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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鲁班的诅咒-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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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儿熟悉屋面瓦沟的构造铺设,在屋脊瓦梁间纵跃奔走也是她的强项,但是柳儿竟然没有和持伞的人在屋顶上作丝毫的周旋,直愣愣地任凭那雨伞头在自己胸前一撞,把她像片飘飞的落叶那样撞跌回鬼婴壁的圆筒中间。
当五候和余小刺接持住横身落下的柳儿时,他们发现柳儿没有袖子的手臂,藕白上有一片紫红,这是被“飞絮帕”尾套拉伤的,而且很明显地,她这只手臂从肩部往下已经不能动弹分毫。
但这些看得见的皮外伤还不是很严重的,比皮外伤更让人担心的是那把雨伞一撞之下到底在柳儿胸前造成多大的杀伤力。还有就是柳儿的精神状态,落下来后的柳儿手掌冰凉,身体微微颤抖,神情恍惚,一双眼睛直勾勾地,嘴里不断在喃喃着:“没有头!没有头!”,不知道这是因为她在上面看到什么刻心恐怖的事情,还是受撞击重伤后说的胡话。
打散的人没再理会鲁承宗他们,转身沿屋檐边飞速朝着“玄武局”峡口那边飘飞过去。在最靠近河沟边的时候,他发出一声怪异的呼喝,然后身体纵出檐上瓦面,在伞的助力下,轻松地飘飞到水沟的另一边。
其实余小刺他们都知道这人为什么要往那里去,在发出第二声巨响之后,“玄武局”那里非但喧嚣声不断,其中还夹着着人的惊叫和惨呼。要不是他们被鬼婴壁围着,他们也很想过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儿还没未从懵登中清醒过来,持伞人过河时发出的那声怪异呼喝就已经产生后果了。鬼婴壁上的鬼婴开始哭泣起来,声音从低到高,从和缓到刺耳,从有节奏到混乱,而这混乱只是针对听到哭声人的思想而言,其实它的此起彼伏中始终是有一定规律和节奏可循。哭的腔调也是千奇百怪的,而且每哭过一段,便会变换不同腔调的哭声。
哭声才响,鲁承宗和余小刺一下就把双耳堵住,脸色变得铁青,哭泣的鬼婴只发出哭声却没有眼泪,而鲁承宗和余小刺眼中却已是泪水直流,不知道他们是真的难受,还是因为鬼婴的哭声刺激了某部分神经。
五候则再次撞向鬼婴壁,这次比刚才更为勇猛,就像是头发狂的野牛。真的像野牛,连撞击的样子也像,因为这次是以头相撞的。只是一次撞击,便被弹跌回来后,叉腿坐在地上,脸上神情比柳儿更加迷茫呆滞……
鬼婴的哭声当然是可怕的,迭步巷里一只鬼婴临死的惨叫就让柳儿心闷呕吐,虽然这里的鬼婴哭声没有那只临死叫声惨烈,可数量上却有着一百多倍。
知道它们可怕又有什么用,知道一件事情的真正可怕程度,只能多一些临死前的折磨,这种时候最好的可能还是没有知觉。
打伞的人奔进了峡道里,同时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奔出了峡道口,与他擦肩而过,谁都没理谁,就像根本没看见一样。但打伞的人刚进到峡道里,马上便掉头跟在那两个人后面重又奔了出来。从峡口里冲出有一道巨大的水流,扑天盖地、无所阻挡,在急速地追赶着他们。
水流冲出,如同一只妖魔的巨手抹过,瞬间把峡道口的一切都给给平了。树木不见了,花草不见了,嶙峋的石块不见,三断旋板桥也不见了,只留下满地碎石断枝。幸亏这水流不是持续的,它刚冲出,峡道两边的山体便重重一震,像是有什么东西把那边的流口给堵住了。所以虽然水流是凶猛的,却都被横在道路末端的沟道给顺走了,没能冲到鲁天柳他们的位置,避免的对他们的伤害。同样,没冲到鲁天柳他们,也就冲不到鬼婴壁,鬼婴壁依旧牢固地叠立着,哭声连绵地死死困住四个人。
水流没能将前面奔逃的两个人冲走,他们对这样的水流冲击似乎很有经验,刚出峡道口,便躲到山壁的一侧,并且努力地往上攀援。所以水流冲出后,只是上部溅起的水花把他们已经被雨水湿透的鞋裤变得更湿。而那个打伞的人速度虽然比前面两个还快,甚至后发先至地已经跑到两人的前面,但他总想着跑过沟道,跃到沟道的另一边来,所以当水流一冲过后,只看到沟流中有他的纸伞沉浮了一下就不见了。
冲出的水流顺着沟道流走后,攀在石壁上的人便看到鬼婴。因为攀得较高,所以也看到被鬼婴壁困住的四个人。
“以心度物,无知无觉,万物为虚,百觉为玄,哪管它声色形迷厉音魍态。”石壁山的人发出一声清朗的高呼。
高呼的这句话是出自《玄觉》离虚篇,这话是让人把一切美好的、丑恶的都看作虚幻,要以心去感觉事物,那样对世界的认知才能到达一个极高的境界。
迷离状态的柳儿定定的眼珠突然一转,发出淡淡两道青绿的光泽。青瞳碧眼是半仙,这是天师掌教给鲁天柳下的定言。
躺在地上的柳儿没有马上站起来,而是伸手一指:“是它!”
飞絮帕在手指指出后发出,虽然现在柳儿就剩下一根飞絮帕,可所指之物只是一个鬼婴,而一个鬼婴只有一张口,那么一根飞絮帕已经足够了。帕子里的球头直入鬼婴口中,这只鬼婴没了哭声,只是勉强还能发出几不可闻的几声呜咽。于是,在这个鬼婴发出呜咽之后,鬼婴壁的哭声真正开始乱了,而且其中大多的都变成了呜咽声。
呆坐在地的五侯也眼珠一转清醒过来,他蹦跳起身,再次直冲向鬼婴壁。这次的目标是明确的,就是那只被柳儿飞絮帕球头塞住口的鬼婴。这次鬼婴壁竟然被撞开个口子,五侯和那只鬼婴抱打在一块儿。
鬼婴壁散了,因为与五侯缠斗在一处的就是鬼婴壁的主婴。可启动了的鬼婴壁与百婴壁是不同的,百婴壁用的是死婴,主婴被破,其他死婴便失去蛊咒引子,完全失去作用。而鬼婴是活物,在没了主婴为引后,它们就会各自为战,目标还是原来的目标。
鬼婴是不能用利刃格杀的,如果能忍受住它们的龌龊和恶心模样,那么还是可以用拳脚力道打倒他们,冲开他们的围困。
所以当散开的鬼婴扑上来时,鲁承宗和余小刺只能赤手抵抗,只有柳儿还能用她的飞絮帕,一边纵跃蹦跳着避让,一边不时用飞絮帕的球头飞击那些鬼婴的眼睛、喉颈等常见的柔弱部位。
很快,那边的五侯已经情形非常不妙,也许一个鬼婴是斗不过五侯的,可是几个乃至一堆鬼婴就完全可以将五侯缠裹抓拿得不能动上分毫。鲁承宗面对这些怪东西更是无力也无技,要不是余小刺帮衬着,一准早就被制得服服帖帖。而余小刺自己此时也已经在大口喘着粗气,大颗的汗珠噼啪乱甩,看样子撑不了多久了。
飞絮帕球头的飞击根本没有效果,竭力地避让躲闪也越来越忙乱,几次落脚时都差点被鬼婴抓住。柳儿发慌了,刚刚在提醒后才悟出的一点玄妙心一下都丢到九霄云外,她怎么都没想到,破了主婴,散了鬼婴壁,他们的局势反变得更加危急。
“有法子毁它们吗!?”难得柳儿还记得另一边还有高人,她发出的叫声谁都能听出这是在呼唤救援和帮助。
“封全身九万九千穴,三钟(道家常以撞钟的间隔长短来计量很短时间,一钟大概在十秒左右。)后即死。”对门的人答道。
据说人生下后,身体上包括毛孔在内共有九万九千穴,这些穴口都是可以用来吐纳转换内息的,杀死这些鬼婴需要将它们全身的穴口都封住,这样的答案等于是在告诉柳儿没有办法……
天边放出一丝凝脂红,又是新的一天要来到了。可是随着这天光日影的前兆来临,周天师和水油爆的脸色却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并且随着天色越来越亮,越来越近午时,他们便越发地紧张,提足气神儿戒备着。
“水老爹,侬慌张个啥事体?”柳儿悄声问。
“你还是不要知道,省得又是担心又是多疑,只是多加注意,有事照我说的做。”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日来,水老头的言谈让柳儿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阿拉晓得侬是哪路神仙哉,侬要勿说给阿拉晓得,阿拉就说侬个事体给大家晓得。”柳儿悄声的吴语真是好听,再加上这么点无赖和威胁,让人很难不对她让步。
“你个柳丫头,成不了仙也得成精。好吧,说给你听听。”其实水油爆早就有准备把事情详尽地给柳儿说说,要不然他也不会换个趴下地姿势,让自己的头部离盘坐在地上的柳儿很近很近。
“养尸比养鬼更为实用,其法也很是凶残。为了发挥其最大能力,一般是将活人的最亲之人当他面折磨杀死,然后再将本人折磨数日,让他积聚所有怨气和凶煞之气。再在午时左右封三魂断七魄竖直着入土,这样留下的三魂就可为夜为鬼,晨为魅,日为煞。驱用时则夜鬼为迷,晨魅为惑,日煞为凶。也就是说,从子时开始,越往午时,养尸越有可能出土。”
“那么午时之后再到子时是不是一个蛰伏的过程?”柳儿问。
“丫头聪明,应该是酉时伏得最深。”
“那么我们利用这个时候冲下去?!”
“不知道这块养尸地到底延伸到哪里,最好再有什么镇物压一下,我们就能全身而退。”
“这里谁有这样的镇物?”
“不知道,到现在我还没找到有那样大能量的镇物。不过这还有时间考虑,眼下最重要的是应付白日煞。”
柳儿听这话才发现,不知觉中天色已全亮。
“晨魅未出,日煞会更凶,你自己小心了。还有,你已经知道了这些,下面就全看你和老周两个摆弄了,他是知道怎么做的。”水油爆说完这些鬼祟地笑了一下。
“这文/心//阁论/坛整理水老头的道家见识不亚于任何一个天师,这可不是一个在龙虎山烧烧饭的厨工该有的道行。”柳儿心中这样想,却没问为什么,如果要问的话,她心里的为什么真的太多了。而且她也知道,自己问为什么,别人不一定会回答你,回答你的也不一定是是你希望得到的正确答案,所有一切必须靠自己认真仔细地做出正确判断。就像水油爆说的,自己小心了。


第四章踏浪挥霂第三十七节步难停
天色近午了,蒙蒙的细雨一直未停过,大家都觉得身上湿冷得难受。可就在午时还差半个时辰的时候,他们觉出了温暖。
热量是从地下传来的,从温暖到滚烫只经过很短的时间,还未到午时,他们就已经觉得地上不但坐不住,就连站着都觉得地上烫得厉害。可是地上虽然这么热,却没有一丝蒸气冒出,按道理这样的热度怎么都该把土中的雨水给蒸发了。
“静心,长吸短吐,不要让煞迷乱了心神。”周天师虽然也站了起来,语气间却还是很镇定地。但从表情上来看,聪明点的都能看出他心里并没有十分的把握。
红线拉成的网莫名地抖动起来,原先是还以为是谁害怕,缠绕住的手颤抖才使得金线网也抖动了。等大家都抖动起来,并且是全身都颤抖起来后,他们才意识到不是人带动了网,而是网带着人在抖。
随着抖动,各人脚下的砂石泥土也开始缓慢翻涌起来,不时还从地下发出“吼——吼——”的怪响。
“快!将自己平常最常用的器物插在脚下。”周天师高喊了一声。
不管是哪个行业中的人,他使用得最多最拿手的工具由于天长日久,浸透了许多血汗精气、日光月华,上面多少都带些灵气,比如杀猪人的刀、木匠的斧、石匠的锤凿、裁缝的剪刀等等,都是可以用来护身辟邪的。
几个人纷纷将自己的刀刺斧剑往地下一插,就连水油爆都往脚下倒了少许的酒水。地面土石的涌动是渐渐平伏下来了,不过金线的抖动却一直未停,而且连这金线的网也变得发烫起来,绕住金线的手指被烫的像是要燃烧起来。
“别慌,忍着点!都是虚像!”周天师虽然这样说,但他也知道凭自己这样一句话是无法让大家忍受住这样的灼烫的,于是他探手从背囊中掏出一个青瓷瓶,口中念念有词:“西面有山,山能接天,天有清气,气透一窍清明,气荡万般迷晦。急急如律令,开清走!”瓶口一开,大家感觉有清凉沿金线流动,每过缠绕处灼烫尽消,然后清凉顺手指直贯而下,连地面都被消去了烫热。
“大家都闭目凝神,什么都别管,发生什么异象也别乱动。忍过午时三刻就会好转。”柳儿大声说了一句,因为她知道周天师的办法只能暂时起到作用,而真正解决这次日煞之厄还需要自己出些血。
在水油爆给柳儿讲清夜鬼、晨魅、日煞的道理之后,柳儿也想起秦先生在时和自己讲过日煞应用纯阴之血破之,纯阴之血有多种,螭蛇血、元龟血、精卫鸟血,但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之物,而最常见的纯阴之血却是初处之血,也就是年龄在两轮(二十四岁)以下的处女血。食指通中元,其脉直达阴底渊田,于是柳儿将食指伸在口中,随时准备咬破中指,以阴血破阳煞。
金线网抖动了一些时候,竟然也渐渐止住。还未曾到午时三刻,一切便都已经恢复到平静。
“用不上你的血了。太阴日,岁侵清和,又是阴雨天。一切都有人算计好了,这才能够不慌不忙,那是胸有成竹。高手藏芒,棉里掖针。厉害!”这次水油爆把声音放高了,这让大家多少都听到点,不过知道水油爆真实意图的可能只有一个人。在场的人不管是不是知道水油爆真实意图,却不曾没有一个搭理水油爆的茬儿,不知是被养尸吓的,还是各自心中揣摩着什么。
“老这样呆着可不是办法,我们还是保持这样的位置往山下移动,要不索性放足奔下去。”鲁承宗也觉得老这样被动不是办法,所以他说了个很是办法的办法。
“我昨天瞧养尸没能抓住老鲁,大概和他的脚跛有关系,我们只需改变奔走步法,每两步单腿跳一步,这样也许养尸就没法抓了。”余小刺是个有脑子的人,他的推断和所说的法子完全在理。
“现在不行,位移则形散,八位气相分布不和,难逃煞杀。再等等。”
“周天师说得很对,我们等到酉时再动,那时养尸基本都是蛰伏不动的。”柳儿觉得自己应该出来帮周天师说两句话,要不然别人很难理解周天师的安排和做法。
“就是到酉时也不行,还得有一两个压得住的镇物。”周天师说。
“千叶花毒腐草,百色菇地黄苔,五步蟒红线蟀,硝水肉碱水面。远,可不去,近,怎可不来。”水油爆说这几句话时眼睛闭着一颠一颠地,就像是要睡着了一样。
柳儿知道,这几句话出自明朝时九江名医康梅亭的《物克物辨金方》,秦先生在时说这书与风水之辨有异曲同工之妙,曾经细读过,也给柳儿细讲过。
水油爆说的几样东西,它们两两相对都是相克之物,而它们又是离得很近的相辅之物。千叶花旁无毒腐草便不会开放,而千叶花又是唯一可解毒腐草剧毒的。百色菇只有在地黄苔上才能活,而能解百色菇剧毒的也唯有地黄苔。五步蟒需靠红线蟀扒掉齿上所积毒液黏块,而红线蟀却是需要吃五步蟒蜕皮才能过冬。至于最后两物却是水油爆自己想的,他认为用硝水肉配面是最好吃的,而用煮肉剩下的汤水下碱水面又是最有味最劲道地。
就算柳儿不知道最后两样东西的意思,前面的那些已经足够她来判断出水油爆的暗示,他已经找到镇养尸的物件,而且就在这附近,离这些养尸很近很近。
谁都没有轻举妄动,都拉结着“八仙定邪位”的金线网呢,他们就好像一条绳上拴的蚂蚱,谁都不能也不可以自作主张采取行动。
其实像余小刺、五侯几个人,虽然知道龙虎山的高人本领强,但从信任度的角度来说他们还是更愿意听从鲁天柳的。所以当柳儿说要等到酉时时,他们基本都把目光盯在了柳儿的身上,只能柳儿招呼一下他们就会立马行动。
柳儿却始终把目光偷偷盯在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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