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布武录-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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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吴锋直接打赏了一锭白金,这看门人立刻变了眼色,恭敬道:“五楼贵宾席,小官人您请!”
本来如此衣衫不整,哪怕不缺钱也不该放进来,但打赏白金和打赏银子,实在不能一概而论。
吴锋哈哈长笑,也不答话,径直走上顶楼而去。
顶楼有许多包厢,吴锋却不要包厢,就在外头要了一张桌子,也不看菜谱上的各样名贵大菜,点了一盘熟牛肉,一瓶粗酒,直接用手抓着牛肉大嚼起来。
顶楼的桌椅,都是用精美的楠木制成,桌上用古董花瓶插着温室养出来的鲜花装饰,墙壁门窗用金丝点缀,顶上点着水晶鱼油灯,光芒璀璨。在这顶楼吃东西,座位钱都不少,吴锋现在点的东西,不管比起座位钱还是打赏给门人的小费,都不过九牛一毛,所以小二见到他要了这么差的东西,都不由奇怪。
小二送菜上来时,吴锋先抓了一块牛肉扔进嘴里,弄得满手的油腻,又把一枚白金锭递给那小二,做了赏钱。那小二也是喜不自胜,连连道谢着下去了。
吴锋心中暗想,之前在街角处瞧见聚了一群百姓,口里喊着殿主围着个男人说事情,算起时间来,邓爱侯也快上来了吧。
吃相可以粗鲁,但是还得吃慢点,不然等邓爱侯上来的时候,酒肉都吃完了,还得重新点呢。
不一会,楼梯处发出稳重的声响。
一个身着白色长衣的中年男人,稳步踏了上来,长着一张细长的脸庞,柳眉澄目,短短髭须,看起来甚是俊秀,虽然年过四十,但瞧起来不过三十岁而已。
他已经在下面听说有个奇怪的小子在楼顶吃喝。
邓爱侯当然知道,这天下有不少哗众取宠,沽名钓誉之人。但是这样一个小子,仍然惹起了他的好奇心,觉得不管是不是,至少得看一看。
露出清美的微笑,邓爱侯也不要包厢,直接坐到吴锋旁边的桌子上,开口道:“小兄弟,做甚么的?”
“打猎的。”吴锋乜了他一眼,随口答道。
“哦?”邓爱侯听着这回答,觉得很是普通,但看这小子的非凡举止,想到后面肯定还有话,又问道:“今天猎了什么?不会就是你肩头这张豹子皮吧?”
“豹子麂子都是小道,真正的猎人,要猎的是鹿。”吴锋跷起木马腿,用手掌抹了抹嘴边的油腻:“天下之鹿。在下有猎枪,只是不知道猎物在哪出手。”
听得吴锋这话,邓爱侯暗暗震惊。
他作为名门之后,当然也知道名士风度有哪些表现方式。
轻袍缓带,固然可称名士,但也有不少人故意弄得邋遢,抓着虱子谈玄论道以自诩放达者,也不是少数。
名士二字,就在标新立异,坦然应世。
这小子玩的当然是愿者上钩那一套,但若有真才实学的话,他可不能错过这样一个人才啊!
古人十二岁可以当宰相,人才可能只看年龄。
邓爱侯一直觉得岩仓之所以难以扩大势力,就是缺乏才能之士。
第一百一十三章不愿拜师
“你既然有本事猎这鹿,为何又要出手?自己烹了不行?”邓爱侯道。
“谋者享受猎鹿的过程,但求自己的劳动能换取应得的一杯羹,霸者天生有家格和名望,则成为全鹿的获得者。”吴锋举起背后的火铳,透过上头的瞄准孔扫视着窗外的冰雪大地:“我
虽有倾天之志,这茫茫天下都在眼中,但身份有限,啃不动这鹿肉,所以还要寻个买主献宝。”
“献宝?”邓爱侯道:“却不知你有何高论?”
吴锋笑道:“只有卖出去了,才知道论调高不高,所以高论与否,起头都是虚的。然而如果有人愿意做买家,我不但起头不取他分文,还有两件大礼做定金,若我没有高论,自可以将我扫地出门,定金不退。若真有高论,再说酬劳便是。”
听到这里,邓爱侯眼中登时放光。
“敢问小兄弟姓名?”
“谢衣。”吴锋给自己起了一个假名字。
谢这个姓非常普遍,简直可以说多如牛毛。
但联系上吴锋这样的行为,在出身名门的邓爱侯眼里,就只有一种可能……
陈郡阳夏谢氏后人!
谢家是千年高门,名震天下的北府军,就是谢家创立。这个家族出来的名士,不但能谈玄论道,而且退可治理江山,进可挥师万里,既能吟诗作赋,又能引剑诛敌!
而且谢氏名人的行事,各不相同,有轻袍缓带,镇之以静的飘逸名士,有流连花街柳巷的风流浪子,有心性狂躁杀人如麻的血戮将军,也有不拘小节无肉不欢的旷达人士,既有修真者,
也有武者。相比起来,很多名门就只有文弱书生,哪怕是道术高手都一副弱不禁风的表面样子。
所以像吴锋这样背着个猎枪大大咧咧的模样,当然也可以当作谢家行事方式的一种。
更加完美的是,谢家又是个多灾多劫的家族,很多次遭受毁灭性的打击,族人逃散,经过百十年的时间才得以复兴,因此吴锋要想冒充谢氏后人,实在容易。
只要行事显得有名士的风度,就会被邓爱侯认为有谢家家风,真不愧有高贵的名门血统!
邓爱侯当下要了个包厢,也不顾吴锋身上的油腻,和两人的巨大年龄差距,勾住吴锋脖颈,两人一起进了厢中。
吴锋把自己没吃完的牛肉,没喝完的淡酒也一起带了进去。
邓爱侯叫了一桌好菜,吴锋偶尔也吃几口,但主要仍是嚼着牛肉,喝着粗酒,一副少年老成的落拓神气。
“你说要献宝……可有什么宝物?”邓爱侯道。
“第一件,便是这方墨砚。”吴锋从空间袋里面取出一方黑石造成的墨砚来,砚台形式古拙,上雕云龙,有一种疏狂之气暗藏。
往上头呵了一口气,只见气瞬间凝出大滴的水来,竟然没多久就覆了一小层。
吴锋抓着墨砚,伸到冰冷的窗外。外头飘着淡淡的雪花,但过了好一阵,砚台里面的水也没有冻结的迹象。
储水不涸、严冬不冻、呵气成水,这无疑是一方名砚。用这砚台磨墨,根本不需要加水,而且寒冬依旧可以使用。
这都只是象征意义,毕竟能收藏这样名砚的人,绝不会冬天里不生火,忍着寒冷写字。
砚台角上,刻着一个小小的谢字,笔力遒劲,入石三分,如同苍龙怒舞。
“这是我家家宝,但我一向粗鲁,却也用不上这东西。听说邓殿主乃一代豪杰人物,我愿意献上此砚,作为见面之资。”吴锋淡淡道。
这砚台的确是陈郡谢家留下来的,是吴锋的父亲收藏的古董之一。但名砚这种东西到底也是石头刻成的,珍贵固然珍贵,但宝贵程度,其实也有限。
只不过吴锋说这是自己家里的家宝,象征意义可就大了。才能之士向主公献出家宝,那是誓死效忠的象征,主公也一定会拿出极高的回报。
邓爱侯是附庸风雅之人,又长期渴望人才,如今已经笃信吴锋的确是陈郡谢家的后人,是落难流落在外的贵公子。
如今他需要确定的,只是吴锋真正的价值如何了。
只听吴锋接续道:“这一件家宝,只是证我真心,第二件大礼,则可作为邓殿主的军资,助殿主整军备战,成一番大事业……在下愿将忘忧谷数百年的财富,一举献上!”
邓爱侯闻言,骤然一惊。忘忧谷在并州地区的势力颇大,富庶之名令他眼馋很久了。
但是他绝对不敢捋神堂的虎须,去真正动一动忘忧谷。
只是,吴锋究竟是什么身份,能够帮他取得忘忧谷的财富?
“有何妙策?”邓爱侯压低声音。
“不需要任何妙策。”吴锋微微一笑:“忘忧谷已被人屠了,但神堂却还无人知道。在下是唯一的生还者。若要取财宝,还请殿主赶紧下手。”
“甚么?忘忧谷被人屠了?”
“不错。”吴锋向邓爱侯讲述了自己的部分情况。邓爱侯听吴锋说到因为忘忧谷被灭,无路进入总堂,才来投奔自己,顿觉合情合理,毕竟岩仓殿的地盘离忘忧谷很近,符合人才们出仕的重要原则之一——就近原则。
“还防隔墙有耳。”吴锋道:“今天我和殿主所谈的事情,机密否?”
“无妨,这龙骧楼中的营业人员,都是我的亲信,不然我也不会往往孤身来此吃喝。”邓爱侯道:“你献上如此大礼,可有所求?”
“不经拜师,直接成为岩仓殿上级家臣,有所职司。”吴锋道。
邓爱侯闻言讶然。以吴锋的年龄,哪怕有其谋略,也该磨练几年,何况修为不够,倘若拜自己为师,得到自己指点,对于修为进步可是大有裨益。
岩仓殿中当然也供养了不少不拜师的人物,都是从其他门派过来的有一技之长人物。但这些人一般进来时就有二十岁以上,修为定型,可以担任供奉,而吴锋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啊。
只听吴锋道:“倘若我有智慧,修为不够,依然能做事。虽不拜师,只要拿得出价值,殿中高手也都不会吝于指点吧?殿主意下如何?”
第一百一十四章入岩仓殿
邓爱侯道:“既然如此,你先随我回岩仓罢。我立即派人前往河东,倘若真能运回价值连城的财宝,你的要求,都是小事。”
吴锋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邓爱侯并没有感觉出自己这个要求意味着对他的轻蔑啊。
邓爱侯这种人,并不值得自己拜师。萧狂歌是他名义上的师傅,但根本没得到过什么传授,如今萧狂歌已死,吴锋如果再要拜师,那么就只有神堂堂主苏梦枕值得他去拜。
为了神堂的继承权。
吴锋终究是掏出一块帕子,把手上脸上的油腻和酒痕擦干净了,才与邓爱侯一起走下楼去。
哪怕都是不修边幅,名士和叫花子毕竟还是有区别的。
两人沿着山坡走到岩仓城下,吴锋才发现,宽大的护城河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仔细看时,竟然是青黑色的鳄鱼,一条条在溪水的冲刷下,显得很是惬意。这些鳄鱼透发出一股凌厉的凶煞之气,显然属于异种,战斗力不是普通鳄鱼可比。
护城河里自然生长的鱼类当然喂不饱这些大家伙,必须要有人坚持投喂。
这些鳄鱼都是经过训练的,只要有外敌来犯,就会从河里杀出,成为对抗外敌的第一道血肉城墙。
因为有它们的存在,填埋护城河也变得困难了许多。
守门的几个卫兵体态魁伟,身上穿着厚重的钢甲,手持着百斤以上的巨戟,但看见邓爱侯立即上来打招呼,行动显得非常灵活,显然修为不低。
他们看到邓爱侯带着这样一个衣冠不整的少年回来,不由惊讶。但邓爱侯通过在黄河上扩大关卡,增加岩仓殿的收入,为自己树立了不低的威信,因此这几人也没有问什么。
吴锋随着邓爱侯进了城门,才发现这只是一座瓮城,也就是附在正式城门外的耳状小城。
敌军如果没有把瓮城上的弓箭手全部消灭就攻进瓮城城门,必然遭受两层火力的前后夹击。瓮城内储备有石弹、火油、草料等物资,以备守城之用。因为瓮城内没有木质的房舍,又被石墙与主城隔开,就连城门也是精铁打造而成,又涂上防锈的红色颜料,哪怕被敌人用火箭或者火系符箓点燃,也不会波及主城。
岩仓殿因为是一座城堡,如果太大,一则耗费石料,二则阵法防护能力下降,守备难度上升,因此里面空间有限,房屋密密麻麻,很少能看见花园这样占地巨大又不实用的建筑。
西方有许多完全用石料构造的城堡,呈多层,还经常封顶,几乎连天光都隔绝掉。但那样的城堡太小,回旋空间有限,而且石料消耗太多。阵法本身就有防空的功能,因此没必要封顶影响采光。
东方的坞堡发展到今日,更多地作为战略意义的要塞,必须要能在关键时刻储备大量士兵,内部还要有足以操练士兵的军营和校场。所以除了最关键的主阁楼往往是石质,与石墙联结在一起之外,内里的建筑大多是木质的,可以在战争时期大量新筑或拆除,进行合理的调整。这就是牺牲了一定的防火能力来换取更强的战略价值。
坞堡中有一条长长的走廊,是沟通城堡内外部分的过道,为了保证空间利用率,当中有一条长长的屋子,高两层,边缘处还有一个高耸的木台,可以充当箭塔使用。
“无论是来岩仓殿拜师,还是自荐希望成为家臣,在通过审核之前都居住在此。谢小兄弟,还请委屈一下,暂住在此,不要嫌鄙陋。”邓爱侯道。
吴锋笑道:“无妨。”
这长屋里面的房舍空间的确狭小,不过床铺等生活用品都齐全,而且被褥枕头都洗得挺干净,与外边的旅舍非常类似。
山上有温泉,所以靠着箭塔的方向,还设了一个澡堂,把温泉引过来给众人洗浴,只是这澡堂也小了点,如果人多的话可能要担心水质是否清洁以及自己的贞节问题。
在邓爱侯离开后,吴锋去那边瞧了瞧,只见里头就好像渔网里圈着满满的鱼,一阵不爽,心想还是自己烧水在房里洗好了。
……
几天后,几支车队分批,进入岩仓城。
为了避嫌,邓爱侯故意命令车队从不同的方向回到岩仓城下的街市,看起来就好像来自不同的地方一样,百姓并不能看出这些车队都是从河东方向回来的。
忘忧谷的富庶,的确让岩仓殿的实权人物们都瞠目结舌。
为了保密,这一次运送的车夫,都是由岩仓殿中的精英弟子亲自担任,真可谓郑重其事,也就是说如果拿不到财富的话,吴锋必定会以戏弄岩仓殿的罪名给碎尸万段。
然而很多人事先仍然不肯相信这个消息,认为邓爱侯被一个不知死活的稚童所骗。直到他们看到一片荒凉的忘忧谷废墟,并从当中挖掘出了如山一样的财富,才各自大喜。
这笔财富的获得并不能声张,也无助于邓爱侯声望的提升,但却能够让岩仓殿的实力得到实质上的扩增。
在主阁楼上,邓爱侯召开了秘密会议,就连邓爱侯隐居多年的父亲邓嵘,也出来与会。
邓爱侯清声道:“此次我们能获得如此庞大的财富,谢家小兄弟居功至伟,以我之见,可以授予他军师一职,并配备卫士五十人。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然而,立刻有了反对的声音:“父亲不可!”
说话的,是邓爱侯唯一的儿子,邓三石。
邓三石今年十六岁,生得孔武有力,与俊秀的父亲大不相同。修行天赋极高,极为刚勇,深得岩仓殿四大护法中的邓驰、邓车、邓通三人支持,也是邓爱侯着力培养的对象。
岩仓殿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门派,家族性极强,四大护法中有三人都是邓家的同族担任。
“哦?为何不可?”邓爱侯问道。
邓三石声如洪钟:“那个叫谢衣的小子,并没有表现出特出的才能,只是因为从忘忧谷灭门事件从逃出,所以得以献宝,运气而已。而如何取得忘忧谷的财富,只有岩仓殿上层人物才能得知,不能公布出来。不因才授官,何以服众?但那小子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报酬,必然生恨,说不定会泄漏机密,以我之见,不若……”
邓爱侯闻言,立马怒斥道:“闭嘴!为人岂能如此不顾信义。”
如果吴锋直接献宝,邓爱侯说不定也会生出杀人灭口的念头。但吴锋冒充谢家后代,并且表现出名士气度,就得到了邓爱侯的激赏,认定此人一定是个人才。
人才难得,岂能随意杀戮呢?
吴锋之所以要刻意作态,故弄玄虚,正是投邓爱侯所好,精确地把握住邓爱侯这种附庸风雅的名门子弟之心理。
邓三石道:“父亲之所以看重他,无非是自称谢家后代,说不定是个冒牌的呢。就算是真的,谢家后人那么多,他不是嫡流,只是个流窜在外的,算个什么?”
邓爱侯道:“嫡流固然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