拜菩萨,除了父母师尊,就没有跪拜过别人,所以,你的另外一个规矩,就算了,我没空用香火虔诚供奉你的朋友生灵。”周虫摇头道,大概,他也从袁疯子那里,得知我的规矩。
第八章 有头无尾
我喝了一大口水,故意神秘的笑道:“也可以用别的东西交换的。”
“呃?”周虫明显有些动心,想了想这才问道,“拿什么交换?”
我哈哈大笑道:“就你刚才驱赶蚊虫停在竹子上的法子交给我就成。”
“你要学那个做什么?”周虫有些奇怪的问道,“以你之能,想来多的是药方,可以把蚊虫驱赶出去。”
“那玩意太有趣了,我想着,我哪天不做郎中了,就去街头耍把戏,画符驱虫,保证日进斗金。”我乐呵呵的笑道。
“你……”周虫这才知道,我是逗他的,隔了半晌才苦笑道,“这玩意有些特别,所以,你想要学恐怕有些难度的,不过——不过——如果你真能够医治好我,我倒不在乎丢脸,可以去给你画符驱虫耍个把戏,到时候,你就负责收钱好了,至于能不能够日进斗金,那可难说得紧。”
“好,就这么说定了,一言为定!”我笑道,“你把手伸过来,我给你把脉!”
周虫有些迟疑,过了一会儿,这才说道:“西门先生的好意,我先心领了,只是家师的病情,已经是刻不容缓,所以,还请西门先生先医治家师,在为我劳心不迟。”
“你这人倒是有趣得紧!”我笑了笑,既然周虫不愿意,我也不再勉强,事实上,我这人懒散得紧,如果不是因为实在对于他们的驱虫术有些兴趣,我还真懒得跑这一趟,刚才虽然是戏言,我未必就真心想要学习,可若是能够了解一下子,也可以满足我的好奇心。
周虫也扯动脸皮笑了一下子,我细细的寻思着,周虫刚才所说,周父之死是中毒,而且是满脸乌青,这毒似乎并非多么的高明,如果换成我下手,普通人只怕连着死因都找不出来。
“令尊背后的东西,是什么?”我问道。
周虫明显的呆了一下子,大概是被我这种跳跃式的思维问住了,半晌才说道:“说了你可能都不相信,是个纸人!”
“撒豆成兵?”我心中有些狐疑,这类奇术,我也略有耳闻,却从来没有见过,这和一些精妙机关术不同,也非幻术,可以说是奇妙无比。
那个纸人能够站在周父身后,除非是有个作怪,否则,就是一些我所不知道的奇术了。
“我不知道。”周虫摇头道。
“那个纸人呢?”我问道。
“烧掉了!”周虫说道,“村子里面的人害怕得很,火葬家父的同时,就把纸人也烧掉了,听的说——焚烧那纸人的时候,奇臭无比,二三里路外,都能够闻到,可是当时那个纸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们村子里面,可有扎纸人的?”我问道,我感觉周父的死,实在是疑窦重重,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隐约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周虫看了看我,老半天也没有说话。
“你姥爷呢?”我问道,从周虫的诉述中,凭感觉他姥爷也不是普通人,金镇?至少我就不知道,金镇是什么意思,而周虫的姥爷明显是知道的。
“失踪了!”周虫说道。
“失踪?”我不解的问道。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难道不叫失踪?”周虫说道,“从那事过后,我老爸死了,他也不见了,我妈是他的养女,我又病了,我妈就抛开我们,另外找了一个人嫁了,我爷爷把我养大的。”
“我刚才碰到过你爷爷,可不是好相与的老头啊!”我说道。
“我奶奶是被我吓死的,他自然也恨我。”周虫叹气,又说,“我这人命硬,克死了父亲,克死了奶奶,哎……”
“哪里有这等说法了?”我说道,“那天晚上,周老头不是说了,让村子里面的人,都不要出来吗?为什么你爹就去找你了?”
“如果当日师父挑选的是别的人家的孩子,就没有这个事情了!”周虫说道,“坏就坏在他选了我,我老爸是个老师,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那天的事情,本来是瞒着他的,结果那天是周六,晚上他回去了……”
通过周虫,我才知道,周父是个小学老师,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对于什么七丧的说法,也是不置可否,甚至认为,村子里面的人胡乱惊慌,并非什么大事,至于接二连三的死人,那也是天命所属,只是巧合罢了。
所以,那天是星期六,周父回家后,不见周冲,就问了一句,本来——周爷爷和周奶奶都瞒着他,这是谁也没有想到,担心儿子的周母,一个不留神,就说了出来。
周父当场就怒了,本来就瞧不起周老头,认定他是装神扮鬼的骗人,原本那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也不管他的事情,他想要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