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之绊-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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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在游戏机公司工作,近几天由于新开发的软件,连续在公司加班加点,现在终于暂告一段落。今天,他久违地早早赶回家。
然而,他丝毫没有一丝雀跃。反正早回家也不会开心多少。只是一成不变地在便利店买个便当,然后边看录下的动画片边孤零零地吃饭。
再次打个哈欠。张大嘴巴的他漫不经心地望向左边。瞬间,他忘记了呼吸,连张大的嘴巴也忘记闭上,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旁边停着的出租车内有南田志穗的身影。
别犯傻了,这样告诫自己的高山刚准备仔细看清楚时,出租车启动了。绿灯了。
身后的车辆不停按着喇叭。高山慌忙发动引擎。
不可能会这样的啊,一边想着,他一边跟着出租车。虽然一心想并排驾驶,却事不遂愿。那位女性坐在后车座的右边。从后面来看,并不是志穗的发型。她是短发,车上的女性头发比较长。
但是,刚刚瞥到的那张脸肯定是志穗。虽然感觉有些不同,但他肯定不会弄错。要知道,高山对志穗至今仍念念不忘。
一想起志穗离开的事实,高山的胸口就一阵抽痛。本打算星期四前往成田机场送她,没想到前一天收到她的短信。上面写着:我现在乘上前往纽约的飞机了,怕见到你又会舍不得离开。
然后,音讯全无。既没有接到国际电话,也没有收到信。她究竟在哪里做些什么,高山一无所知。当然,他也联系不到她。
想忘记也无法忘记的高山老是闷闷不乐的。这次的工作进度拖延的理由之一就是他注意力不够集中。
难以置信!明明她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远赴美国。现在的她应该每天边做着设计师助手边进修。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虽然心想肯定认错人了,高山仍然紧追不舍地跟着出租车。总之再看一次吧,确认她到底是不是南田志穗,否则就算回到家他也难以入眠。
这时,有辆车插入了他们中间,他跟不上出租车。就算偶尔接近出租车,也是在那位女性的反方向,无法看清她的长相。就这样,车子开到了麻布十番。
十字路口,车子都拥堵在一起。包括那辆出租车、高山的车在内,共有四辆车在横线前等着红灯。
正思忖着车子究竟会转向哪里时,出租车的后门打开了。那位女性紧随着男性下了车。看来因为前面太堵了,他们就在此先行下车。
高山拼命张大双眼望着那位女性。然而,女性和男性都背朝着他,一次都没回头走向远方。那个背影和志穗一模一样。
两人在街角转弯,消失在高山的视线中。他心急如焚,居然跟到这里跟丢了。
终于,前面的车挪动了,他努力换了车道。可是,两人弯进的是单行道,车辆无法进入。没办法,下一个路口转弯吧。然而,这里的交通比想象中还复杂,他完全找不到刚刚的那个路口。
高山找了个地儿停下车,奔了出去。今晚在这里空手而归的话,他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她了。
来回穿梭在两人消失的那条路上,高山到处都找不到他们的身影。他眺望着鳞次栉比的饮食店,绝望地抱着头。也许她正坐在某家店里。也许她只是和志穗相似的陌生人。但是,万一是她的话……
虽然心里告诉自己要放弃,高山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来回走着,暗暗期待可以见到她。
最后,足足找了三十分钟,他回到了自己的车上。他的甲壳虫上贴了张违章停车的罚单。
穿过玻璃门时,萩村有些许紧张。穿着做工考究的套装的女性笑容满面地迎接他的到来。
“欢迎光临。您预约过吗?”
“不,不是来吃饭的。我来找户神先生。”
啊,她了然地点点头。
“您是萩村先生吧?”
“嗯。说好9点到的。”
“了解。户神刚刚知会过我们。请在此稍等片刻。”
她指着一张小桌子。想必是客满时等待空位的休息座,真不愧是受欢迎的店啊。
坐到座位上,他打量了番四周,这儿摆放的家居似乎是外国古董,而刷着灰泥的墙壁给人强烈的和风感,似乎自信地彰显着洋食是日本的饮食文化。
约摸一个小时前,“希望拨冗配合调查。”萩村打电话给户神政行如是说道。他希望接他去县警局本部一趟。户神没有询问缘由,约好九点等在“户神亭”总店。口气中毫无输人之感。
没多久,户神出现了。白衬衫外面套了件茶色的短外套。没有系领带。
“久等了。”
“没,工作中叨扰你了。”
店前的马路上停了辆车,不是警车。柏原正坐在驾驶席上。他一看到萩村和户神走出,便下了车,低头致意。
“前天实在抱歉。”
“没什么。说起来,还有什么问题?”户神来回打量着柏原和萩村。
“嗯,有件事必须核实一下。”柏原说。
“什么事?”
“这个,到警局再细谈吧。请。”说着,柏原钻进车内。
户神坐在后车厢,萩村坐在副驾驶席。为了不让户神感觉自己好像被当作嫌疑犯对待。
从“户神亭”总店到县警局不足十分钟的车程。一到那儿,他们就把户神带到事前准备好的会议室内。
“还是第一次到这里啊。”户神扫视着四周惨白的墙壁。
“想喝些什么?”萩村问道。
“不用了,说起来,要事是?”
听到户神的催促,柏原朝萩村轻轻点了点头。萩村把放在房间角落的纸袋拿到桌上,取出里面的物品。上次的那个罐子。
“又怎么了?”户神紧皱的双眉浮现了焦急的神色。
“前天问过你有没有见过这东西。”柏原说,“你当时说没见过。这个答案还是不变吧?”
“不变。没见过这东西。怎么了?”
柏原探过身子。
“户神先生,请老实交代。真的不知道吗?”
“不知道。”户神摇摇头,“为什么怀疑我?”
“我们也不想怀疑你,只是有证据证明你曾触碰过这东西。”
“证据?”
“指纹。放在罐子里的金表上查出你的指纹了。”
不,柏原挥了挥手。
“这种说法不恰当。正确来说,放着金表的塑封袋上的指纹和手表上的指纹一致。”
“塑封袋上的指纹……吗?”户神的表情愈发僵硬了,然而,他挺直的腰杆毫无动摇。
“还记得给你看金表的时候,你伸手拿起塑封袋吗?为了避免直接接触,我们在证物外面都套上了塑封袋。造访你家时,萩村君戴着手套。当时套着的塑封袋是新的,上面没有任何人的指纹。我们亲眼看到你拿起它,所以塑封袋上的指纹很可能是你的。当然,也可能哪里出错了。确认是必要的。稍后,我们想正式采集你的指纹样本,没关系吧。”一口气说完后,柏原等着对方的反应,聚精会神地凝视着户神。
户神咬紧嘴唇,视线飘向糖果盒。眨了两次眼后,他有反应了。
紧闭的唇张开了。
“当然我无法拒绝采集指纹吧。”
“有什么特别理由吗?”
不,不,户神摇摇头。
“算是没问题吧。不过,我很困扰。为什么会演变成这种局面?”
“金表上沾着户神先生的指纹,我们不想漏过这点证据。”柏原说,“和前天你说的话矛盾。”
“你这么说,我的答案还是一样。这个糖果盒也好,这只金表也好,我都没见过。”
“但是你如何解释上面的指纹?”
“所以,我无法解释。指纹大概是我在哪里不小心碰过沾上的。不过问我具体时间地点我也答不上来。没印象了,或许这么说最贴切。”户神对应自如,口吻中丝毫没有犹豫。
这个如果是演技他太强了,萩村在旁边听边想。
“但是,户神先生,藏匿场所是天花板内。放在这么特别的地方的东西,我们不觉得你会忘记。”柏原问道。
“所以,不是我放的。”户神斩钉截铁地答道,“还是,你们从这糖果盒上找到我指纹了?”
“不,这个……”
“看吧?”户神边望着罐子边继续,“至于手表,我可能在哪里无意中碰过,但把罐子藏在天花板内的是别人,这样想不是更合情合理吗?”
这个人可怕地冷静,萩村想。确实,关于为何罐子上没有他的指纹这点,他们也百思不得其解。
柏原从西装内侧口袋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户神面前。照片上是两个人。遇害的有明夫妇。似乎是出席某人的结婚典礼时拍摄的照片,幸博穿着礼服,塔子穿着短袖和服。案发后,萩村手里也有一张这照片,用来到处打听调查。
“见过照片上的人吗?”柏原问。
户神摸出眼镜,戴上后伸手拿起照片。萩村看到他的眼睛犹如看到刺眼的光,瞬间眯了起来。
“谁啊?”
“是谁都无妨。一对夫妇。十四、十五年前的照片了。”
户神盯着看了十来秒,摇摇头,脱下眼镜。
“抱歉,我不认识。”
“那位男子就是手表的主人。”柏原说,“你碰过手表,但又不认识主人,这算怎么回事?”
“刚刚不都说过了吗?我连哪里碰过都不记得了。”
户神的表情中连一丝不安都没有。萩村本来还预想他至少会泄露些许慌张,结果大失所望。
柏原叹了口气,抛了个眼神给萩村,征询他的意见。
萩村考虑片刻后说道:
“住在樱木町时,去过横须贺吗?”
“横须贺……吗?去过两三次吧。”
“去干吗?”
“也没什么要事,只是去兜风。”
“最后一次去是什么时候?”
“让我想想,是什么时候呢?”户神在胸前抱起双手,苦思冥想道,“儿子还是小学生时吧,有20来年了。”
“那里没有熟人吗?”
“没有。”户神摇摇头。
萩村向柏原点头示意,告诉他自己问完了。
柏原笑着望向户神。
“谢谢。如果以后想起些什么,请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我觉得不可能发生这种事,不过,好吧。”户神有些迷惑地说着,随后,他再次望向警察,“我可以问点问题吗?”
“什么?”柏原问道。
“那个屋子……就是樱木町那间遭窃的屋子。这罐子是从那里的天花板内偷出的?”户神望了望桌上的糖果盒,“那个小偷捉到了没?”
萩村和柏原对视了一眼。
“还没捉到,怎么了?”柏原说。
户神诧异地张大嘴巴,来回望着两人
“没有捉到……?那为什么糖果盒会在这里?”
“啊,这个啊。”柏原扬扬手,“这个罐子是在一辆被丢弃的失车上找到的,和其他赃物一起。”
“其他赃物也藏在天花板内?”
“呀,不是。在其他地方。”
“那么,为何你们如此肯定这罐子是从天花板内偷出的?”
“证据告诉我们的。详情我无法告知。”
听到柏原的回答,户神一脸不解的样子,他在胸前抱着双手,低头沉思着。
“有什么在意的吗?”萩村问道。
“没,只是在想究竟是什么时候放到那里的……”
“什么时候……在意这个吗?”
“没错。肯定是我碰过那手表后。”户神凝神思索着,随后他点点头,“嘛,算了。说起来,可以快点采集指纹吗?”
“我去叫负责人。”萩村起身离开。
指纹采集结束后,和来时一样,柏原将户神送回店内。萩村回到搜查一课向系长矶部报告进展情况。
“果然如此哎。说不记得了……”矶部垂头丧气的,一副早就料到的口吻。
“那手表的来龙去脉我们知道的不多,所以他说不记得了,我们也没折。”
“和上头谈过,他说只凭着一只手表就怀疑户神政行太草率。确实在他以前住过的屋子里找到被害者的东西,而且上面染有他的指纹这点很可疑。但没有证据哎。更何况,连他的犯案动机都还不清楚。”
“是啊。不指望从户神的口中打听到这个动机了。”
“不记得了,他这么说我们也无计可施。究竟他是不是真的不记得呢……”矶部双手叠放在桌上,“你怎么想?”
“很难说。看上去不想说谎,不过,他有着独特的气质,可能我被这个迷惑了。”
“对了,不是有肖像嘛,和户神像吗?”
“不好说。有点像又不全像。再怎么说都过了十四年了。”
“过了这么久,就算是本人,长相也变了。连我看到自己十四年前的照片,瞬间都还以为是别人呢。”矶部叹着气,挠了挠日渐稀少的头发,“那幅画是根据受害者儿子的描述画的吧。”
“次男目击到犯人。要不,找他来认人?”
“是啊,总之先去准备下手续。不过,不要操之过急。小孩子匆忙瞥到的人,就算真的相似也不能作为有力证据。不过,他证实两人长得不像的话,我们就不得不放弃追查户神政行了。认人环节放到户神的嫌疑更大时吧。”
“如果没有进一步线索,怎么办?”
“那就让他去吧。如果现阶段就告诉遗族搜查的进展,事情就糟了。遗族可能会把警察盯上的人当作犯人。万一他们把情报泄露给媒体,就麻烦了。”
“我会跟横须贺警署打声招呼的。”
“麻烦你了。对了,采了户神政行的指纹没?”
“嗯。明天就会核实。”
在作为案发现场的“有明”店内和住宅,他们里里外外采集了无数指纹,这些资料至今还保存着。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确认其中有没有户神的指纹。当时,搜查人员们推测犯人可能带着手套行凶,他可能是第一次造访“有明”吧。
倘若从中找到户神的指纹,他们就能反诘他说不知道“有明”这段证词。
“有必要调查一下当时的户神。仅仅在咖啡屋见过几面的客人,不管什么理由,我觉得都不会犯下强盗杀人的罪行。那里肯定藏着户神和受害者的关联。”
“关于这点,我会着手调查。”
“需要人手吧。和上头谈了下,他拨了几个人过来。不过,问话的时候小心点,’户神亭‘反过来投诉我们营业妨碍就糟了。”
“我会小心的。”
“切忌得意忘形哦。干这行这么久,一次都没碰到过临近时效找到犯人。”
“铭记心间,”萩村答道。
从县警局本部走出后,萩村赶往关内站方向。但是,车站并不是他的目的地,他的目标是一旁的居酒屋。约好和柏原在那碰头。
一进店内就看到柏原蜷缩着身子坐在柜台席,他的身旁放着杯乌龙茶,他似乎在看什么东西。从背后偷偷瞟了一眼,原来是照片。照片上是个小学生模样的男孩。萩村知道那是他的儿子。
“久等了。”
一听到声音,柏原吃惊地挺直了背,把照片塞进口袋。
“比预料得要晚嘛。”
“和系长谈了会。”
简单交代了下和矶部的谈话内容,柏原听完后露出苦笑。
“原来如此,得意忘形……了吗?”
“看到对方是洋食屋的社长有些气虚吧,而且警局现在的破案率正稳步上升,他们想避免冤案吧。说起来,户神政行怎么样了?”
“还是那副腔调,波澜不惊的。太沉着了。你知道我送他回去的路上他说了什么?下次请我们一起去店里品尝品尝他引以为豪的牛肉丁盖浇饭。”
“是不是在虚张声势?”
“不像。真的很笃悠。我想是不是我们搞错了。”
“搞错了?也就是他不是犯人?”
“没证据表明这表是案发当晚被偷的。也许以前有明幸博变卖了这块表,几经辗转后落到户神手中。然后有人把它放进罐子中藏在天花板内。而且,就连藏起来的本人也忘记这事——你觉得这样可能吗?”
“究竟是谁藏的呢?”
“想来是喜欢恶作剧的小孩子吧。”
“啊……他儿子?”
“十几年前,他儿子还是个小学生。不知道真相是不是这样啊。”冷冷的口吻说完后,柏原继续沉思道,“或许,我们真的得意忘形了。”
泰辅驾驶的轻便客货车在昭和大道右转后停在了路旁。
照照镜子,确认妆容合适后,静奈把镜子放回PRADA包包。她无意识地长长叹了口气。
“停在这里可以吗?”泰辅问道。
“嗯,谢了。”
她赶往的咖啡店距离这儿约百来米,不过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