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的诅咒-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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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道杀也有叫二道栅的,广义上说它应该算是坎面子的组成部分,是布置在坎面之外,用于防止对手逃出坎面剿杀漏网之鱼的。当然,这二道杀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对一道坎子没有把握时,估计对手会破坎而出,就安排二道杀进行一次消耗性战斗,让对手没有或者减弱继续突出下一个坎子的能力。也就是说二道杀是前一个坎子的补充杀扣,也是第二个坎子的预设杀扣。
朱家的二道杀,冲在最前面的肯定是前一个坎子中没有消耗尽的扣子。他们知道,坎面子的失利会给自己带来极为痛苦悲惨的后果,要想对此作出什么补救的话,那就是要在二道杀中拼却性命去搏杀。虽然“奔射山形压”剩下不多的骑手扣子对刚刚的破坎之相还心有余悸,但二道杀的指令一下来,他们立刻清楚自己该去拼死而战,拼不死,那是自己的幸运,拼死了,也总比秋后算账所受的痛苦好过得多。
鲁一弃他们几个人中冲在最前面的是胖妮儿,看得出她心情不好,她有股子怨气在胸腹中冲荡必须发泄出来。面对铁甲马和铁甲射手,她的步法没有减缓,而是提到极速。不只是有气要发,其实胖妮儿是个有实战经验的江湖高手,她采用的方式方法非常正确。现在那些铁甲马已经不成阵形,只是单匹冲杀过来。骑手的只有管弩箭为兵器,这是远距离攻击兵器,要想对付这样的敌人,就必须在避开弩箭的同时,以最快的时间接近骑手。所以正向面对狂奔的马匹极速奔跑,两方面的速度可以让相互接近的时间变得最短。
奔跑中的胖妮儿同时从鹿皮长条囊中抽出了自己的兵刃,这是鲁一弃第一次见到她使用兵刃
奔跑之中,又是黑夜里,鲁一弃根本看不清她到底拿出的是个什么兵刃,他只能感觉,感觉中那就是根“桌边长”(大约一米左右)的棍子,一根带有浓重尸气的棍子。
是根棍子没有错,却是根带血槽尖头的棍子。棍子通体直线棱纹,每一条线沟都直贯顶尾。那棍尖儿也不是圆尖头,而是以三棱为点开磨的月牙平快口。也就是说这根短棍子的刺尖儿不是圆的,而是有一个上面加两侧底的弧沟,尖头子也就是顺着这三棱为点的弧形平切快口,尖头平快口不宽,也就黄豆大小。这外形应该是和中国七五步枪的三棱枪刺很相像。而最值得一提的是,这棍子是由“关外奇工”任火旺用捆锁僵尸王的嵌金寒铁链条融料制成的,是他费劲心力的得意之作,叫作“裂魄凤喙刺”。
为什么会将这兵刃叫“裂魄凤喙刺”?据说就是因为它的造型,三棱为刺,月牙开口,通体棱沟,这样的武器刺入和拔出肉体会非常轻松,哪怕是刺穿直棍杆也一样。而且这样造型的武器刺伤身体后,造成的伤口是无法自然愈合的,铺盖再多金创药都没用,必须西医缝合才行,这在那个西医还不为太多人所知的时代,这样的武器真的太可怕了。至于这根刺的材料质地硬度已经所带能够镇伏鬼邪的浓重尸气,可能也是取这名字的另一个原因。
快速移动的妮儿只是在奔跑稍稍一个矮身,就躲开了对面骑手的一排弩箭。这就是和坎面的不一样,坎子中,你能躲过一个骑手的一排箭,旁边的和后面的会有第二排、第三排,直至循环到第一个骑手再次箭入弩管重新发射,这样你就相当于是在对付无数个骑手。而眼下面对的骑手是有具体数量的,他们就算是一起冲过来的,也是各射各的。所以要躲的只是一排或者叫一批箭,而不是连绵不断的箭雨。
等射过的骑手转提机括,将弩管填满要继续发射时,极速接近的妮儿离他们已经只有两步距离了。
等射过的骑手转提机括,将弩管填满要继续发射时,极速接近的妮儿离他们已经只有两步距离了。
没有刺杀,也没有劈砸,只是短棍般的裂魄凤喙刺对着一个骑手一指。神奇的是那裂魄凤喙刺突然魔术般地变成双倍的长度。长度缩小了距离,突变的长度也让对手根本来不及意识到躲闪招架,于是裂魄凤喙刺刺进了一个骑手护住面部的铁罩,刺穿了他的头颅和铁盔。
胖妮儿的技击招法来自家传,“关外奇工”任火旺当然不会给妮儿做一件比瞎子盲杖短许多的尖头棍子,所以当它真正成为杀戮武器的时候,机括弹射,短棍变成几近双倍的长度,比瞎子的盲杖还要长出几许。
裂魄凤喙刺刺头的寒光只是在那骑手脑后一闪即逝,因为一穿之后,妮儿马上轻松拔出,转向侧面。此时她手中已经不是一根短棍了,而是一支真正的长矛大刺。刺头微抖,便又从旁边骑手的耳位扎入,穿透头颅。
杀戮开始了,也许妮儿并不是个喜欢杀戮的人,也许被她杀死的人也不是她真正想杀的,但是女人在因感情所挫时而起的杀心,那将是所向披靡地。
虽然胖妮儿的身手极快,招式铺开范围也很大,而且巧妙利用与自己距离很近的骑手为掩护,阻挡住其他其他骑手对她射出弩箭。但是就凭她一个人根本无法阻住所有铁甲马的。再说她也不是最终的目标,江湖经验丰富的铁甲马骑手都迅速避开她的锋芒,绕开她攻杀的范围,直奔后面的几个人而来。绕过她之后,大部分骑手继续直冲,留下几匹回转过来。反将她与鲁一弃他们隔断开来。
“圈栏杀,横散开,单直对,不能被分割圈住!”瞎子是西北贼王,曾经经历过无数次的马战。从马蹄声中立刻辨别出对家的杀法企图。
虽然这群鲁家帮手都是江湖好手,但是真正对付过马队攻杀的只有瞎子和卞莫及。而且他们都是步行,用的又是短兵刃,像聂小指连兵刃都没有,这要应付铁甲马和管弩射是非常吃亏的,瞎子所说横散直对是马队对仗时的打法,对于他们没用。如果真照瞎子说的那样应付,对家根本不用弩射,光是铁甲马直撞,他们就无法阻挡。躲避当然可以,但躲开之后的结果还是被分割圈住。
现在的办法要么有数量相差不多的马队与铁甲马群正面阻杀,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要么就是有人能一下子把所有奔驰而来的铁甲马阻止住,那更是难以置信的事情,除非是有神仙相助,除非……
鲁一弃对杨小刀喊叫了句什么,杨小刀立刻大声回应着。
也就在此时,左面的草坡顶上飞速奔下两个人影,一个是养鬼婢,她奔出的方向是鲁一弃,散落坎面儿的铁甲马扣子还具有这么大的杀伤危险,这是开始没有考虑到的。她也知道自己无法阻止那些铁甲马,只是想赶在对手杀招出手之前能用其他法子把鲁一弃救出来。
另一个身影是往仙脐湖另一面跑的,这身影看起来累累坠坠地,跑起来速度却不慢。很明显,他是面对刚从草谷暗伏之处出来的马队而去的,这些马队数量更多,比“奔射山形压”整个坎面数量都多。不过来的这些骑手不再是铁甲披身,而全是半肩藏袍,露出一个光膀子以便灵活挥舞手中马刀,马匹也是寻常马匹,没披挂铁甲。不过一下这么多如同潮水般的人马冲杀过来,他一个人蒙愣愣地去面对他们,难道就不怕瞬间之间被刀砍马踏如泥?!
时间真的不多,养鬼婢清楚自己很难从那些铁甲马前把鲁一弃救出来,她现在的行动简直就是在赴死,要与鲁一弃死在一块儿。
已经没有时间了,那另一个身影看来就是刚才燃放烟花的高手。奔驰的马群像湖水般朝他涌过来,挥舞的马刀寒光已经将他的面容映照得铁青。于是掌心中暗香焾子苗头一跳,十数支炮筒一起点着,朝着涌过来的马群飞出,轰然巨响声中绽爆开来。
鲁一弃刚刚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他想到了钩镰枪破铁甲连环马;也考虑到此时已经不是缓慢推进的铁甲马坎面,现在只有少数量的铁甲马了;更筹算出他们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同于刚开始想帮助胖妮儿脱出时的距离。
聚气凝神,所有奔驰的马腿在鲁一弃感觉中放慢、拉近。在这样的感觉中,鲁一弃可以预知到马腿下一步的动作位置,结合子弹的速度,也料定了子弹与马腿相遇的点位。
枪响了,子弹的射程远比弩箭射出的距离要远要快。所以没等骑手近到可放箭的范围,他们就纷纷从马上跌落。驳壳枪二十发子弹鲁一弃尽数射出,二十匹铁甲马全都马失前蹄,子弹准确击中蹄膝。蹄膝,那是个损伤后会让这条腿立刻完全失去知觉和功能的位置,没有一点坚持一下的可能。这就是鲁一弃刚才对杨小刀喊叫所得到的答案。
穿着沉重的铁甲,从奔驰的马背上摔下,让那些骑手有的一下就失去知觉,有的虽然没有失去知觉,一时间也都无法再爬起。二十枪并不能把所有铁甲马都放倒,但摔倒的马匹却阻止了后面的马匹,有一些跑得快的来不及勒住,被前面倒下的绊倒,压在前面的马匹上面。停住了的也无法继续他们的攻杀,披着铁甲的马匹过于沉重,无法轻松灵巧地跳跃过那片受伤的马和落地的人。两侧还有一些没有被击中的,但这突然的变故却让这些可以坚持攻杀的铁骑再次逃乱开来,失去了攻击的斗志。他们没有意识到也或许根本不知道,这二十枪以后再次装弹射击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而且鲁一弃的装弹速度并不熟练。
瞎子、独眼他们冲上过去,也不是他们心狠手辣,混久了江湖的都知道,要想不让落水狗咬,就坚决不能让它爬上岸。现在要想保住性命,也就决不能给那些剩下的铁甲马和骑手再有重新展开攻势的机会。
第五章吼雷攀云第二十九节火惨烈
胖妮儿回杀过来,她一招致命的辣手杀戮招法让对手的有生力量在迅速消逝着。
养鬼婢也赶到了,长绸缎子飘飞而出,骑手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高高抛起又摔落。不过她的招法却是最仁慈的,中她招儿的人会伤会残却不会丧命。
这样一来,局部形势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原来要对鲁一弃他们进行“圈栏杀”的铁甲骑手,反让他们这些人从三面进行了合击。一群钢铁包装的攻击力量,最终只有零星几个逃出,其中有几个甚至被逼退到了仙脐湖的水里。
“快跑!往西北草谷口子里跑!”养鬼婢见到鲁一弃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如此地恐惧。这种恐惧是发自心里的,是多年来自然形成的,因为她清楚地看到朱瑱命带着手下那群高手已经从草坡顶上展开阵势无声地掩杀了过来。
杀散铁甲马的攻势,鲁一弃他们就又朝既定的草谷口子靠近了一段距离。可是凭着步行真的跑不快,特别是鲁一弃,因为他不是练家子。眼见着前面是如潮的人马堵截,这种扑天盖地地冲杀。就算不能将他们尽数擒杀了,只要是耽搁一些辰光,后面朱瑱命肯定就领人追到了,到那时谁能与之争锋?!
朱瑱命是追来了,不过他并没有尽全力去追,也可以说他只是在赶,把鲁一弃赶入需要不断拼力厮杀的境地,让他的体力和意志不断消磨,直到殆尽。
朱瑱命不是一般的江湖草莽,他是有志复辟皇室大业的枭雄,所以考虑的方方面面要周全细致得多。他清楚自己目前的状态太差了,而鲁一弃又是个摸不到底的绝顶高手,如果选择此时对决,自己太吃亏了。就拿眼前情况来说吧,得谁都该全力奔逃,可这年轻人依旧跑得那么不紧不慢,跟个平常人的速度步数没多大的区别。看来他是心有胜握,根本就没把这二道杀当回子事,也没把自己当回事。这也难怪,自己的状态连养鬼娘都看出来了,又怎么会逃过这年轻人的眼。
二道杀真的不算回子事了。狂奔如潮杀来的人马刹那间变成狂逃如潮。留下的是一片焦臭翻滚的肉体和撕心裂肺的惨呼。如果人们还为鲁一弃以一敌二十退了铁甲马而赞叹不已的话,那么面对眼前的情形就只能是惊异了。
燃放烟花的高手以一敌无数,让二道杀彻底散了。
燃放烟花的高手很实际,审时度势后,他也知道自己对付不了铁甲马。虽然自己挟带的“满地星河”烟花中含有养鬼娘专门给他配置的“鬼火粘”,但这东西对那些铁甲根本不起作用。所以他和养鬼婢分道而行,独自面对那些没有铁甲的大批人马。
“鬼火粘”,是养鬼娘给起的名字。其实这也是她从其他地方剽窃而来。这种药料原先叫“附骨火蛆”,最早见于宋末,由川边合川人贵得尔所创。有传说这贵得尔是四川唐门的弃徒,但出唐门后却连创奇术,一时名望甚至超过唐门。后来突然间就销声匿迹,一下从江湖中蒸发了。贵得尔曾经留下一部著作叫《得尔其一》,记录了他一部分的奇术秘要。这“附骨火蛆”就在其中。朱门藏有明皇家东、西二厂搜罗的各种秘籍,其中就有《得尔其一》的残本。这“鬼火粘”就是养鬼娘从那残本上抄录配制的。
“鬼火粘”最大的特点就是火中带腐,灼中带毒,粘身即燃。虽然刚开始的着点不大,却是不灭不止,捂闷水扑都无效,直到点着之物燃尽方歇。但这“鬼火粘”的缺点却是不附金铁瓷石,在这些材料上,它们就像是流动的水珠一样难以留驻。
铁甲马和骑手都是身负铁甲,“鬼火粘”起不到作用。二道杀的杀手们都是藏袍半披,裸肩露膀。所乘马匹也都是没有任何保护遮拦的。因此,使用烟花的高手是有百分信心来对付这些奔骑杀手的。
“满地星河”的烟花像是把天河拉泼了下来。无数萤火虫般的星点光华把仙脐湖的一侧浸泡了起来。二道杀的杀手们刚开始并没有对这样萤火虫般的冷光有什么在意,他们这些久经杀戮的江湖老手,不要说这样的冷光,就是熊熊大火也曾闯过不知多少回了。可当这些星点的冷火粘附在皮肉和衣服上后,他们瞬间就恐惧了,失去理智地恐惧。那些冷光竟然着了,变成了蓝滢滢的火苗,而且蔓延的速度极快。而粘上皮肤的冷光除了烧灼速度快,还很疼很疼,完全超过只是火烧疼痛的概念。粘上马匹的冷光让马匹惨嘶中发足狂奔,怎么勒都勒不住。更何况骑手们根本就没时间和意识去控制,他们连自己都顾及不过来。
勒不住的马有狂奔向草坡草谷的,有直接冲进仙脐湖中的。但这些还算是好的,糟糕的是乱跳乱踢的撞到其他马身上,不单是撞倒其他杀手、马匹,而且所粘的鬼火又互相粘附,增多了烧灼的部位。
有骑手掉在地上,不断翻滚着,嘶嚎着。这些是经验最差的杀手,在鬼火粘身后,用手拍打,或者乱舞乱挥,结果引燃了手和其他部位,扩大了燃灼的面积。还有一些就是一下被太多星点冷光粘身的杀手,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做什么反应,就已经被烧到最痛处,烧到知觉尽失的地步。
有经验的杀手从一感觉到疼痛的异样,就立刻挥刀削切掉粘火的皮肉,撕脱掉粘火的衣物。有的粘火面积太大,索性就挥刀切腕断臂,宁残不死。
所以当鲁一弃他们通过这段焦臭疯狂的地段时,所余的马匹和杀手已经不多,而且余下的基本已经是失去挣扎能力,最多是在抓爬挪蠕,颤栗抽搐,而这所有的一切只是意味他们将最终被慢慢烧成灰烬。
眼前的惨状其实是更甚于破碎是“奔射山形压”,那只是转眼间的杀戮,在场这些江湖人又有几个没杀过人,包括鲁一弃。虽然血腥惨烈,倒都在他们承受范围之中。可现在看到的却完全不像人间会出现的情况,鬼火闪烁,焦臭满鼻,哀嚎撕心。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意识清晰的肉体,在被痛苦地烧灼着,直到慢慢失去生命、化为灰烬。
看到眼前这番惨景,鲁一弃感觉自己胃部抽搐得厉害,有种急于要呕吐的感觉。但还没有等他张开欲呕的口,一个黑色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一双挑剔好奇的目光将他上下仔细打量。鲁