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布武录-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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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柔若刚,足见吴锋的崩岩掌力已窥门径,再修行一段,当是能够把绸布、棉花这些柔软之物也像砖石一样捏成米粉一般。
托盘上一片白光闪闪,在朝阳照耀下灼人眼球。
一时间许多人都倒吸凉气。
“这里是近百锭大银,每锭五十两,相当于各位半年的薪水。”吴锋道:“这只是出发前的犒赏而已。去了河东,只要各位立功,自然更有赏赐,战死者也会重金抚恤其家属。若有人不敢去的,留下来便是,也不会如同袁雪妃一般逐出白衣营。但这银子却是不用拿了。”
吴锋这算是把自己的家财都拿出来犒军了,不过他知道这笔投入,很快便会有回报。
白衣营中都是正规武士,士兵们的饷银,依着岩仓殿的惯例,是每个月十两。而民兵只有打仗的时候,才有一个月三两的银子,平日里不过管几餐有酒有肉的好饭罢了。
但这十两银子却未必都发得到手里,克扣军饷是惯例了。白衣营是岩仓殿下直属的部队,但一般额定的军饷也得被克扣一半。至于洪蒙、秦予那些外围的武士,月薪不过八两银而已,碰上吴锋这样的好领主,还常有赏赐,如果碰上刻薄的,多半也要遭到克扣。
当然,白衣营的士兵多是岩仓殿内的奴仆出身。一般都受过赏赐,月俸未必在乎。这五十两银对于他们来说也算不上多。
但这却表明了吴锋的态度,他并不是吝惜赏赐的人。今天是五十两,明天便可能是五百两,五千两!只要干得好,自然能大有赏赐。
士兵们纷纷涌上来,取走盘中的大银。
总共九十七锭。被拿得干干净净。辛待机未曾拿取,袁雪妃已被驱逐,而那几名密探因为不是白衣营的士兵,也没有拿取赏赐,除去吴锋本人。正好九十七人。
“很好,看来众位都是愿意拿这个钱的。”
拿了吴锋的钱,便相当于把身家性命卖给了他,从此虽死无怨。
吴锋道:“各位,如今我等去岩仓,是为了消灭盗匪,保护商旅。商会们得到保护,自然也会投桃报李,我等一可以自商会收取提成,二可以借助商会的关系,自己经营产业,贱买贵卖,以此谋利。如今忘忧谷被灭门,河东地区正有极大的空虚需要填补,我等只需打开局面,金银财宝,自然滚滚而来,又何须掳掠坏了名声?古之名将以经商养兵,不取百姓毫厘而士卒富裕,万众同心,军队的给养反而要胜过那些以掳掠激励士气的部队太多。若以掳掠失了民心,反而无利可图。”
吴锋这段话,是以利动之,所谓财帛动人心,除非穷凶极恶之徒,否则既然听到不掳掠反而能得到更多财物,自然会遵守军纪。
只是吴锋可不会说出那位以经商养兵的名将之下场,那人因为在军政商三界都有极大势力,令君王感到尾大不掉,便命亲卫队将其拿下,诬其谋反而斩首,家产全部抄没,世人称之为自毁长城。
因为有那人的殷鉴在先,吴锋明白,自己这番行事,必须要谨慎又谨慎,首先要保证邓爱侯的利益,打点得除了邓三石一派之外,岩仓殿中众实权人物都要满意,之后才考虑给自己捞钱和笼络士卒军心的事情,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减小风险。
说出这话之后,士卒们黯淡的眼中,又渐渐闪烁起了明亮的光芒。
吴锋又道:“动凡人心者,往往是财色二字。我等到河东去,不会缺财货,而如若有人管不住下边,去秦楼楚馆晃悠,我也是不愿限制的,但却只限于没有战事且特别指定的宽闲时候,作战或是紧急训练期间,我会发下军令,若有**或是私通民女者,当作奸淫处置,也就怪不得我无情了。”
这话说得有人情味,但也给出了吴锋的底线,不能因为下边的事情坏了军事。
血火中打滚的人,**往往会变得强烈,得不到发泄的话,极易出事,说不定男兵之间也要搞出些伤风败俗的事情来。但是行军作战之人,倘若常年沉浸在温柔乡中,亏损体力,那也就打不了仗了。
几大王朝或是天子峰这些大门派,干脆设立营妓,将重罪之人家的女眷投入其中,也有寡妇衣食无着,自愿成为营妓,或是孤女被远亲卖进军营的。
然而岩仓殿太小,没有设立营妓的条件。以厚赏令士兵钱袋充实,能够自行解决生理问题,也是不错的办法。
这时,只见吴锋目光突然转向营中几名女性士兵,微微一笑。
女性武者数量本来就比男性要少,上战场便更并不多,但白衣营中士兵多为岩仓要人的奴仆和婢女,也就出现了女性士卒。
“几位姑娘若是在那边看上什么小白脸,花点银子反嫖一番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我听说北燕那边阴盛阳衰到了极点,许多女族长已经跑到市场上公然购买美少年收入房中……”
听到这话,男兵们却是忍不住,纷纷笑起来,而那几个女兵都闹成了大红脸。
能进军营的女人,生活作风都干净不到哪里去,但现在男尊女卑还是社会上主流的风气,很多事情做得说不得,吴锋就这样挑明,当然让大家都忍不住发笑。
但一番训诫之后,如此调侃,也实在有利于拉近与士兵之间的距离。
这便是所谓的刚柔并济,恩威并施了。
第一百八十章挺进河东
“白衣扬羽,卫我岩仓!”
高亢的呼声,再次在军营中齐整地响起。
士兵们的眼中不但有激情和热血,还有着对于美好前景的期待。
以热血催动士兵,并不能持久,以利驱之,才能长久用兵。
在吴锋的率领下,百名武士结成长蛇之阵,整齐地步出军营,向着风陵渡而去,坚实的山道,被踩出踢踏的声响,不时有尘沙和碎石被溅起。
渡口早有渡船备好,等待他们过渡。
太阳已经升起,在黄河上洒下点点灿烂的金花,随波荡漾,碎而复聚。黄河水呼啸奔涌,向东流去,如同千山起伏,有一种说不出的壮美。
冬天时的黄河因为冰冻,不再浑浊,但那时却是万木凋零,天地枯寂。
而此时两岸的绿树,都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叶片,生机勃勃。
吴锋坐在船头,与宋山内对望。
宋山内无志于岩仓,也并不能从这事中获得太多利益,但好朋友能够壮大势力,他也发自心底地感到欣喜。
吴锋在河东建立势力,也能与他的舅父兼养父宋山内互为奥援,增大岩仓内部的外地人力量。
“山内,你从这水中看到了什么?”吴锋问道。
“浊流滚滚,但也有一番雄奇的气势。”宋山内道。
“是啊,我从这里面看到了未来。”说着,吴锋抬起头,瞧着黄河两岸的绿树。
宋山内明白吴锋的意思。
黄河浑浊,却滋养着两岸广袤的土地,当它冰冻而清澈的时候,两岸正是生机凋零的严冬。
水至清则无鱼。吴锋已经越来越下定了决心。
宋山内本身就是一个信奉利己主义的人,他当然赞同吴锋的想法。
然而,他却是突然想到:谢衣的决心……究竟是什么呢?以谢衣的才华,为什么要效力于这小小的岩仓?
宋山内是聪明人,至少比他的舅父华宗岱和岩仓殿主邓爱侯都要聪明,所以他骤然感到恐惧。他明白华宗岱对于邓爱侯的忠诚。也绝不想看到舅父和好兄弟刀兵相见。
但他随即敛去了眼中的异常神色,暗思道:是我想多了吧。
吴锋却是未曾注意到宋山内眼中的异常,他此刻胸中豪情万丈,眼底全是朝阳洒下的金光。
挺进河东,是真正建立自己势力的第一步,而自己的雄心,在于寰宇天下,这太阳所能照及的每一个角落!不光是中土,还有北莽。西漠,南荒和东海。
西漠之雄斯库里在七岁时便立下这样的志向,而吴锋如今已经快有十四岁了。
志向这种事情,当然未必能做到。但若想都不敢想,那才是真正的懦弱。
岩仓殿配在风陵渡的艄公是极为熟练的,在这汹涌波涛中撑船,也如同平地一般。没过多久,船儿便已经靠岸。士兵们依次下船,重新列成整齐的队伍。
由于是有明白的敕令。所以行军也丝毫不需要隐蔽,这一百人的小部队便沿着大路,向着河东郡核心的平阳城而去。
春耕时节,河东盆地的百姓们都显得很是繁忙,在道路两侧,新禾绽放着鲜嫩的绿意。耕牛拖着犁在田地中费力穿行,不时发出哞哞的叫声。
有结实的村妇们穿着花布衣裳,戴着头巾,提着饭篮在田埂上穿来穿去,为丈夫或父亲送上饭菜。或是以粗布擦掉对方额头上的汗珠。
有几个士兵瞧住了数名还算有几分姿色的村女,脸上堆着笑打起了招呼:“嘿,漂亮的妞儿!”
一时间,道路两旁就好像炸开了。
村姑们如同鸟兽一般飞速逃散,也不顾手中的篮子掉在泥水当中,饭菜洒了满地,农夫们也带着两脚污泥,自田地中跃起,向着远处飞奔而去,只有几个人还死命拽着耕牛。
听到这些大头兵是豫州口音,这群百姓也实在是吓破了胆。在这个乱世,外地士兵往往与妖蛮无异,奸淫掳掠无所不为。
他们见到有豫州兵过来,还以为又要打内战了。
吴锋急忙扬声解释道:“大家不必慌张,我们是奉大周皇命,过来剿匪安民的,绝不会侵害百姓!”
然而恐慌中的百姓并没有人听他的,一个个逃得不见影踪。
吴锋摇摇头,叹息一声。
这就是乱世,纵然有短暂的和平,百姓们也生存在恐惧之中,朝不保夕,不知道何时战火又会燃起,令家园毁于一旦。
这样的乱世,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修真者道统繁多,功法各异,各有所长。这带来了修真一系的强大,但也使得修真者中山头林立,大小势力互不统属,而被修真者奴役的武者们也陷入了长期的内斗中。
修真者的专政,必然带来持久的乱世。但就算恢复了武者政治,如果不能像武祖一样以强力压服天下,构造一个有力的统治体系,武者们自相残杀和祸害百姓的本领,恐怕也不会输给修真者。
只要是乱兵,就会带来破坏和毁灭。而且由于修真者数量不过是武者的十分之一,哪怕是修真者势力之间的争斗,主要起破坏作用的还是成为修真门派家奴的武者。失去了自己独立性的武士们,也就没有了尊严,失去了做人的底线。
战争有着雄壮诡谲的魅力,生死血火的转换,有无穷无尽的精彩。但无论是天下苍生,还是想要树清山河的英雄人物,翘首期待的都是长久和平的降临。
“安静行军,不得再喧哗扰民。”吴锋冷冷地发下了命令。
众军士这才肃容屏气,噤若寒蝉。
考虑到河东人对于外地人的抵触,到了晚上休息之时,吴锋也不允许他们借宿民家。而作为军队,又断然没有住客栈的道理。
当然如果借宿民家,也有建立口碑之法,譬如不但按额给房钱,不拿百姓分文之物,还发动士兵,为百姓挑水劈柴,饲喂牛马。
然而吴锋要的是好名声,并不是独特的好名声,很多事情做过头,就是把自己放到火上烤。倘若那么做了,不但邓爱侯会感到奇怪,就连大周王朝方面和本地各豪族也要起疑心:这家伙到底打的什么歪主意?
第一百八十一章平阳城
在吴锋的命令下,白衣营士兵们在近水背风的开阔地带搭建帐篷,露天宿营。
为了培养他们构造工事的能力,虽然没有遭到敌袭的危险,吴锋却也要求他们砍伐树木,搭建简单的围墙。
行军一整天的士兵们都不由怨声载道,但在吴锋的威严压迫以及辛待机、宋山内的调度下,一个个仍是乖乖地去砍树去了,山上山下,满是伐木丁丁之声。
这些士兵多是奴仆出身,既然能够端茶倒水,当然也该能砍伐树木,只不过相对于其他的武士,他们有一种优越感,觉得这种事情不应该由自己做罢了。
大部分人都不熟练,花了好一阵才将营地搭建完毕,汲水生火,埋锅造饭。
仓促做成的大锅饭,佐餐的还只有几块腌菜和辣萝卜,味道当然好不到哪里去,不光是一群老爷兵吃不太惯,吴锋自己也不太适应。忘忧谷以富裕著称,伙食是很好的,哪怕是试练时带的干粮,味道也比这半生不熟的大锅饭好了太多。
但身为统领,吴锋必须以身作则,装作一副吃得很香的样子,把一大碗饭三下五除二扒得一干二净,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又添了一碗。
“这饭菜粗砺了些,却还是能吃的,嚼起来颇为劲道。行军在外,有享乐的时候,但更有受苦的时候,如果碰上缺粮,草根树皮都得吃,如今我们有白米饭吃,算得好的了。”吴锋对士卒们道。
士兵们这才意识到,行军在外要受的苦,比起他们在岩仓城里当奴婢端茶倒水,不知道胜过多少倍。
武士的身体素质远胜常人,负重行走一般算不上什么苦楚。但一向大鱼大肉的他们。要吃这拌着腌菜的夹生大锅饭充饥,便是受苦无疑了。
但所有人都拿了吴锋的赏银,冲着更多赏赐而来到河东,这一步已经踏出,便也无法回去了。
吴锋适时地鼓舞士气道:“各位,不经风雨。怎能见彩虹?我等立下功名回去,不但回到殿内能够受到重用,而且剿匪除寇做得好了,得了本地百姓的信赖,必定会有高门巨室找上门来,与咱们白衣营联姻,强化关系,那时堂堂正正地娶到干净净水灵灵的大家闺秀,岂不是更加风光?”
这话一出。许多兵士的眼中都亮了起来。
他们虽然只是普通的士兵,却也有着对于功名的渴望。
岩仓实权人物的奴仆,终究是奴仆,心底必然有着自卑的情绪。
对于男性来说,征服地位远高于自己的女性,能带来巨大的快感。因此在乱兵掳掠中,知书达礼的大家小姐常常首当其冲地成为侵害的对象。
然而恃强凌辱,只是短暂的痛快。如果能通过正常的手段。以自己的能力和地位来独占身份本来要高于自己的女子,那愉悦才能够长久。“洞房花烛夜”与“金榜题名时”相提并论。正是如此。
吴锋口出此言,意味着不但不禁士兵在外婚娶,而且还会为他们解决终身大事的问题,无疑有效地赢取到了人心。
但现在他的言语说教,比起那些名动天下的宿将,也明显地缺乏一种汹涌的气势。少一种直透人心心底的煽动力。现在士兵们对他的畏惧,多半来源于他的手腕。
毕竟,天家满门一百多口,血迹犹新。
……
白衣营的第一个目的地,是河东郡郡治所在的平阳城。
平阳。又称临汾,与太原齐名,都是并州有名的大城,城墙高达十五米以上。
像洛邑、长安那样城墙高达二十米以上的,才称得上巨城。如平阳这样的大城,一般一个州也就有寥寥几个而已。
这一支小部队行进到平阳城外,被手持长戈的守门卫兵拦了下来。
“呔,你们这群兵,是从哪来的,过来做甚么?”
“我等是岩仓殿下的白衣营,受了上头的命令,来河东剿灭盗匪的,烦请通报一下。”吴锋说着,出示了大周王朝发下的敕令。
“白衣营……似乎听郡守说起过,豫州要派一支小部队过来。”那守门的卫兵点了点头,眼神一扫,另一名卫兵便飞奔向城中。
过了不久,河东郡的郡守便带了稀稀落落几个从人来验看。
城墙上也有不少士兵,但都一副疏懒的样子,将兵器和身躯都倚靠在墙垛上,见到河东郡的郡守大人过来,也懒得看一眼。很明显,绝大部分的士兵都是出自河东郡本地的大小豪族,根本不把大周王朝派来的郡守当一回事。
并州民风彪悍,这些地头蛇们独立性之强,那是出了名的。
郡守验明了敕令和文书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