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火京介 -制造暴力-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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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光灯还在没完没了地闪着,估计下周的《摔跤周刊》或者《擂台周刊》就会刊登出我的照片。
把我拉起来之后,甘地根本就不看我一眼,像拂去灰尘一样把我推到了一边。
令我吃惊的是毛利竟然招呼甘地进入休息室,我急忙跟在后面,可是当我赶到门前的时候,门“当”的一声关上了,门把手转了两圈在里面被锁上了。
“开门!我还在外面!”我使劲地敲门,可是里面没有任何反应。而记者再次涌了上来,我就像一只被压扁的青蛙贴在门上,我声嘶力竭地喊着毛利的名字,可是在记者们怒涛般的喊叫声和敲门、踢门声中,我的喊声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这样下去的话我真的要被压扁了,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巨大的力量把门推开了。我和身后的数十名记者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向后倒了下去。
身高两百零三厘米、体重一百四十七公斤的鹫田蓬乱着头发像恶神阿修罗一样站在门口,手中握着门把手。
——难道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就把门推开了吗?
我呆呆地仰视着鹫田。
“闪开!别挡路!”鹫田用低沉而嘶哑的声音说。
听到他的声音我的后背冒出一丝冷汗,就连摔在地上的记者也都坐着往后蹭。
从鹫田身后,抬着佐佐木的担架出来了,回过神来的记者们向担架这边凑了过来,这时,鹫田向前跨了一步。
“事关生死,我叫你们闪开!没听见吗?”鹫田用平静但令人恐惧的声音说道。
记者们迅速向左右两边散开,在鹫田的引导下,抬着佐佐木的担架在走廊里前进着。抬担架的前面是丹下,后面是本庄。
担架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记者们又把刚才让出的路填满了,叽叽喳喳地议论个不停。
“事关生死?不会吧?”
“真的有危险吗?”
突然,我的胳膊肘被人抓住了,不知什么时候信州站在了我的身旁,他把我拉回了休息室中。
“喂,你快去把武田信明找来,比赛安排改变了,告诉他放弃原来的安排。十万火急!”信州反手关上门后对我说。
“比赛安排变更?安排是什么意思?”
“哪来那么多问题!快去!”信州的怒吼险些把我的耳朵震聋。
“不过,用内线电话或者打手机不是更快吗?”
“废话!要是电话能打通我还找你干什么?少废话,快去!”
我的后脑勺被狠狠拍了一下。
我急急忙忙走出休息室,我并不生信州的气,因为感觉似乎发生了什么难以想像的大事件。
大阪武道馆中,日本选手休息室和外国选手休息室分别位于东西两侧,中间隔着比赛场。与其走走廊绕一个大圈不如直线穿过比赛场,于是我决定抄近路穿过比赛场。
我推开通向赛场的厚重大门,沿着运动员进场的通道向擂台走去。通路两侧的观众以为有运动员入场,目光都投射到我的身上。
魔鬼军曹东海忠治正站在擂台上手握麦克风向观众解释着刚才的情况,看到我他吃了一惊。以为我是来向他送什么消息的呢。我一边跑一边摆手,示意我不是来给他送信儿的。在东海忠治脚边,西村和片山正在用湿毛巾拼命地擦拭擂台的护垫,因为原本白色的护垫已经有很大一片被佐佐木的鲜血染成了红色。
当我绕过擂台的时候,看到了坐在最前排贵宾席上的和也。下一场比赛将是今晚的重头戏——武田信明的比赛,而和也就是来给他助阵的。由于有要事在身,所以特别担心被他叫住,但是看到他在用手机打电话,我就稍微放了心。只是向他点头打了个招呼,和也则微微地笑了一下。他头上戴着一顶美国芝加哥狮虎棒球队的棒球帽,鼻梁上架着一副颜色很浅的墨镜。不是很密的胡子给他的脸增添了几分野性。
——武田的助阵者真有型。
和也上身一件斜纹牛仔布衬衫,下穿一条多袋工装裤,虽然搭配得极其普通,但是穿在他身上就是让人觉得非常美观得体。估计在武田的比赛开始前他肯定要上台讲几句。
我绕过擂台走上了外国选手进场的通路,这边的观众也都把视线聚集到了我的身上。被人关注的感觉非常好,一想到下个月我也能英姿飒爽地走上擂台,心中就激动不已。
打开外国选手休息室的大门,一股带有奶酪味的体臭扑鼻而来。正面窗边的桌前,有一个穿着黑色紧身长裤的摔跤手正在用手机打电话,他的脸涂成歌舞伎中的脸谱模样。没准是巨人?巴巴里安,我猜想。
在他旁边的电话台前,立着一个冰山一样的巨大躯体,那是金刚?本兹。他身高一百九十四厘米、体重一百八十二公斤。就是在半决赛中打破信州前额的那个家伙。因为他占着电话,才害得我跑这么一趟。这么忙的时候他竟然有心闲聊,真令人气愤,不过现在不是我生气的时候,我必须得找到武田。
我在休息室中环视了一圈,可是没有见到武田的身影,他在哪呢?到底在哪呢?如果他已经准备就绪等待上场,那么指望他先注意到我是不可能的了,因为他的眼睛近视得厉害,除了比赛,平时他都戴着和奶瓶底一样厚的眼镜。
平时,武田都是呆在日本选手休息室的,但是由于今天的CWF世界重量级摔跤冠军赛是在两个日本选手之间展开的,所以挑战者武田就被安排在外国选手这边出场。
在半决赛开始前,武田曾来日本选手休息室这边露过一面,当时他穿着宽松的运动罩衫。现在他应该换上了上场服装——紧身短裤、黑色披风。谨慎起见,我连穿运动罩衫的人也仔细看过了,没有发现武田。
“看到武田了吗?武田?”我抓住英国人轰炸机?基德问。
基德耸了耸肩用蹩脚的日语说:“我——不懂——日语。”他说日语和我说英语差不多,他除了会用日语说几种食品的名称外,其它就什么也不懂了。
我再问他一次,他依然用同样的话回答我。要是我多懂点英语就好了,但我不是本庄,人家通过了英语一级考试。
我正在与轰炸机?基德像说相声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地对着话,忽然有人用肩膀撞到了我的背上。我生气地转过身去,想给他来一个冷眼相对,因为在以后的比赛中什么人我都可能遇到,可不能在这让人小看。可是当我转过身时,立刻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背后的人正是巨人?巴巴里安,他身高一百九十六厘米、体重一百四十二公斤,站在我面前就像一堵墙。
咦?那么在窗边打手机的那个人是谁?我看那个人分明就是巨人?巴巴里安呀,难道有两个巴巴里安?
再仔细看一看,发现两个人的体形有些区别。眼前的这个人肌肉比较发达,线条非常明显,而打电话的那个人是典型的摔跤手体形。就体重来说,眼前的这个人要重一些。两个人都穿着黑色紧身长裤,但是脸上的脸谱截然不同。而且,远处的那个人穿着日式的两趾布袜子,看来眼前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巨人?巴巴里安。
那么,那个人是谁呢?
“屋天、屋天。”巴巴里安指着那个打电话的涂脸摔跤手对我说。
屋天?屋天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说的是武田?
听说巨人?巴巴里安是法国裔的加拿大人,不会说英语,但是他想表达的意思我听明白了。那个人的身形确实和武田非常相似,头发的长度也一样,都是垂到肩膀的长发。但是,穿着黑色紧身长裤先不说,他一头金发而且又画了脸谱这一点就让我无法想像他是武田。但是,必须得上前确认一下,如果我没有找到武田或者回去晚了的话,又会被信州打的。
当我来到那人身旁时,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对电话那头说:“对不起,我这边好像有点事。”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他说的是日语,没错,就是武田的声音。
“什么事?”
“你怎么这身打扮?武田你的形象可是我们的黄金招牌呀。”对别的前辈我可不敢这么说话,但是武田是我的同乡,还是丹波商业高中的校友,只是年龄上他比我大十来岁。
“都是巴巴里安那家伙出的馊主意。”
外国摔跤选手确实爱搞恶作剧,可是可以看出赛场下大家并没有把对方当成对手。
“一会儿,你不是要上场参加冠军比赛吗?”
“这个我知道,佐佐木怎么样?没事吧?”武田一边用准备好的湿毛巾擦着脸一边说。
“我不知道,反正信州说比赛安排改变了,要你火速去那边一趟。啊,他说放弃原来的安排,是指脸谱吗?”
“我擦掉脸谱马上就去。”
“刚才你和谁打电话呢?”
“和也。他刚才问我佐佐木的情况,我告诉他我在外国选手休息室,对情况也不是很了解。然后谈的就是这次冠军比赛的事。”
“原来和也是在和你打电话呀,我刚才看见他了。总之我现在得走了,你快点过来呀,否则我又要挨打了。”
走出外国选手休息室,我忽然想起刚才忘记鼓励武田打好冠军赛了,不过没关系,反正过一会儿他也要来日本选手休息室的,到时再给他加油也来得及。
我顺着原路返回,推开通向赛场的大门。我期待着观众们的视线再次聚集到我的身上,可是,这回好像没有人注意我,而且还有顾客朝我扔东西。“退钱!白痴!”“冠军赛赶快开始!”观众的怨气都往我身上发泄了。
啊,我的头被什么东西打中了,黏糊糊的液体顺着我的鬓角流了下来,我用手抹了一把,啊,原来是生鸡蛋。
我心想,怎么会有观众准备好生鸡蛋来看比赛?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不停地有生鸡蛋向我投过来,我向观众席望去,结果发现第十排左右竟然有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向周围的观众分发生鸡蛋,而且接到鸡蛋的观众就向我扔来。
“笨蛋!快回去!”擂台上魔鬼军曹的声音劈头盖脑向我砸来。
——那些家伙!我绝不会放过!
我记住了几个向我扔鸡蛋的观众的脸,然后快速走过去。和也看着我流露出同情的眼神。
日本选手休息室中依然骚乱一片,剩下的人都围在电视机前关注着赛场内的情况。电视画面中出现了东海忠治的身影,这位魔鬼军曹此时更像一名被传来作证的国会议员。
“喂,把脸上的鸡蛋擦一擦。”伊达递给我一条湿毛巾。
武田很快就赶来了,他擦掉脸谱露出原来的面容,头上裹着毛巾。换上了黑色紧身短裤、摔跤鞋,如果再披上黑色披风的话,就和平时入场的样子一样了。只是现在看不出他头发的颜色。
我和武田的目光碰到一起,他微微笑了一下,可是眼镜后面的表情却是沉重的。嘴唇也在颤抖着。也许是在为佐佐木担心吧,他的手里还拿着黑色的染发剂,可能一会儿会把头发再染回黑色吧。
几乎在武田进屋的同时,我被赶出了门外,只有我一个人被赶了出来。
佐佐木之死(3)
'日'不知火京介
今晚的冠军赛结束后,我们打扫了赛场,回到集体宿舍已经是凌晨了。
我们的集体宿舍在箕面市,最近的电车站是樱井站。如果乘坐阪急电车(大阪特快电车)的话,从梅田到我们这里需要二十分钟。在高高的水泥围墙内,除了集体宿舍,还有一幢建筑,那里有摔跤训练场和健身房。我们年轻摔跤手把围墙内的地盘称为强制收容所。目前这里,住着七名年轻的独身摔跤手。新大阪职业摔跤队,共有二十一名摔跤手,其中包括在
海外学习修行的摔跤手。三分之一没有巡回比赛任务的人,就住在这里,是个邋遢不堪的男人窝。在强制收容所的高墙之外,左侧有一幢三层高的白色钢筋混凝土建筑。那里就是新大阪职业摔跤队总部的办公场所,那被称为事务所。里面有五名穿着西装的男性事务人员,三名文职人员,不过都是结了婚的大婶,一个年轻漂亮的独身女人也没有。
当我们拖着疲惫得快要散架的身体回来的时候,事务所还亮着灯。电话铃声一直没有间断过,可能是媒体打来询问情况的。
冲了个淋浴,我躺在被窝里,却无法入睡。
当然也有对佐佐木的担心,但是占据了我头脑大半的是今晚的冠军赛——CWF世界摔跤重量级比赛,由卫冕冠军兵头勋迎战挑战者武田信明。
这场比赛是最近一段时间少有的精彩比赛,当时的赛场完全被包围在观众那兴奋的旋涡之中。
比赛刚开始时,属于古典摔跤型选手的兵头在武田的踢腿和冲拳的进攻之下,完全没有进攻的余地。但是兵头坚固的防守也没有让武田占到太多便宜,而且兵头的反击技巧在最后显出了功效。结果比赛打满了整整六十分钟,裁判员评判为平局。虽然武田没有夺得冠军,但对他来说仍不失为一场满意的比赛。
比赛结束后观众依然余兴未减,在赛场内发出连续的、长久不衰的呐喊声。最后,在观众的强烈要求下,裁判部长东海忠治宣布两人再进行十五分钟的延长赛,延长赛结果与冠军头衔无关,这可以说是首开先河。观众沸腾了,两名运动员的表演与争夺冠军金腰带无关。
结果,在延长赛进行到十二分二十四秒的时候,武田用一记小抱摔,使兵头失去了重心摔倒在地,武田获得了延长赛的胜利。
本来,观众们相信武田会把对手打出擂台或者至少用绝招逼迫对手主动放弃,但没想到,武田却用了这么一个敏捷的反击招数制服了对手,虽然不如预期的过瘾,但是观众并没有什么不满。相反,能够看到两名选手使出全力地搏击,一直到延长赛,很多观众甚至为他们流下了感动的眼泪。
兵头向裁判员伸出三根手指,意思是置疑裁判刚才是否数够了三秒,怎么能这样轻易判自己失败?此时,兵头那默然愤怒的表情将观众的情绪引向了最高点,几乎到了暴动的前夕,但当我看到已经有观众带着满足的笑容向出口走去时,我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
观众可以不想什么,只感受那比赛的刺激,而我就不同了。
在头脑中,我把自己想像成武田,再想像成兵头,想像着在那样的场合我应该如何进攻、应该如何防守。自己模拟了一场比赛。兴奋的代价是让我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本庄真可怜,他没有看到这场比赛的实况,下周电视会播放比赛的录像,但是知道了结果再看就没什么意思了。现在他应该还在医院吧,发生这样的事情肯定需要一个打下手的人,我没去真是幸运。
我忽然为佐佐木担心起来,他没事吧?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呢?上场前他在我耳边说的话,又在我心中响了起来:
“不过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呀。实际上,今天是我引退的日子。”
他竟然开这样的玩笑,真是不吉利。结果就这样住院了,说不准真的再也无法参加比赛了呢,这可不是随便开玩笑的。到时,和甘地的这场比赛真的成了他的引退之战,而且还是我的生日。是心脏病突然发作吗?不过令人不解的是,为什么他的血一直止不住呢?虽然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是浸透了鲜血的毛巾就换了好几条。
当时龙神说的那句奇怪的话“冷不防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